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一個月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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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凝霜撣掉離婚協議上的碎土,來到了陸時硯的公司,坐在走廊裏發呆。
    她和陸時硯結婚,是保密婚禮。
    除了上流社會那些圈層外,幾乎沒人知道陸家夫人究竟長什麽模樣。
    她也從未主動來公司找過他。
    “抱歉,陸總比較忙,沒時間接見您。這位小姐,下次來前記得預約。”
    前台笑容得體,帶著合乎於止的疏離。
    沈凝霜緊咬著下唇,離婚協議在指尖發皺,等了整整半個小時,也不見他半分人影。
    起身時,眼前發暈,踉蹌地靠在牆麵。
    醫生說過,她的身體狀態極差,不能再受到任何傷害了。
    那三十三次,足以給她致命打擊。
    沈凝霜按下電梯鍵,餘光掃見不遠處的透明推拉門後,陸時硯嘴角翹起,心情似乎格外的好,食指勾了勾,將最新款的包包放在薑靈手裏。
    視線相對,笑容緩緩淡了下去。
    “阿硯,我很喜歡!”
    薑靈踮起腳尖,雙手鉤在他脖子上,還沒等親下去,就瞧見陸時硯微微錯開。
    他擰著眉頭,闊步走了過來,分明利落的骨節落在腕間,掐得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我不是說過,你沒事的時候不用過來嗎?”
    沈凝霜隻是掃了一眼門後冷眼旁觀的薑靈,表情微暗,又很快被壓了下去。
    她不可以來。
    薑靈可以。
    “陸時硯,我剛出完車禍,你這樣,我很痛。”
    他愣住,力度減輕。
    沈凝霜目光輕移,落在手腕的紅痕上,勾唇。
    “陸總,我是來找您簽字的。”
    好生疏的稱呼。
    沈凝霜隻感覺他眉頭蹙得更加深,就連氣壓都跟著陰沉了三分。
    不知哪裏又惹到了這尊大佛。
    “嗬,又耍什麽把戲?”
    她不語,隻是伸出手,故意將購房合同壓在離婚協議上。
    “你故意換掉了我母親的主治醫師,總得給我些補償才對。這是北郊的兩套別墅,對你來說,不是問題。”
    他翻都沒翻,筆尖直接落在最後一頁,暈染出一灘漆黑的墨汁。
    眼尾不屑地向上挑了挑,薄唇勾勒出輕蔑的弧度。
    “就這?”
    “沈凝霜,拜金都不會。”
    字跡工整,卻在她心尖上亂得毫無章法。
    她選的別墅位置,甚至還不如薑靈的包來得值錢。
    隻是,他忘記了這套別墅真正的意義而已。
    “陸時硯,但願你以後不要後悔。”
    她輕語。
    沈凝霜自嘲地彎了彎嘴角,望著不遠處那兩道背影,垂眸離開了公司。
    交給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員。
    “離婚冷靜期三十天,若有人反悔撤回,則需要重新開始計算時間。”
    沈凝霜輕點頭,比誰都要清楚。
    她坐在附近的公園裏,翻閱著通訊錄。
    結婚前她是A大炙手可熱的設計新星,為了維護自己和陸時硯的婚姻,她心甘情願地放棄工作機會,甘心為他洗手作羹湯。
    離婚後,她第一件事,就想找到工作,幫助沈家重振旗鼓。
    “姐,你終於想通了!我聯係朋友,看有沒有合適你的職位。”
    沈凝霜心中一喜,隨後立刻變得緊張起來,她已經有年頭沒從事建築業了,擔心會拖後腿。
    在他的鼓勵下,還是接通了視頻電話麵試。
    很快,討論到黑夜。
    沈凝霜心底的陰霾也跟著散去了大半,心滿意足地抻了個懶腰。
    再回過神來時,才發覺四周無比安靜,甚至能聽見她的心跳聲。
    那晚的記憶撲麵而來,沈凝霜身子猛地一抖,雙手合攏著放在胸前,步伐逐漸加快。
    身後出現陣微弱的燈光,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不加速,同樣也不超車。
    深色的車窗膜看不清人影,跟著沈凝霜的步伐忽快忽慢,緊接著猛地一個急刹,側門赫然推開,她隻覺得身子發輕,腰間被一股蠻力拉扯著壓到了座位上。
    “放開我!”
    帶有侵略性的熟悉感讓她一愣,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頸肩,陸時硯眼神飄忽渙散,趁著她不備,對著她細嫩的鎖骨狠狠咬了下去。
    “啊!”
