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書房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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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漸濃,溫斯頓城堡在夕陽的餘暉中披上了一層暖金色的薄紗。當仆人來到靜苑邀請莉婭共進晚餐時,她正站在窗前,望著遠處訓練場上仍在刻苦練習的騎士們。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銀甲在暮色中閃爍著最後的光芒。
    公爵大人邀請您共進晚餐,莉婭小姐。仆人在門外恭敬地說道。
    莉婭整理了一下衣裙,隨著仆人穿過城堡的長廊。壁燈已經點亮,昏黃的光線在石牆上投下搖曳的影子。轉過一個拐角,她看見亞瑟正站在餐廳門口等候。他換下了一日的戎裝,穿著一件深棕色的羊毛外套,領口別著一枚精致的銀獅徽章,整個人顯得比白日裏少了幾分威嚴,多了幾分居家的溫和。
    希望沒有打擾到您的休息。亞瑟側身讓莉婭進入餐廳,語氣中帶著恰到好處的禮貌。
    餐廳不大,卻布置得十分溫馨。長條木桌上鋪著墨綠色的桌布,中央擺放著一盞銀製燭台,三支蠟燭跳動著柔和的光芒。桌上的菜肴簡單卻用心:一鍋熱氣騰騰的燉肉湯散發著濃鬱的香氣,金黃色的烤麵包外酥內軟,還有一小碟醃漬的酸黃瓜點綴其間。
    索菲亞說您喜歡燉肉湯,亞瑟為莉婭拉開椅子,我讓廚房多燉了些時候,肉質應該更加軟爛。
    莉婭嚐了一口湯,溫熱的湯汁帶著牛肉的鮮香和蔬菜的清甜,確實比她在村莊裏嚐過的更加醇厚。味道很好,她真誠地稱讚道,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
    北境的牛肉需要慢燉才能充分釋放風味。亞瑟也舀了一碗湯,等魔獸潮過去,我帶您去東邊的牧場看看。那裏的牛群自由放養,肉質格外鮮美。
    晚餐在輕鬆的氛圍中進行。亞瑟聊起城堡的日常瑣事:索菲亞昨日不慎打碎了一個瓷盤,被巴納德管家念叨了整整一個上午;雷蒙德在今天的訓練中,又一次不小心劈斷了年輕騎士的配劍。莉婭靜靜地聽著,偶爾露出會心的微笑。當亞瑟模仿雷蒙德訓斥新兵時的誇張表情時,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燭光在兩人之間搖曳,在牆上投下交錯的影子。窗外,最後一絲天光也隱沒在地平線之下。
    晚餐後,亞瑟提議到書房小坐,莉婭欣然應允。
    書房裏的壁爐已經生起了火,木柴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為房間增添了暖意。亞瑟走到牆邊,拉開一幅巨大的北境地圖。羊皮紙上精細地繪製著山川河流,不同顏色的墨水標注著領地邊界和重要據點。
    您看這裏,亞瑟的手指落在西側一片深綠色的區域,魔獸森林一直延伸到獸人部落的邊界。每年的魔獸潮都從這裏開始,但今年的情況特別嚴重。巡邏隊已經發現了三階魔獸的蹤跡。
    他的手指向南移動,指向一條用紅色線條標注的狹長地帶:這是與王都轄地的交界。王都的官員總覺得北境荒蠻,處處與我們為難。去年的糧草撥款至今沒有到位。
    最後,他的指尖移向西邊:獸人部落這幾年不斷擴張勢力,上個月偷襲了我們的邊境哨所,五名騎士受傷。
    莉婭凝視著地圖,眉頭微微蹙起。她能夠感受到亞瑟肩上的重擔——對內要應對王都的掣肘,對外要防範獸人的侵擾,還要保護領地的子民免受魔獸的威脅。這與修仙界的爭鬥截然不同,少了幾分毀天滅地的威能,卻多了幾分沉甸甸的責任。
    我在黑森林待過一段時間,莉婭走近地圖,指向森林邊緣的一處溪流,這裏的河岸生長著大量的刺棘花。它的花粉對低階魔獸有很強的刺激性,魔獸通常會避開這些區域。如果在溪流邊設立防禦工事,再撒上幹燥的刺棘花粉,或許能阻擋一部分低階魔獸的進攻。
    亞瑟的眼睛亮了起來。他以往總是考慮如何用刀劍和鎧甲正麵迎敵,從未想過可以利用自然環境來構築防線。請繼續說。
    另外,我發現黑森林中的魔獸有著明確的領地意識,莉婭繼續分析,高階魔獸通常會占據固定的活動範圍,比如毒蠍獅的領地一般不超過五公裏。如果能提前摸清這些領地邊界,避開它們的活動路線,就能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這些見解源自她三千年修仙生涯中與妖獸打交道的經驗,此刻用在分析魔獸行為上,竟是出奇地契合。亞瑟聽得十分專注,甚至拿起羽毛筆在地圖上標注出她提到的關鍵地點。
