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棱哼哼唧唧，小嘴巴抿著，眼淚含在眼窩裏，要掉不掉，小樣兒顯得格外委屈。
    萬貞兒哪裏瞧過兒子如此委屈巴巴的樣子，頓時心疼壞了。忙心肝寶貝兒叫個不停的同時，還不忘用陰森的眼神瞅著奶娘。
    “到底怎麽回事？”
    萬貞兒忙著哄兒子，沒空問責乳娘。忠心耿耿的小紅、小翠代替萬貞兒問話，凶神惡煞，恨不得吃了奶娘。
    前幾天朱佑棱病得奄奄一息，伺候他的宮娥太監，無一例外都受到了責罰。
    並且並不是萬貞兒下令，而是朱見深下的命令。要不是為了給長子積福，隻怕已經血流成河。
    乳娘沒有換，但不如以往自由。萬貞兒可怕死了自己夢中的一切會如實上演，一邊告誡自己夢境是假的，一邊雷霆手段，全方位盯著乳娘。
    沒曾想，今兒朱佑棱就哭著鬧著不吃奶。以萬貞兒的偏心眼，自然不會覺得是自己兒子的問題，肯定是乳娘的問題。
    也就欺負她的崽兒，目前不會說話，要是會說話.......嗯，反正萬貞兒很肯定，自己的兒子絕對像自己一樣...殺戮果決。
    “回娘娘的話，奴婢不知曉。”乳娘趕緊解釋。“本到了該給小殿下喂奶的點，誰知小殿下醒了後，奴婢剛抱起小殿下要喂奶，小殿下就抗拒得不得了。”
    乳娘本來不打算抱著來找萬貞兒，想先哄哄，看能不能哄住。結果朱佑棱哭得厲害，已經有放開嗓子嚎的趨勢。與其萬貞兒聞訊過來狠狠責罰她，還不如她主動抱著孩子來跟萬貞兒請罪。
    朱佑棱繼續委委屈屈的窩在萬貞兒懷中哼哼。
    “咿呀！”
    親娘啊，有妖孽想喂你兒砸毒奶！
    朱佑棱試圖告狀，奈何他現在還不到半歲，隻能發出‘咿咿呀呀’的嬰兒語。
    朱佑棱更加委屈了，‘咿咿呀呀’鬧得更凶。
    “棱兒，本宮的心肝寶兒，你想跟娘親說什麽？”萬貞兒沒有理會乳娘，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朱佑棱身上。
    試著哄朱佑棱。
    還算好哄，隻幾下，朱佑棱就被哄住了。
    不過萬貞兒試圖將朱佑棱遞給乳娘，讓乳娘抱下去喂奶的時候，朱佑棱又鬧了。
    朱佑棱哇哇大哭，十分抗拒和乳娘的接觸。
    是的！
    抗拒和乳娘接觸。
    哪怕朱佑棱現在還不會說話，但掙脫繈褓束縛的他，極力展現自己的肢體語言。幾乎手腳並用，拒絕乳娘的靠近。
    這下子萬貞兒總算察覺到不對了。
    再次申明一點，萬貞兒她是善於發現自己優點，隻會看人缺點的美人兒。
    在她看來，她生的崽兒聰明著呢。崽兒今天突然不願意乳娘靠近，多半是察覺到了危險...
    至於什麽危險？
    萬貞兒眼神一厲，眸光如刀的看向乳娘。
    頓時乳娘腳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好懸之前，朱佑棱哭著又回到了萬貞兒的懷抱。如果乳娘抱著，腿軟導致摔著了，萬貞兒真的會活剝了乳娘的皮。
    “小翠，小紅。”萬貞兒開口道。“讓她老老實實的交代，到底幹了什麽，才讓本宮的棱兒如此抗拒她的接近。”
    小翠和小紅，堪稱安喜宮的雙煞。萬貞兒身邊的人，都有一種和她本來雷同的狠勁兒。
    乳娘屬於內務府分配的，才在安喜宮待了幾月，隻知曉萬貞兒不好伺候，卻不太清楚，萬貞兒其實也很好伺候。隻要不涉及朱佑棱，以及朱見深，萬貞兒就是天底下最慈善的人兒。
    當然很多時候，並不需要萬貞兒出麵。像這回，萬貞兒隻是輕描淡說的吩咐小翠、小紅，乳娘隨即就被拖了下去。
    乳娘嚇得半死，剛想求饒，又被小翠用抹布塞了嘴。
    小紅都挺納悶，抹布是哪裏來的。
    “我之前在擦花瓶。”小翠回答說。“就丟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方便拿取。”
    這是方不方便的問題？
    是你怎麽又在擦花瓶了。
    “你今天擦了10次花瓶了。”
    “我喜歡花瓶啊，更別說現在。”小翠充滿惡意的看向乳娘。“她要是不招的話，就砍去她的四肢，做成花瓶少婦？”
    小紅斜眼瞄她，倒不是覺得小翠說的話血腥，而是.......
    “這招兒你哪裏學來的？跟你最近走得很近的那位錦衣衛千戶？”
    “看書學來的。”小翠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再次看向乳娘，在乳娘赫赫發抖的情況下，蹲下身子取下塞她嘴巴裏的抹布。
    “說罷，興許說了，娘娘仁慈，還會賞你一個全屍，不然有得手段，讓你生不如死。”
    “小紅姑娘，小翠姑娘，奴婢冤枉啊，奴婢一身榮辱皆係在小殿下的身上，怎可謀害小殿下啊！”
    “那就是別人通過你...想搞事兒。”小紅下了結論。
    有什麽樣兒的主子，就有什麽樣兒的奴婢，小紅和小翠，也是善於從別人身上找問題的主兒。
    這時候小翠的鼻子嗅了嗅。
    “什麽味道？”
    仿佛為了確定一般，小翠又湊近仔細嗅了嗅。
    “這味道，好似...苦杏仁味兒。”小翠眼睛微微一眯，示意守門的太監準備逼供的刑具。
    “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喂養皇子的乳娘，是不能熏味道重的香料。你這身味道，哪裏染上的？”
    “有味道？”乳娘傻眼，本來就不知所措，現在更加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
    “諒你也不知曉。”小翠隨即看著小紅。“你覺得會是誰？”
    “左右不過那幾人。”小紅根本不細想，下意識就道。“告訴娘娘，該狠狠削某些人的爪子了。”
    “我去找娘娘回話，你繼續審問。”
    小翠丟下這句，轉而就回了主殿，告之萬貞兒所發現的。
    “苦杏仁味兒？”萬貞兒詫異，隨即眼神變得狠厲。“本宮記得，苦杏仁是有毒的。”
    小翠點頭，回答說。“奴婢未進宮之前，家姐教導奴婢藥理知識，就說苦杏仁帶毒，不過少吃無礙，不可多食。那乳娘身上的苦杏仁味兒很淡，如果不湊近聞，根本聞不出來。”
    “砒霜也有毒，少量吃也無事。”萬貞兒臉色越發難看。“本宮原想著為棱兒積福，不可再造殺戮。結果本宮安分守己，魑魅魍魎卻越發猖狂。”
    “娘娘，小殿下如今還鬧著不吃奶...”小翠又緊張的說。“時間久了，小殿下定然餓壞了。”
    “去取一碗羊奶來。”萬貞兒吩咐道。“記得煮沸後放涼，本宮一會兒親自喂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