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修煉了武道功法。
    這幹瘦老頭怎麽可能比他們腳行壯漢還有力氣？
    李易起身，朝眾人抱拳。
    “小老兒實乃家中拮據，衣食難全，才拿功法出來換錢。”
    “諸位都是好漢，守信重諾，我把功法賣與你們，求個穩妥，也不用擔心給諸位添麻煩。”
    李易話說的漂亮。
    腳夫們心裏舒坦。
    那塌鼻漢子傲然仰頭道：
    “那是自然，我們腳行雖然上不得台麵，但兄弟們互幫互助，也是義字當先，尋常地方的烏合之眾，我們也不放在眼裏。”
    腳夫中有位年近四十的中年漢子走出來。
    似乎頗有威望。
    他目光掃過腳行眾人，問道：“誰願意買？”
    腳夫們麵麵相覷。
    雖然都想入手，卻無一人開口。
    李易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裏。
    同為窮苦階層，他自然明白其中緣由。
    腳夫們都擔心自己買下後，腳行的其它兄弟厚著臉皮來借閱。
    不借吧，傷了情誼。
    借吧，自己又虧。
    李易來之前便想好了應對之策，對中年漢子道：
    “各位壯士何不集資買下？這樣所有人皆可觀閱。”
    功法需要觀看原冊，這是常識。
    否則內容失真導致修煉出了岔子，輕則受傷，重則致殘。
    尋常百姓家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他們都是家裏的頂梁柱，更需謹慎。
    話落。
    腳夫們的眼睛亮了起來，紛紛出聲讚同。
    “趙大哥，你給他十兩銀子，我們再交上各自的份子如何？”
    中年漢子想了想，覺得這樣不失為好辦法。
    當即去取了戥子，稱了十兩碎銀給李易，買下了功法。
    他似乎對《強身拳》的原冊頗為了解。
    仔細檢查後道：“沒問題。”
    眾腳夫的心放回肚子裏，都眉開眼笑起來。
    拿到錢後，李易心中無比喜悅。
    腳行跟著商隊來往各地，在驛區也就待上個把時辰，下次來屏山縣已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甚至可能好幾年都不會再經過這裏。
    所以不用擔心自己賣了功法的消息會傳去外城。
    他將銀子小心的貼身藏好，快速離開驛區。
    先去食店填飽了肚子，然後在城裏找了個地方賣草鞋。
    等到日頭快落下的時候。
    他趕在歇市前買了白米、紅薯、雞蛋和幹糧。
    以及兩條熟臘肉。
    生臘肉煮製過程中香味太濃，被街坊鄰居聞到怕是會引來麻煩。
    李易出了內城後並未直接回家。
    而是趁著夜色藏在外城邊的灌木叢裏。
    一直耐心等到月亮高懸，差不多快到亥時，他才摸索著回到家中。
    這麽做自然是為了避免被人瞧見。
    除了防著血牙幫的潑皮，還有街坊鄰居。
    他在底層摸爬打滾大半輩子，見識了太多人性之惡。
    某些時候，那些對你麵目和善的鄰居，危險程度甚於賊匪。
    而且他和左鄰右舍的關係也並不好。
    主要是兒子李震的緣故。
    他僅用兩年就過了奠基四關，在外城區的名頭不小。
    五年前離開時放出豪言，要在半年內拿到武籍衣錦還鄉。
    周邊街區的混混因此對李易頗為客氣，把月例都給免了。
    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的特權自然引來鄰居的忌妒，甚至恨他比恨黑幫還深。
    後來李震多年未歸，街坊四鄰包括李易自己，都認定他死在了外麵。
    左鄰右舍高興的好似過年，時常跑來冷嘲熱諷。
    李易並非全無脾氣，也偶有回嗆。
    久而久之，關係就淡了下來。
    雖不至於勢同水火，但互相之間也不再有沒什麽好臉色。
    如果被街坊發現他偷著吃肉，搞不好會添油加醋的傳到趙三虎那裏。
    屆時誰知道那狗雜碎會用什麽法子來盤剝。
    “丫頭，爺爺回來啦！”
    李易移開用於遮擋的柴火，敲了敲窖蓋。
    聽到是爺爺的聲音。
    兩姐妹從籮筐裏下來，頂開縫隙。
    李易順勢將窯蓋移開。
    “爺爺！”
    兩個小丫頭鑽出地窖，撲進了李易的懷裏。
    她們很懂事的壓著聲音。
    李易感到胸口有些濕熱。
    低頭一看。
    才發現李芮淚眼婆娑，卻忍著沒發出聲音。
    兩人顯然是在地窖裏擔驚受怕了一整天。
    李易大為疼惜。
    “別哭別哭，這不是回來了嘛！”
    “餓了吧，爺爺馬上做飯！”
    晚飯很快做好。
    他在飯裏煮了兩根紅薯和三個雞蛋。
    切了半截臘肉。
    “吃飯嘍！”
    李易一手抱著一個孫女，進到廚房裏。
    借著微弱的燈光。
    倆小丫頭就站在灶台邊上，把灶頭當成飯桌。
    低頭一看。
    她們立刻發現碗裏和往日不同。
    竟是以往隻在逢年過節才能吃到的白米稠粥！
    裏麵還有紅薯塊，以及剝好的雞蛋。
    姐妹倆頓時一驚。
    今天怎麽吃這麽好？
    兩人莫名有點心慌，不敢動筷子。
    都忐忑的望向爺爺。
    昏暗的燭火中。
    李易蒼老的臉上展露出和藹的笑容，溫和的安撫道：
    “放心吃吧，這是爺爺去內城賺到錢買的。”
    兩姐妹這才小心翼翼夾起紅薯塊放進嘴裏。
    抿了抿後雙眼亮起。
    真甜啊！
    “以後有好吃的，咱們都悄悄吃，絕對不要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李易叮囑。
    兩姐妹懂事的點頭。
    “爺爺，我們知道，誰也不會說！”
    小孫女李芮連連點頭。
    “我們不僅不會說，還會裝餓肚子哩！”
    大孫女李馨接過話。
    李易哈哈大笑。
    伸手摸了摸李馨的小腦袋，誇獎道：
    “真聰明！”
    “雞蛋也吃吧。”
    李馨用筷子穿過雞蛋，要放到李易的碗裏。
    “爺爺，雞蛋你吃。”
    妹妹李芮有樣學樣，也把雞蛋讓給爺爺。
    李易心中欣慰，推了回去，給她們展示了自己的碗：“爺爺也有。”
    兩姐妹這才安心下來，寶貝似的小口品嚐雞蛋的味道。
    好香啊！
    雞蛋吃完。
    粥也喝了小半。
    兩姐妹發現碗裏不對勁。
    筷子一扒拉，才發現碗底竟然還埋著香噴噴的臘肉。
    “爺爺！”
    兩個小丫頭驚喜交加，雙眼亮晶晶的看向李易。
    李易夾起自己碗裏的肉塞進嘴裏，咀嚼後滿足吞下。
    “大家都有，快趁熱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