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詭音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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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深,冥夜結束了修行,他體內的血脈之力隨著煉化血珠釋放的血霧,已經恢複到了七成。冥夜結束了打坐,起身前往姐姐冥月的營帳而去。
    冥月年齡太小,突然之間經曆了這麽多的血腥,難免會在心裏造成不可磨滅的陰影。冥夜掀開冥月帳篷的門簾,便看見冥月小小的身軀蜷縮在虎皮毯子裏,睡夢中眉頭緊鎖,身軀微微顫抖,嘴裏含糊地呢喃著:“別殺他……阿夜……快跑……“月光透過營帳縫隙灑在她蒼白的臉上,映得眼下的烏青格外明顯,如同被墨汁暈染的蝶翼。
    冥夜的心猛地揪緊,輕輕坐到床邊,伸出冰涼的手指為冥月舒展眉頭,又將她冰涼的小手握進掌心。指腹摩挲著她手背上未愈合的傷口。那是崖底時,冥月為給他找食物,被鋒利的岩石劃開的口子,如今結了痂,卻依然像條細小的蜈蚣趴在皮膚上。
    燭火搖曳間,冥月不安的睡顏讓他想起墜落斷崖的日夜。他們躲在潮濕的岩壁下,姐姐把唯一的鹿肉留給他,撒謊說自己喜歡吃麥餅,啃著又幹又硬的餅屑時,眼角卻因饑餓泛起水光;
    想起斷崖下相依為命的時光,姐姐用苔蘚為他包紮傷口,明明自己發著高燒,卻還強撐著說“阿夜不怕,姐姐在“,滾燙的手覆在他額頭上,像團快要熄滅的燭火。雷聲在天際隱隱炸響,冥夜為冥月掖緊虎皮毯子,輕聲道:“姐姐,別怕,我在。”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奇異的安撫力量,冥月的眉頭漸漸舒展,呼吸也變得平穩,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像停歇的蝶翼。
    他望向帳外淒冷的月色,想起前世師傅教他辨認草藥時的場景。老師傅常說“醫者仁心“,可如今他用鬼隱十三針救人,卻引來無數冤魂窺視,針落處鬼影幢幢,這究竟是仁心還是詭術?
    陸九淵突然的重傷,醒來後所說的話語。還有那些黑袍人為何伏擊采摘玄參的小隊?黑袍人背後是誰?為何他重生後展露醫術,殺手就源源不斷?
    從皇城到軍營,追殺似乎就從未停止,種種跡象指向一個可怕的事實,這些殺手的目標,極可能就是他。無數線索在黑暗中交織,像一張無形的網,將他籠罩,網的盡頭,是深不見底的陰謀深淵。
    冥夜深深的皺著,銀白的發絲遮住了眼中一閃而逝的猩紅,臉上浮現出與他幼小身軀不符的神情。“血影閣、黑袍人……”丹田內的猩紅色能量團再次躁動,這一次帶著前所未有的殺意與決絕,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他輕輕放下冥月的手,站起身時,月光透過帳頂破洞照在他身上,銀白的發絲與蒼白的麵容在光影中交織,宛如從幽冥走出的複仇者,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氣。
    翌日,營地上空依舊籠罩著一層薄霧,像一塊浸透寒氣的屍布。陸九淵的營帳外,蕭震天眉頭緊鎖,指節因緊握玉笛而泛白。那半截帶血的玉笛橫在掌心。
    六棱冰晶在晨光中折射出幽藍的光,刃口凝結的冰冷氣息正一絲絲滲入他鎧甲的縫隙,引得傷口陣陣發麻。昨夜冥夜施針時蔓延的血色符文尚未完全消退,在帳外泥地上烙出模糊的鬼麵圖案,每道紋路都像在呼吸般微微起伏。
    “殿下,“蕭震天聽到腳步聲,轉身時鎧甲發出幹澀的摩擦聲,“陸前輩醒了,但……“他頓住話語,目光落在冥夜臉頰上,冥夜整個看起來像是大病初愈蒼白,他知道,昨晚的救治冥夜一定損耗了太多的心力。
    蕭震天歎了口氣,將玉笛遞過去:“殿下,陸前輩向來珍視這,輕易從不離身,可如今卻斷成這樣,而且......”他指了指笛身的冰晶,“這冰寒之氣,絕非普通手段所致。我擔心,血影閣此次的行動,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
    冥夜接過玉笛,仔細端詳。他能感覺到玉笛中殘留著一絲微弱的靈力波動,這波動與他在施針時感受到的幽冥之力竟有幾分相似。在他緊握玉笛的瞬間,指尖突然刺痛。笛身裂痕裏滲出的不是血,而是一滴墨色液體,觸碰到皮膚的刹那,竟在他掌心暈開蛛網般的黑紋。
    “這是……幽冥寒毒。”笛身突然發出細碎的嗚咽,那些黑紋竟順著他的手背攀爬。冥夜冷哼一聲,體內血脈之力猛的爆發,像是餓極的饕餮碰到美味的食物,幾個呼吸間就將黑紋吞噬殆盡。
    就在這時,從遠處薄霧深處,隱隱傳來一陣若隱若現的笛聲,笛聲完全不似尋常的音律,笛聲仿若有無數冤魂哀嚎,詭異至極。
    帳內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兩人衝進去時,陸九淵正捂著胸口劇烈咳嗽,咳出的黑血在地麵凝結成冰碴。他指著帳外的方向,喉嚨裏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響:“笛聲…是…幽冥殿的招魂笛!”
