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鬼影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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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淒冷的月色散發著清輝,潑灑在殘破的營地上。滿地的紙錢在夜風中胡亂飄舞。突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破了夜的死寂,七八個渾身浴血的士兵抬著簡易擔架狂奔而入,擔架上躺著的陸九淵右手死死握著半截帶血的玉笛,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玄色道袍被撕扯得支離破碎,胸口那道貫穿傷滲出的黑紫色血液,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傷口,溢出的血泡破裂時發出“滋滋”的聲響,仿佛在腐蝕空氣。
    “快讓開!”一名臉上劃著深可見骨傷口的士兵嘶吼著撞開擋路的營帳,驚的營帳四處一陣混亂。許多士兵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穿,提著武器就衝出營帳往聲音處而來。幾次的襲擊,讓整個營地猶如驚弓之鳥。蕭震天從主帳中疾步而出,玄鐵戰靴踩過滿地紙錢,發出細碎的聲響。當他看到擔架上的慘狀時,握著劍柄的手青筋暴起,鎧甲縫隙裏滲出的舊血被冷汗浸濕,在夜色中透出暗沉的紅:“陸供奉怎麽會傷成這樣?!”
    話音未落,陸九淵突然劇烈咳嗽,噴出的血沫中竟夾雜著幾片碎裂的內髒,而那半截玉笛始終牢牢攥在他手中,笛身上的血珠順著裂縫滑落,在擔架上猩紅刺目。隨行的親衛單膝跪地,月光將他臉上凝固的血痕照得發白,喉結滾動著壓下哭腔:“回稟將軍!陸供奉在進入毒魂潭之前,讓我們在外圍等候,自己獨自一人進入毒魂潭探查。進入毒魂潭不久就遭遇四名通幽境殺手伏擊,陸供奉拚死才逃離出來。陸供奉昏迷前,讓轉告將軍,毒魂潭的玄參是個陰謀……”親衛的聲音陡然嘶啞,驚恐地望向擔架——陸九淵的瞳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脖頸處的皮膚開始浮現蛛網般的黑紋,那些黑紋如同活物般蠕動,順著血管向心髒蔓延,染血的玉笛隨著他微弱的顫抖輕輕晃動,發出細碎的悲鳴。
    蕭震天轉身就要召集軍醫,卻見一道銀白身影比他更快。冥夜赤著腳踩在冰冷的泥地上,蒼白的腳掌踩過血漬時竟未留下絲毫痕跡,銀白長發在夜風中翻飛,發梢掠過燭火時映出暗紅的光暈。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陸九淵身上的毒紋,體內融合的僵屍與吸血鬼血脈開始躁動,丹田內的猩紅色能量團劇烈震顫,這股力量能吞噬淨化一切毒素,但貿然施治反而會連陸九淵的生機一起吞噬。唯有以鬼隱十三針先將鎮住陸九淵靈魂,防止靈魂之火熄滅,再將毒素分離出來,才能保得周全——隻是以他如今的實力,最多隻能施展出第四針“斷冥”,若強行催動後續針法,恐怕會步上崖底反噬的後塵。
    “所有人退下。”冥夜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彎腰將陸九淵抱起,那半截帶血的玉笛擦過他的衣袖,留下一道暗紅痕跡。大步走向自己營帳時,冥夜注意到玉笛斷裂處凝結的冰晶——那冰晶呈六棱狀,中心卻泛著幽冥般的黑氣,顯然不是普通兵刃所致,更像是某種陰寒功法催生出的異象。
    營帳內,燭火突然詭異地明滅不定,在潮濕的空氣中顯得格外詭異,他手中的銀針泛著幽幽冷光。那些銀針並非凡物,而是他用崖底回來後,用萬載冰晶輔以自身精血鍛造而成,每一根針的中心都是空心,針尖處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色霧氣。當第一根銀針沒入陸九淵的百會穴時,營帳內溫度驟降,四周牆壁上開始浮現出若隱若現的幽冥符文,符文由無數細小的血點組成,仿佛有無數冤魂在暗處窺視,營帳外的夜風突然發出尖銳的呼嘯,像是厲鬼的哀嚎。那半截玉笛突然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笛身上未幹涸的血跡竟化作細小的血珠懸浮在空中,圍繞著陸九淵的身體旋轉,形成一個微型的血色旋渦。
