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痕的手臂已經滲出血來，染紅了半片衣袖。
    黑衣人越來越多，他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額角的汗滴落在劍上，發出“嗒”的輕響。
    靈兒的符紙已經用完了，她緊緊抓著墨痕的衣角，聲音帶著哭腔：“阿痕哥，我好怕……”
    “別怕，我還能撐。”墨痕咬著牙，揮劍擋住又一次攻擊，手臂的傷口被扯到，疼得他眼前發黑。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撐不住。可他不能放棄——他要是倒下了，靈兒就會被南宮婉抓回去，嫁給她不喜歡的人。
    就在這時，南宮婉突然開口：“停手。”
    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黑衣人立刻停下動作，退到一旁，手裏的劍還泛著冷光。
    墨痕愣了一下，握著劍的手鬆了鬆，疑惑地看向南宮婉：“你……”
    南宮婉沒看他，目光落在靈兒身上，眼神複雜：“你真的，寧願跟著他吃苦，也不願意回靈家，嫁去南宮家？”
    靈兒立刻點頭，抓著墨痕的手更緊了：“我願意！隻要能跟阿痕哥在一起，就算吃再多苦，我也願意！”
    南宮婉的喉結輕輕滾了滾，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那時她也這樣跟墨星辰說過，可最後，她還是妥協了。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裏的傲慢已經淡了，多了絲疲憊：“你們走吧。”
    墨痕和靈兒都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麽？”墨痕不敢相信地問。
    “我說，你們走。”南宮婉重複了一遍，聲音輕了些，“我不會再抓你們，也不會告訴靈家和南宮家你們的下落。”
    “為什麽？”靈兒忍不住問，她以為南宮婉會一直攔著他們。
    南宮婉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因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像我一樣，錯過自己喜歡的人。”
    她頓了頓，看向墨痕，眼神裏多了絲鄭重：“墨痕，你記住，今天我放你們走，不是因為我怕你，是因為靈兒。你以後要是敢對她不好，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廢了你的修為。”
    墨痕立刻點頭，語氣堅定：“我不會的！我會一輩子對靈兒好，絕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南宮婉沒再說話，隻是側身讓開了路。
    墨痕拉著靈兒，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就往山下走。
    靈兒走了幾步，回頭看了南宮婉一眼，小聲說了句：“謝謝你。”
    南宮婉沒應聲，隻是看著他們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色裏。
    就在墨痕和靈兒的身影徹底不見時，周圍的景象突然開始晃動。
    山林變成了虛影，像被風吹散的霧一樣，漸漸消失。黑衣人的身影也開始透明，最後化作點點白光，消散在空氣裏。
    南宮婉愣住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周圍——剛才還在山裏，現在卻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裏，什麽都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她皺起眉，心裏滿是疑惑。
    “嘻嘻，看來我的考驗，你通過了哦。”
    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響起，帶著點狡黠的笑意。
    南宮婉猛地抬頭，看到一個穿著粉色衣裙的女孩，從白光裏走出來。女孩梳著雙丫髻，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手裏還拿著個糖葫蘆，看起來古靈精怪的。
    “你是誰？這裏是哪裏？”南宮婉警惕地問，手按在了劍柄上——她能感覺到，這個女孩身上的氣息很奇怪，不像修仙界的人。
    女孩走到她麵前，晃了晃手裏的糖葫蘆，笑嘻嘻地說：“我叫姬千雪。這裏不是山裏，也不是修仙界，隻是我用法術創造的‘輪回幻境’而已。”
    “輪回幻境？”南宮婉愣住了，“那之前的靈家、墨痕、靈兒……都是假的？”
    “也不能說全是假的。”姬千雪咬了口糖葫蘆，含糊地說，“墨痕和靈兒的樣子是假的，但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有你剛才的選擇，都是真的呀。”
    南宮婉的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驚雷劈中。
    她想起剛才看到墨痕和靈兒互相守護的樣子，想起自己心裏的動搖，想起那句“不想再看到有人像我一樣錯過”——原來這一切，都是姬千雪設下的局？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她的聲音冷了下來，眼神裏帶著怒意，“你把我困在幻境裏，看我笑話嗎？”
    “不是看你笑話呀。”姬千雪搖搖頭，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卻還是帶著狡黠，“我隻是想給你一個考驗，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已經把心裏的人忘了。”
    “心裏的人？”南宮婉的身體猛地一僵，指尖開始發涼——她知道，姬千雪說的是墨星辰。
    姬千雪看著她的反應，笑了笑：“看來你還沒忘嘛。你以為你斷了七情六欲，道心就穩固了？可剛才在幻境裏，你還是因為墨痕和靈兒，動搖了，不是嗎？”
    南宮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她一直以為，自己早就把墨星辰忘了，可剛才在幻境裏，看到墨痕護著靈兒的樣子，她還是想起了他，想起了他們曾經的時光。
    姬千雪走到她麵前，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眼神裏多了絲認真：“南宮婉，你以為你放棄了墨星辰，是為了他好，為了家族好？可你心裏的痛，你自己最清楚。”
    她頓了頓，語氣輕卻清晰：“怎麽樣？在親眼見證了別人的‘愛而不得’之後，你還覺得，你心中那份，早已刻進了骨子裏的‘愛’，是可以輕易被‘斬斷’的嗎？”
    南宮婉的身體晃了晃，靠在身後的白光上。
    姬千雪的話，像一把錘子，砸在她的心上。
    是啊，她以為自己斬斷了愛，可那份愛，早就刻進了骨子裏，從來都沒消失過。
    她看著姬千雪，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第一次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或許，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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