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讓我失望。”
    通天忽然轉向鴻鈞：“師尊，弟子有一事不明，懇請師尊指點。”
    “問吧。”鴻鈞依舊閉目，未曾睜眼。
    通天所言確有道理。若聖人不直接介入，僅於幕後把控局勢，無論如何也不會引發無量量劫。
    然而，這並非他真正想要的結果。
    鴻鈞所求正是無量量劫。若能一勞永逸，他真不介意讓洪荒重歸混沌。
    他心生好奇，通天究竟會問出什麽。
    諸位聖人同樣心存疑問，通天到底會說什麽。
    通天神色認真：“師尊，封神大劫之中，聖人可否親自下場？”
    眾聖皆是一震，此事背後莫非另有玄機？
    太上、元始目光凝重，齊齊看向鴻鈞，等待他的回應。
    鴻鈞沉思許久，才緩緩開口：“你們自行協商便可。”
    咦？！
    這是什麽答複？
    通天緊接著又問：“此次劫難，如何判定勝負？”
    鴻鈞語氣淡然：“以商周兩國國祚為準。”
    通天搖頭：“師尊，人教一向由大師兄掌管。商湯天下僅有八百年氣運，若西方教得勝，更改商湯天數，該如何是好？”
    “聖人即天數。”鴻鈞心中愈發覺得，自己難以掌控通天了。
    這些問題，豈是一般聖人所能想到的？
    偏偏被通天一一提出。
    通天微微一笑：“弟子還有一個問題——倘若諸聖進入戰場，破壞洪荒大地，是否可行？”
    他又補充道：“畢竟聖人之戰，堪稱滅世。”
    “若不加以限製，不如重新煉化地水火風？”
    太上與元始頓時明白，通天是要借這些問題試探鴻鈞的底線。
    鴻鈞依舊冷然：“你們自己商量便是。”
    通天朗聲大笑：“多謝師尊，弟子再無疑問！”
    他望向西方二聖，笑容更盛，竟將二人笑得手足無措。
    三清心頭卻是一沉：“鴻鈞隨時可能出手幹預。”
    太上為人教教主，執掌人間國祚之數。
    按理說，鴻鈞絕不該輕易答應這些事。
    聖人舉手投足之間，牽動整個洪荒天地，更何況四位聖人同時幹涉。
    商湯與西岐的氣運恐怕早已混亂不堪。
    對於掌控陰陽消長的鴻鈞而言，這種局麵顯然不容許發生。
    可他卻如此回答：
    “你們自己商量便是。”
    這也算答案？
    三清心中冷笑。
    既已如此，反倒更好。
    通天這一番看似大膽的發問，實則已為三位師兄掃除了顧慮。
    至少在法理上的束縛已被徹底解除。
    太上與元始對視一眼，心中暗歎：“通天之道行，果然遠在我等之上。”
    兩位聖人相互點頭。
    元始含笑開口：“師弟，你確實應當立下大教了！”
    元始話音一落，西方二聖心中大喜。
    通天師弟，此事可不關我們逼你。
    太上與元始也持相同看法。
    接引、準提巴不得通天將那三十六位準聖弟子也帶入封神大劫之中。
    沒聽道祖說過麽？這一劫乃是無量大劫。
    參與之人道行不夠、數量不足，又怎能稱得上是無量之劫？
    任何一位聖人都不敢將這等無量大劫變成一場普通殺劫。
    因果殺劫隻可釋放，不可壓製。
    就如同彈簧一般，壓得越重，反彈之力就越強。
    道理正是如此。
    接引與準提幾乎已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
    通天冷冷望向太上與元始。
    這是何意？
    先前說好的事呢？
    如今竟出爾反爾？
    太上、元始含笑說道：
    時局已然不同。
    千年前，他們支持通天不立大教的理由充分無比。
    而今諸聖布局早已完成，大局幾成定數。
    剩下的，不過是走一場過場罷了。
    即便通天今日立了大教又能如何？
    洪荒中的散仙早已被闡教與西方教瓜分殆盡。
    通天就算想收徒，也難覓足夠門人。
    因此，三清內鬥的顧慮已經不複存在。
    如此情形下，通天若不參與封神大劫，又怎說得過去？
    諸聖雖不知碧遊宮中三十六弟子真實修為。
    但他們兩位聖人難道會不清楚？
    那是整整三十六位準聖！
    這般強大的戰力閑置在碧遊宮中修行，實在可惜。
    以太上、元始算計天下的作風，
    豈能讓通天這些弟子一直逍遙在外？
    三十六位準聖啊！
    通天冷哼一聲：“你等太過分了！”
    “千年前我說不願證道，你們偏勸我證道。”
    “剛一證道，便迎來前所未有的洪荒大劫。”
    “那時你們怎麽說？”
    “我不立教，便可做逍遙聖人。”
    “如今看你們，哪一個還有資格稱作聖人！”
    太上、元始一時語塞，心中暗道：“糟了，忘了事先與通天溝通。”
    “千萬別把他脾氣惹出來，那就適得其反了。”
    接引、準提互相對視一眼，心中頓時有了主意。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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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正是西方教最擅長的手段。
    準提笑眯眯地開口：“道兄，隻要你願意參與此次封神大劫。”
