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便當和搭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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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清晨,洗漱完畢,我給自己倒了杯溫水窩在小沙發裏,對麵的電視正播放著早間新聞。
    “……關於昨日震驚日本的‘十億日元炸彈勒索案’,警視廳於今晨召開新聞發布會……” 屏幕上,警視廳高層正一臉嚴肅地通報案情進展,確認了犯人身份堂本一夫已被抓捕歸案,並高度讚揚了一名路過市民大學生的英勇表現,避免了重大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新聞畫麵還閃過昨天淺井別墅區高樓炸彈被成功拆除的場景。
    就在這時,那個熟悉的、毫無感情的係統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成功阻止犯人堂本一夫作案,罪惡值結算中……結算罪惡值5685,當前罪惡值6180,是否進行抽獎?】
    罪惡值?抽獎?我愣了一下,隨即想起這似乎是係統新手禮包之外的功能,看著那個數字,我有點好奇:“是。”
    眼前瞬間浮現出一個隻有我能看到的虛擬抽獎界麵像一個炫彩的扭蛋機,上麵顯示【可抽取次數:6】,意念一動,開始了六連抽。
    光芒閃爍,六張背麵繪製著神秘花紋的卡片懸浮在眼前,依次翻開:
    【哆啦A夢的桃太郎丸子】x1:一顆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糯米丸子。
    效果:喂給目標食用後,可使目標對使用者產生強烈的親近和服從感,一次性消耗品。
    【七龍珠的仙豆】x2:一顆翠綠飽滿的豆子。
    效果:食用後能瞬間恢複體力與內外傷,但對疾病無效,一次性消耗品。
    【癢癢卡】x1:一張畫著滑稽小人撓癢圖案的卡片。
    效果:對選定的單一目標使用,使其在接下來24小時內全身奇癢無比,無毒無副作用,但可能因過度抓撓導致皮膚破損,一次性消耗品。
    【強求卡】x1:一張印著雙手合十圖案的金色卡片。
    效果:對選定的單一目標提出一個要求,目標將無法拒絕,必定照做,一次性消耗品。
    【噩夢卡】x1:一張描繪著扭曲夢魘的暗紫色卡片。
    效果:對選定的單一目標使用,使其在接下來一生中,隻要入睡就會陷入極其真實、恐怖的噩夢循環,一次性消耗品。
    看著這堆效果各異、聽起來有點離譜的道具卡,我有點哭笑不得,桃太郎丸子、仙豆這種二次元神器都出來了?癢癢卡、噩夢卡這種整蠱道具也……嗯,感覺暫時都用不上呢,係統提示這些道具都儲存在專屬的係統空間裏,需要時可隨時提取。
    “暫時先放著吧。”我意念一動,卡片化作流光消失。
    抽完獎,心情莫名輕鬆了一點。想到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昨天經曆的危險和停職反省,又想到鬆田陣平昨晚那個帶著酒氣和愛意的擁抱,一個念頭冒了出來:今天早上第一節課沒課,不如做點吃的給他們送過去?順便也想見見他。
    說幹就幹,我翻出三個便當盒,考慮到他們都是日本人,我決定做日式便當。
    精心製作了玉子燒、漢堡肉、豬肉豆腐卷、水煮西藍花,米飯蒸得粒粒分明,在便當盒裏壓實,上麵放了一顆醒目的紅色梅子做點綴,用清爽的紫蘇葉隔開幾個菜,防止串味。
    三個便當盒都裝得滿滿當當,其中兩個用保溫的便當袋裝好,另外一個放自己書包。
    深秋的早晨氣溫已經很低,我換上加絨衛衣,搭配牛仔褲和運動鞋,提著便當袋,步行前往警視廳。
    步行大約二十多分鍾,警視廳大樓已經清晰可見。在距離大樓門口大約五十米的一個便利店門口旁邊,我一眼就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穿著機動隊深藍色製服的鬆田陣平和穿著便裝的萩原研二,他們正站在垃圾桶旁抽煙。
    萩原研二是麵對著我的方向,他幾乎在我看到他的同時就發現了我,臉上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張嘴似乎想打招呼,我趕緊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又指了指背對著我,正低頭抽煙的鬆田陣平,眼睛裏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
    萩原研二瞬間會意,臉上的笑容更促狹了,他立刻配合地掐滅了手裏的煙,丟進垃圾桶,然後抱著手臂,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我放輕腳步,像隻準備撲擊的小貓,悄咪咪地接近鬆田陣平背後,就在我屏住呼吸,右手即將拍上他肩膀的瞬間,鬆田陣平突然動了!
