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薄霧如紗般籠罩著青石小鎮。
    六六推開木窗，深吸一口帶著露水清香的空氣，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街角。那裏，一個穿著灰色道袍的身影若隱若現，已經連續三天守在那兒了。
    “還真是敬業啊。”六六低聲咕噥，唇角卻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轉身走到屋內簡陋的木桌前，上麵攤著一張粗糙的牛皮紙，勾勒出小鎮的簡圖。指尖在圖上劃過，最終停在鎮東頭的集市和西側的老槐樹兩個位置。
    “看什麽呢？”蘇瑤推門而入，手裏拎著一籃還冒著熱氣的包子，“趕緊吃，我剛從王嬸那兒買的。”
    六頭也不抬，指著地圖：“在想怎麽給咱們的‘護衛’找點事做。”
    蘇瑤湊過來一看，頓時明了：“神霄宗那弟子還守著？”
    “可不是嘛，自從上次用幻形符唬住李昊，他派來的這個小師弟就跟長在街角似的。”六六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招新大比後天就開始報名了，再不甩開他，咱們的計劃全得泡湯。”
    蘇瑤皺眉：“硬闖肯定不行，那弟子至少凝氣中期修為，你我才淬體圓滿...”
    “所以得用腦子。”六六眨眨眼，突然朝空中小聲說道，“各位老鐵，有什麽好主意沒？”
    頓時，隻有六六能看見的半透明屏幕上，彈幕如潮水般湧過：
    【簡單！調虎離山！】 【主播假裝生病，把監視的人引進來，然後偷襲！】 【樓上太粗暴了，修仙界打架要講武德】 【讓蘇瑤去集市製造混亂？】 【不如主播分頭行動，一個引開，一個去報名】 【我賭五毛，這弟子是個宅男，好忽悠】
    六六看著彈幕，忽然眼睛一亮：“有了！”
    她拉過蘇瑤，低聲細語起來。蘇瑤先是皺眉，繼而舒展，最後忍不住噗嗤一笑：“這法子...也太損了。”
    “管用就行。”六六咧嘴一笑，轉頭對直播間說，“感謝‘風吹屁屁涼’老鐵的建議，就采用分頭行動改良版！”
    【風吹屁屁涼：哇！我被翻牌了！打賞走起！】 【係統：用戶“風吹屁屁涼”打賞了100靈石】
    六六抱拳：“多謝老板！”
    蘇瑤好奇地問：“你又在和你的‘仙界親友’說話了？”
    “沒錯，他們可是咱們的智囊團。”六六笑道，隨即正色，“好了，按計劃行事。你去集市，我去會會那位跟屁蟲。”
    日上三竿，小鎮漸漸熱鬧起來。
    六六推開房門，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看上去就像個普通村姑。她故意不往街角看，拎著個竹籃，慢悠悠朝鎮東集市走去。
    如她所料，那個灰色道袍的身影立即跟上，保持著十丈左右的距離。
    集市人聲鼎沸，吆喝聲、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六六在一個賣簪花的小攤前駐足，假裝挑選發簪，餘光卻瞥見那名弟子正站在不遠處的糖人攤前，假裝看糖人，實則目光一直鎖在自己身上。
    “道友，跟了一早上，不累嗎？”六六突然轉身，朝那弟子走去。
    那弟子明顯一愣，臉上掠過一絲慌亂，強作鎮定：“姑娘何出此言？我隻是恰巧路過。”
    六六輕笑：“恰巧路過？從我家門口恰巧到集市？道友這‘恰巧’的範圍可真廣。”
    弟子臉色微紅，嘴硬道：“大道朝天，各走一邊。姑娘未免管得太寬。”
    “哦？”六六挑眉，“那我要是現在就去報名參加神霄宗招新，道友也‘恰巧’同路？”
    弟子一時語塞，正不知如何回答，忽然集市另一端傳來一陣騷動。
    “抓小偷啊！我的錢袋！”蘇瑤的聲音清脆響亮，瞬間吸引了大半條街的注意力。
    隻見一個瘦小男子慌慌張張地擠開人群狂奔，蘇瑤在後麵緊追不舍，邊跑邊喊：“攔住他！他偷了我買藥的錢！”
    人群頓時混亂起來，看熱鬧的、幫忙攔人的、躲閃的擠作一團。
    監視六六的弟子下意識朝騷動方向看去，就在這一瞬間，六六迅速閃身躲進旁邊一家布店。
    “道友！幫忙抓賊啊！”蘇瑤恰好跑到那弟子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那賊偷了我給奶奶買藥救命的錢！”
