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王允的百口莫辯,連環計胎死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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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廳,王允端坐於主位,須發皆是精心打理過的模樣,一派雍容儒雅的宗師氣度。
他正舉著酒爵,與席間的幾位朝中同僚談笑風生,眼角的餘光卻不時地瞟向呂布的席位。看到呂布頻頻望向後堂,臉上那毫不掩飾的焦躁與期待,王允的內心便湧起一陣盡在掌握的快意。
一切,都在按照他譜寫的劇本上演。
呂布這柄天下最鋒利的劍,即將為他所用。董卓那頭盤踞在朝堂之上的惡龍,覆滅之日已然不遠。大漢的江山社稷,將由他王允,親手匡扶。
想到此節,他捋著胡須的手都帶上了幾分飄然。他甚至已經開始構思,待到功成之日,該如何向史官描述今夜這場決定了天下走向的“鳳儀亭之會”。
然而,就在他沉浸於這宏偉藍圖的下一刻。
“轟隆——!”
一聲巨響,猛然從後花園的方向傳來,仿佛天柱傾頹,大地崩陷。那聲音沉悶而暴烈,瞬間蓋過了滿堂的絲竹管弦。
廳內的樂聲戛然而止。
舞姬們停下了旋轉的舞步,樂師們按住了琴弦,滿座賓客的歡聲笑語,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利刃齊齊斬斷。
所有人都愕然地循聲望去,臉上寫滿了驚疑。
王允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眉頭一皺,心中升起的第一反應,是惱怒。是哪個不長眼的醉鬼,敢在他的府邸撒野?壞了他今夜精心營造的雅致氛圍。
他正要開口嗬斥管家前去查看。
“王—允—!”
一聲壓抑到極致,卻又飽含著無盡怒火與殺意的咆哮,如同受傷的凶獸,從後花園的方向滾滾而來。
這兩個字,像兩柄燒紅的鐵錐,狠狠刺入王允的耳膜。
滿座皆驚!
這聲音……是呂布!
王允腦中“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擊中。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不對!
這不對!
劇本不是這樣的!呂布此刻應該是在後花園的鳳儀亭,見到月下撫琴的貂蟬,被其絕世容顏與才情所傾倒,進而對自己感恩戴德,而不是在這裏發出如此駭人的怒吼!
發生了什麽?
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同一條冰冷的毒蛇,瞬間纏住了他的心髒。
“司徒大人,這……”旁邊的賓客已經嚇得站了起來,麵無人色地看著王允。
王允強作鎮定,可端著酒爵的手,卻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他猛地放下酒爵,豁然起身,一張老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諸位稍安勿毋躁,想是溫侯酒後興起,與親衛試手。老夫去去便回。”
他嘴上安撫著眾人,腳步卻已急不可耐地邁向後堂。從前廳到後花園,不過百十步的距離,此刻卻顯得無比漫長。
越往裏走,混亂的跡象就越發明顯。
先是兩名負責伺候的侍女,提著裙角,哭喊著從月亮門裏跌撞而出,見到王允,如同見了鬼一般,哆哆嗦嗦地指著裏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再往前,他精心修剪過的花圃被踩得一片狼藉,名貴的蘭草東倒西歪,一盞用作點綴的石燈,被人一腳踹倒,碎成了幾塊。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酒氣,以及……一股令人心悸的殺氣。
當王允最終繞過假山,踏入後花園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如遭雷擊。
眼前的一幕,荒謬、混亂,卻又形成了一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詭異畫麵。
他的“義女”,那個他視作連環計中最關鍵一環的絕世美人貂蟬,此刻正滿臉淚痕,衣衫微亂,失魂落魄地靠在一座假山旁,那雙往日裏顧盼生輝的眼眸,此刻隻剩下空洞與恐懼。
而花園的中央,站著一尊煞神。
呂布!
他高大的身軀在月光下投下猙獰的陰影,那一身華貴的錦袍已經敞開,露出裏麵古銅色的結實胸膛。他胸口劇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風箱聲。他那雙虎目,此刻已經完全被血絲所充斥,正死死地盯著自己,那眼神,不是看一個長輩,不是看一個同僚,而是看一個不共戴天的死敵。
在呂布的身前,那張他耗費重金從江南尋來的紫檀木八仙桌,已經四分五裂,化作一地碎片。桌上的美酒佳肴,潑灑得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而最讓王允無法理解,也最讓他感到徹骨冰寒的,是第三個人。
一個身穿相國府親兵服飾的年輕人。
他跪在地上,不偏不倚,正好跪在呂布和貂蟬之間。他的背脊挺得筆直,臉上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帶著一種決絕的、悲壯的、仿佛為了揭露天大陰謀而不惜己身的忠勇之色。
王允的腦子,徹底亂了。
這人是誰?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為什麽跪著?
為什麽貂蟬會是那副模樣?
