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鐵木林中礪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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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役峰的日子,枯燥得像磨盤一圈圈轉動,沉重而單調。
天未亮,刺耳的銅鑼聲便劃破通鋪的沉寂。李青山隨著人流起身,洗漱,領取一天的任務牌。他的工作依舊是砍伐鐵木,區域也固定在那片位於半山腰、人跡相對罕至的林區。
與他同屋的雜役弟子,大多是靈根駁雜或資質低下之輩,修行無望,便也失了心氣,每日裏不是抱怨勞作辛苦,便是巴結管事謀求清閑的活,或是私下交換些微薄的修煉資源。他們對這個新來的、沉默寡言的少年並無多少關注,隻當他也是個沒什麽前途的可憐蟲。
李青山樂得清靜。他每日扛著那柄厚重的特製柴刀上山,將砍柴當作修行。
他不再滿足於僅僅完成任務。每一次揮刀,他都極力模仿著記憶中那驚鴻一瞥的劍氣意韻,嚐試將全身的氣力、乃至體內那絲微弱卻日益增長的劍息,以最凝聚、最精準的方式爆發於刀刃與木柴接觸的那一點。
起初依舊艱難。鐵木堅硬,對力量控製的要求極高。力道稍散,便事倍功半,反震之力更是讓他手臂酸麻。但他心誌堅韌,毫不氣餒,一次次失敗,一次次調整。
漸漸地,他揮刀的動作褪去了最初的笨拙,變得流暢而高效。落點精準無比,總能找到鐵木紋理最脆弱的間隙。發力更是凝練,柴刀破風之聲漸漸帶上了一絲極細微的、銳利的嘶鳴。
他砍出的柴薪,切口平滑如鏡,遠非其他雜役弟子那般犬牙交錯。交付任務時,連那張一向嚴肅的管事,眼中也多次閃過驚異之色,給他的功績點偶爾還會多記半分,算是默許的嘉獎。
除了砍柴,他將所有空閑時間都用於修煉《蘊靈訣》——那是雜役弟子人手一本的最基礎引氣法門,粗糙簡陋,隻能引導弟子吸納天地靈炁,蘊養一絲真氣於丹田。
然而,就是這最粗淺的法門,在李青山手中,卻顯現出了不凡的效果。
他金土雙靈根的優勢開始凸顯。尤其是那高達七成三、純粹而銳利的金靈根,對天地間遊離的金性靈炁有著極強的吸引力。而土靈根的穩固特性,又使得納入體內的靈炁不易潰散,能較好地沉澱積累。
更難得的是他的心性。曆經生死磨難,心誌早已磨礪得堅如磐石,修煉時極易沉入物我兩忘之境,效率遠超旁人。
僅僅一個月,他丹田內的那絲劍息,已然壯大了數倍,從最初的發絲般細微,變得如同涓涓細流,運轉之時,隱隱帶著金屬般的鋒銳之感。修為也水到渠成地踏入了蘊氣期一層。
這份進境,若是放在外門弟子中,也算中上。但在雜役峰,尤其是他這種每日從事重體力勞作的弟子中,簡直堪稱驚世駭俗。
同屋的雜役弟子終於察覺到了他的不同。見他每日歸來雖疲憊,但雙目湛然有神,周身氣息日漸沉凝,不由得又是嫉妒又是驚疑。
這一日晌午,李青山照例在林間休息,啃著幹糧。體內劍息自行緩緩流轉,吸收著林中微薄的靈炁。他閉目內視,感受著那絲力量的成長,心中一片寧靜。
忽然,一陣刻意加重的腳步聲和嬉笑聲打斷了他的靜修。
“喲,這不是咱們的李大砍柴匠麽?這麽用功,吃飯都不忘修煉?”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李青山睜開眼,隻見三個穿著雜役服的青年圍了過來。為首一人身材高壯,滿臉橫肉,名叫劉魁,蘊氣二層修為,是這片雜役區的一霸,平日慣會欺壓弱小,勒索些功績點或丹藥。身後兩人是他的跟班,王五和趙六。
李青山不欲生事,隻是淡淡看了他們一眼,繼續低頭啃幹糧。
劉魁見他這副無視的模樣,頓覺麵上無光,上前一步,一腳踢飛了李青山放在地上的水囊,冷笑道:“小子,聽說你砍柴很有一手?功績點賺得不少啊?哥幾個最近手頭緊,借點來花花?”