    弟子進退兩難，眼看小偷就要跑遠，又怕跟丟六六，急得額頭冒汗。
    “快去啊！修道之人豈能見死不救！”布店老板不知何時走出來，義正詞嚴地喝道。
    被道德綁架的弟子一咬牙，對布店老板說：“幫我看住剛才那姑娘...”話未說完，就被蘇瑤拽著朝小偷方向追去。
    【6666！蘇瑤演技爆表啊！】 【這弟子太年輕，不知道人間險惡】 【主播快溜！】
    六六從布店後門閃出，對直播間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第一步成功！”
    她快步穿梭在小巷中，卻不直接前往報名處，而是繞向西側的老槐樹方向。
    “大家肯定想問為什麽不直接去報名處？”六六一邊走一邊對直播間解釋，“那弟子不是傻子，發現上當後第一反應肯定是去報名處堵我。所以咱們得再給他備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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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老槐樹下，六六從籃子裏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一件和她身上衣服顏色款式相似的衣裙，以及一頂帶麵紗的鬥笠。
    迅速換上衣服戴好鬥笠，六六又將原本的衣服塞進事先準備好的草人身上，給它戴上另一頂鬥笠，遠遠看去，活像個真人。
    【我懂了！二次誤導！】 【主播這操作，放在現代也是特務級別的】 【這弟子今天得跑斷腿啊】
    果然，不過一刻鍾時間，那名弟子就氣喘籲籲地跑回集市，發現六六早已不見蹤影，氣得跺腳。布店老板忙說：“看見那姑娘往西邊去了，像是要去老槐樹那邊。”
    弟子不疑有他，急忙向西追去。
    六六躲在老槐樹附近的矮牆後，看著弟子跑過去，輕笑：“第二步成功。”
    她並不急於離開，而是耐心等待。果然，不過半盞茶功夫，那弟子就怒氣衝衝地跑回來了，手裏抓著那個草人。
    “被騙了！”弟子咬牙切齒，忽然靈光一閃，“肯定是去報名處了！”
    說罷，他轉身就朝鎮中心的招新報名處狂奔而去。
    六六這才從藏身處走出來，不慌不忙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大家看到了吧？這就是思維定式的可怕。”六六對著直播間講解，“他默認我一定會去報名處，所以發現上當後，第一反應就是去那裏堵我。殊不知...”
    她拐進一條僻靜小巷，來到一扇不起眼的木門前，有節奏地敲了三長兩短。
    門吱呀一聲打開，蘇瑤探出頭來，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成功？”
    “完美。”六六閃身進門，“你那邊呢？”
    “那小偷是王虎假扮的，我答應事後分他十靈石。”蘇瑤笑道，“那弟子追了他兩條街，最後王虎跳河溜了，估計現在那弟子還守在河邊等人冒頭呢。”
    兩人相視而笑。
    【哈哈哈全員戲精】 【王虎從惡霸變成群眾演員，職業轉型了】 【這弟子實慘，被你們玩得團團轉】
    六六正色道：“時間不多，那弟子不傻，很快會反應過來。咱們得抓緊。”
    這是一處僻靜小院，院中石桌前坐著一位白發老者，正是鎮長。
    “鎮長爺爺，事情就是這樣。”六六簡單說明來意，“神霄宗招新在即，但我沒有身份證明，無法報名。希望您能幫我出具一份客卿薦函。”
    鎮長捋著胡須，沉吟片刻：“六六姑娘，你為小鎮擊退風狼，老夫本應相助。但神霄宗規矩森嚴，這薦函非同小可，若你日後行為不端，老夫乃至全鎮都會受到牽連...”
    六六理解地點頭：“我明白您的顧慮。這樣，您隻需如實陳述我擊退風狼、守護小鎮的功績，不必做任何擔保。能否通過審核，全看神霄宗如何決斷。”
    鎮長麵色稍緩：“如此倒也公允。”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叫喊聲：“鎮長！看見六六姑娘了嗎？神霄宗的仙長正找她呢！”
    六六與蘇瑤對視一眼：來得真快！
    鎮長剛要回應，六六急忙擺手製止，壓低聲音：“鎮長爺爺，若被那弟子發現我在此處，隻怕薦函一事更難辦成...”
