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章 那淬毒的小嘴,舔一口都能把自己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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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南候在走廊盡頭,一見她出來忙迎上去,“顧小姐,少爺……怎麽樣了?”
    顧安笙聳聳肩,想起那人吼“滾”時的十足底氣,“生龍活虎——應該算好了。”
    安南鬆了半口氣,又欲言又止,“少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說了什麽重話,您別往心裏去。”
    “放心,”她笑了笑,“這麽多年了,他什麽脾氣我很清楚,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那個男人啊,就是個死要麵子的傲嬌,全身最硬的就是那張嘴——就跟淬了毒一樣,舔一口都能把自己毒死。
    她沒告訴安南:那些帶刺的句子落進耳裏,其實還是會紮人;可紮就紮吧,當年她罵他的話更難聽,更帶血。
    如今讓他罵回來,就當還債,隻要他肯原諒,她願意把刺一根根拔了吞下去。
    顧安笙進了廚房。
    她先洗淨雙手,又隨手把長發低低挽起,用一根黑色萬寶龍鋼筆簪在腦後——那是她從前在書房拿的,他的備用簽字筆。
    安南和張媽堵在門口,想勸又不敢出聲,活像兩隻熱鍋上的螞蟻。
    “放心。”她側頭衝他們笑了笑,聲音壓得很低,“他要發火,我頂著。你們頂多挨兩句訓,不會丟飯碗。”
    安南急忙跟上:“顧小姐,這些事交給廚娘就好,您何必親自動手?要是少爺知道了,她們又要受罰了。”
    張媽也戰戰兢兢地附和:“是啊顧小姐,上次您下廚,少爺發了好大的火……”
    “放心,”她係上圍裙,語氣平靜,“若他遷怒,我來擔著。”
    她的廚藝其實很好,但隻是自從跟了他,他便再也不允許她沾染半分。
    灶台被擦得鋥亮,她伸手擰開燃氣,幽藍的火苗“撲”地竄起,映得她眼底也燃起一簇倔強——那是三年裏被囚、被寵、被恨、被愛後,仍沒被掐滅的火。
    她猶記得他第一次衝她發火的模樣。
    那天她隻是想煮碗清粥,圍裙剛係好,他便像一陣黑風卷進來,嘶吼聲震耳欲聾:"誰讓你進廚房的?傭人都死絕了?"
    最後,那幾個沒能攔住她的廚娘,被連夜趕出莊園,連當月薪水都沒領到。
    自那以後,廚房成了她的禁區,也成了整座宅子的雷區。
    而今天,她偏偏要踏進這片雷區——不僅要煮,還要煮給他看。
    ——你不是不讓我碰廚房麽?
    我偏要。
    毒舌、摔門、避孕藥……都行。
    至少這頓飯,你得吃我親手做的。
    一頓帶著歉意、帶著心疼、也帶著贖罪的早餐。
    安南和張媽屏息守在兩旁,既怕她燙著,又怕少爺突然下樓。
    蔥油香騰起,顧安笙把煎蛋翻個麵,低聲吩咐:"張媽,保溫屜先預熱,他胃寒,得吃熱的。"
    張媽欲言又止,隻能照辦。
    安南在旁邊抖著聲音提醒:“顧小姐,少爺馬上下來……”
    “來得及。”她頭也不抬,聲音輕卻穩,“把火調小,煎蛋七分熟,他喜歡蛋白剛剛凝固,蛋黃還能流動。”
    她動作嫻熟:打蛋、撒鹽、淋幾滴檸檬汁,又把吐司放進烤架,旋鈕轉到三檔——那是他習慣的焦度,再深一點他都會皺眉。
    空氣裏漸漸浮起奶油與蛋香,像溫柔的誘餌,悄悄往樓上飄。
    安南看著她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種錯覺——
    仿佛這個清晨,不是她在伺候少爺,而是她在用一鍋一勺,把那個被仇恨炸得千瘡百孔的家,一點點縫回來。
    樓梯口,腳步聲驟然響起,沉穩、冷冽,帶著熟悉的威壓。
    張媽瞬間噤聲,安南屏住呼吸。
    顧安笙卻隻是把手裏的鍋鏟握得更緊,背脊挺直,像迎接一場遲來的審判——
    也像迎接一次笨拙的告白。
    歐陽世稷在主位落座,修長的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桌麵。
    目光越過餐廳落地窗,落在開放式廚房裏那道纖細的背影上。
    眸色沉得像潑了墨,卻意外地沒出聲,也沒遷怒旁人。
    安南和張媽屏住的呼吸這才悄悄吐出來。
    十分鍾後,餐盤依次擺滿長桌——
    溏心煎蛋邊緣焦脆,蛋黃輕輕晃動;
    吐司烤得金黃,表麵抹了薄薄一層檸檬黃油;
    牛排七分熟,切麵粉嫩;
    小餛飩皮薄陷大,湯底清亮;
    蟹黃包在蒸籠裏微微抖動;
    熱牛奶冒著霧氣,蜂蜜水泛著淡金色的光。
    顧安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不確定你想吃西餐還是中餐,就各做了一份,嚐嚐。”
    她站在桌邊,雙手背在身後,指節因緊張微微發白,像等待老師批改作業的學生。
    男人沒動碗筷,隻抬眼——那目光從她腕上被油星燙出的紅點,滑到耳側被蒸汽熏得微亂的碎發,最終停在餐盤邊緣。
    良久,他伸手,先把蜂蜜水挪到右手邊,又把小餛飩往麵前拉近一寸——無聲的取舍。
    顧安笙端起碗,舀起一隻薄皮小餛飩,湊到唇邊輕輕吹涼,遞到他麵前。
    他低頭,張口,咽下。
    她一勺一勺地喂,他一口一口地吃。
    全程安靜,沒有以往的挑刺與譏諷,甚至配合得近乎乖巧,眉眼舒展,吃得津津有味。
    待他用完餐,她拿起餐巾,俯身為他擦拭唇角。
    飯後,她亦步亦趨跟他回到主臥。
    男人站在臥室中央,漫不經心張開雙臂,姿態慵懶卻自帶矜貴,像等待臣子侍奉的君王。
    顧安笙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替他褪去鬆散的真絲睡袍。
    睡袍滑落的瞬間,男人健碩完美的身軀頓時展露無遺,隻在腰間留下一條底褲。
    她不敢多看,慌忙拿起一旁的白色襯衫,踮起腳尖為他穿上。
    手指偶爾觸碰到他溫熱的肌膚,都讓她心頭一顫,連忙加快動作,熟練地為他係上襯衫扣子,從領口到下擺,每一顆都係得嚴絲合縫。
    接著是西褲。
    她屈膝半蹲,替他提拉褲腰,指尖扣上暗扣,又拿起皮帶,再次俯身,雙臂環過他緊窄的腰身,扣頭“哢嗒”一聲輕響。
    那一瞬,她心跳加速,耳膜嗡嗡,臉頰飛起薄紅。
    同一時刻,男人鼻息裏灌滿她頸窩的暖香,唇角幾不可察地動了動,眼底暗潮翻湧,卻隻是別開眼望向窗外——耳朵悄悄泛了紅。
    最後,她為他披上黑色西裝外套,拿起領帶,站到他麵前。
    踮腳,雙臂繞過他後頸,指尖翻飛,打好一個溫莎結。
    一整套流程下來,不過十幾分鍾,她卻像剛打完一場硬仗,額角滲出細密薄汗,後背的衣衫也被浸濕了一小塊。
    她抬頭,剛好撞見男人下頜線那一瞬的鬆弛——那是他極度愉悅時才會流露的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