    這些觀察非常寶貴,亞瑟放下筆,眼中滿是讚賞,我們以往隻知道硬碰硬地防守,從未想過利用魔獸的習性和自然環境。您的建議讓我們麵對魔獸潮時多了不少勝算。
    莉婭微微一笑:隻是一些粗淺的觀察,能否奏效還要看實際情況。她沒有提及修仙界的經曆,將這些見解歸功於對自然的觀察,既不會暴露自己的來曆,又能切實地幫助到亞瑟。
    書房中的炭火劈啪作響,燭光在兩人臉上跳躍,氣氛比先前更加融洽。亞瑟注視著莉婭,忽然鄭重地開口:莉婭小姐,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莉婭抬起頭,眼中帶著詢問。
    北境正值用人之際,亞瑟的語氣十分誠懇,您的醫術、對草藥和魔獸的了解,對我們抵禦魔獸潮至關重要。我想正式邀請您擔任溫斯頓家族的客卿。您不需要親臨戰場,隻需要在魔獸潮期間協助救治傷員,為我們提供建議。作為回報,城堡將為您提供最好的居住條件和研究資源,您可以自由使用藏書樓,繼續您對草藥和魔法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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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真誠而坦率,沒有任何強迫之意,隻有滿滿的期待。他知道莉婭不慕名利,所以刻意強調了她可能感興趣的研究資源和學術自由。他希望她留下,不僅是因為她的能力,更是因為在與她相處的過程中感受到的那份難得的默契與安心。
    莉婭凝視著燭光中亞瑟認真的麵容,腦海中閃過這些日在城堡的點點滴滴:索菲亞無微不至的照顧、雷蒙德直爽的性情、亞瑟毫無保留的信任,還有藏書樓中那些等待探索的知識。作為客卿留在城堡,不僅能獲得庇護,還能利用這裏的資源更好地了解這個世界,在魔獸潮來臨之際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她沒有猶豫太久,輕輕點頭:我接受您的邀請。
    亞瑟眼中閃過驚喜的光芒,他站起身,鄭重地伸出手:歡迎您加入溫斯頓家族,莉婭客卿。
    莉婭也站起身,輕輕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長期握劍留下的薄繭摩擦著她的掌心,卻給人一種奇異的安心感。燭光映照在交握的手上,壁爐中的火光在一旁跳躍,仿佛在為這個重要的時刻祝福。
    關於魔獸潮的防禦,我還有一些想法。莉婭鬆開手,回到地圖前,除了利用自然環境,我們還可以在城堡外圍設置一些預警裝置。比如用特定的草藥配製出對魔獸嗅覺敏感的氣味劑,提前發現它們的行蹤。
    亞瑟專注地聽著,不時提出一些問題。兩人的討論持續了很久,從防禦工事的布置到傷員的救治方案,從物資儲備到人員調配。莉婭發現,亞瑟不僅是一位勇武的戰士,更是一位心思縝密的領導者。他對北境的了解深入而全麵,每一個決定都經過深思熟慮。
    夜深了,城堡漸漸安靜下來。當書房內的座鍾敲響十下時,莉婭才驚覺時間的流逝。
    我該告退了,她站起身,明日還要去藏書樓查閱一些魔藥典籍。
    亞瑟也站起身:讓我送您回靜苑。
    他們並肩走在城堡的長廊中,壁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石牆上懸掛的曆代公爵畫像在夜色中靜靜地注視著這對並肩而行的身影,仿佛在見證著一個新時代的開端。
    在靜苑門前,亞瑟停下腳步:再次感謝您,莉婭客卿。有您在,北境的子民又多了一份希望。
    莉婭微微頷首,目送亞瑟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的拐角處。她輕輕推開房門,月光從窗口灑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片銀輝。
    指尖輕觸腦海的混沌珠,識海中的星璿緩緩轉動。莉婭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在這個世界的旅程將開啟全新的篇章。溫斯頓城堡不再隻是暫時的避難所,而是她將要守護的家園。
    窗外,北境的星空格外明亮,仿佛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這片土地上的命運交織。而在城堡的某個角落,老管家巴納德站在窗前,望著靜苑的方向,銀邊眼鏡後的目光複雜難明。
    這一夜,溫斯頓城堡的許多人都在思考著同一位神秘客卿的到來,將會為北境的命運帶來怎樣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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