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寒月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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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日三夜,冥月在荒原上瘋狂的尋找,想要找尋出一絲弟弟留下的痕跡。那一聲聲泣血般的呼喊,每一聲都如同利爪撕裂著冥夜的心。
冥夜隱匿在一片枯黃的蘆葦蕩中,暗夜潛行的血脈天賦,將身形與周圍的環境完美融合,唯有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緊緊追隨著前方策馬狂奔的身影。他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緩緩滲出,卻渾然不覺。
看著姐姐冥月蒼白的臉上淚痕未幹,發絲淩亂地被風吹散,他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每一聲焦急的呼喊,都像重錘般敲擊在他的心頭。
“阿夜!阿夜你在哪裏?”那帶著哭腔的聲音在空曠的荒原上回蕩,讓他幾乎要衝破隱匿的屏障,衝出去將姐姐緊緊擁入懷中,告訴她自己就在這裏,永遠不會離開。
可理智卻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他衝動的念頭。母妃身中三陰絕脈散劇毒死亡,自己也因為毒素整整六年在輪椅上度日,那一碗碗續命湯藥,至今仍曆曆在目。
還有自己也因為這劇毒,在破舊床榻上夜夜咳血,那如萬蟻噬心般的痛苦,以及血影閣、蠱王宗、幽冥殿等勢力在暗處虎視眈眈的身影。這些沉重的枷鎖,將他牢牢束縛,提醒著他肩負的血仇與責任。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姐姐在荒原上四處奔波,從日出追到日落,疲憊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那麽單薄而無助。
當冥月最終崩潰般跌下馬背,蜷縮在冰冷的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時。冥夜再也控製不住自己,身形微微顫抖,喉間發出壓抑的嗚咽。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他用力咬住嘴唇,直到血腥味在口中彌漫,以此來壓製內心翻湧的痛苦與自責。
“姐姐,對不起……”冥夜在心中無數次地默念,“我必須走這條路,隻有我遠離了你們,幕後的黑手,才會把目光從你們身上轉移,才能真正保護你。”
“隻有找尋出真相,找尋出幕後的黑手,才能為死去的母妃報仇雪恨。可我又怎能不心疼你此刻的絕望與痛苦?”他的內心在情感與理智之間激烈地掙紮,每一秒都是煎熬。
夜幕漸漸籠罩大地,月上中天。當看到墨陽長空被陸九淵提在手中,與蕭震天、墨岐一同出現在荒原上尋找冥月時,冥夜的心猛地揪緊。他悄悄跟隨著眾人,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姐姐那憔悴的身影。
冥月看到他們,冥月仿佛抓住了最後一絲希望,她踉蹌著衝過去,聲音嘶啞得如同破碎的琴弦:“陸前輩,蕭將軍,求求你們幫我找到阿夜!他一定就在附近,我知道的。求求你們幫我找好嗎,阿夜他的傷還沒好!”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祈求,淚水不斷滑落,打濕了衣襟。
陸九淵沉默不語,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蕭震天別過頭去,不願直視冥月那充滿絕望的眼神。墨岐則微微歎了口氣,心中滿是無奈。冥月見他們沒有回應,隻覺得眼前一黑,猛地一口鮮血噴出,再也支撐不住,暈倒在地。
“公主……”蕭震天和墨陽長空急忙上前。
冥夜心急如焚,險些就要現身,卻在最後一刻硬生生地刹住了腳步。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陸九淵小心翼翼為姐姐檢查了傷勢,為她服下丹藥,心中滿是懊悔與愧疚。
陸九淵伸手抱起冥月,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我們先回軍營。”
墨岐在隊伍中,突然向著冥夜所在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作為煉製“冥牙”的煉器師,他與冥牙之間存在著一絲微妙的聯係,能夠隱隱感知到冥夜就在附近。但他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最終選擇了沉默。他明白冥夜的苦衷,也知道有些路,必須要自己去走。
