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悼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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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樂,還在淒厲地響著。
那些被慕容南花重金請來的記者,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手中的相機快門按得幾乎要冒出火星。
然而,鏡頭裏,卻捕捉不到他們想要的任何一絲慌亂或憤怒。
龍飛揚就那麽走了進來。
他身後,是穿著純白婚紗的冷清秋。
一個本該是新郎,一個本該是新娘。
他們走進了這個被刻意布置成靈堂的酒店大廳,腳下沒有紅毯,頭頂沒有彩帶,耳邊是送葬的嗩呐。
這畫麵,荒誕到了極點,也詭異到了極點。
龍飛揚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他仿佛一個瞎子,看不見滿眼的白色。
他也仿佛一個聾子,聽不見那刺耳的哀樂。
他隻是那麽走著,一步一步,走向大廳的正中央,那雙灰白色的眸子,平靜得像一潭結了冰的死水。
這份極致的平靜,本身就是一種最極致的蔑視。
它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喉嚨。
那些原本等著看好戲,等著看龍飛揚暴跳如雷、醜態百出的江南大佬們,臉上的戲謔笑容,一點一點地僵硬,然後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腳底板升起的寒意。
他們忽然意識到,自己麵對的,可能根本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個無法用常理揣度的怪物!
冷清秋提著裙擺,默默地跟在龍飛揚身後。
她能感受到,裙擺深處,那把名為“弑神”的手槍,正隨著她的步伐,一下一下,冰冷地觸碰著她的大腿肌膚。
這冰冷的觸感,讓她混亂的心,有了一絲詭異的鎮定。
她看著前方那個男人的背影。
高大,孤絕,仿佛能撐起這片天,也能碾碎這方地。
鬧吧,鬧得再大一點。
打吧,打得再狠一點。
你們,都是我成為獵人的墊腳石。
“站住!”
一聲厲喝,終於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慕容南。
他拄著拐杖,強行壓下心頭的驚駭,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因為極致的憤怒和一絲無法掩飾的恐懼,而顯得有些扭曲。
“龍飛揚!你好大的膽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傷人!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慕容南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顫,但他依舊挺直了腰杆。
他是江南商會的會長,是這片土地上執牛耳的人物,他不能退!
他一退,整個江南上流社會的臉,就都丟盡了!
龍飛揚的腳步,終於停下。
他沒有回頭,隻是側過臉,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這個色厲內荏的老頭。
“王法?”
他輕輕地吐出兩個字,像是在問一個很可笑的問題。
然後,他轉過頭,看向了站在慕容南身邊,那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臉色煞白,一言不發的男人。
蘇城李家的家主,李衛全。
這家君悅酒店的擁有者。
“這是你的酒店?”龍飛揚問。
李衛全身體猛地一顫,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飛快地搖頭,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很好。”
龍飛揚點了點頭。
他收回視線,不再看任何人,而是對著身旁的空氣,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小安。”
“飛揚哥,我在。”楊小安立刻上前一步。
“十分鍾。”
龍飛揚伸出一根手指。
“我要這家酒店,改姓龍。”
轟!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像一顆重磅炸彈,在整個大廳裏轟然炸響!
所有人都懵了!
十分鍾,讓一家市值幾十億的六星級酒店,改換門庭?
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霸道!
李衛全更是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了,他張著嘴,想要說什麽,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水泥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是!飛揚哥!”
楊小安沒有絲毫猶豫,拿出手機,直接撥通了一個號碼,沉聲下令。
“啟動最高級別商業狙擊,目標,君悅集團,李衛全名下所有資產!我隻給你十分鍾,我要看到結果!”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恭敬而有力的回答:“是,安爺!”
做完這一切,楊小安收起手機,重新站回龍飛揚身後,仿佛隻是辦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整個大廳,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那哀婉的嗩呐聲,還在不知疲倦地響著,此刻聽起來,卻像是在為李衛全,為在場的所有江南大佬,奏響的送魂曲。
慕容南的臉,已經徹底變成了豬肝色。
他策劃了這一切,他以為自己是棋手,可以隨意擺弄龍飛揚的命運。
可他現在才發現,對方根本就沒打算按照他的棋盤來下!
掀桌子!
這個瘋子,一上來就直接掀了桌子!
“瘋了!你簡直是瘋了!”慕容南用拐杖重重地敲擊著地麵,發泄著心中的驚怒,“你以為你是誰?神嗎?你想讓誰破產就讓誰破產?”
“龍飛揚,我告訴你!我們江南商會,同氣連枝!你動李家,就是動我們所有人!我們……”
“聒噪。”
龍飛揚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他伸出手,對著那正在播放哀樂的巨大音響,隔空輕輕一握。
“滋啦——”
一聲刺耳的電流爆鳴。
那價值數百萬的頂級音響,瞬間爆出一團火花,所有的喇叭單元同時燒毀,冒出了陣陣黑煙。
哀樂,戛然而止。
整個世界,清淨了。
龍飛揚這才滿意地收回手,他看著已經徹底呆滯的慕容南,平靜地開口。
“你的賀禮,還有嗎?”
“一並拿出來吧。”
“我趕時間。”
“你……你……”慕容南指著龍飛揚,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管家模樣的人,硬著頭皮從慕容南身後走了出來,他手裏,還捧著一個用黃綾包裹的卷軸。
這是慕容南準備的第二份“賀禮”。
一篇為龍飛揚精心撰寫的“悼詞”,準備當著所有媒體的麵,宣讀出來,將他的顏麵徹底踩進塵埃裏。
可是現在,看著那個閑庭信步,視人命如草芥,言出法隨的男人,這位管家隻覺得雙腿發軟,手裏的卷軸,重如千斤。
他不敢上前,更不敢開口。
龍飛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裏的卷軸。
“念。”
他隻說了一個字。
那管家一個哆嗦,差點把卷軸掉在地上。
“我……我……”
“我讓你,念。”龍飛揚的聲音依舊平靜,但那股無形的壓力,卻讓那管家幾乎要窒息。
管家求助似的看向慕容南,卻發現慕容南的臉上,也是一片煞白,根本不敢與龍飛揚對視。
絕望之下,管家顫抖著雙手,緩緩展開了卷軸。
然而,就在卷軸展開的瞬間。
“呼——”
一簇灰白色的火焰,憑空出現,瞬間點燃了那黃色的綾布。
不過眨眼之間,那份凝聚了慕容南所有惡毒與詛咒的悼詞,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化為了一捧飛灰,從管家顫抖的指間,飄然落下。
“下一個。”
龍飛揚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江南大佬。
凡是被他看到的人,無不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看來,是沒有了。”
龍飛揚有些意興闌珊地收回了目光。
他轉身,朝著電梯廳的方向走去。
“婚禮在頂樓。”
“想喝喜酒的,跟上。”
“想喝喪酒的,可以留在這裏,陪他。”
他指了指門外那口黑色的棺材。
話音落下,他已經走到了電梯前。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那些記者,那些大佬,那些保鏢,像是躲避瘟神一樣,遠遠地退開。
楊小安緊隨其後。
冷清秋提著婚紗,也跟了上去。
“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
然而,電梯裏並不是空的。
光潔如鏡的金屬轎廂壁上,用猩紅的,仿佛還未幹涸的鮮血,寫著一個巨大而扭曲的字。
死!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從電梯裏撲麵而來,讓幾個靠得近的記者,當場幹嘔起來。
慕容南看著那個血字,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猙獰而瘋狂的快意。
他嘶啞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龍飛揚!你以為這就完了嗎?”
“真正的‘賀禮’,在上麵!”
“我為你準備的,是一場真正的……死亡盛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