    他利落地掐滅了手中的香煙,準確無誤地丟進垃圾桶,與此同時,就在我的手離他肩膀還有幾厘米時,他猛地轉過身,精準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不重,沒有抓疼我,但也沒有立刻放開,他戴著墨鏡,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唇角勾起一個帶著明顯痞氣和戲謔的弧度,帥氣得讓人心跳加速。
    “嘖,” 他磁性又帶著點煙嗓的聲音響起,帶著了然的笑意,“想偷襲?便利店玻璃門反光早看見你了,笨蛋。”
    我被他抓著手腕,又被他那帶著痞氣的笑弄得有點臉紅,之前的惡作劇心思瞬間煙消雲散,隻剩下被抓包的窘迫和一點點不服氣:“……鬆田警官反應也太快了吧!”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這才鬆開手,順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怎麽跑過來了?沒課?”
    這時,萩原研二非常識趣地開口:“啊,我進去買瓶飲料!你們聊!” 說著就要往便利店走。
    “萩原警官等一下!” 我趕緊叫住他,拿出了一個便當盒,“這個給你。”接著,又把袋子連同裏麵剩下的那份便當遞給了鬆田陣平,“這個是給鬆田警官的。”
    兩人都愣住了,萩原研二驚訝地接過便當盒,鬆田陣平看著遞到麵前的袋子,表情似乎有些錯愕。
    “今天早上第一節正好沒課,就想著做點吃的。”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昨天的事……給你們壓壓驚?我很少做日式料理,希望合你們口味。”
    萩原研二看著手裏溫熱的便當盒,臉上慣有的燦爛笑容收斂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真實的感動和溫暖:“千奈醬,這……太謝謝你了!真是太貼心了!” 他自從和鬆田陣平離家讀大學、進入警校,再到成為警察,生活基本被便利店速食、警署食堂和外賣填滿,這樣精心準備的家常便當,真的是久違了。
    鬆田陣平沉默地接過袋子,隔著墨鏡,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周身那股酷酷的氣息似乎柔和了不少。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聲音比平時溫和許多:“……謝謝。”
    “對了,明天晚上我沒兼職,你們有空嗎?我想請兩位警官你們吃個飯。”我補充道,“今晚我得在家把小說翻譯的最後部分搞定,鬆田警官今天不用來接我了。”
    “有空!” 萩原研二立刻答應,他目前被停職一周反省,這幾天多的是時間。
    “嗯。” 鬆田陣平也點頭應下。
    “那就這麽說定了!明天聯係!”我笑著跟他們揮揮手和他們告別,“我先去上課啦!”
    剛踏入東大文學部的階梯教室,裏麵已經坐了不少人,我習慣性地掃了一眼,找了個左邊沒人、右邊坐著個臉熟的同係女生的空位坐下,把書包放下。
    剛坐下沒多久,一個身影就停在了我左邊的空位旁。
    “同學,這裏有人嗎?” 一個男聲響起。
    我抬頭看去,是個長相算得上帥氣的男生,穿著打扮也挺講究,但那雙狹長的眼睛和微微抬起的下巴,顴骨有些尖削,以及眼神中流露出的某種審視和自以為是的優越感,讓他整體氣質給人一種氣量狹小、不太好相處的刻薄感,我確定他不是我們係的。
    “沒有,請便。”我禮貌但疏離地回答了一句,就轉過頭拿出課本和筆記本,沒打算跟他搭話。
    他似乎對我的冷淡有點意外,但還是坐了下來。上課鈴響,教授開始講課,我剛沉浸在筆記裏沒多久,左邊就傳來刻意壓低的聲音:
    “同學,不好意思,我忘記帶這堂課的書了,能借我一起看看嗎?”是那個男生。
    我停下筆,側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然後直接轉向右邊,對鄰座的女生田中惠子說:“惠子桑,能麻煩你把書借給這位同學看一下嗎?他忘帶了,我跟你一起看我的這本就好。”
    田中惠子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哦,好的。”爽快地把自己的書遞給了我左邊的男生。
    “……”那男生顯然沒料到這一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我則若無其事地把自己的書往田中惠子那邊推了推,兩人湊近一起看,重新投入課堂。
    周圍幾個一直關注著這邊動靜的男生,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憋笑的、看好戲的表情,那個男生臉色不太好看,但也隻能接過惠子的書,一整節課都沒再吭聲。
    一節課結束,我迅速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那個男生又湊了過來,臉上掛著自以為迷人的笑容:
    “學妹,剛才謝謝你……的朋友借書給我,認識一下?我是藥學部大二的石川海鬥。”他伸出手,“方便加個聯係方式嗎?”