    “什麽聲音?”一名裹著繃帶的士兵握緊長槍,槍尖指向冥夜的營帳。那頂簡陋的牛皮帳篷此刻竟像被投入滾油的冰塊,表麵泛起細密的白霧,白霧裏隱隱約約浮動著血色光點,如同無數隻眼睛在帳布後開合。
    “看!帳子在動!”另一個士兵失聲驚呼。隻見帳篷布料無風自動,凸起的棱角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抓撓,布麵浮現出扭曲的紋路,宛如一張張痛苦嘶吼的人臉。更駭人的是,帳篷縫隙滲出的寒氣竟在地麵凝結成霜,霜花以詭異的速度蔓延,所過之處血泥凍結,發出“哢嚓”的碎裂聲。
    “鎖魄——”冥夜低聲念訣,第二根銀針精準刺入眉心印堂穴。陸九淵體內突然爆發出一股青黑色氣浪,順著針孔瘋狂逃竄,在空氣中凝成扭曲的鬼麵形狀,那些鬼麵張開獠牙嘶吼,卻在觸碰到冥夜周身的血色氣場時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化作青煙消散。冥夜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每施一針,他的臉色就蒼白一分,丹田內的能量團震顫得更加劇烈,仿佛隨時會衝破經脈束縛。第三針“逆靈”刺入天突穴時,陸九淵的呼吸漸漸平穩,原本滾燙的身體開始滲出細密的黑汗,每一滴汗珠都帶著腥臭的陰邪氣息,落在地麵上竟腐蝕出小小的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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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鬼術!”一個新兵嚇得牙齒打顫,長槍“哐當”掉在地上,“七殿下他……他在招鬼!”
    這話如火星投入幹柴,本就驚魂未定的士兵們頓時騷亂起來。有人想起白日裏搬運的屍體,想起戰友臨死前扭曲的麵容,此刻全化作對幽冥的恐懼。幾個傷重的士兵掙紮著爬起來,指著營帳的手不停發抖,喉間溢出不成調的嗚咽:“那些到底是什麽……感覺魂魄都要被撕扯過去了……!”
    “別胡說!”一名老兵厲聲嗬斥,布滿老繭的手卻攥緊了腰間的葫蘆——那裏麵裝著臨行前妻子求來的護身符,此刻正被他摩挲得發燙,但他的目光掃過帳篷壁上逐漸清晰的血色符文,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淹沒在士兵們的驚惶議論中。
    當第四針“斷冥”刺入丹田氣海時,冥夜體內的血脈之力猛地翻湧,喉嚨一甜,一縷黑血險些溢出嘴角。這已是他能承受的極限,指尖的銀針在刺入的瞬間,竟被陸九淵體內的陰寒毒素染成了紫黑色,宛如一根淬毒的毒針。但奇跡般地,隨著“斷冥”針力透入,陸九淵丹田內那團陰寒的冰網竟如遇沸油般“滋滋”消融,原本淤塞的經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煥發出紅潤光澤,像幹涸的河床迎來春水。地麵上,被分離出的黑紫色毒血匯聚成團,在月光下扭曲蠕動,仿佛下一秒就會爬回宿主體內,而那半截玉笛終於停止顫動,安靜地躺在陸九淵身側,笛身上的冰晶開始融化,滴下的水珠竟是墨黑色,在泥地上砸出冒煙的小坑。
    整整一夜,營帳內都回蕩著若有若無的鬼嘯聲,像是無數冤魂在針與血的牽引下往來穿梭。當冥夜耗盡最後一絲血脈之力收回手時,他踉蹌著後退三步,嘴角溢出的黑血在地麵上腐蝕出細密的坑洞,宛如被蟲蛀過的朽木。幾乎同時,陸九淵喉嚨裏發出一聲輕吟,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眸中尚帶著毒素未清的迷蒙,但脖頸處的黑紋已盡數消退,露出蒼白的皮膚。“七殿下……”他聲音沙啞,視線落在冥夜蒼白的小臉上,又看向身側的半截玉笛,眼中閃過一絲驚懼,“毒魂潭……黑袍人……他們是衝著九幽玄參來的……還有……”他猛地咳嗽起來,吐出的痰裏帶著細小的冰晶碎片,在月光下閃爍著幽藍的光。
    “都散開!”營帳外蕭震天厲聲喝止騷亂,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在發顫。他看見地上凝結的霜花中嵌著無數細小的血點,像極了人眼的瞳孔,而帳篷壁上未消的血色符文正緩緩褪去,每消失一道,就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悲泣,如同有人在耳邊吹過冰冷的氣息。
    一個受傷的什長突然指著冥夜的營帳方向尖叫:“看他影子!”
