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盒子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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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悅酒店,頂層。
    電梯轎廂裏,那個用鮮血寫就的巨大“死”字,仿佛還在往下滴著血,散發著濃鬱的腥氣。
    慕容南那嘶啞瘋狂的笑聲,回蕩在死寂的大廳裏。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龍飛揚的身上,等著看他的反應。
    是驚恐?是憤怒?還是退縮?
    然而,什麽都沒有。
    龍飛揚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個血字,那雙灰白色的眸子裏,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個惡毒的詛咒,而是一副孩童不成樣的塗鴉。
    “哦。”
    他從喉嚨裏,輕輕滾出這一個字。
    然後,在所有人驚駭的注視下,他邁開長腿,第一個踏進了那部散發著血腥味的電梯。
    仿佛他踏上的,不是一個通往死亡陷阱的囚籠,而是自家的觀光電梯。
    冷清秋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提著婚紗的裙擺,沒有絲毫猶豫,也跟著走了進去。
    裙擺深處,那把名為“弑神”的凶器,冰冷地貼著她的大腿。
    “飛揚哥!”
    楊小安低喝一聲,也想跟進去,卻被龍飛揚一個手勢製止了。
    “你留下。”
    “把這裏,清理幹淨。”
    龍飛揚的聲音,從緩緩關閉的電梯門縫裏傳出,平靜,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是!”
    楊小安猛地立正,恭敬領命。
    電梯門,徹底合攏。
    隔絕了外麵所有驚恐、錯愕、呆滯的視線。
    電梯開始平穩上升。
    數字在鮮紅的液晶屏上,一下一下地跳動著。
    轎廂內,那股血腥味更加濃鬱,幾乎令人作嘔。
    冷清秋站在龍飛揚的身後,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著煙草和冷冽氣息的味道。
    這個男人,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絲毫改變。
    他到底是真的有恃無恐,還是已經瘋到了連死亡都不在乎?
    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今天,這裏,就是她這個“獵人”的獵場。
    而她最終的獵物,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叮——”
    電梯到達頂層的提示音,清脆地響起。
    電梯門,緩緩向兩側滑開。
    門外,不是想象中的刀山火海,也不是什麽重兵埋伏。
    而是一個無比奢華,卻又無比空曠的宴會大廳。
    巨大的水晶吊燈從穹頂垂下,卻沒有開燈,隻依靠著巨大的落地窗透進來的天光照明,顯得有些昏暗。
    整個大廳裏,沒有一張桌子,沒有一把椅子。
    隻有在大廳的最中央,鋪著一塊猩紅色的波斯地毯。
    地毯上,擺著一張古樸的黑檀木長桌。
    桌子上,靜靜地放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紫檀木雕花的盒子。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這場景,詭異到了極點。
    “龍先生,新婚快樂。”
    慕容南的聲音,從大廳的另一側傳來。
    他帶著那群已經嚇得魂不附體的江南大佬,從另一部電梯裏走了出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強裝的鎮定和色厲內荏。
    “你想要的九轉還魂蓮,就在那個盒子裏。”
    慕容南用拐杖指著那個紫檀木盒子,聲音裏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得意和怨毒。
    “那是我們江南商會,送給你的最後一份賀禮。”
    “隻要你有本事,走過去,拿到它。”
    “它,就是你的了。”
    他的話音剛落。
    “嗖!嗖!嗖!嗖!”
    四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從大廳的四個陰暗角落裏閃現而出,分別落在了黑檀木桌的四個方向,將那張桌子和那個盒子,牢牢地護在中間。
    這四人,裝束各異。
    一個身形佝僂,穿著灰色長袍,臉上布滿了爛瘡,十指漆黑如墨,一看就身懷劇毒。
    一個手持一根墨綠色的竹笛,麵色慘白,嘴唇卻紅得像要滴出血。
    一個身材魁梧如鐵塔,赤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紋滿了猙獰的惡鬼。
    最後一個,則是個女人,穿著暴露的紅色紗衣,身段妖嬈,媚眼如絲,手裏玩弄著兩把薄如蟬翼的彎刀。
    他們四人一出現,整個大廳的溫度都仿佛驟降了幾度。
    一股混雜著血腥、陰毒、暴戾的恐怖氣息,瞬間彌漫開來。
    “江南四煞!”
    有記者失聲驚呼,認出了這四人的身份。
    “天呐!竟然是他們!傳說中殺人如麻,每一個手上都沾了上百條人命的江南四煞!”
    “‘毒手’、‘鬼笛’、‘惡屠’、‘妖刀’!他們不是早就被官方通緝,銷聲匿跡了嗎?”
    “慕容家竟然能把這四個煞星請出來!這下……這下那個龍飛揚死定了!”
    人群中,一片嘩然。
    那幾個江南大佬,看到這四個傳說中的凶神惡煞出現,原本煞白的臉色,也終於恢複了一絲血色,看向龍飛揚的眼神,重新帶上了幸災樂禍的殘忍。
    這四個人,每一個都是成名已久的宗師巔峰強者,四人聯手,據說曾經硬撼過半步天人的存在!