    “我等幾位聖人願各贈你一件先天靈寶如何？”
    “準提所說，正是我西方教所言。”接引立刻添油加醋。
    準提連忙向太上與元始遞出眼色。
    那意思分明是：“兩位快點表態吧！”
    東方三聖若是起了爭執，他們自然樂見其成！
    隻求紛爭出現，其餘細節毫不在意。
    太上笑道：“師弟，你若願意參與此劫，我便贈你一葫蘆九轉金丹。”
    西方二聖一聽此言，皆感太上狠辣。
    竟想用此物來誘惑通天。
    太上的九轉金丹，對於尋常修士而言，絲毫不遜於先天靈寶這樣的至寶。
    關鍵時刻，真能用來救命。
    元始輕歎一聲：“我可沒有大師兄那般闊綽，但先天靈寶，我還是拿得出手的。”
    “你若肯入劫，我賜你三道鴻蒙紫氣。”鴻鈞睜開雙眼說道。
    嘶——
    眾聖震驚。
    道祖鴻鈞竟為拉攏通天，下了如此重注？
    通天身形微微晃動，仿佛被諸聖開出的條件震撼。
    “這群家夥，竟然真舍得下本錢！”
    “若換作其他聖人，恐怕早已落入圈套。”
    “偏要讓他們失望。”
    通天義正辭嚴：“我豈是那種輕易動搖之人？”
    “怎會因幾件先天靈寶或鴻蒙紫氣而屈服？”
    “你們先把好處拿出來再說！”
    諸聖頓時啞口無言。
    不過通天既然答應入劫，其他事情也就不重要了。
    諸聖於是將靈寶、金丹、紫氣盡數交給通天。
    通天大笑：“建立大教？此事萬萬不可！”
    諸聖大驚失色，準提高聲喝道：“通天，你在道祖麵前，也敢違背承諾？”
    鴻鈞睜大雙眼，靜靜望著通天。
    雖未言語，卻有無上威壓籠罩整個紫霄宮。
    眾聖不由得全都噤聲。
    通天毫不在意：“你們不過是想讓我入劫而已。”
    “把封神榜拿來！”
    元始依言取出封神榜。
    通天以法則為墨，指尖作筆，刷刷寫下十二個名字：“我自會派遣弟子下山。”
    “但這大教，我是不會立的。”
    鴻鈞微微頷首：“好。”
    就算通天立教，也難以招攬多少弟子。鴻鈞與眾聖真正目的，仍是讓他參與這場劫難。
    通天哈哈一笑，向諸聖行禮後告辭離開。
    諸聖見他已然入局，也無人阻攔。
    通天回到碧遊宮，心中暗笑：“這些人，實在荒唐至極。”
    “三商封神，為了爭奪榜上之名，怕是要打得頭破血流。”
    他鄭重告誡眾弟子：“封神大劫，已經開始！”
    孟津關前，西岐高掛免戰牌。
    封神大劫已然開啟，薑子牙被元始天尊任命為封神主持人，投靠西岐，受尊為丞相。軍政大權在握，他奉武王旨意，率軍出征商湯。
    此舉正式拉開了封神大劫的帷幕。
    闡教諸多弟子紛紛前來助陣，如申公豹、楊戳、靈珠子、黃龍真人、李靖等皆聽命於薑子牙調遣。這些弟子非同尋常，申公豹、楊戳、靈珠子皆是大羅金仙，薑子牙本身亦是如此。
    四位大羅金仙坐鎮，又有誰能擋其鋒芒？
    一路上大軍所向披靡，長驅直入。
    接連攻破汜水關、界牌關、穿雲關、潼關、臨潼關、佳夢關、澠池等地，一路推進至孟津城下。
    眼看再進一步便是夷門，之後便可兵臨朝歌。
    申公豹得意言道：“封神大劫乃是無量殺劫？不過如此罷了！”
    話音未落，便遇上了硬茬！
    不知從何處出現七位大羅金仙，對西岐大軍發起猛攻。
    楊任不幸身亡，七人聯手之勢無人可擋。
    西岐軍隊三次潰敗，士卒折損過半。
    申公豹怒火中燒：“這袁洪、金大升、戴禮、朱子真、吳龍、常昊、楊顯，究竟是何方妖孽？”
    “為何從未聽聞其名？”
    “那袁洪竟會七十二變？”
    “你們可曾知曉此等人物？”
    楊戳、靈珠子、李靖等人皆眉頭緊鎖，麵色凝重。
    他們深知申公豹心中憤懣，闡教弟子何時遭遇過如此慘敗？
    發泄一通也是情理之中。
    薑子牙歎息道：“師兄，暫且冷靜些，否則我便回昆侖山一趟，請教師尊意見。”
    “不可。”申公豹神色稍緩，“此刻若去請教師尊，必招責罰。”
    “讓我想想應對之策，或有辦法也未可知。”
    薑子牙大喜：“有勞師兄。”
    “你我同門師兄弟，何須多言。”申公豹淡然一笑。
    這一世，薑子牙與申公豹之間的關係遠勝從前。
    兩人曾在玉虛宮時皆不被眾師兄弟看好，被認為修道無望，資質平庸。
    未曾想自隨元始天尊拜訪碧遊宮，聆聽三聖講道歸來後，二人接連渡劫，終成大羅金仙果位，修為已與十二金仙不相上下。
    元始天尊也因此對二人倍加器重，委以重任。薑子牙因此得任西岐丞相，而申公豹則始終輔佐左右。
    二人堪稱彼此信賴的左膀右臂。
    申公豹沉思片刻，緩緩開口：“那袁洪竟能施展七十二般變化，似乎與捌 玖玄功有些關聯。”
    他將目光投向楊戩：“師侄，你所修習的功法，可與他的類似？”
    “師叔。”楊戩苦笑，“袁洪所用的捌 玖玄功，與我修煉的玄門正統大相徑庭。他的明顯偏向西方旁門！”
    薑子牙與申公豹對視一眼，皆點頭認同。這七位大羅金仙的手段，必是出自西方教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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