當陸九淵他們帶著冥月返程到一半的時候,一陣蒼涼、悲愴的塤聲隱隱約約傳來,如泣如訴。這聲音仿佛是從靈魂深處發出,帶著無盡的離別與不舍,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眾人紛紛駐足,循著塤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冥夜獨自坐在一個高高的土坡上麵,手中握著用獸骨製作的塤。月光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清冷的光輝,銀白的發絲在夜風中淩亂,卻無法驅散他周身彌漫的孤寂與哀傷。
他將塤放在唇邊,吹奏起前世記憶中的那首“殤”。嗚咽的塤聲,如同一股無形的力量,直扣人心弦,引得在場眾人心中都泛起一陣酸楚,眼眶不自覺地濕潤。
悲涼的塤聲在夜空中回蕩,直扣人心弦,就連一向鐵血的蕭震天,眼中也泛起了一絲淚光。
指尖每一個音符,都飽含著他對姐姐的牽掛與不舍,對未來未知旅途的擔憂,以及對命運的無奈抗爭。他在用這獨特的方式,與姐姐、與曾經朝夕相處的夥伴們道別。淚水終於不受控製地滑落,滴落在塤上,又順著塤身流淌到他的手上。
“姐姐,原諒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但請相信,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我都會想盡辦法活著回來。
等我揭開所有的謎團,尋找到幕後的真凶,報了血海深仇,就再也不會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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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中默默發誓,塤聲越發激昂,卻又帶著無盡的悲涼,在夜空中久久回蕩,訴說著一個少年在命運洪流中的無奈與堅守,以及那深沉而又無法言說的愛。
冥夜吹奏著塤曲,腦海中不斷閃過與姐姐相處的點點滴滴,姐姐為自己擋下致命一刀時的毫不猶豫,在斷崖下守護在自己身邊的倔強。那些點滴的畫麵,如今卻成了最痛的回憶。
他知道,自己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歸來,也不知能否活著回來。但為了真相,為了複仇,他別無選擇。塤聲漸弱,最終消散在夜風中。冥夜起身,朝著軍營的方向深深一拜,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荒原一處岔路口,冥夜停下了腳步,銀白的發絲上在清冷月光下泛著銀芒,他垂眸展開泛黃的獸皮地圖,月光如霜自動勾勒出地圖上蜿蜒的紅線。指尖撫過東荒極東之地那片被灰黑色迷霧籠罩的區域,瞳孔深處泛起猩紅的微光,那裏正是血影閣新據點“歸墟迷障”的所在。
眼前的地圖上,從軍營出發到風雪城之間,橫亙著數萬裏的荒原。冥夜腦海中自動浮現出典籍記載:這裏盤踞著以“脊背暴豬”為食的荒狼族群,成年荒狼戰力堪比禦空境初期修士,而狼王的實力更是直逼撼天境初期。
他下意識握緊腰間的黑刃,刀鞘上冰涼的觸感讓心緒愈發冷靜。夜色中,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狼嚎,聲浪裏裹挾著嗜血的暴戾,他卻精準捕捉到狼群移動時踩碎枯枝的細微聲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地圖上朱砂標注的線路往後,在穿越荒原後,等待他的將是八千裏冰原。月光下,地圖上冰原區域泛著幽幽藍光,冥夜凝視著標注的“冰螭”與“雪影魅狐”,想起“妖獸誌”上對其描述,“喜生食修士血肉,常以幻術誘敵,待其神誌渙散便利爪剜心,連骨髓都要吮吸幹淨。”
雪影魅狐的殘暴在冰原上早成傳說。它們會製造出各種幻境讓路過的修士沉迷其中,待對方卸下心防,便瞬間現出原形。寒光閃爍的利爪撕裂肌膚,獠牙咬斷喉管的悶響混著瀕死慘叫,熱騰騰的鮮血濺在雪地上凝成冰晶。
更殘忍的是,這些妖獸會故意留著獵物一口氣,慢慢啃食髒腑,欣賞人類在劇痛中扭曲的麵容。
可這妖物除了一身瑩白如雪的皮毛,竟再無實用價值。內丹靈氣駁雜,筋骨脆弱不堪,就連妖丹都難以入藥。
低階修士連其幻術都無法識破,更遑論捕捉。實力相當者一旦將它逼入絕境,雪影魅狐便會自爆體內妖丹,化作冰棱風暴與敵人同歸於盡。
而高階修士又不屑於耗費精力對付這等“雞肋妖獸”。使得完整狐皮百年難見一張。正是這近乎無解的困局,將其皮毛價格炒至匪夷所思的天價。
冥夜手掌一翻,一個纏著符咒的漆黑玉瓶出現在掌心。瓶中流轉的幽藍液體泛起詭異的香味,正是耗費他百種珍稀藥草煉製的“千日醉”。
“再凶殘又如何?”他撫過瓶身刻著的困魔紋,蒼白臉上浮現出病態的潮紅,“待你聞了這迷魂香,即便是有撕裂蒼穹的利爪,也得乖乖給我躺下。”
說罷,他忽而抬眸,眼底泛起猩紅的幽光,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仿佛已經看到了獵物落入陷阱的模樣。“就讓這孤傲的雪原凶靈,也嚐試一下陷入無盡沉睡的滋味。”
