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冷哼一聲：“我不是已經說過了？”
    氣氛瞬間變得緊張，太上、元始、接引、準提四位聖人滿腔憤懣，女媧則驚訝地望著鴻鈞，唯有通天一人放聲大笑！
    這一陣笑聲突然打破沉悶的氣氛。
    鴻鈞略帶不滿地看向通天：“有什麽值得笑的？”
    “師兄，你還笑得出來？他如此對待我們，下一個恐怕就是你了！”
    太上、元始、接引、準提皆對通天的態度頗感不滿。
    通天卻是樂不可支！
    他從未想過，竟會有這樣的場麵出現。
    笑了許久，才緩緩平複心情。
    通天用異樣的目光盯著鴻鈞：“師尊，莫非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
    太上、元始、接引、準提紛紛點頭附和。
    這番話確實讓人難以接受。如果不是記性差，怎會說出這等話來？
    四位聖人心裏不由生出幾分敬佩，通天竟有膽量當麵質問鴻鈞至此。
    鴻鈞怒喝：“你又在搗什麽鬼！”
    通天仰天大笑，抬手一揮，空中現出一個光圈，畫麵浮現——正是鴻鈞端坐蒲團之上，下方立著眼前六位聖人。
    鴻鈞一臉不悅：“這又是第三次談封神的事，你到底想說什麽？”
    畫麵中，通天朝鴻鈞躬身道：“師尊，弟子心中有疑問，懇請師尊指點。”
    “封神大劫之中，聖人可否下場參戰？”
    鴻鈞沉思許久，才緩緩開口：“你們自行商議即可。”
    通天再問：“此次劫難，以何為勝負之分界？”
    鴻鈞再度沉默良久，方才回應：“以商周兩國國運為準。”
    通天繼續追問：“若聖人交手，傷及洪荒大地，是否可行？”
    鴻鈞仍舊思索許久才道：“你們自行決定。”
    畫麵就此消失。
    牧野戰場頓時陷入詭異的寂靜。
    眾聖門下弟子此刻終於明白四聖為何如此激動。
    他們用懷疑的眼神望向鴻鈞，這位可是道祖啊，怎會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難道……
    鴻鈞有意要除去四位聖人？
    堂堂道祖，怎可能做出這等事？
    聖人之言乃金科玉律，一出口便不可更改。
    這才過去多久？
    竟然否認得一幹二淨！
    通天仍在大笑不止，要不是牧野之地有眾多門人在場，恐怕他早已笑倒在地。
    鴻鈞臉色驟變：“這些……是我講的？”
    太上、元始、接引、準提頓時動怒，時光回溯法陣已然顯現，你還敢抵賴？
    四聖彼此對視一眼，默契地同時出手，劃出四個圓圈，催動時光回溯法陣！
    刹那間，畫麵重現，東南西北四方光幕將鴻鈞圍在中央。畫中，通天再次發問：“師尊，弟子有一事不明……”
    四位聖人目光如電，死死盯住鴻鈞。
    看你還如何應對！
    若是繼續否認，他們真有可能不再聽從號令。
    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話是你親口說的，命令是你親自下的，事情剛過不久，竟翻臉不認？
    幸好通天當初問得詳細，否則豈不全落入圈套之中？
    且看鴻鈞接下來如何收場！
    鴻鈞怔住了！
    天地之間，時間法則的波動緩緩散去。
    通天獨自施展時光回溯時，鴻鈞尚能懷疑其中有詐。可當太上等四位聖人同樣重現了那段過往，鴻鈞內心頓時泛起一絲不安。
    他竟想不起這段記憶？
    身為天道化身、天道代言人，怎麽會遺漏某段經曆？鴻鈞心生疑竇，親自催動時光回溯之術。在那浩大的光圈中，浮現出自己的身影：“師尊，弟子有一事不明……”
    這一句話，如萬鈞雷霆轟鳴耳畔。
    這語氣，這神情，分明是自己曾說過的！
    細細回想，彼時那樣的回應，才最契合他的本意。
    可為何，自己毫無印象？
    鴻鈞神色驟變，一向冷峻的臉龐浮現一抹驚愕。他喃喃自語：“我竟然記不得了？”
    絕無可能！
    證道之後，修士已非凡俗生命，尤其掌控法則之人，怎會遺忘任何事情？
    哪怕歲月久遠，隻要願意回想，皆曆曆在目。
    就像他常回味當年斬殺羅喉的那一戰，那是成為聖人前最後的大敵。
    那樣遙遠的片段都能清晰如昨，短短數十載的經曆卻全然忘卻？鴻鈞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我的記憶被抹去了？是誰所為？”
    “是因天機大亂所致？還是有人暗中出手？”
    “若隻是天地異變，倒也說得過去。”
    “若真有大能在背後操縱……那人又是誰？楊眉？”
    恐懼在他心中蔓延。
    當即，他收回隕聖丹，對眾聖下令：“我要返回紫霄宮處理要事，你們盡快結束封神大劫。”
    不待諸聖回應，鴻鈞已然離去。
    風停雲散，金烏再現，天地間重歸光明。
    太上、元始、接引、準提四人怔立原地，望著匆匆離去的鴻鈞，隻覺道祖舉止失常。
    通天朗聲一笑：“諸位道友，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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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遊宮十三位準聖緊隨其後，一同返回宮闕。
