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離婚協議,你簽不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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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急之下,沈凝霜躲進屏風後麵,凝神屏氣。
    包間裏的三兩人影陸續走了出來,她眼睜睜看著陸時硯彎起脊背,撿起了她腕間掉落的手鏈。
    情侶同款。
    陸時硯認為情侶款的物件太張揚,沒有必要。
    她便獨自戴在手腕,騙自己他隻是不喜歡。
    可在他俯身的瞬間,脖頸的項鏈掉落了出來。
    和薑靈鎖骨上的一模一樣。
    “阿硯,這是什麽?”
    他指尖緊了緊,手鏈在空中拋出個弧線,精準地扔進了垃圾桶裏。
    “不重要的東西罷了。”
    眾星捧月般圍著薑靈回到了包廂。
    她自嘲的彎了彎嘴角,眼簾輕垂。
    哪裏是手鏈不重要。
    是她這個人,在陸時硯心裏無足輕重。
    沈凝霜單薄的身影被月色拖得很長,眼尾泛起抹紅,不知不覺走回了別墅。
    那個空蕩蕩,又沒有半分溫度的家裏。
    陸時硯親手撕開了她四年來得體的偽裝,讓她的感情無處遁形,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不被愛的所有痕跡。
    她留在這裏,隻是自取其辱。
    那既然這樣,她走好了。
    給他們相處的空間。
    沈凝霜任由自己躺在溫熱的浴缸裏,感受傷口帶來自虐的痛感,像是無數根鋼針密密麻麻刺痛著她的心髒。
    直到喘不過氣來時,猛然起身。
    吹幹發絲,安靜地躺在床上。
    確定要離開後,心情竟然格外輕鬆起來。
    更換了她特意找到的新婚夜床單,關閉了那盞常年為陸時硯留的燈。
    清早醒來,沈凝霜特意換上了新買的套裙,又難得化了淡妝,卷了頭發,來到了律師事務所,要求清算兩家的合作關係,以及財務往來報表。
    結婚後,她們沈家的資產和實力,也在陸家的名氣下逐漸提升。
    她不會白白接受一切得來的榮耀,財產分割得越幹淨,越好。
    這樣她也能清白的離開陸家,片葉不沾身。
    全部文件處理完後,沈凝霜拿回了一張離婚協議書。
    她要讓陸時硯簽字,離婚。
    再也不見。
    沈凝霜指尖落在屏幕上,涼風吹亂了發絲。
    她輸入了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卻遲遲沒按下通話鍵。
    沒想到手機跳出了弟弟的消息提醒。
    沈傲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姐,你快點過來,咱媽的主治醫師被換成薑靈了!”
    沈凝霜來不及多想,胡亂將離婚協議塞進包裏,開車去往醫院。
    沈母在四年前神經受到了刺激,重病臥床治療。
    結婚後,陸時硯主動提議接過沈母,來到陸家旗下最好的醫院,安排權威醫生為她診治,眼看著就快要出院了,為什麽突然臨時換人?
    還是換才剛學成歸來的薑靈?治療她的母親?
    沈凝霜腦海裏亂成一團,推開門就看見滿臉怒氣的沈傲,以及麵若冰霜的陸時硯,和穿著白大褂的薑靈,小鳥依人的躲在他身後。
    昨晚聚會的朋友們圍觀著看熱鬧。
    “姐,他……他昨晚整夜都在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沈傲惡狠狠地掃了一眼薑靈,憤懣地說道,“她還要當咱媽的主治醫師!”
    薑靈在她結婚前,曾經大鬧過陸家,甚至還以自己懷孕來要挾。
    陸老爺子大怒,再加上和過世的沈父有過兩家結好的約定,便直接否定了薑靈的存在。
    她被趕出陸家大門,賭氣離開。
    這件事滬海的上流子弟無人不曉。
    “你姐故意裝作被綁,逼著陸哥選擇,兩家施壓不得不娶。誰不知道?我隻不過說了事實而已,你還敢動手打我?”
    江山嘴裏不饒人,故意激怒沈傲。
    “不許你這麽說我姐!綁架的事情跟她沒關係!她才是最無辜的人!你們還要怎樣才肯罷休停止這些謠言!”
    沈凝霜心底泛酸,指尖緊緊攥著裙擺。
    他們到底還要編造成什麽程度,才肯放過她。
    四年了,那些暗戳戳的眼神像是無數根鋼針,紮得她心髒痛。
    沈凝霜凝神,注視著沉默不語的陸時硯。
    流言蜚語,他不可能不知道。
    這個醫院,他說了算。
    換醫生,不過是他的一句話。
    “阿靈學術高超,能讓她治療你母親,那是她的榮幸。”
    榮幸?
    沈凝霜一口氣堵在胸前,遲遲地不散去,不敢相信眼前男人說的話。
    薑靈不過才進修回來,甚至連具體的病例都沒有碰過,就能私自在陸時硯的醫院裏接攬病人嗎,還是她重症在床的母親?