    鎮長了然點頭，朝門外道：“六六姑娘不曾來過。你去別處尋尋！”
    腳步聲漸遠。
    六六鬆口氣：“多謝鎮長。”
    鎮長走到書桌前，鋪紙研墨：“事不宜遲，老夫這就為你撰寫薦函。”
    筆走龍蛇間，門外又響起一個聲音：“鎮長何在？神霄宗弟子趙明求見。”
    六六心裏一緊：這麽快就找上門了！
    鎮長寫字的手一頓，看向六六。六六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內室的門簾上，迅速閃身躲入其後，蘇瑤緊隨其後。
    “請進。”鎮長揚聲道。
    門被推開，那名監視弟子——趙明走了進來，神色焦急：“鎮長，可曾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素衣打扮，約莫這麽高...”他比劃著。
    鎮長頭也不抬，繼續書寫：“趙仙長說的是六六姑娘？方才有人來找過，但她確實不在此處。”
    趙明眼神狐疑地掃視屋內：“鎮長在寫什麽？”
    “為鎮民寫份推薦信罷了。”鎮長淡定自若。
    趙明忽然注意到桌上還有兩個茶杯，杯中茶水尚溫，頓時起疑：“鎮長有客？”
    簾後的六六心提到嗓子眼，手悄悄摸向懷中僅剩的一張幻形符。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門外忽然傳來喊聲：“趙師兄！找到了！六六姑娘在報名處那邊排隊呢！”
    趙明一愣：“什麽？怎麽可能！”
    “千真萬確！好多人都看見了！”
    趙明顧不得多想，轉身就衝出門去：“快走！”
    腳步聲遠去，六六和蘇瑤從簾後走出，都鬆了口氣。
    “好險...”蘇瑤撫著胸口。
    六六卻皺眉：“不對，報名處那邊怎麽會有個‘我’？”
    忽然，她想到什麽，朝空中小聲問：“老鐵們，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彈幕頓時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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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喜不！我們眾籌打賞了個‘幻影分身’！】 【持續時間十分鍾，主播快行動！】 【打賞值回票價！看那弟子跑得跟狗似的哈哈】 【係統：用戶“影流之主”打賞了500靈石】
    六六感動不已：“多謝各位！這份情我記下了！”
    鎮長已將薦函寫好，蓋上印章，裝入信封遞來：“六六姑娘，拿好。祝你馬到成功。”
    六六鄭重接過：“多謝鎮長。這份恩情，六六永世不忘。”
    離開鎮長家，六六和蘇瑤抄小路趕往報名處。
    “幻影分身隻能持續十分鍾，咱們得在效果結束前趕到，把戲做全。”六六邊說邊加快腳步。
    蘇瑤忽然拉住她：“等等！你看那邊——”
    隻見報名處人群外圍，趙明正和一個“六六”對峙著。那幻影分身栩栩如生，甚至連表情都帶著六六特有的狡黠笑容。
    “你這妖女！究竟用了什麽妖法！”趙明氣得臉色發青，顯然已經發現上當。
    幻影分身不言不語，隻是微笑，引得周圍人群指指點點。
    “神霄宗弟子欺負個小姑娘？” “聽說那姑娘是風狼圍鎮時的英雄呢！” “名門大派就這氣量？”
    趙明百口莫辯，眼看圍觀人群越來越多，一咬牙伸手抓向幻影：“跟我回宗門說清楚！”
    就在他手指觸及幻影的瞬間，分身突然一陣波動，如同水中倒影般晃動起來，隨後噗的一聲消散無蹤，隻剩下一張符紙飄落在地。
    人群嘩然。
    “幻術！果然是幻術！” “神霄宗弟子被幻術耍了！” “這可有意思了...”
    趙明撿起符紙，臉色鐵青，怒吼：“六六！你給我出來！”
    真正的六六在不遠處的小巷裏捂住嘴才沒笑出聲。
    蘇瑤壓低聲音：“現在怎麽辦？他守在那兒，你怎麽過去報名？”
    六六眨眨眼：“簡單，光明正大地走過去。”
    “你瘋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六六笑道，“他現在認定我不敢現身，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整理一下衣衫，六六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向報名處。
    “趙仙長這是怎麽了？生這麽大的氣？”六六聲音清脆，頓時吸引全場目光。
    趙明猛地轉身，看見六六，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你剛才...”
