“蜀香居”包廂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數秒，隨即被胖子李偉那聲石破天驚的“臥槽”徹底點燃！
    “交代！必須交代！”李偉拍著桌子，激動得臉上的肥肉都在顫抖，小眼睛裏閃爍著發現驚天秘密的興奮光芒，“鍾浩然！劉雯！你們倆啥時候勾搭……啊呸，啥時候暗度陳倉的？！這雞皮！這眼神！這默契！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哼哼，今晚這頓飯你們倆包圓了！”
    張曉也回過神來，指著劉雯紅透的臉頰，又指指鍾浩然僵硬的脖子：“雯雯！好啊你！藏得夠深啊！我說寒假找你聊天你老說有事！原來是在跟這個臭道士煲電話粥！快說！發展到哪一步了？親親抱抱舉高高了沒？”她壞笑著撲過去撓劉雯的癢癢。
    劉雯羞得整個人都快縮進椅子裏，臉埋在臂彎裏，隻露出一雙紅得滴血的耳朵，細若蚊呐地抗議：“曉曉……別鬧……”
    趙清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帶著了然的笑意，慢條斯理地補刀：“浩然，上次我們五排開黑，打到淩晨一點，語音裏那個催你‘再不睡明天又該頭疼了’的溫柔女聲……原來不是遊戲客服，是咱們雯雯啊？難怪你當時秒慫，乖乖下線。”
    林晚抿著嘴，看著鍾浩然恨不得把腦袋塞進那盤辣子雞裏的窘迫樣子，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念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麵輕輕敲了兩下，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包廂裏嘈雜的起哄：“看來，浩然上學期期末立下的‘脫單請全聚德’的fag，是時候兌現了。不過，”他話鋒一轉，帶著一絲促狹，“鑒於胖子開了個好頭，浩然緊隨其後……這頓‘坦白宴’，規格不能低。蜀香居，委屈你們了？”他目光掃向恨不得原地消失的鍾浩然和羞得冒煙的劉雯。
    “老大！你坑我！”鍾浩然猛地抬起頭，一臉悲憤，“上學期開學第一次聯誼，你坑我請客！這學期開學，又是我？！這開學聯誼肯定跟我八字不合！專門克我錢包！”
    “少廢話！”李偉立刻接口，一副“我代表正義”的表情，“別轉移話題！趕緊交代！怎麽好上的？誰追的誰？寒假都幹啥了？還有那個什麽……王強？怎麽回事？胖子我耳朵可靈著呢，剛才好像聽到‘少林棄徒’這麽勁爆的詞兒？”
    眾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八卦之火。鍾浩然認命地歎了口氣，知道今天不“大出血”外加“大坦白”，這關是過不去了。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劉雯，劉雯依舊鴕鳥狀，顯然指望不上。
    “行行行！我交代！請客！我請！”鍾浩然破罐子破摔般一拍桌子，引來一陣歡呼，“雯雯……呃，劉雯她老家跟我老家，就隔著一個縣！寒假我……我去那邊處理點‘業務’……”他含糊地帶過自己道士的身份和可能遇到的危險，“正好碰上了雯雯和她幾個老同學聚會。”
    他喝了口冰啤酒壓驚，開始講述：“那個王強，雯雯高中同學，以前體校練散打的，據說後來去嵩山那邊混過，學了點外家功夫，脾氣爆得很。聚會的時候，這孫子喝了點馬尿，就對雯雯動手動腳，言語間還不幹不淨的！雯雯性子軟，當時臉都白了，其他同學也不敢吱聲。”
    鍾浩然說到這裏，臉上那點玩世不恭徹底褪去，眼神裏多了幾分屬於修道者的冷冽：“道爺我能忍這個？當場就懟回去了。那孫子仗著自己有兩下子，就想動手。嗬！”他冷笑一聲，帶著幾分不屑，“一個半路出家、心術不正的野路子，也敢在道爺麵前撒野？三拳兩腳就給他放趴下了，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最後灰溜溜跑了，屁都不敢放一個。”
    “哇！浩然哥威武！”張曉帶頭鼓掌起哄。劉雯聽到這裏，終於從臂彎裏微微抬起頭，飛快地瞥了鍾浩然一眼，眼神裏帶著感激和後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那一眼，讓鍾浩然心裏那點被“公開處刑”的鬱悶瞬間煙消雲散，腰板都挺直了幾分。
    “後來呢後來呢？”李偉急不可耐。
    “後來？後來道爺我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深入淺出地對他進行了‘思想教育’，確保他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保證以後離雯雯遠點。”鍾浩然大言不慚地總結，引來一片噓聲。
    趁著大家起哄讓劉雯補充細節、包廂裏氣氛再次熱烈喧鬧的間隙，鍾浩然不動聲色地往蘇念那邊挪了挪凳子，借著碰杯的動作，壓低聲音，臉上的嬉笑瞬間收斂，眼神變得凝重：
    “老大，說正經的。那個王強……有點邪門。”
    蘇念端著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頓，目光轉向他：“哦？”