    眾人低頭望去,隻見月光下冥夜的影子的輪廓扭曲不定,時而化作蝙蝠展翅,翼膜間流淌著血色光華;時而凝成僵立的枯屍,骨骼縫隙裏滲出黑色霧氣。每一次變幻都伴隨著刺骨的寒意,讓靠近的士兵牙齒不住打顫,有人甚至看見影子的指尖長出青黑色的利爪,在地麵抓出深深的痕跡。士兵們再也無法抑製恐懼,有人直接跪在地上額頭重重磕在凍硬的泥地上;有人拉著身邊同袍不斷後退,卻被散落的兵器絆倒,發出刺耳的碰撞聲。長槍盾牌摔在地上的聲響此起彼伏,在寂靜的營地中如同驟雨突至。
    “七殿下是在救人!”蕭震天拔出佩劍剁在地上,劍身插入泥土的瞬間,竟有絲絲白氣從劍刃冒出,“都給我記住,沒有七殿下,陸供奉早成了一具毒屍!”但他的目光掃過滿地詭異的霜花與血洞,又瞥見冥夜走過時,地麵霜花自動裂開一條通路,血色符文如避蛇蠍般退散,自己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殿下那針法,當真是醫道,還是通往幽冥的引路燈?那銀針起落間,招來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冥夜沒有理會騷亂,隻是將陸九淵交給迎上來的軍醫,轉身走向自己的營帳。他赤足踩在凍結的泥地上,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淡淡的白印,那是體溫融化霜花的痕跡。他走過之處,原本議論紛紛的士兵們下意識地後退,為他讓出一條通路,卻又忍不住偷瞄他的背影——銀白的長發在夜風中翻飛,宛如披散的殮布;蒼白的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唇角殘留的黑血透著詭異的妖異。當他掀開帳簾的瞬間,沒人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逝的猩紅——那不是凡人的眼眸,倒像是九幽黃泉裏爬出的厲鬼,正透過人間的軀殼,冷冷注視著這片因恐懼而騷動的營地,那目光裏沒有溫度,隻有如同萬年寒冰般的漠然。
    騷亂並未平息,反而像瘟疫般在傷兵中蔓延。有人竊竊私語說看見營帳裏飛出成群的蝙蝠,翅膀劃過月光時映出猙獰的鬼臉;有人賭咒發誓說聽見亡魂在營帳外哭嚎,那聲音淒慘入骨,讓人整夜無法合眼——那個曾被視為病弱皇子的少年,如今在他們眼中,已化作能溝通陰陽的鬼醫,手中銀針既能穿透生死線救人,亦能劃破幽冥引鬼,眾說紛紜。冥夜沒有理會這些閑言碎語,此刻,他正在自己營帳中全力恢複著耗損的血脈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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