另外兩人也嘿嘿笑著逼近,摩拳擦掌。
李青山看著滾落在地的水囊,眉頭微微皺起。他緩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餅屑:“我的功績點,自己有用。”
“嘿!給你臉不要臉!”劉魁眼一瞪,蘊氣二層的修為釋放出來,試圖用氣勢壓垮李青山,“一個剛蘊氣一層的廢物,也敢跟你劉爺橫?識相的,乖乖交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他看出李青山剛入蘊氣一層不久,自恃修為高出一層,全然不放在眼裏。
李青山沉默地看著他,體內那絲劍息卻悄然加速流轉起來,帶著一股銳利的意韻。他這些時日與鐵木較勁,將砍柴當練劍,不知不覺間,養出了一身隱而不發的銳氣。
“不交?”劉魁獰笑一聲,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李青山的衣領,“那就給你鬆鬆骨!”
就在他手掌即將觸碰到李青山之際!
李青山動了!
並非後退,而是迎著那抓來的手掌,向前踏出半步!同時右手並指如劍,後發先至,快如閃電般點向劉魁手腕的脈門!
這一下,動作簡潔淩厲,竟隱隱帶著一絲基礎劍招“刺”式的影子!指尖之上,那絲銳利的劍息瞬間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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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魁萬萬沒想到對方敢還手,更沒想到速度如此之快!他隻覺手腕一麻,一股尖銳刺痛直透骨髓,整條手臂的氣力瞬間一泄!抓出的動作頓時變形落空!
“你!”劉魁又驚又怒,另一隻手下意識握拳砸來!
李青山一指奏功,毫不戀戰,腳步一錯,身形如遊魚般滑開,恰到好處地避開了拳頭。同時左臂抬起,以小臂外側硬格了劉魁隨之而來的踢擊!
砰!
一聲悶響。李青山身形晃了晃,小臂一陣酸麻,卻穩穩站住。劉魁蘊氣二層的力道,竟未能將他擊退!
“魁哥!”
“揍他!”
王五趙六見狀,呼喝著撲上來幫忙。
李青山眼神一冷。他深知一旦被圍住,必吃虧無疑。必須速戰速決!
他不再閃避,目光鎖定了最先衝來的王五。體內劍息奔湧,盡數貫注右臂,並指再出!這一次,不再是點穴,而是直刺對方胸腹空擋!指尖破空,竟帶起一絲極微弱的銳風!
王五隻有蘊氣一層,哪見過這般帶著劍修鋒芒的攻擊?隻覺得一股銳氣撲麵,嚇得怪叫一聲,下意識雙手護頭,腳下踉蹌後退。
李青山卻虛晃一槍,指尖將觸未觸之際,猛地收力變向,身體借勢一旋,右腿如同鐵鞭般掃出,正正踢在另一側衝來的趙六小腿迎麵骨上!
“哎呦!”趙六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電光火石間,李青山避實擊虛,一指嚇退一人,一腿放倒一人,動作幹脆利落,全然不似尋常雜役弟子打架鬥毆的王八拳,反而更像經過千錘百煉的實戰技巧!
劉魁看得又驚又怒,大吼一聲,全身真氣鼓蕩,再次撲上,雙拳齊出,勢大力沉!
李青山剛剛踢倒趙六,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眼看難以躲閃。
他卻臨危不亂,深吸一口氣,竟不閃不避,雙手交叉於胸前,硬架這一擊!同時體內劍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並非擴散全身,而是高度凝聚於雙臂接觸點!
轟!
雙拳砸實!李青山渾身劇震,腳下噔噔噔連退五六步,喉頭一甜,一絲血跡自嘴角溢出。畢竟差了一層修為,硬碰硬還是吃了虧。
但劉魁卻更是震驚!他感覺自己仿佛不是打在血肉之軀上,而是砸中了一塊包裹著棉絮的精鐵!對方的手臂堅硬異常,更有一股銳利無比的氣息反刺而來,震得他拳骨隱隱作痛!
這小子有古怪!