    秘書貼心地為他們拉上隔音簾,還不忘記補充,“夫人,陸總的酒被人下藥了,需要解藥,一會到路邊我就會停下。”
    接下來的事情,不言而喻。
    沈凝霜才不想當什麽解藥。
    可哪裏能由得她。
    陸時硯貪婪地吸吮著她發絲間白蘭花香氣,手指一路下滑蔓延解開了桎梏,就要探入進去。
    “靈靈……”
    沈凝霜猛的一個激靈。
    “陸時硯!你看清我是誰!”
    她沒哭,隻是眼眶紅得厲害。
    眼底裹著水汽和破碎的光,緊咬著紅到滴血的唇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凝凝。靈靈。
    “陸時硯,你看清楚了,自己到底叫的是誰。”
    他原本因為欲望燃燒灼熱的眼底瞬間變得清醒了起來,那片霧蒙蒙的水汽像是鏡子,清楚地映照出他剛才的失控。陸時硯猛地起身錯開,襯衫半敞,汗珠滑過人魚線漫入其中。
    扯過酒精濕巾,擦拭著指尖,嘴唇緊繃成一條線。
    最後,隨手脫下西裝,扔在她身上。
    “穿好,離開。”
    冰冷的沒有溫度。
    沈凝霜清楚地看見他眼底壓製著欲望,不想多和他獨處,狼狽地合攏著衣服,下車離開。
    駕駛室的秘書也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場景,欲言又止。
    “去清涼閣。”
    那是他放鬆洗浴的地方。
    烏黑瀑布般的長發遮住了沈凝霜的半張臉,也掩蓋了她哭笑不得的模樣。
    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該慶幸他有潔癖不願意碰自己,還是該難過他寧願去衝冷水澡都不想和她圓房。
    車身擦肩而過時,陸時硯清晰看清楚她眼角的淚光。
    微微側過頭,一言不發。
    揚長而去。
    沈凝霜披著西裝,置若罔聞,光著腳走在高速公路上,一步一頓。
    腳掌被磨破出血,渾然不覺。
    回到別墅時,是第二天清晨。
    陸時硯早已經從清涼閣泡澡回來,視線緊鎖著落在她磨壞的腳趾上。
    “陸總,夫人是走回來的。”
    他彎唇冷笑。
    “她樂意,這個苦肉計,四年前就已經演過了。”
    沈凝霜單薄的身形直打晃,臉色蒼白如紙。
    她的手機,早就在掙紮的時候掉進了他車裏,甚至連拿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沈凝霜眼前發黑,頭重腳輕,剩下的話梗在嘴邊,來不及解釋。
    撲通一聲,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人躺在臥室裏,頭暈沉沉地發昏。
    沈凝霜勉強地睜開眼睛,陸時硯挺拔如鬆的身影立於窗邊,煙蒂在指尖忽明忽暗,煙氣順著窗戶縫隙已經散去了大半,可還是隱約讓人有些想要咳嗽。
    沈凝霜沒忍住,輕咳出聲。
    他按滅,臉上沒什麽起伏。
    她望著這雙眼睛出神。
    曾經,沈凝霜和陸時硯並非沒有感情,他們從小長大,因為年紀差,在學校不處於同一樓層,沈凝霜調皮搗蛋,陸時硯滿臉嫌棄。
    按照他的話說,自己喜歡的,是成熟穩重的女人。
    薑靈正是這樣的人。
    沈凝霜開始學習她沉穩的模樣,希望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直到長大成人,兩家有意結為親家,薑靈鬧事,沈凝霜被綁架,一切開始脫離了既定的軌道,又以一種極為離譜的方式再次拉了回來。
    她成了他的妻子,他卻厭惡嫌棄至極。
    “陸時硯,我比誰都要清清白白。”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就這樣直直地盯著他。
    他眉頭突突跳,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可還是清著嗓子,壓下那份疑惑,繼續道,“一個月後,是靈靈的生日,她回國的第一個生日,需要隆重一點。”
    “我會對外宣稱,她是我的遠房表妹,住進家裏,省得身份不明,落人口舌。”
    沈凝霜僵硬著抬起眸子,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為了讓薑靈住進家裏,還真是費了不少心思。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自己這個陸家夫人的位置,形同虛設。
    不過好在,她也要離開了。
    給誰都可以。
    “好,一個月後,我也會為你準備驚喜。”
    沈凝霜側過身子,纖長的睫毛垂於眼簾,安靜的不發一言。
    陸時硯,連同你,我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