    我停下腳步,臉上保持著溫和而得體的微笑,目光平靜地看向他伸出的手,但並沒有去握,隻是微微頷首致意,聲音清晰而禮貌:“石川學長,借書給你的那位同學是惠子桑,我想她更值得你的感謝,至於聯係方式。” 我頓了頓,語氣溫和但帶著不容錯辨的距離感,“很抱歉,我習慣隻和熟悉的朋友交換聯係方式,失禮了。” 說完,不再看他瞬間僵住、變得難看的臉色,轉向惠子,真誠地說:“惠子桑,剛才謝謝你幫忙。” 然後對田中惠子點點頭,便神態自若地轉身,徑直離開了教室。
    身後隱約傳來其他男生壓抑不住的輕笑聲和竊竊私語,內容可想而知,惠子快步追上我,小聲說:“千奈桑,幹得漂亮!那個石川海鬥是藥學部的名人,仗著家裏有點錢,長得還行,到處追女生,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風評很差!他肯定是盯上你了,你可千萬別理他!”
    “嗯,我知道的,謝謝你惠子桑。”我點點頭,對這種無聊的搭訕確實沒什麽興趣。
    中午飯點,我拿起手機,給鬆田陣平發了條信息:【鬆田警官,中午好,便當味道還可以嗎?】
    信息幾乎是秒回。
    【鬆田警官:嗯,很好吃,吃完了】
    緊接著,郵箱提示音響起,點開一看,是一張照片——我早上給他的那個便當盒,此刻幹幹淨淨,空空如也,連一粒飯都沒剩下。
    ……
    下午有一堂選修課,讓我無語的是,走進教室我剛落座,那個石川海鬥竟然又出現在了我旁邊的空位上!他似乎打定主意要糾纏。
    上課時,他幾次試圖側過身,壓低聲音跟我搭話:
    “學妹,你筆記記得好認真啊……”
    “字也寫的很漂亮,專門練過嗎?”
    “下課一起去喝杯咖啡怎麽樣?我知道一家不錯的店……”
    我正在專心記一個重要的理論點,被他頻繁打擾得有點煩了,我停下筆,轉過頭,臉上沒有任何笑容,眼神平靜而帶著一絲疏離的冷意,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拒絕:“石川學長,現在是上課時間,請你保持安靜,不要打擾我聽課,謝謝。”
    我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周圍幾個同學都聽到了,紛紛投來目光,石川海鬥的笑容徹底僵在臉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顯然沒料到我如此直接和不給麵子,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悻悻地轉回頭,一整節課都陰沉著臉。
    下課後,我收拾東西,準備趕去醫學部那邊蹭一堂我感興趣的實體解剖課,眼角餘光瞥見石川海鬥也立刻收拾東西跟了上來。
    我心中冷笑一聲,沒理會他,腳步不停地朝醫學部大樓走去,他果然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直到我走進那間熟悉的彌漫著福爾馬林氣味的解剖教室。
    “小林桑?今天也來啦?”一個溫潤清朗的聲音響起,穿著白大褂、氣質溫文儒雅的新出智明正站在一張解剖台旁,看到我,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他是我高三的同班同學,跟他關係一直不錯,後來都考入了東大,我時不時會來蹭他們醫學部的解剖課,他也習以為常。
    “嗯,新出君。”我笑著回應,熟門熟路地走到他旁邊的空位,放下書包。
    這時,跟在後麵的石川海鬥也走了進來。當他看到教室裏擺放著的幾具蓋著白布的大體老師,聞到那濃烈的消毒水混合著福爾馬林的味道時,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新出智明注意到了這個陌生又臉色難看的男生,疑惑地看向我:“這位是?”
    “哦,一個‘熱心’的學長,一路跟著我過來的,可能是想一起學習學習。”我語氣平淡地解釋,故意加重了“熱心”和“學習”的語氣。
    新出智明瞬間了然,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無奈地搖搖頭:“你啊……還是老方法啊。”
    這時,教授示意可以開始了,助教掀開了蓋在大體老師身上的白布,石川海鬥隻看了一眼,胃裏就是一陣翻江倒海,臉色由白轉青。
    我則麵不改色地戴上手套,在新出智明和教授的指導下,拿起解剖器械,開始嚐試辨認和分離指定的肌肉群和神經束,動作雖然生疏但十分專注認真。
    “嘔——!” 終於,石川海鬥再也忍不住,捂著嘴,踉踉蹌蹌地轉身衝出了教室,走廊裏傳來他狼狽的幹嘔聲。
    新出智明無奈地笑了笑:“你這招還真是屢試不爽。”他指的是以前也有好奇或者想搭訕的人跟著我來,最後都被嚇跑的經曆。
    “清淨了。”我聳聳肩,繼續專注於眼前精密的解剖結構,這種專注和求知的狀態,遠比應付無聊的搭訕有趣得多。
    上完解剖課,我今天就沒課了,傍晚準時去上了柔術課,汗水淋漓地釋放掉一天的壓力,回到家,給鬆田陣平發了個消息告知我已經回公寓了,讓他不用擔心,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簡單解決了晚餐就開始坐在書桌前幹活。
    十點半左右,手機屏幕再次亮起。
    【鬆田陣平:早點休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