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董卓的雷霆之怒,呂布的徹底失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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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廄的木門被一腳踹得粉碎,木屑與草屑齊飛,在火把的光芒中形成一片混亂的渦流。
董卓肥碩的身軀像一堵移動的肉山,堵在了門口。他手持滴血的長劍,胸膛劇烈起伏,一雙牛眼因充血而顯得猙獰可怖,口中噴出的熱氣在微涼的夜風裏凝成白霧。他身後的甲士如狼似虎,手中的火把將這方小小的天地映照得恍如白晝,也照亮了呂布那張慘白如紙的臉。
“呂布!給老子滾出來!”
董卓的咆哮聲,仿佛要將馬廄的頂棚都掀翻。
呂布緩緩地從草料堆上站了起來。他沒有去看董卓,也沒有去看那些曾經在他麵前卑躬屈膝,此刻卻對他刀劍相向的西涼甲士。他的目光,穿過破碎的門框,望向了遠處那片深沉的夜空。
完了。
當那個並州老兵喊出“中計了”三個字時,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不是敗給了董卓的怒火,也不是敗給了那近百名死士的無能。他是敗給了那個從一開始,就將他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的陰謀家。
林淵。
這個名字,此刻在他的舌尖下,仿佛淬了劇毒。
“逆子!你還有臉站著!”董卓見呂布不言不語,更是怒不可遏。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進來,馬廄裏刺鼻的騷臭味讓他一陣反胃,但這股惡心感,卻遠不及他心中那滔天的背叛感來得強烈。
他一把將手中那方浸透了血跡的絲帕,狠狠地砸在呂布的臉上。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麽!”
那方絲帕,輕飄飄的,帶著一股血腥和泥土的混合氣味,擦過呂布的臉頰,落在了他腳下的髒汙草料中。
呂布的視線,緩緩下移。
他看到了那方絲帕,看到了上麵那個用朱砂畫出的,歪歪扭扭的“蟬”字。
這個字,像一根燒紅的烙鐵,瞬間燙穿了他的眼眸,直抵心髒。
他當然認得。他怎麽會不認得。
在相國府的後花園裏,他曾無數次看到那個絕世美人,拿著一方同樣材質的絲帕,笨拙地學著女紅。她那雙纖纖玉手,握著針線時,總帶著一種令人心醉的嬌憨。
可是,這方絲帕,怎麽會在這裏?怎麽會沾滿血跡,被董卓當作罪證,扔在他的臉上?
一個念頭,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劈開了他混亂的腦海。
陷阱。
一個從頭到尾,為他量身定做的,天衣無縫的陷阱。
刺殺是陷阱,這方絲帕,更是陷阱中的絕殺!
“嗬……嗬嗬……”呂布的喉嚨裏,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他笑了,笑得肩膀都在顫抖,笑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他笑自己愚蠢,笑自己天真。他以為自己是獵人,卻不知從一開始,自己就是那隻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獵物。
“你還敢笑?”呂布的笑聲,徹底引爆了董卓的理智。
董卓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紅色。他將呂布的笑,看作是最後的挑釁,是陰謀敗露後的瘋狂。
“老子待你不薄!封你為侯,給你兵權,視你為親子!你呢?你就是這麽回報老子的?!”董卓的唾沫星子,噴了呂布一臉,“為了一個女人,你就要殺老子的心腹重臣!還要聯合外人,謀奪老子的基業!你這白眼狼!狼心狗肺的畜生!”
呂布緩緩抬起頭,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那雙曾經睥睨天下的眸子裏,此刻隻剩下死寂的灰燼和燃燒的仇恨。
“我沒有。”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
“你還敢狡辯!”董卓舉起手中的長劍,劍尖直指呂布的咽喉,“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什麽!你以為老子是傻子嗎?”
“我說,我沒有。”呂布重複了一遍,他的目光越過董卓的肩膀,看到了那個正從人群後方,被人攙扶著,緩步走來的人。
林淵。
他來了。
他穿著一身白袍,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眉宇間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魂未定,仿佛真的剛剛從一場生死搏殺中逃脫出來。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引得他身邊的親兵一陣緊張的低呼。
完美的偽裝,完美的演技。
呂布看著他,眼中的恨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就是他!就是這個男人,用最溫柔的刀,一刀一刀,將他淩遲處死!