    接引在後高呼：“瓊霄仙子，還請放過我西方教弟子！”
    瓊霄得通天示意，掩嘴輕笑，揚手一揮，天地錦帕將三千西方教弟子盡數送至二聖身邊。
    雲霄早已將太極圖歸還太上。
    如此，封神大劫再無碧遊宮弟子卷入。
    他們下一次現身，將是薑子牙分封諸神之時。
    準提麵色微變，低聲詢問：“三位師兄，那紅丸究竟是何物？看著令人心驚！”
    太上、元始、接引三聖神色驟變。接引靠近他耳邊，低聲傳音：“這是隕聖丹，它具有一種奇特功效，能夠將天道聖人的元神自天道虛空中抽離！”
    “什麽？！”
    準提震驚，“道祖竟真要對我們下手？！”
    三位聖人齊聲喝道：“閉嘴！”
    這種話怎能隨意說出口？
    三人內心皆蒙上一層陰影。雖說尚不清楚鴻鈞為何會缺失一段記憶，但當那顆紅光耀眼的隕聖丹出現在四聖麵前時，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準提所言極是——鴻鈞的確有意清除他們這些天道聖人！
    虧得通天！
    虧得他當時提出那些疑問，否則此刻便已落入鴻鈞設下的圈套！
    可鴻鈞為何忽然丟失記憶？
    六道輪回中，平心笑得極為歡快。
    鴻鈞遺忘的那段過往，正是她出手所致。
    每當一位天道聖人渡劫晉升之際，便可行使一次真正的天道權柄，那是對天道的掌控，絕非如鴻鈞一般成為天道化身！
    此二者本質迥異。
    鴻鈞雖身化天道，卻未能完全掌控。正因如此，才會有“天道為鴻鈞，鴻鈞不為天道”之語。
    若他真正擁有天道之力，則應改為“鴻鈞為天道，天道不為鴻鈞”。
    這便是化身與掌控者之間的根本差別。
    每一位天道級聖人都有此機會動用天道權柄。
    平心毫不遲疑地將這份權力施於鴻鈞身上。鴻鈞乃天道化身，即便將其從天道之中剝離，也難傷其分毫，更不可能影響洪荒世界本身。
    平心向來大慈大悲，這類損人不利己之事自然不會去做。
    她是輪回之主，最善從細微處著手。於是，她悄然抹去了鴻鈞在三次封神時留下的一點記憶。身為天道掌控者，她此舉不留痕跡。
    縱使鴻鈞為天道化身，也隻能歸咎於天機混亂。
    他又怎會想到，這一切實為平心暗中布局？
    要知道，六道輪回之地，本就非鴻鈞所能插手。而輪回主宰，素來便是混沌中最神秘的存在之一。
    陰差陽錯之下，鴻鈞竟落得如此尷尬局麵！
    平心滿意地低語：“這隻是我收回來的第一筆小利息。”
    “等通天道兄破劫之時，再與你清算舊賬。”
    “未曾想鴻鈞竟敢祭出隕聖丹對付諸聖，倒是大大出乎我的預料。”
    “還有他提及的楊眉大仙，這位存在，也須格外留心。”
    “很期待通天道兄破劫那一刻的到來，相信那時，鴻鈞的臉色一定會更加精彩。”
    三十三天外，紫霄宮深處。
    鴻鈞麵色凝重，眉頭緊鎖。
    他一次次施展時光回溯的法術，反複查看過往畫麵，結果始終一樣。通天在與西方二聖爭執之後，確實提出了三個問題。
    通天和其他幾位聖人並沒有對他撒謊。
    鴻鈞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他本意是想擺脫劫難，清除盤古大神與三天先天魔神留下的痕跡。但他萬萬不願讓其他聖人察覺自己的真正意圖！
    “到底是天機變化使然，還是楊眉從中作梗？”
    這個問題在他腦中浮現。
    一時之間，他心緒波動，思前想後。
    自從斬殺羅喉，三屍融合，成就天道聖人，並進一步成為唯一掌握天道的存在以來，他所謀劃之事，幾乎從未失手。
    他曾設計楊眉。那位混沌魔神為誅殺羅喉立下大功，最終卻隻能倉皇逃入洪荒，藏身於混沌之中。
    他也曾算計後土，令她化身平心，永困六道輪回，難以脫身。
    他還曾推動封神大劫，迫使洪荒中的諸聖萬仙都成為自己棋局中的一子。
    可如今，局勢竟出現了意外！
    他身為天道級聖人，被稱為萬道之源、萬法之祖的鴻鈞，竟然在牧野戰場上丟了臉麵。通天與四聖聯手，再加上他自己布下的時光回溯法陣，徹底將他的失誤暴露於眾目睽睽之下。
    “健忘”這個詞，恐怕要成為他的標簽了。
    鴻鈞確信，這絕不是因為他記性差。
    可在當時的場合，無論解釋什麽，都是徒勞。
    他隻能默默承擔這一切。臉色陰鬱至極，紫霄宮內仿佛結冰，寒氣逼人。
    除此之外，還能怎樣？
    難道要他告訴諸聖，自己早已打算除掉他們？雖然手中握有隕聖丹，卻也無法強迫他人服下。他並未準備好立刻與諸聖翻臉。此時動手，代價太大。
    這種事，他不會做。
    他嚐試溝通天道深處，卻得知一個讓他震驚的事實：天道的記錄顯示，他的記憶被人強行抹除！
    簡直是笑話！
    他可是天道的代言人，誰有能力抹去他的記憶？
    他開始逐一排查。洪荒中的諸聖？沒這個本事。六道輪回中的平心？等她踏足天道聖人的境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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