    “我當時揍他的時候，離得近，感覺他身上……有種很別扭的氣息。”鍾浩然皺著眉頭，似乎在努力回憶那種感覺，“像是……陰氣，死沉死沉的，粘在身上那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但怪就怪在，這股陰氣裏麵，還纏著一絲非常非常淡、幾乎快散掉的……佛光？金燦燦的那種！雖然弱得快沒了，但道爺我對這種‘光’最敏感，絕對沒錯！一個練外家功夫、戾氣那麽重的家夥，身上怎麽會有佛門氣息？還是快被陰氣吞噬掉的？簡直不倫不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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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念的眼底掠過一絲幽芒，如同深潭投入石子。陰氣與殘存佛光交織？這組合確實詭異。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正被張曉和趙清“圍攻”、羞怯講述鍾浩然如何“從天而降”幫她解圍的劉雯，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浩然，小心點。這種人，心術不正又身具異力，吃了虧，未必會善罷甘休。尤其……是針對劉雯。”
    鍾浩然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臉上又掛起那副混不吝的招牌痞笑，拍了拍胸脯：“安啦老大！一個手下敗將，翻不起浪！敢來？道爺我讓他再嚐嚐社會主義鐵拳的滋味！正好活動活動筋骨，免得回學校手生……”他嘴上說得輕鬆，但眼底深處，屬於修道者的那抹警惕，卻悄然加深了一分。
    深夜，男生宿舍404。
    聚餐的喧囂早已散去，宿舍裏彌漫著火鍋殘留的麻辣氣息和淡淡的酒氣。胖子李偉鼾聲如雷。鍾浩然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似乎也睡熟了，隻是眉頭微蹙，不知夢裏是否還在跟那“少林棄徒”較勁。
    蘇念卻並未入睡。他盤膝坐在自己床上，呼吸悠長，淬厄星力在體內緩緩流轉，如同暗夜星河。窗外的月光流淌進來，勾勒出他沉靜的側影。
    解剖樓方向那股如同跗骨之蛆的怨疽穢氣，在寂靜的午夜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幾分，絲絲縷縷地纏繞過來，帶著冰冷的惡意和不甘的嘶鳴。這氣息，與白日裏感知到的並無不同，但此刻靜心凝神，蘇念卻隱隱覺得，在那濃重的怨氣深處，似乎還摻雜著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言喻的……空洞感？仿佛有什麽東西被強行剝離後留下的虛無印記。
    這感覺一閃而逝，快得讓他幾乎以為是錯覺。
    “怨疽……非正常死亡……被褻瀆……”蘇念閉著眼，意識沉入那片被穢氣籠罩的感知區域，如同最精密的探測器，試圖解析其中的異常。“解剖樓……遺體……”
    就在這時，他腦海中仿佛有一根無形的弦被輕輕撥動。白日裏鍾浩然壓低聲音的話語清晰地回響起來：
    “……陰氣……死沉死沉的……裏麵纏著一絲快散掉的佛光……”
    陰氣……殘存佛光……
    解剖樓的怨疽……非正常死亡……
    兩道看似毫無關聯的線索，在蘇念敏銳的思維中瞬間碰撞！一種極其微妙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聯想驟然浮現！
    與此同時，市局刑偵支隊辦公室。
    燈光慘白，映照著淩璐那張毫無倦意、卻布滿凝重的小麥色臉龐。她麵前的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醫科大“9號遺體”案件的內部卷宗。桌上攤開的紙質檔案裏，現場照片觸目驚心。
    她的指尖停留在法醫鑒定報告的某一欄：
    “死亡時間：根據屍僵、屍斑、角膜混濁程度及胃內容物消化狀態綜合判斷，初步推斷死亡時間約為1月25日淩晨1點至3點之間。”
    淩璐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死死盯著報告下方一行不起眼的備注：
    “注：此推斷與收網行動時間1月27日淩晨）存在約48小時間隔。遺體被發現時1月27日晨）保存於醫科大解剖樓低溫環境，腐敗程度較常溫延緩，但綜合各項指標，死亡時間應早於收網行動。需結合其他證據鏈進一步確認。”
    48小時！
    淩璐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結。她調出行動報告，屏幕上是抓捕現場混亂的照片和文字描述：
    “……犯罪嫌疑人王xx綽號‘瘋狗’）在警方收網時反抗異常激烈，力量遠超常人，連續掀翻三名警員，後被狙擊手精準命中腿部製服……在其藏匿窩點搜出海洛因成品及半成品共計5.3公斤……”
    “力量遠超常人……”淩璐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輕響。她反複對比著屍檢報告和行動報告。
    一個在法醫推斷中早已死去近48小時的人，怎麽可能在警方收網時爆發出“遠超常人”的力量進行激烈反抗？
    這根本違背了生物學常識！
    除非……
    淩璐猛地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麵沉沉的夜色和遠處醫科大模糊的輪廓，琥珀色的眼眸深處，銳利的光芒如同出鞘的利劍，刺破迷霧。
    解剖樓……低溫保存……異常死亡時間……超乎常人的反抗力量……
    還有那具被標記為“9號”的、籠罩在重重疑雲下的遺體。
    這案子，絕對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那解剖樓裏彌漫的陰冷，恐怕不僅僅是福爾馬林的味道。有什麽極其黑暗、極其違反常理的東西，被藏在了那冰冷的停屍櫃裏，等待著被揭開。
    她需要立刻重新提審那個綽號“瘋狗”的落網同夥，以及……申請再次徹查醫科大解剖樓，尤其是那具“9號遺體”的來源和保存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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