    “我剛才去鎮長那兒取了薦函，這才來遲了。”六六一臉無辜地舉起手中信封，“仙長不是一直跟著我嗎？怎麽問出這等怪問題？”
    趙明一時語塞——總不能承認自己跟丟了吧？
    周圍人群竊竊私語，顯然都看出這其中有問題。
    六六不再理他，轉身走向報名處的神霄宗執事弟子：“道友，這是我的薦函。”
    執事弟子接過薦函，檢查印章和內容，點頭道：“薦函無誤。姓名，年齡，修為境界？”
    “六六，十六歲，淬體圓滿。”六六流暢應答。
    執事記錄在冊，遞過來一枚木牌：“明日辰時，攜此牌至鎮南廣場參加初試。過時不候。”
    “多謝道友。”六六接過木牌，小心收好。
    整個過程，趙明在一旁臉色變幻莫測，卻無法阻攔——薦函屬實，程序合規，眾目睽睽之下他毫無辦法。
    六六轉身朝趙明嫣然一笑：“仙長明日考場見咯！”
    說罷，翩然離去，留下趙明在原地咬牙切齒。
    回到住處，六六長舒一口氣，掏出那枚來之不易的木牌，放在掌心仔細端詳。木牌質地普通，上麵刻著“叁柒”這個數字，背麵是神霄宗的徽記——一道閃電穿雲而過。
    【恭喜主播報名成功！】 【明天就要初試了，主播緊張嗎？】 【剛才真是刺激，我手心都出汗了】
    六六對著空中笑道：“緊張是有點，但更多是興奮。總算走到這一步了。”
    蘇瑤推門而入，臉上帶著笑：“全鎮都在傳你戲耍神霄宗弟子的事呢！這下你可真成名人了。”
    六六苦笑：“這名聲不要也罷。算是把趙明得罪死了，明日初試恐怕不會順利。”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蘇瑤拍拍她肩膀，“你先擔心初試吧，聽說今年的考核形式與往年不同，難度大增。”
    六六點頭，目光堅定：“無論如何，我已經拿到入場券，剩下的就是各憑本事了。”
    夜幕降臨，六六卻沒有睡意。她坐在窗前，望著天邊那輪異世界的明月，心中百感交集。從穿越之初的瀕死絕望，到如今有了明確的目標和希望，這一路走來固然有金手指的幫助，但更多是靠自己的智慧和決心。
    “各位老鐵，”她輕聲對直播間說，“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支持。沒有你們的打賞和建言，我走不到今天。”
    彈幕頓時被“加油”“感動”“必過”刷屏，打賞提示音不絕於耳。
    六六笑了，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芒：“明天，看我表現！”
    而此時，鎮子另一頭的神霄宗駐地內，趙明正垂頭站在李昊麵前匯報情況。
    “...就這樣，她拿到了薦函，成功報名。”
    李昊麵無表情地把玩著茶杯：“幻形符，分身術...這丫頭身上的秘密還真不少。”
    趙明不甘道：“師兄，難道就任由她參加招新？萬一她真進了宗門...”
    “進了宗門又如何？”李昊冷笑，“在外頭我動她還需顧忌幾分，若進了宗門...”他沒有說下去，但眼中的寒光說明了一切。
    “明日初試，好生‘關照’她。”李昊淡淡吩咐，“我倒要看看，這野路子能翻起什麽浪來。”
    趙明會意，嘴角勾起一抹陰笑：“遵命，師兄。”
    月漸西沉，黎明將至。鎮南廣場上，工人們正在搭建試煉場地。無人注意的角落，幾個模糊的身影悄然潛入，在場地某處做了些許手腳，又悄然離去。
    初試的舞台已經搭就，隻待主角登場。而暗流，早已開始湧動。
    六六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她總覺得明日的考核不會那麽簡單，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或許是我想多了。”她自我安慰道，終於沉沉睡去。
    窗外，最後一縷月光掠過窗欞，映在她枕下的木牌上。那上麵的“叁柒”數字，隱約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光，轉瞬即逝。
    遠處的鍾聲敲響，黎明將至。
    試煉，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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