林淵也看到了呂布。
他迎著呂布那要吃人的目光,臉上適時地流露出一絲“畏懼”,腳步也微微一頓。
而在他的精神世界裏,那本懸浮的【姻緣天書】,正清晰地呈現出眼前這幅精彩絕倫的畫麵。
代表著董卓的黑龍氣運,此刻正狂暴地翻騰著,無數黑色的“殺意”之線,如同章魚的觸手,死死地纏繞在呂布身上那團黯淡的紫色猛將氣運之上。
而連接著他們兩人的那條,本就脆弱不堪的,代表著“義父子”關係的紫色絲線,在董卓的咆哮聲中,已經繃緊到了極限。
上麵布滿了裂痕,仿佛隨時都會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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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林淵終於走到了近前,他對著董卓,虛弱地拱了拱手,聲音裏帶著顫音,“義父息怒,保重身體要緊。此事……此事或許有誤會。奉先將軍勇冠三軍,怎會行此宵小之事?”
他不說還好,他這一“勸”,簡直是在董卓的怒火上,又澆了一桶滾油。
“誤會?!”董卓猛地回頭,看到林淵那“蒼白”的臉色,心中的怒火與愧疚交織在一起,讓他更加狂暴,“淵兒你不用替他說話!你就是太仁厚了!才會著了這狼崽子的道!他若不是做賊心虛,為何要選在一線天那種地方動手?他若不是與那賤人私通,這絲帕又作何解釋!”
董卓越說越怒,他指著呂布,對著周圍所有的西涼將領和甲士,大聲咆哮道:“你們都看到了!這就是老子一手提拔起來的好兒子!他要殺你們的袍澤,要睡你們主公的女人!這種不忠不義,吃裏扒外的畜生,該不該殺!”
“該殺!該殺!”李傕和郭汜立刻帶頭高喊起來,周圍的甲士也跟著鼓噪,聲震四野。
呂布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看著那個還在“苦苦相勸”的林淵,看著那個已經徹底失去理智的董卓,他忽然不想再解釋什麽了。
沒用了。
當那方絲帕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他隻是死死地盯著林淵,似乎要將這張臉,刻進自己的骨頭裏,帶到地獄去。
林淵沒有再看呂布,他隻是“痛心疾首”地搖著頭,對董卓說道:“義父,奉先將軍畢竟曾立下赫赫戰功,如今又是凱旋之際,若當眾斬殺,恐……恐有傷義父仁德之名啊。”
“仁德?”董卓狂笑起來,“老子需要那玩意兒嗎?不過淵兒你說的也對,就這麽殺了他,太便宜他了!”
董卓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呂布身上,那眼神,比西伯利亞的寒風還要冰冷。
“來人!”
“在!”
“傳我將令!”董卓的聲音,如同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呂布,心懷叵測,謀害忠良,意圖不軌!即刻起,剝奪其溫侯爵位,收回其所有兵權!削去其一切官職!”
“將其……給老子押回府中,軟禁起來!沒有老子的命令,不許他踏出房門半步!不許任何人探視!”
“老子要讓他活著,讓他親眼看著,他想得到的一切,是怎麽一點一點,變成別人的!”
董卓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呂布的尊嚴之上。
殺了他,是恩賜。
讓他活著,看著林淵取代他的一切,看著貂蟬成為林淵的女人,這才是最惡毒,最殘忍的懲罰!
“噗——”
一口鮮血,猛地從呂布口中噴出。他高大的身軀,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也就在這一瞬間,林淵的【姻緣天書】之上,那根連接著董卓與呂布的紫色“父子”線,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隻有林淵能聽到的碎裂聲——
啪!
徹底斷裂!
兩截斷掉的線頭,迅速枯萎,消散,化為烏有。
從這一刻起,董卓與呂布之間,再無半分情義,隻剩下不死不休的仇恨。
兩名如狼似虎的甲士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呂布的胳膊,粗暴地將他向外拖去。
呂布沒有反抗。
他隻是任由自己被拖拽著,像一條死狗。在經過林淵身邊時,他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偏過頭,用那雙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林淵的臉。
他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卻說了一切。
林淵,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林淵迎著他的目光,臉上依舊是那副“痛心”與“惋惜”的表情,但在那雙深邃的眼眸最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毫無波瀾的平靜。
看著呂布被拖拽著,消失在夜色裏,林淵在心中,輕輕地說了一句。
“不會的。”
“你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
處理完呂布,董卓仿佛也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他拄著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轉過身,看著林淵,那張肥臉上,怒氣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後怕、慶幸與更加濃烈的倚重。
“淵兒,”董卓走上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林淵的肩膀,“今日,幸虧你吉人天相。是義父識人不明,險些害了你。”
“義父言重了。”林淵“受寵若驚”地躬身道。
“從今日起,”董卓的聲音,響徹整個營地,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奉先留下的並州狼騎,陷陣營,皆歸你統領!”
“整個長安城的防務,也全權交由你負責!”
董卓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的西涼將領,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見林淵,如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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