    冥夜眼眸閃過一絲寒芒,上前按住陸九淵的肩膀,安撫陸九淵,讓他安心療傷。盤膝坐在陸九淵床前,指尖銀針閃爍著血色寒光。斷裂的玉笛被他擱在旁邊案幾上,笛身的冰晶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滴下的黑水在石板上腐蝕出冒煙的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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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毒已侵入經脈,昨晚我已為陸前輩拔去了靈魂和經脈中的詭異能量,今天再為他梳理經脈經脈中的寒毒,固本培元即可。”
    冥夜的聲音微冷,“陸前輩所中寒毒,不是普通的陰寒,是用萬具屍骸溫養的幽冥毒。”他撚起第三根銀針刺入陸九淵百會穴,銀針肉眼可見的整個沒入穴竅。
    帳外突然響起士兵的驚呼。蕭震天衝出去時,隻見十餘名傷兵倒在地上抽搐,他們脖頸處都浮現著相同的黑紋,正是玉笛上浮現的紋路。“快!把中毒的人隔離!”他拔出佩劍剁在地上,劍身卻突然覆蓋一層白霜,“殿下說過,這毒會借氣流傳播!“
    就在此時,遠方天際傳來一聲狼嚎。那聲音不似凡物,帶著刺骨的寒意,直抵人心底最恐懼的角落。一名士兵滿臉驚恐、連滾帶爬地衝進帳內,臉上的血痕都凍成了冰碴:“將軍!南邊密林裏……有東西在吹笛子!”
    冥夜猛地抬眼,銀針在陸九淵丹田穴上頓住。帳外的狼嚎與若有若無的笛音交織,形成一種詭異的共鳴,讓他體內的吸血鬼血脈瘋狂躁動。他強壓下嗜血殺戮的衝動,指尖掐訣封住陸九淵幾處大穴:“將軍,讓所有人堵住耳朵!這是能夠讓人迷失心智的勾魂曲,中者會淪為行屍走肉般的傀儡!”
    話音未落,帳簾突然被一股陰風吹起。冥夜瞳孔驟縮,營地校場上,原本搬運屍體的士兵們竟齊齊轉過身,他們的眼睛變成了純粹的幽藍色,嘴角涎著黑液,正一步步朝笛聲來源走去。為首的正是昨夜搬運陸九淵的親衛,他手中的長槍尖端凝結著冰晶,每走一步就在地麵留下黑色的腳印。
    “攔住他們!”蕭震天怒吼著揮動手中未出鞘的劍,拍打在這名親衛身上,竟濺起無數扭曲的黑紋。那些士兵皮膚瞬間變得慘白,指甲暴漲成青黑色,張口一吸,遠處傷兵的精血竟化作紅線,源源不斷地匯入他們口中。
    “該死……是魂傀!”營帳中冥夜猛地起身,雙目泛起猩紅“他們用笛聲控製了中毒的人!”冥夜快速衝出營帳,目光掃過這些被笛音控製的士兵。
    “吼………”冥夜白發無風自動,獠牙瞬間展露,他仰天發出一聲非人的嘶吼,聲音猶如從古老幽冥黃泉深處傳來的咆哮,宛如萬靈俯首的死亡之音在軍營擴散開來,音浪在軍營層層疊疊,經久不散。
    笛音在屍吼浪潮中寸寸崩裂,如蛛網被腐爪撕碎,殘音裹著屍氣墜地,濺起的幽藍音符瞬間凝為黑霜。
    整個軍營突然死寂一般安靜,被笛音控製的士兵全部呆住不動,雙目中的幽藍之色緩緩退卻,化為利爪的雙手也恢複如初。過了一瞬,蕭震天才第一個反應過來,走到那名親衛麵前檢查親衛的狀況。
    “他們暫時沒事了”冥夜低沉而又略帶沙啞聲音在一旁響起。“將他們安排到一個營帳,稍後我來為他們驅毒。”
    “阿夜…”這時,姐姐冥月披著虎皮毯子從營帳中走出來,她是被剛剛冥夜這一聲咆哮嚇醒的。“姐姐,把你吵醒了…”冥夜走上前去,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為冥月緊了緊身上的虎皮毯子,輕聲說道。
    在冥夜為那些中毒士兵驅毒之後,陸九淵已經醒了過來,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眼中已經恢複了些許清明。看到蕭震天和冥夜,他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水......”蕭震天連忙倒了一碗溫水,小心翼翼地扶起陸九淵,喂他喝下。
    待陸九淵氣息平穩了些,他看向冥夜,眼中滿是感激:“多謝殿下救命之恩。”頓了頓,又轉頭看向蕭震天,“將軍,此次我們在毒魂潭遭遇的,絕非普通殺手。他們的功法路數,與血影閣殺手完全不同。而且......”他的目光落在蕭震天手中的殘破的半截玉笛上,眼神瞬間變得凝重。
    “我在與他們交手時能夠感覺到,這四人雖然都有著通幽境的境界,但他們實力並不是很強,而且動作僵硬遲緩,可他們使用的靈力卻十分的怪異,每一次攻擊,都能對我的攻擊造成很強的壓製。”
    “那是幽冥之力……”冥夜在一邊出聲道。蕭震天臉色一變:“你的意思是,血影閣背後還有其他勢力?”