就在劉魁一愣神的功夫,李青山已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眼中銳光一閃,竟趁著他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的瞬間,再次合身撲上!
依舊是並指如劍,直刺中宮!簡單,直接,卻快得驚人,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絕!
劉魁慌忙招架,竟被逼得手忙腳亂。李青山的攻擊並無章法,卻總能在最刁鑽的時機,攻向他最難受的位置,指尖那股銳利的氣息更是讓他心悸不已,不敢讓其沾身。
一時間,蘊氣二層的劉魁,竟被剛入蘊氣一層的李青山以搏命般的打法逼得連連後退,狼狽不堪。
王五和趙六爬起身,看著眼前景象,目瞪口呆,不敢再上前。
“住手!”
一聲清冷的嬌叱突然從林外傳來。
隨著聲音,一道青色身影翩然而至,落在場中。來人身著外門弟子服飾,身姿挺拔,麵容清麗,眉宇間帶著一股英氣,正是當日李家坳有過一麵之緣的柳姓少女,柳如眉。
她此刻修為似乎又有精進,氣息更加凝練,目光掃過場中,看到嘴角溢血、眼神卻銳利如鷹的李青山,以及狼狽不堪的劉魁,秀眉微蹙:“雜役峰禁止私鬥,爾等不知規矩?”
劉魁見到外門弟子,頓時蔫了,連忙收起架勢,躬身賠笑:“柳師姐息怒,誤會,都是誤會!我們……我們鬧著玩呢!”
王五趙六也趕緊低頭哈腰。
柳如眉目光落在李青山身上:“你呢?”
李青山抹去嘴角血跡,平複了一下氣息,平靜道:“他們欲強借功績點,弟子不願,故而動手。”
柳如眉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冷冷看向劉魁三人:“可有此事?”
劉魁臉色一白,支吾不敢言。
“哼,欺壓同門,罪加一等。各自去刑堂領十鞭責罰,扣除半月功績點!”柳如眉毫不留情道。
劉魁三人頓時麵如土色,卻不敢反駁,連聲應喏,灰溜溜地跑了。
柳如眉這才看向李青山,目光中帶著一絲探究:“你沒事吧?”
“多謝柳師姐解圍,並無大礙。”李青山拱手道謝。
“你方才用的,不是尋常雜役的拳腳。”柳如眉忽然道,“倒有幾分……劍招的影子。誰教你的?”
李青山心中微凜,麵上卻不露聲色:“無人教導。弟子隻是平日砍柴時,胡亂琢磨如何省力而已。”
“胡亂琢磨?”柳如眉美眸中閃過一絲不信,但見他不願多說,也不再追問,隻是淡淡道:“修行之道,根基為重,莫要好高騖遠。雜役雖苦,亦是磨礪。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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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似有任務在身,不再停留,身形一動,便如青煙般掠向山林深處。
李青山看著她消失的方向,輕輕吐出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剛才情急之下顯露的東西,恐怕已經引起了這位柳師姐的注意。
但這並非壞事。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方才凝聚劍息點出時,那銳利的感覺依舊殘留。
看來,在這青嵐劍宗,一味藏拙並非上策。適當的顯露鋒芒,才能獲得更多的關注和資源。
隻是,需把握好分寸。
他撿起地上的水囊,拍了拍土,重新掛回腰間。經過方才一戰,他雖然受了點輕傷,但體內劍息運轉似乎更加順暢活潑,對力量的運用也有了新的體會。
目光掃過那些堅硬鐵木,他心中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
既然砍柴可練發力,那為何不能……以鐵木為靶,真正練習劍術呢?
沒有劍,樹枝亦可為劍!
這個念頭一起,便再也無法遏製。
此後,李青山的生活更加枯燥,也更加充實。
他依舊每日砍伐鐵木完成任務,但休息時,不再隻是打坐練氣。他尋來一根韌性極佳的硬木樹枝,削成木劍形狀,開始對著鐵木練習最基礎的刺、劈、點、撩等劍招。
鐵木堅硬,木劍擊打其上,反震之力極強。但他樂此不疲,將每一次揮劍都當成對力量控製、對劍招領悟的磨礪。
他將砍柴時領悟的發力技巧融入劍招,嚐試將劍息灌注於木劍之上。
起初,木劍根本無法承受劍息的鋒銳,往往練不了幾下便斷裂。但他毫不氣餒,斷了便換一根,繼續練習,不斷調整劍息輸出的強弱和方式。
漸漸地,他手中的木劍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偶爾全力施為時,那木劍尖端竟能隱約透出半寸微不可察的淡金毫芒,擊打在鐵木上,能留下一個淺淺的白點!
