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玉璽為引,千裏之外的龍吟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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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魂嶺,黎明前的至暗時刻。
寒風卷著雪粒,呼嘯著掠過殘破的營寨。如蕭玦所令,營門洞開,旌旗伏倒,僅存的將士們隱匿在工事與山石的陰影中,緊握著手中殘破的兵刃,如同蟄伏的傷獸,等待著與敵人進行最後的、近乎自殺式的搏殺。空氣中彌漫著絕望與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
嶺下,狄戎大營如同蘇醒的巨獸,火把連成一片移動的火海,沉悶的號角聲撕裂了寒冷的空氣。二十萬鐵騎開始緩緩向前推進,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湧向那道看似不堪一擊的防線。前鋒部隊上空,那詭異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黑霧再次彌漫開來,如同為大軍披上了一層不祥的陰影。
蕭玦立於陣前最突出的岩石上,玄色大氅在風中狂舞。他臉色蒼白如雪,唯有眼神亮得駭人,如同兩簇燃燒的幽火。他手中長劍斜指地麵,劍刃映照著遠處狄戎的火光,也映照著他身後無數將士視死如歸的臉龐。
“將士們!”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撫平恐懼的力量,“身後,是我們的父母妻兒,是我們的家園故土!今日,我等或許埋骨於此,但大雍的脊梁,不能斷!陛下的江山,不能傾!讓這些狄戎蠻子看看,什麽是大雍軍魂!殺——!”
“殺!!!”
震天的怒吼從斷魂嶺上爆發出來,壓過了風雪的呼嘯,帶著破釜沉舟的慘烈!
狄戎前鋒已然逼近!那詭異的黑霧率先彌漫而至,接觸到黑霧的士兵,立刻發出痛苦的嘶吼,眼神變得狂亂,甚至開始攻擊身邊的同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異變,毫無征兆地,自九天之上而來!
“吟——!!!”
一聲遠比在太液池底更加高亢、更加威嚴、更加貫穿靈魂的龍吟,仿佛自遙遠的虛空深處,跨越了萬水千山,轟然降臨在斷魂嶺的上空!
這聲龍吟並非虛幻,它帶著實質般的金色音波,如同水紋般擴散開來!音波過處,那令人心悸的詭異黑霧,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一陣陣“嗤嗤”的哀鳴,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融、潰散!
陽光,久違的陽光,刺破了被黑霧籠罩的陰霾,灑落在斷魂嶺每一個浴血奮戰的將士身上!
不僅僅是黑霧!那聲龍吟仿佛蘊含著無上的威嚴與力量,狄戎大軍中那些衝鋒在最前麵的、最為凶悍的戰馬,在這源自血脈本能的恐懼龍威之下,發出驚恐的嘶鳴,人立而起,甚至不受控製地調頭狂奔,瞬間衝亂了自己的陣型!
而大雍將士這邊,卻感到一股暖流自心底湧起,驅散了嚴寒與疲憊,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與力量充盈著四肢百骸!就連身上的傷口,似乎都不那麽疼痛了!
“是龍!是真龍顯靈了!”
“陛下!是陛下在保佑我們!”
“天佑大雍!殺啊——!”
士氣,在這一刻暴漲到了頂點!原本絕望的死誌,化作了滔天的戰意!
蕭玦震撼地望著天空,那裏除了消散的黑霧和灑落的陽光,空無一物。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磅礴、浩然、與他血脈隱隱共鳴的力量源頭,來自南方!來自京城!來自……薇薇!
是她!她做了什麽?!
來不及細想,戰機稍縱即逝!蕭玦長劍猛然指向陷入混亂的狄戎前鋒,發出了雷霆般的怒吼:“全軍聽令!隨我——衝鋒!!”
“殺——!”
絕境逢生的大雍將士,如同出閘的猛虎,跟隨著他們的統帥,以決死的氣勢,反向衝入了混亂的狄戎軍陣!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京城,紫宸殿。
殿門緊閉,所有侍衛宮人均被屏退至百步之外,唯有青黛一人,臉色煞白地守在殿門口,手指死死掐入掌心。
殿內,蕭薇盤膝坐於禦案之前,那方傳國玉璽懸浮於她的麵前,散發著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將整個大殿映照得如同神域。蕭薇雙目緊閉,臉色呈現出一種極不正常的金紙色,嘴角一縷刺目的鮮血緩緩溢出,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在承受著某種難以想象的巨大負荷。
她的雙手結著一個古老而複雜的手印,周身的氣息與懸浮的玉璽緊密相連。方才那一聲跨越千裏的龍吟,幾乎抽空了她所有的精神力量,甚至撼動了她的生命本源!
