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0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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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棱歪歪小腦袋,決定給小親爹的麵子,張口應景的‘吱吱’兩聲。
朱見深:“???”
“貞姐,鶴歸這是怎麽了?”朱見深的聲音透著驚訝,倒不惶恐,但莫名的搞笑。
“鶴歸這是在回答你呢。”
萬貞兒好笑,柔聲的說。“鶴歸還不太會說話,可不隻能用‘吱兒’來應答你嘛。”
朱見深停住步伐,轉而深深的注視轉而努力對抗厚重衣服,以及地心引力的朱佑棱。
是的,朱佑棱將自己還不會走路的原因,怪到了地心引力上。根本就沒想過,有他吃好睡好,嬰兒肥太樸實,肉滾滾又穿得多的緣故。
等夏天到來,脫了厚重的衣裳,穿上涼快的紅肚兜,一定走得十分利索。
“吱~咿呀!”
——揚州造反的鹽販,平定是平定了,可鹽政積弊已久,不從根本上解決,怕是野火燒不盡。
朱佑棱‘咿咿呀呀’說了一通,然鵝早產兒的他,暫時性的還說不出話來,至少一連串富有哲理性的話語是說不出來的。隻能在心裏嗶嗶。
不過有一說一,還算說到了點子。後世來的,哪怕再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平凡人,眼界都要高很多。
這時懷恩公公繼續稟告,隻是消息......
“萬歲爺,皇貴妃娘娘,揚州鹽販平定,實屬好事。隻是...北邊......”
“隻是北邊,又來了軍報,韃靼俺答部(蒙古)再次寇邊,劫掠了宣府一帶的幾個墩堡。將士們奮力擊退,但損失不小。”
原本的喜意,似乎被這話衝淡了幾分。
萬貞兒臉上的笑意斂去,朱見深更是生氣的來了一句:“豈有此理。”
“萬歲爺可召見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的人?”
朱見深下一刻卻是看向萬貞兒,想問問萬貞兒的意思。
“那依深郎的意思...”萬貞兒沒有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先問問朱見深的意思,要是朱見深想要學習先帝爺,當大明新一代戰神,
“貞姐,”他在萬貴妃身邊坐下,語氣帶著疲憊和憤懣,“這些韃靼,真是欺人太甚!年年叩邊,劫我百姓,毀我田舍!朕真想效仿父皇,禦駕親征,徹底掃平這些禍患!”
萬貞兒:“......”
朱佑棱:“......”
——有這樣的決心是好事,但不能學‘大明戰神’啊!
——就‘大明戰神’的運氣,小親爹你敢保證自己能像朱祁鎮一樣,經曆被俘,被退位,複立為帝的人生曆程?
朱佑棱翻了大大的白眼,直接脫口而出。
“笨。”
是的!
朱佑棱嫌棄小親爹笨,禦駕親征雖說能鼓舞士氣,但有前提啊。兩軍交戰,除了狹路相逢勇者勝外,最忌諱的其實是,外行指導內行。特別是那個外行,還擁有實權,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那結果必然的,必輸無疑。
縱觀古今,哪位皇帝能像朱祁鎮一樣,被俘丟了皇位後,還能活著回到紫禁城,還再次登基為帝?
想想靖康之難,想想宋徽宗、宋欽宗父子倆,雙雙鐵窗淚,後來登基為帝的南宋高宗趙構,不也從來沒有想過將宋徽宗、宋欽宗贖回來嘛。
這一刻,朱佑棱在心中沒良心的想,要是小親爹執意要學習他爺爺朱祁鎮的騷操作,將自己的皇位作沒,那麽他不是不可以在繈褓之中登基為帝......
至於後續,哎,大漠風景其實挺不錯。就在那裏老死吧!相信到了地府,小親爹和他爺爺一定會就‘禦駕親征’‘叫門天子’的話題,展開激烈的討論。
朱佑棱此時已經做好當帶孝子的準備工作。萬貞兒呢,則親自動手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遞給朱見深。
“深郎冷靜一點。”萬貞兒忽略朱佑棱先前說的‘笨’字,柔聲安慰。
“禦駕親征非同小可,想想土木堡舊事。深郎,別嫌我說話不好聽。可土木堡之變猶在眼前,決不可重蹈覆轍。”
朱見深瑉緊唇瓣,不發一語。
萬貞兒又道。“如今邊關那裏,隻要糧餉器械充足,指揮得當,未必不能拒敵於國門之外。”
她話語一頓,帶著幾分試探,“可是,朝中又有人主張‘撫’?”
朱見深:“明兒上朝,肯定有文官建議以‘撫’為主。”
朱見深接過茶盞,重重哼了一聲,又道。
“總有那麽幾個老不死的,說什麽‘懷柔遠人’,‘兵者凶器’,仿佛朕一意主戰就是窮兵黷武!他們怎麽不去邊關看看,那些被韃子殺害的百姓何其無辜!”
朱見深越說越激動,到最後激動得咳嗽起來。
——哦豁!
——小親爹雄起!
朱佑棱艱難翻動身子,坐了起來。那雙烏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朱見深。
他的小親爹,在維護國家主權上,倒是難得的強硬。隻是......
朱佑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撓撓腦袋。
小親爹的強硬中,似乎總帶著一股被文官集團掣肘的憋悶。
不過想到後世對明朝中後期文官集團的評價,朱佑棱瞬間又理解了。
大明之亡,除了天災人禍外,更有文官集團為私利不顧國家利益有關。
朱佑棱敢用小親爹的貞操保證,明日早朝一定腥風血雨,一旦朱見深流露想要‘禦駕親征’的想法,文官們必然集體進諫,說不得激動的時候,還會撞柱明示。
這樣一來,大概美人親娘定會像上回那樣,抱著他坐在龍椅後麵,一起上朝。
畢竟小親爹那麽柔弱,依賴美人親娘慣了,被文官們群起而攻之,第一時間自然要找心愛的萬姐姐尋求庇護。
這時隻見萬貞兒走到朱見深麵前,輕輕拍打他的後背,替他順氣。等朱見深氣息平複,才開始幫忙分析。
“深郎是天子,乾綱獨斷便是。”
“可...”朱見深沒有了怒火,反而變得猶豫起來。“他們吵得朕頭疼。”
“那深郎是主戰還是主和?”
“老祖宗規矩,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朕要是主和,百年之後,朕有什麽臉麵去見老祖宗。”
沒人‘在意’的朱佑棱點著腦袋。沒錯,大明後期李自成攻入京城,朱由檢沒有逃亡,反而選擇煤山上吊自殺,全了‘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句話。
反而滿清,“寧予友邦,不予家奴”的話,可是將滿清釘在賣國的恥辱柱上,洗不白的。
“既然主戰,那就在‘打’字上下功夫。糧草、軍餉、將領選派,樣樣都要盯緊。”
萬貞兒到底是有見識的,款款而談。“深郎是天子,要有自己的判斷,不要一味的聽大臣們說。那些隻會空談‘懷柔’的,讓他們去管管錢糧調度試試?看他們還能不能說出‘撫’字來。”
萬貞兒的話,說得不算客氣,但卻直指要害。朱見深聞言,臉色稍霽。
他握住萬貞兒的手,情真意切的說:“還是貞姐知朕,朕明天上朝就下令讓邊關將士固守城堡,並且嚴令戶部、兵部限期籌措錢糧,盡快送往邊關,絕不容他們拖延塞責。”
萬貞兒點頭,讚同朱見深的話,卻又道。“既然深郎下定決心,那我可得好好給深郎捋捋,明日怎麽開口,才能讓文官們沒有反駁拒絕的餘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