進步微乎其微,但他卻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對劍息、對劍招的掌控,正在一日千裏地提升著。
這片人跡罕至的鐵木林,成了他一個人的練劍場。
風吹日曬,寒來暑往。少年執著而孤獨的身影,與堅硬冰冷的鐵木為伴,一次次揮出手中的木劍。
汗水浸透衣衫,血泡磨破又結成厚繭。那柄藏於懷中的鏽劍,始終沉寂,仿佛真的隻是一塊凡鐵。
但他能感覺到,自己正在一步步變得強大,憑借的,是自己一點一滴的苦修和領悟。
璞玉,正在無人看見的角落,悄然打磨著屬於自己的、越來越銳利的鋒芒。
而這一切,並未完全逃過所有人的眼睛。
雜役峰管事張大海,某日巡查時,無意中窺見了林間少年那枯燥卻蘊含著某種驚人韻律的練劍身影。他駐足看了許久,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讚歎,最終悄然離去,並未打擾。
偶爾,也會有其他身影,遠遠地、好奇地注視片刻。
青嵐劍宗這座龐大的機器,依舊按部就班地運轉著。外門弟子為晉升內門而苦修,內門弟子為真傳之位而拚搏,長老們閉關悟道,執事們處理庶務。
一個雜役弟子的努力,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微不足道。
但命運的絲線,卻已開始悄然交織。
這一日,李青山剛領完任務牌,正準備上山,卻被張管事叫住。
“李青山。”
“張管事有何吩咐?”李青山停步行禮。
張大海看著他,目光在他那雙布滿厚繭、卻指節分明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今日不必砍柴了。藥圃那邊缺個照料‘劍脊草’的人手,你過去幫忙。那邊自有管事安排。”
藥圃?劍脊草?
李青山微微一怔。藥圃的活計可比砍柴輕鬆多了,而且能接觸到靈草,是雜役弟子爭破頭的美差。張管事為何將這機會給自己?
但他沒有多問,隻是應道:“是。”
看著李青山離去的背影,張大海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
“乙中資質……可惜了。若能早幾年……罷了,順手為之,也算結個善緣。”他低聲自語了一句,搖了搖頭,繼續翻看手中的名冊。
李青山按照指示,來到位於雜役峰東側的一片藥圃區。此地的靈氣明顯比鐵木林濃鬱不少,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藥香。
負責管理這片區域的,是一位姓錢的中年女管事,麵容和善,修為不高,但對待靈草極其細心。
她查驗了李青山的任務牌,便引著他來到一片特殊的田壟前。隻見壟上生長的並非尋常草藥,而是一株株形似短劍、葉片邊緣帶著天然鋸齒、通體呈淡金色的奇異小草。草葉挺立,隱隱散發著一股微弱的銳金之氣。
“這便是劍脊草,一品靈草,是煉製‘銳金散’的主材之一,性子嬌貴,喜銳金之氣,卻又不耐濃烈煞氣,需以特殊法訣小心引導金靈炁滋養。”錢管事耐心解釋道,“原來看顧它的弟子臨時調派了,你既來了,便需好生學著。”
她示範了一套簡單的引導金靈炁的法訣,動作輕柔,如撫劍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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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山凝神觀看,隻覺得這法訣似乎暗合某種韻律,與他平日運轉劍息、揮砍鐵木竟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他嚐試著按照錢管事的指引,運轉體內那絲以金性為主的劍息,小心翼翼地向一株劍脊草探去。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那株原本有些蔫蔫的劍脊草,在感受到他精純而溫和的金靈氣息後,竟微微顫抖起來,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挺括,顏色也更加鮮亮,仿佛極為享受!
“咦?”錢管事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你竟能一次成功?而且這劍脊草的反應……你對金靈炁的掌控竟如此精純溫和?”