以凡人之軀,強行引動國運神器,溝通冥冥中的真龍氣運,行此逆天之事,代價可想而知!
“噗——”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身前玄色的衣襟。蕭薇的身體晃了晃,幾乎要支撐不住。
“陛下!”青黛在殿外感受到裏麵氣息的急劇衰弱,心急如焚,卻不敢擅入。
蕭薇強行穩住心神,咬破舌尖,以劇痛刺激著即將渙散的意識。她不能倒下!蕭玦還在苦戰,北境的危機還未解除!
她顫抖著抬起手,指尖逼出一滴蘊含著淡金色光華的心頭精血,緩緩點向懸浮的玉璽。
“以吾之血……續汝之威……助我……蕩平妖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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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血融入玉璽的瞬間,玉璽光芒再盛!隱約間,似乎有一條微縮的金色龍影在玉璽周圍盤旋長吟!
斷魂嶺戰場。
大雍軍隊的絕地反擊,打了狄戎一個措手不及。尤其是那詭異黑霧的消散和龍吟帶來的恐懼,讓狄戎士兵士氣大跌。蕭玦身先士卒,劍光所向,如同砍瓜切菜,硬生生在敵陣中撕開了一道口子!
然而,狄戎畢竟人多勢眾,在經曆了最初的混亂後,在後方將領的強力彈壓下,漸漸穩住了陣腳。尤其是中軍位置,那個被重重保護、穿著寬大黑袍、看不清麵容的“高人”再次出手了!
他她)沒有再次釋放黑霧,而是取出了一麵刻畫著骷髏與毒蛇的黑色幡旗,用力揮舞!一股陰冷、汙穢的氣息彌漫開來,接觸到這股氣息的狄戎士兵,雙眼瞬間變得赤紅,力量暴漲,悍不畏死地撲向大雍軍隊!
戰局,再次陷入膠著,甚至開始向著不利於大雍的方向傾斜!
就在蕭玦心急如焚,準備再次行險一搏之時!
“吟——!”
又一聲龍吟響起!這一次,龍吟聲並非來自天空,而是仿佛源自大地,源自每一寸大雍將士腳下的土地!
緊接著,讓所有人永生難忘的一幕發生了——
以蕭玦為中心,他腳下的大地竟然泛起了淡淡的金色波紋!這波紋迅速擴散,凡是被金色波紋籠罩的大雍將士,身上都浮現出一層微不可見的金色光暈,力量、速度、反應都得到了顯著的提升!而那些被黑袍人邪術影響的狄戎士兵,在接觸到金色波紋的刹那,卻如同被烈火灼燒,發出淒厲的慘叫,身上的狂暴氣息迅速消退,甚至變得虛弱不堪!
此消彼長之下,戰局瞬間逆轉!
“天佑大雍!殺盡胡虜!”蕭玦雖不明白這神跡因何而來,但他抓住了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發出了總攻的號令!
大雍軍隊士氣如虹,如同金色的洪流,徹底衝垮了狄戎的陣線!
遠處,狄戎中軍,那黑袍人似乎受到了某種反噬,身體猛地一顫,噴出一口黑血,手中的黑色幡旗也瞬間黯淡了幾分。他她)難以置信地望向南方,兜帽下的目光充滿了驚駭與怨毒,隨即毫不猶豫地在親衛掩護下,向後疾退。
兵敗如山倒!
狄戎大軍徹底崩潰,丟盔棄甲,狼奔豕突,被大雍軍隊一路追殺數十裏,伏屍遍野!
斷魂嶺,守住了!北境的危局,暫時解除了!
紫宸殿內。
當北境戰局已定的消息尚未傳回時,蕭薇麵前的傳國玉璽光芒驟然收斂,“啪嗒”一聲輕響,落回禦案之上,恢複成古樸溫潤的模樣。
而蕭薇,也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支撐,身體一軟,向後倒去。
“陛下!”
青黛第一時間衝入殿內,及時扶住了她。
蕭薇氣息微弱,麵如金紙,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唯有嘴角,還殘留著一絲如釋重負的、極淡的笑意。
她做到了。
以凡人之軀,行神佛之事,扭轉了千裏之外的戰局。
但代價,是她的生命本源,已是風中殘燭。
青黛看著懷中昏迷不醒的女帝,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快傳太醫!傳所有太醫!!”
淒厲的呼喊,響徹了剛剛迎來曙光的紫宸殿。
北境捷報將至,而締造這奇跡的女帝,卻已生死未卜。
金殿之上,剛剛驅散外敵的陰霾,又蒙上了一層新的、更加沉重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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