    陸九淵艱難地點點頭:“不錯,是幽冥殿……”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在我年輕遊曆的時候,曾聽聞過一些傳聞。據說幽冥殿是南疆一個隱匿在暗處的神秘組織,他們擅長操控幽冥之力,所煉製的毒藥和施展的功法,都帶著一股詭異的氣息,與尋常的修煉者截然不同。”
    冥夜眉頭微皺,他施展鬼隱十三針時,引來的詭異正是與幽冥相關的力量,而此刻聽到“幽冥殿”,一種莫名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他開口道:“陸供奉,不知您可否還記得那神秘人的模樣?”
    陸九淵搖搖頭:“出手的兩人都是蒙著麵,一身黑袍。隻有不遠處未出手的兩人,其中一個我看到他的眼睛,那是一種從未見過的詭異幽藍之色,身上散發著各種草藥的味道,又像帶著一絲腐爛的腥氣。”蕭震天聽到陸九淵描述幽藍色瞳孔之時,身體不由的一顫。冥夜敏銳的感知,察覺到了蕭震天剛剛刹那的異常,冥夜沒有去追問,隻是深深看了蕭震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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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帳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冥夜心中警鈴大作,“幽藍色眼睛……難道這些人目標真的是我?我身上有什麽值得他們圖謀?”冥夜在心中呢喃道。
    “如今前有血影閣殺手暗中蟄伏,後有幽冥殿虎視眈眈”蕭震天握緊了拳頭:“如今煉製解毒丹的主藥九幽玄參還未找到,將士們的毒......”
    “將軍,我去吧。”冥夜沉聲說道,“如今陸前輩重傷未愈,將軍需要坐鎮軍營避免發生騷亂。”頓了一下接著道:“以我如今的戰力,就算是撼天境修士出手,我要走,他們也留不下我”
    “不可”殿下身份尊貴,怎能讓殿下去冒險,如果殿下出了什麽意外,你讓我如何向陛下交代。
    “將軍……。”冥夜打斷他,眼神堅定,“如今軍營危在旦夕,將士們等著解藥,多耽擱一天時間,就有多少士兵喪命,將軍比誰都清楚?”冥夜站起身來,露出一個自嘲的輕笑,“身份尊貴?……我算哪門子身份尊貴,在別人眼中,不過是丟盡皇家顏麵,苟延殘喘的殘廢而已。”
    陸九淵掙紮著想要起身:“我與七殿下一同前往。雖然我重傷未愈,但我去過毒魂潭一次,對那裏環境也比殿下熟悉,多少還能幫上些忙。”
    冥夜按住他:“陸前輩,您先好好養傷。如果我能成功取回九幽玄參,丹藥的煉製,到時還需要全權拜托陸前輩。”
    最終,蕭震天同意了冥夜的請求,但挑選了十幾名精銳士兵隨他一同前往。臨行前,冥夜來到大將軍營帳,看著還在熟睡的冥月。經過一夜,她的臉色好了許多,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冥夜輕輕摸了下她的頭,為她掖緊蓋著的虎皮毯子,輕聲道:“姐姐,等我回來。”
    當冥夜帶領眾人離開營地時,天邊的朝霞正紅得似血。毒魂潭方向,一股濃重的陰雲緩緩聚集,仿佛預示著前方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而在軍營遠處山澗,一雙幽藍色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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