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李易摸著肚子，思考著未來的規劃。
    這個世界等級森嚴，階級固化。
    窮苦人家想要出人頭地，唯有武道一途。
    武師能免賦稅，每月還能領到兩石米的俸祿。
    他的《強身拳》已臻至圓滿，氣血逐步壯大。
    接下來便是持續積累，準備晉升武師。
    “可如何才能搞到晉升法門呢？”
    李易陷入沉思。
    書店裏隻有《強身拳》這類奠基功法。
    鍛體境功法需到官府開設的【傳法堂】購買。
    且需要武籍，平民沒有購買資格。
    很矛盾，但這就是現實。
    更何況屏山縣並沒有【傳法堂】。
    既無武籍，又想獲得破境法門，唯有參軍入伍。
    可自己年齡太大，這條路行不通。
    那就隻剩最後兩個門路。
    一是去外城區黑幫中混跡。
    若隻是些盤剝勒索，他硬著頭皮也做了。
    能在災荒亂世活來幾十年，他並非什麽十全好人。
    可此間黑幫慣行謀財害命，殺人奪寶之事。
    遠遠超出了他的底線。
    且沾染後麻煩太多。
    自己孤身一人倒也無所謂，卻不能不為兩個孫女考慮。
    那就隻剩最後的門路——武館。
    內城四家武館都有破境法門。
    但武館束脩最低都要二十兩銀子。
    他身上的錢連報名費都不夠。
    同樣也有年齡問題。
    武館不可能收個老頭子做學徒。
    這種落到同行眼裏徒增笑料之事，怕是學費翻倍也不成。
    “學徒不成，做教習如何？”
    李易心裏琢磨著，慢慢進入夢鄉。
    第二天早上。
    他趁著煮飯燒火的空檔行樁演拳。
    來自食物中的靈氣，被轉化為細微的氣血。
    早飯依舊是紅薯稠粥，煮了雞蛋，碗裏有肉。
    兩個孫女忽然連續吃上好飯，心裏始終有些不安。
    外城區賣兒賣女之事每天都在發生。
    她們每每聽到哭聲都坐立難安。
    李易耐心安撫多次。
    終於讓兩個小丫頭徹底放下心來。
    吃完飯。
    他提上草鞋出了門。
    臨走前叮囑道：
    “別出來，也別發出聲音，除了我，誰的話都不能應，明白了嗎？”
    兩姐妹用力的點頭。
    李易稍稍放下心來。
    外城區混亂的環境讓他始終不安，迫切希望能盡早離開這裏搬去內城。
    “李叔，近兩天怎麽開始過早了？每天兩頓飯，去哪發了財？”
    剛鎖上院門。
    鄰居趙鐵柱叫住了他。
    此人是內城裏出來的破落戶，平日裏往返城鄉做些倒賣生意。
    昨晚起夜時，他看到李老頭家裏的煙囪在冒煙。
    立刻就注意上了。
    當下正值災荒，連他每天都隻能吃一頓。
    李老頭帶著兩個拖油瓶，竟能每天吃上兩頓飯？
    如果前天隻是例外。
    那昨天和今早又如何解釋？
    趙鐵柱起了疑心，決定白天來探探口風。
    李易心中微凜。
    但他反應很快，立馬故作歎息道：
    “鐵柱啊，可別打趣你李叔了，街坊們挨著這麽近，我要是發了財，瞞得過誰？”
    他舉起手裏的草鞋。
    “前些日子在街口賣不出去，今天準備換個地方碰碰運氣。”
    李易沒有直接回答兩頓飯的問題。
    多說多錯，陷入自證後難保不讓人更有疑心。
    趙鐵柱聽完，心裏疑慮消減。
    李老頭年過半百，半截身子都入了土。
    偷不得也搶不到，哪怕是天上掉餡餅，都輪不到他來撿。
    他興致缺缺，扭頭進了屋。
    李易眼裏眸光幽寒。
    趙鐵柱倒是給他提了醒。
    如今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過。
    大家窮的隻剩下心眼和算計。
    街坊鄰居但凡多放個屁，他們都要伸直了脖子聞上幾口。
    看來在離開外城前，每天隻能生一次火。
    李易冷笑兩聲，動身前往內城。
    剛走過兩條街。
    便聽到撕心裂肺哭喊的聲音。
    “爹，娘，求求你們別賣我！”
    “哥，救我！”
    隻見一戶人家門前停著輛馬車。
    兩個人牙子拖出個拚命掙紮的幹瘦少女，粗暴的塞進馬車裏。
    片刻後。
    裏麵就隻傳出‘嗚嗚嗚’的聲音。
    趙三虎和一個腆著肚腩的肥胖中年人，守著院門抽煙閑聊。
    李易心裏緊了緊。
    他扭頭加快腳步換了條路線，試圖避過去。
    “李老頭！”
    趙三虎的眼角餘光察覺李易，立刻叫出了聲。
    隨後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李易心裏暗罵倒黴。
    臉上卻堆起笑容。
    “虎爺，您貴安。”
    趙三虎用下巴支了支門內，嘖嘖稱羨。
    “劉家的二閨女，賣去了內城春華院，足足十六兩呐！”
    李易附和：“這價不低，劉家賺了！”
    趙三虎皮笑肉不笑道：
    “李老頭，別跟老子裝糊塗！”
    “你家那對雛兒，再過兩年準是嫩出水的好貨色！”
    “我是識貨的，你要是願意賣，每人至少給你賺二十兩，夠你吃到入土了！”
    李易笑容斂了斂。
    他垂下眼皮，臉上的皺紋微微抽搐，渾濁的眼珠裏閃過寒光。
    “承蒙虎爺看得起，小老兒在此謝過了！”
    “隻是血脈至親，我實在忍不下心。”
    他舉了舉草鞋。
    “虎爺您忙，小老兒去尋個地兒討口飯吃。”
    說完連連鞠躬離開。
    趙三虎冷眼看著李易的背影，嗤笑道：
    “老棺材瓤子，多餓上幾天就老實了！”
    轉過身。
    他回到中年胖子身邊，堆起諂媚的笑容道：
    “王兄，那老頭家裏有兩個好貨，最遲十二三天，我便帶到您府上，讓你掌掌眼。”
    ......
    李易臉色陰沉的走在路上。
    指節捏得爆響。
    趙三虎盯上他孫女了！
    聯想到兩天前月例翻倍之事，顯然也是趙三虎有意逼迫。
    半月後必定會再次翻倍！
    他深吸口氣，眼中殺意湧現。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身具勇力，惡膽橫生。
    與其被人窺伺終日惴惴。
    不如先下手為強！
    如今他邁過四關，養出氣血，比勁力關的趙三虎強太多！
    若趁夜摸過去先手襲殺，對方不會有任何機會。
    劉二棍和陳六皮兩個狗東西也不能放過！
    李易目光沉凝。
    非要選擇殺人？
    展露實力震懾對方行不行？
    不行！
    露富招禍，顯強引妒！
    在外城區這種混亂地界。
    如果不是登金冊的武師。
    展露實力後，黑幫定然上門威逼利誘，收作打手。
    不願同流合汙則必遭覬覦暗算。
    迷煙、投毒，趁夜縱火！
    怎麽防？
    所以隻有宰了趙三虎才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謹慎是不給自己平白招惹麻煩。
    但已被賊人惦記上了，自然無須再隱忍！
    李易思慮著計劃。
    來到了內城‘虎威’武館外。
    他就近找了處巷口裏蹲下，擺出草鞋販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