為什麽呂布會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
無數個問題,像一窩被捅了的馬蜂,在他腦子裏瘋狂亂竄,蜇得他頭痛欲裂。
他精心策劃的連環計,如同一幅完美的畫卷,就在即將完成收筆點睛的那一刻,被人用一桶最汙穢的墨汁,潑得麵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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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淵跪在地上,眼角的餘光瞥見了王允的到來。
他心中冷笑一聲,但臉上的表情卻愈發“忠義”。他甚至還對著王允的方向,投去了一個充滿了“失望”與“不齒”的眼神。
同時,他能清晰地“看”到,王允頭頂那條死死纏繞在自己身上的漆黑“利用之線”,此刻正在劇烈地顫動,仿佛隨時都會崩斷。而王允與呂布之間,一條本該由自己親手締造的、金紅交織的“同盟”線,根本連個影子都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粗壯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仇恨”黑線。
這盤棋,在開始之前,就已經被他掀了桌子。
“王、允!”
呂布看到正主到來,那股滔天的怒火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金石摩擦的質感。
王允被他吼得心頭一顫,下意識地想要擺出司徒的威嚴,開口喝問。
“溫侯!此乃老夫府邸,你……”
“閉嘴!”呂布一聲暴喝,打斷了他的話。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那股狂暴的氣勢,如同山崩海嘯,迎麵壓來,竟讓王允將剩下的話,全都硬生生噎了回去。
“老匹夫!”呂布指著王允的鼻子,破口大罵,“你當真好算計!好手段!”
王允被罵得一懵,他活了這麽大歲數,官至三公,何曾受過這等指著鼻子的羞辱?
“你……你此話何意?老夫……”
“還敢狡辯!”呂布怒極反笑,他伸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林淵,又指了指梨花帶雨的貂蟬,最後指向自己,聲音裏充滿了無盡的自嘲與瘋狂,“你把本侯當成什麽了?一個用來給你抬高價碼的蠢貨嗎?!”
“你設下這美人計,名為許我,實則卻是想待價而沽,將她獻給西涼那幫舊部,以拉攏人心,是不是?!”
呂布的質問,如同一道道晴天霹靂,接二連三地劈在王允的天靈蓋上。
王允徹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著呂布,又看了看林淵,腦子已經完全無法運轉。
抬高價碼?
待價而沽?
獻給西涼舊部?
這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說法?這劇本是誰寫的?為何與自己手中的那份,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終於落在了那個跪在地上的親兵身上。
電光石火之間,一個荒謬卻又唯一合理的念頭,浮現在他的腦海。
是這個人!
是他,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篡改了整個劇本!
“你!是你!”王允的手指,顫抖地指向林淵,“你這狗奴才,究竟對溫侯胡說了些什麽?!”
林淵沒有說話,隻是抬起頭,用一種看穿一切的、悲憫的眼神看著王允,然後,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這個動作,無聲勝有聲。
它像是在說:事到如今,你還要演戲嗎?
呂布看到這一幕,更是怒火攻心。在他看來,王允這番指責,分明就是惱羞成怒,想要殺人滅口!
“夠了!”呂布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王允的衣襟,將他這個年過半百的老臣,像拎小雞一樣拎了起來。
王允雙腳離地,一張老臉瞬間漲成了紫紅色,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溫侯……有話……好說……”
“說?”呂布的臉,幾乎要貼到他的臉上,那雙噴火的眼睛裏,滿是鄙夷與殺機,“本侯現在隻想把你這張偽善的臉皮,撕下來,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黑!”
王允徹底絕望了。
他看向自己的義女,那個他從小養大,寄予了全部希望的貂蟬。
“蟬兒……你……你快告訴溫侯,這一切都是誤會!快啊!”
這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隻要貂蟬開口,隻要她說一句真話,哪怕不能完全挽回局麵,至少也能為他爭取一絲辯解的餘地。
然而,在王允那充滿期盼與哀求的目光中,貂蟬隻是渾身一抖,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將臉埋得更深,甚至不敢與他對視。
她的沉默,她的躲避,成為了最致命的證據。
它徹底擊碎了王允心中最後一絲僥幸。
“嗬嗬……哈哈哈哈……”王允看著貂蟬的反應,忽然笑了,笑聲嘶啞而淒厲,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與荒誕。
他明白了。
全完了。
他精心策劃,賭上了一切身家性命的連環計,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情況下,就這麽胎死腹中。
死得不明不白。
死得滑稽可笑。
他王允,算計了一輩子,到頭來,卻成了別人棋盤上,死得最慘的那顆棋子。
“噗——”
一口鮮血,猛地從王允口中噴出,濺了呂布一身。
呂布嫌惡地將他甩開,王允的身體像一個破麻袋,重重地摔在地上,濺起一地混著酒水的泥漿。他趴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看著滿地的狼藉,看著怒不可遏的呂布,看著那個從始至終都跪得筆直的年輕人,眼前一黑,幾乎要暈死過去。
就在這片混亂的中心,無人注意到的角落陰影裏,一個瘦削的身影靜靜地站著。
李儒不知何時已經到來,他雙手攏在袖中,冷漠地注視著眼前這出鬧劇。他的眼神裏,沒有半分驚訝,反而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玩味,以及對那個跪著的年輕親兵,一閃而過的、深不見底的審視。
這條毒蛇,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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