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鏡內的仙俠世家庭院，青石板上濺著未幹的血跡。
    數十名家族修士手持長劍，將墨痕與靈兒圍在正中。為首的長老須發皆張，指著墨痕的鼻子怒喝：“墨痕！你不過是家族撿回來的孤兒，竟敢染指靈兒小姐，你可知這是忤逆倫常的死罪！”
    靈兒緊緊抓著墨痕的衣袖，身子止不住地發抖，卻還是抬起頭大聲反駁：“李長老！我和墨痕哥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隻是……隻是想找個地方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李長老冷笑一聲，長劍直指靈兒眉心，“家族已將你許配給流雲宗少主，你若乖乖跟我們回去，還能保你性命。若再護著這孽種，休怪老夫不客氣！”
    墨痕將靈兒往身後一護，掌心泛起淡金色的靈力。他看著圍上來的修士，眼神裏沒有恐懼，隻有決絕：“靈兒是我護著的人，你們要動她，先踏過我的屍體。”
    “不知死活！”李長老揮了揮手，“上！拿下這對傷風敗俗的東西，死活不論！”
    修士們立刻持劍衝來，劍氣劃破空氣的銳響刺耳。墨痕一邊抵擋，一邊往後退，可對方人多勢眾，他的肩頭很快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透了青色長袍。
    靈兒看著他肩頭的血，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墨痕哥！別打了，我們跟他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你死！”
    墨痕轉頭，伸手擦掉她臉上的眼淚，聲音放得極柔：“靈兒乖，聽話。你不能嫁去流雲宗，那少主心性殘暴，你去了隻會受苦。”
    “可你這樣……”靈兒的話沒說完，就被一道劍氣打斷。墨痕猛地將她推開，自己硬生生受了那劍，胸口瞬間多了個血洞。
    他踉蹌著後退兩步，咳出一口血來。視線開始有些模糊，但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南宮婉就站在不遠處的桂樹後，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她本是被輪回鏡分到了另一個劇本，卻不知為何被一股力量牽引到了這裏。看著墨痕護著靈兒的模樣，她的指尖微微發顫——這場景，像極了當年墨星辰護著她的樣子。
    “你明明打不過他們，為什麽還要硬撐？”南宮婉忍不住開口，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沙啞。
    墨痕聽到聲音，轉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轉回去，死死盯著逼近的修士：“因為她是靈兒，是我想護著的人。就算打不過，我也不能讓她受委屈。”
    “護著又如何？”李長老的劍已經抵到了墨痕的咽喉，“今日你們倆，誰也走不了！”
    墨痕突然笑了。他緩緩閉上眼睛，周身開始泛起耀眼的白光。南宮婉瞳孔一縮——那是神魂燃燒的跡象！
    “墨痕哥！不要！”靈兒撲過去想拉住他，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墨痕睜開眼，眼裏是燃燒的白光，他看著靈兒，一字一句地說：“靈兒，記住，你不是家族的工具，你是你自己。等下我會打破輪回鏡的一角，把你的真靈送出去，出去之後，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靈兒哭喊著，想要衝破那層力量，卻怎麽也靠近不了。
    李長老也慌了，他沒想到墨痕會燃燒神魂：“快阻止他！他要毀了輪回鏡！”
    修士們紛紛出手，可墨痕周身的白光越來越盛，那些攻擊碰到白光，瞬間就被消融。
    南宮婉站在原地，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攥住了。她想起自己為了斬斷“無情”劍意，刻意疏遠墨星辰的樣子；想起墨星辰一次次想靠近，卻被她推開時的失落眼神。她一直以為，無情才能得道，可看著墨痕，她突然問自己：若得道要以失去珍視的人為代價，那這道，修來又有何用？
    “墨痕！你可知燃燒神魂的後果？那是魂飛魄散，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南宮婉忍不住喊出聲。
    墨痕轉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我知道。可隻要能讓靈兒活下去，魂飛魄散，又算得了什麽？”
    說完，他猛地抬手，燃燒的神魂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柱，狠狠撞向庭院上空的虛空。隻聽“哢嚓”一聲脆響，虛空裂開一道縫隙，那是輪回鏡的薄弱處！
    “靈兒，走！”墨痕嘶吼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靈兒的真靈從她體內剝離，推向那道縫隙。
    靈兒的真靈是半透明的，她在空中回過頭，看著墨痕，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墨痕哥！我不要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聽話！活下去！”墨痕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他看著靈兒的真靈，眼神裏滿是不舍，“若有來生……若有來生，我們不要再做兄妹了。”
    話音落下，他的身體徹底消散在白光中。而靈兒的真靈，也被那道縫隙吸了進去。
    李長老和修士們看著這一幕，都愣在了原地。庭院裏隻剩下靈兒的哭聲，還有南宮婉沉重的呼吸聲。
    南宮婉走到那道縫隙前，看著裏麵翻滾的混沌，心裏五味雜陳。她一直以為自己早已斬斷情絲，可剛才看到墨痕犧牲的瞬間，她竟然感到了心疼——那種心疼，和當年墨星辰為她擋下致命一擊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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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南宮婉喃喃自語，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那裏跳動的心髒，還殘留著墨痕帶來的觸動。
    就在這時，靈兒的真靈突然在縫隙邊緣停滯了。南宮婉抬頭一看，隻見真靈的光芒正在一點點減弱，像是隨時都會消散。
    “不好！她的真靈沒有載體，撐不了多久！”南宮婉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拉，卻發現自己根本碰不到真靈。
    就在靈兒的真靈快要完全消散的時候，一股熟悉的黑色力量突然從虛空深處湧來，瞬間包裹住了真靈。
    南宮婉猛地抬頭，眼神裏滿是駭然。這股力量……她太熟悉了，是墨星辰的力量！
    隻見虛空的縫隙旁，一道黑色的身影緩緩顯現。那人穿著玄色的錦袍，麵容和墨星辰一模一樣，可周身的氣息卻冰冷刺骨，帶著濃濃的敵意。
    他看著庭院裏的李長老和修士，眼神裏沒有一絲溫度，聲音像是淬了冰：“你們墨家，竟敢傷我要護的人，膽子倒是不小。”
    李長老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厲聲喝道：“你是誰？竟敢管我們墨家的事！”
    那人沒有理會李長老，而是轉頭看向南宮婉。當他的目光落在南宮婉身上時，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像是在疑惑什麽，可很快又恢複了冰冷：“你是誰？為何會在這裏？”
    南宮婉站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墨星辰？他怎麽會在這裏？而且……他的身份，竟然是墨家的仇敵？
    她看著眼前的人，嘴唇動了動，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墨星辰……是你嗎？”
    那人聽到“墨星辰”三個字，眼神裏閃過一絲迷茫，隨即又被冰冷取代：“墨星辰？那是誰？我乃玄夜，是你們墨家的死敵。”
    玄夜……南宮婉的心沉了下去。她清楚地感覺到，眼前的人就是墨星辰，可他卻失去了記憶，還成了墨家的仇敵。
    而被黑色力量包裹的靈兒真靈，此刻正緩緩飄向玄夜。玄夜伸出手，將真靈護在掌心，眼神裏竟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南宮婉看著這一幕，突然意識到——輪回鏡的考驗，似乎還遠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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