    這,才是慕容南真正的底牌!
    “龍飛揚!”慕容南的腰杆,重新挺直了,他用拐杖重重地敲擊著地麵,厲聲喝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現在,跪下來,從那個棺材裏,把王家主給我請出來!”
    “然後自斷雙腿,給我們所有人磕頭謝罪!”
    “否則,今天,這裏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他以為,搬出江南四煞,就能看到龍飛揚臉上出現他想看到的恐懼。
    然而,他失望了。
    龍飛揚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那四個所謂的“煞星”一眼。
    他的視線,隻是越過他們,落在了那個紫檀木盒子上。
    然後,他抬起腳步,就那麽徑直地,朝著大廳中央走了過去。
    閑庭信步。
    仿佛那四個凶神惡煞,隻是四團無足輕重的空氣。
    “找死!”
    “狂妄!”
    這種極致的無視,瞬間激怒了江南四煞。
    那個臉上長滿爛瘡的“毒手”怪笑一聲,十指張開,一股墨綠色的毒霧,如同活物一般,朝著龍飛揚席卷而去!
    這毒霧所過之處,連空氣都發出了“滋滋”的腐蝕聲!
    與此同時,那“鬼笛”也將竹笛湊到嘴邊,吹出了一段無聲的音波。
    音波無形,卻直刺神魂!
    這是他們的成名絕技,死在這一招下的高手,不計其數。
    然而,龍飛揚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麵對那足以融化鋼鐵的毒霧,和那能夠撕裂神魂的魔音,他隻是……輕輕抬起了手。
    然後,對著前方,隨意地一揮。
    就像在驅趕一隻討厭的蒼蠅。
    下一秒。
    令所有人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的一幕,發生了!
    那股墨綠色的毒霧,在衝到龍飛揚麵前三尺時,竟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猛地倒卷而回!
    速度,比來時快了十倍!
    “不!”
    “毒手”臉上的怪笑瞬間凝固,變成了極致的驚恐,他想躲,卻根本來不及!
    毒霧瞬間將他自己完全籠罩!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響起,僅僅一秒,慘叫聲便戛然而止。
    那墨綠色的毒霧散去,原地,隻剩下一灘不斷冒著氣泡的,腥臭的黃綠色膿水。
    而那位成名已久的“毒手”,已經連一根完整的骨頭都看不到了!
    與此同時。
    那無形的魔音,也倒卷而回。
    “鬼笛”的身體猛地一僵,雙眼瞬間失去了所有神采,變得空洞無物。
    他手中的竹笛,寸寸斷裂。
    而他整個人,則像一尊雕像一樣,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砰”的一聲,摔在地上,七竅之中,同時流出了黑色的血。
    神魂,已被徹底震碎!
    一個揮手。
    一個眼神都欠奉。
    江南四煞,瞬秒其二!
    整個宴會大廳,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群記者,那群大佬,包括主位上的慕容南,全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這……這是什麽手段?
    這是人能擁有的力量嗎?
    剩下的“惡屠”和“妖刀”,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他們甚至都沒看清對方是怎麽出手的!
    逃!
    這是他們腦海裏唯一的念頭!
    兩人想也不想,轉身就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化作兩道殘影,亡命飛逃!
    然而,龍飛揚的腳步,依舊沒有停下。
    他甚至沒有回頭。
    隻是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
    “留下。”
    言出法隨!
    那正要撞碎落地窗逃走的“惡屠”,身體猛地僵在半空,然後不受控製地調轉方向,以更快的速度,狠狠地撞向了旁邊的“妖刀”!
    “不!不要!”
    “妖刀”發出了絕望的尖叫。
    “噗嗤!”
    她手中的彎刀,在她驚恐的注視下,精準地,捅進了“惡屠”的心髒。
    而“惡屠”那砂鍋大的拳頭,也帶著慣性,重重地轟在了她的天靈蓋上。
    “哢嚓!”
    骨裂聲清脆得令人牙酸。
    兩具屍體,糾纏在一起,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至此。
    所謂的江南四煞,全滅。
    用時,不到三秒。
    龍飛揚的腳步,終於停下。
    他走到了那張黑檀木長桌前,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伸出手,拿起了那個紫檀木盒子。
    “哢噠。”
    一聲輕響,盒子被打開。
    裏麵,空空如也。
    龍飛揚緩緩轉過身,那雙灰白色的眸子,終於落在了已經麵無人色,抖如篩糠的慕容南身上。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我……我……”
    慕容南嘴唇哆嗦著,牙齒上下打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所有的底牌,所有的依仗,在這個男人麵前,都成了可笑的笑話。
    他,是真的怕了。
    就在這時。
    一直站在龍飛揚身後的冷清秋,忽然輕輕地開口了。
    “東西,在我這裏。”
    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龍飛揚也緩緩地,將他那雙空洞的眸子,轉向了她。
    冷清秋迎著他的視線,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她緩緩地,從那繁複的婚紗裙擺深處,拿出了一個同樣的,一模一樣的紫檀木盒子。
    她看著龍飛行,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按照規矩,這是聘禮。”
    “想要它。”
    “你得先……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