她負責照料劍脊草多年,見過不少弟子嚐試,即便是外門弟子,初次引導也難免氣息粗糙,讓劍脊草不適。像李青山這般初次上手便引得靈草歡欣鼓舞的,極為罕見!
李青山自己也有些意外,他隻是覺得這法訣運轉起來頗為順暢自然。
“弟子……隻是按照管事教導的做。”
錢管事上下打量著李青山,像是發現了什麽寶貝,臉上笑容更盛:“好,好!沒想到砍柴弟子中還有你這般心思細膩、掌控精妙的苗子。這片劍脊草便交由你照料,若是做得好,以後便常來幫忙,功績點少不了你的!”
“多謝錢管事。”李青山心中也是一喜。照料靈草不僅能賺取更多功績點,更能鍛煉對靈炁的精細操控,對他修行大有裨益。
從此,李青山的生活又多了一項內容。他每日完成砍柴任務後,便會來藥圃照料劍脊草。這項工作極耗心神,需持續不斷地輸出精純金靈炁,但對劍息的錘煉效果卻極佳。
他的修為在穩步提升,對力量的掌控也愈發精妙入微。
這一日,他正在藥圃全神貫注地滋養一株長勢稍弱的劍脊草,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一個略帶傲慢的年輕聲音。
“錢管事,本月份的劍脊草可準備好了?師尊煉丹急用。”
李青山聞聲回頭,隻見藥圃入口處,走來一名身著白色內門弟子服飾的青年。這青年約莫十八九歲,麵容俊朗,卻帶著一股顯而易見的倨傲之氣,眼神掃過藥圃內的雜役弟子,如同看著螻蟻。
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名外門弟子,神態恭敬。
錢管事一見來人,連忙上前賠笑:“原來是趙霖師兄親自來了!準備好了,早就準備好了,都是最好的成色!”她說著,便示意李青山將旁邊幾個早已備好的玉盒取來。
李青山放下手頭工作,去取玉盒。
那名為趙霖的內門弟子目光隨意掃過藥圃,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李青山剛才滋養的那株劍脊草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等等。”他忽然開口,指著那株草,“那株劍脊草,品相似乎尤為出色,金氣純粹而飽滿,近乎完美。一並取來,師尊定然喜歡。”
錢管事臉色微微一變,忙道:“趙師兄好眼力!隻是……那株草是這位弟子剛以金靈炁滋養,正在恢複元氣,此時采摘,恐損其靈性,可否寬限兩日……”
“嗯?”趙霖眉頭一皺,不悅地看向錢管事,“我師尊煉丹,也是你能耽擱的?一株靈草而已,采了!”
他語氣不容置疑,帶著內門弟子特有的威勢。
錢管事頓時不敢再多言,隻是麵露難色地看了李青山一眼。
李青山眉頭微蹙。他滋養這株草花了大力氣,眼看便要恢複,此時采摘確實可惜。但他也知內門弟子地位尊崇,絕非自己能忤逆的。
他沉默著,將那幾個備好的玉盒和那株特殊的劍脊草一並采下,放入一個新的玉盒中,遞了過去。
一名外門弟子上前接過。
趙霖看都沒看李青山一眼,仿佛他隻是個透明的工具。他檢查了一下玉盒中的靈草,滿意地點點頭,對錢管事淡淡道:“品質不錯。下次若有此等品相,直接送去丹霞峰,少不了你的好處。”
說完,轉身便帶著人揚長而去。
自始至終,未曾正眼瞧過李青山這個實際培育出優質靈草的雜役弟子。
錢管事鬆了口氣,這才對李青山苦笑道:“那是丹霞峰趙長老的侄孫趙霖,內門弟子,性子傲了些,莫要往心裏去。你做得很好,這株草的功績點,我雙倍記給你。”
李青山看著趙霖消失的方向,緩緩搖了搖頭:“弟子明白。”
他臉上並無多少屈辱之色,眼神平靜依舊,隻是在那平靜之下,一絲不易察覺的銳芒悄然閃過。
力量、地位、尊重。
在這宗門之內,一切終究要靠實力換取。
他默默走回那株被采走的劍脊草的位置,看著空出的泥土,緩緩握緊了拳頭。
終有一日,他要讓所有人,都無法再忽視他的存在。
而第一步,便是即將到來的外門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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