    誰不知道,她是故意在報那年的仇?
    “夠了!別把別人想得和你一樣。”
    陸時硯眉宇緊簇,眼神瞥過怒氣衝衝的沈傲,保鏢眼疾手快一左一右狠狠反擰著他胳膊。
    “道歉。”
    沈傲吃痛,眼底的倔強勁兒卻絲毫都不認輸,梗著脖子淬了口,“我說的有什麽錯!一個繡花枕頭沒知識,一個隻會拱火不分青紅皂白,哪裏不對?!”
    “姐夫!你怎麽能帶著別的女人,在紀念日這天把我姐一個人留在家裏!”
    陸時硯身子頓住,喉結滾了滾。
    隨後嘴角彎起。
    “沈凝霜,你的好弟弟,真是什麽都知道。”
    她呼吸一滯。
    陸時硯最可怕的時候,就是他現在這幅模樣。
    漆黑的眸子盛滿了墨色翻滾著,似笑非笑,卻帶著星點的寒意。
    上一次這幅模樣,也是為了薑靈,他親手掰斷了對方的胳膊,再也無法踏足滬海。
    “我道歉,我替他道歉,你放過我弟弟。”
    沈凝霜側身擋在弟弟麵前,像是護著幼雛的鳥,眼神無比堅定,顫抖的聲線卻又透露出緊張來,“沈傲年輕氣盛不懂事,得罪了江山先生和薑靈小姐,我很抱歉。”
    “姐——!”
    單薄的身影晃了晃,緩緩彎下腰,包裏的文件輕飄飄地掉落了下來。
    “對不起。”
    陸時硯眸子一緊,眸光幽深。
    他想過沈凝霜會鬧,會故意再來找薑靈的麻煩,一如當初。
    唯獨沒考慮過,她會這麽安靜聽話地道歉。
    “凝霜,你想多了,阿硯隻是看不得我受到委屈,畢竟你也知道,我們過去的關係很好。”
    薑靈錯步上前,嘴角含著笑意,攙扶起沈傲凝,“關係很好”這四個字,咬得極其重。
    是初戀,也是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沈凝霜當然知道。
    她隻是天真地以為,自己能和他結婚,就能離幸福更近一步,遲早會住進他心裏。
    沒想到現實扇得她臉痛。
    “這是什麽?”
    陸時硯隱約掃見白紙黑字,指尖還沒等碰到文件,就聽見身邊傳來低呼聲。
    “啊,好痛!”
    薑靈連連後退站不穩,栽進陸時硯懷裏,光滑細嫩的手背掐出個紅印子來。
    那雙杏仁眼泛起水霧,“你別和凝霜生氣,是我自己沒站穩……”
    沈凝霜直勾勾的看著,突然意識到,四年前母親為什麽會穿過人群故意扇薑靈一個響亮的巴掌。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挑釁,故意裝可憐。
    “病房有監控,隻要你願意看,就能查出來是她故意栽贓我。”
    沈凝霜抬起手指了指,麵無表情。
    她更不想讓薑靈來治療母親了。
    “我要換人。”
    陸時硯修長的雙腿闊步走到她麵前,帶著上位者獨有的壓迫感,眸光陰冷,
    “要求,無效。”
    視線落在手背的紅痕上,布滿了心疼。
    “這是你想要吸引我的把戲,很好,那你達到了。”
    沈凝霜心頭一緊,雙手緊緊攥著他袖口,卻被他無情扯開,嫌棄似的拍了拍灰。
    “她是我媽!你怎麽能忍心把我媽交給薑靈呢?你不是說要找最好的人來治療我媽嗎?還說——”
    “沈凝霜。”他冷眼打斷。
    “四年,我已經等到了靈靈,她就該接受治療。”
    她愕然,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
    全身僵硬,尾音發顫,
    “陸時硯,你把我媽接過來,就是為了今天,是嗎?”
    為了讓學成歸來的薑靈遠離基層,坐擁教授的位置。
    不惜以她母親的生命作為代價。
    陸時硯修長的身影一頓,餘光瞟見眼尾星點的淚痕,莫名覺得煩躁。
    “阿靈名牌大學畢業,擁有國際證書,總是比你作為家庭主婦要好得多。”
    沈凝霜垂眸,肩頭被薑靈撞得發晃,眼睫落下一滴淚來。
    陸時硯。
    你好狠的心啊。
    沈凝霜結婚前,是A大有名的建築設計師,為了愛情她心甘情願放棄出國進修的機會,陪在陸時硯身邊,做他的枕邊人。
    如今,倒是要被嫌棄為家庭主婦。
    陸時硯瞥見她眼底泛起的淚珠,一言不發,錯身離開。
    偌大的病房裏,隻剩下沈家三人。
    “姐,你別難受,我去教訓一下這個出軌男!”
    沈傲摩拳擦掌,咬碎了牙。
    卻被沈凝霜攔住。
    她眸光堅定,像是下定某種決心。
    “不必,我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