指尖繼續滑行,從風雪城再往下走,還需穿過終年呼嘯罡風的千刃戈壁,抵達青蟒城。這座修士往來交易的樞紐設有大型傳送陣,可直達東荒中部雲州城。
冥夜摩挲著地圖上青蟒城的標識,心中已有盤算:傳送陣雖能節省時間,卻容易暴露行蹤,血影閣在各大城池必然安插眼線,貿然使用反倒危險。
千刃戈壁的標記讓冥夜神色凝重。戈壁的罡風無窮無盡,罡風形成的無形刃氣能輕易割裂撼天境修士的護體罡氣。
即便以他如今堪比靈器的強悍肉身,貿然飛行也會陷入無盡罡風之中。指尖劃過地圖上的風雪城,那裏將是補充物資的關鍵節點。他默默計算著:若以禦空境修士全力飛行需九個月的路程,自己身負暗傷,又要應對沿途凶險,恐怕耗時更久。
地圖的最後一段,是被劇毒瘴氣覆蓋的毒瘴森林、沙暴頻發的飛沙海,以及最終的歸墟迷障。冥夜的目光在“暗流幽脈”的標記上停留許久。
這條連通蝕月戈壁的地下河,河內的食髓魚、河岸的食人花,還有玄武化石腹中刻滿逆命鎖魂陣紋的據點核心,每一處都暗藏殺機。而蝕月戈壁與北境軍營超過三十萬裏的直線距離,如同橫亙在他與真相之間的天塹。
夜色漸深,遠處傳來荒狼的低吼聲,這次更近了。冥夜將地圖收入儲物戒,黑刃出鞘時帶起一抹寒芒。他抬眸望向月空,夜視能力讓他清晰看見三公裏外狼群閃爍的幽綠瞳孔,“來得正好。”
他低聲自語,身形如鬼魅般融入夜色,眸間泛起的一絲猩紅,昭示著即將到來的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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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的估算,若順利穿過荒原,抵達風雪城至少需要兩到三個月。但荒原上的變數太多,尤其是那些堪比禦空境修士的荒狼群,每一次遭遇都可能打亂計劃。
冥夜足尖輕點躍上高處的岩石,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身後狼群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他卻在盤算著如何利用這些妖獸的習性,在最短時間內跨越這片危機四伏的荒原。寒風卷起他的衣擺,銀白長發在夜空中肆意飛揚,這一刻,他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隻待獵物自投羅網。
兩個月後,風雪城城門口處,一位身著青袍,滿臉絡腮胡的大漢從遠處匆匆趕來,渾身散發著彪悍的血腥之氣,正是“塑骨異形”後的冥夜。為了隱藏身份,他將名字改為了前世的名字“林修”。
城門上方斑駁的符文在風雪中若隱若現。他身上蒸騰著絲絲縷縷的血腥氣,在冰寒的空氣中凝成暗紅霧氣。守衛們下意識握緊兵器,卻見那人隨手拋出幾枚靈石,沙啞的嗓音裹著冰寒:“通關費。”
入城後,冥夜長時間繃緊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兩個月的煉獄征途在腦海中翻湧,那些浸透鮮血的廝殺如同烙印,深深刻進他由僵屍吸血鬼血脈融合變異的軀體裏。這具堪比靈器的身軀,此刻仍殘留著戰鬥的餘溫,每一寸肌肉都在無聲訴說著荒野搏殺的慘烈。
還記得荒原那夜,墨色天幕下,幽綠瞳孔如鬼火般明滅。荒狼王的咆哮震碎霜雪,三百隻荒狼組成的死亡旋渦將他吞沒。這兩個月以來,冥夜故意隱匿血脈之力與玄冥鎮獄勁,僅憑肉身與刀法迎戰。
凜冽寒風中,冥牙出鞘的刹那,中階靈器的威壓如實質般撕裂空氣。冥夜身形鬼魅般穿梭在狼群之間,每一次揮砍,都帶起丈許長的血芒,宛如死神的鐮刀。他精準無比地朝著荒狼的咽喉、關節、眼睛等脆弱部位攻去,每一刀都暗含巧勁,用最小的力量,達成最大化的戰果。
那些凶悍的荒狼,在他的淩厲攻勢下,紛紛發出淒厲慘叫,皮毛撕裂聲、骨骼斷裂聲,混著鮮血噴濺的悶響,在這片荒原上交織成一曲殘酷的戰歌。
狼牙、狼爪不斷被收入儲物戒。戰鬥至酣處,冥牙突然迸發暗紫色紋路,竟主動吸收荒狼精血,與他的契合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當最後一隻荒狼倒地時,冥夜的掌心已與冥牙建立起神秘的靈力共鳴。
冰原的危機來得更為凜冽。冰螭龐大的身軀碾過之處,大地龜裂出丈許寬的冰縫。
冥夜利用冰原溝壑迂回周旋,在冰螭第七次噴吐劇毒冰霧時,他如鬼魅般躍上其脊背。冥牙刺入冰螭鱗片縫隙的瞬間,他變異的身軀爆發出驚人力量,竟徒手撕下冰螭半張鱗甲。冰螭痛苦的嘶吼震碎方圓十裏的冰柱,而冥夜早已取走毒牙、毒囊,將堅韌的冰螭皮卷成筒狀收入儲物戒。
整個過程中,他連衣角都未沾上半點毒液。體內融合四大特性的血焰血脈,正貪婪地吞噬著任何侵入的異物。
冰原深處的“冰魄幽蘭”花海。冥夜蹲伏在千年玄冰後,指尖捏著纏著符咒的漆黑玉瓶。當“千日醉”滴入花朵的刹那,幽藍液體如活物般滲入花蕊,原本淡雅的花香瞬間化作勾魂攝魄的迷霧。他特意挑選了花海中央的三株幽蘭,將迷藥濃度調配到能麻痹雪影魅狐,卻不至於灼傷皮毛的臨界點。
時間無聲的流逝,冥夜收斂所有的氣息,宛如一具沉睡千年的吸血鬼親王,在冰淩陰影處第傳來時,冥夜的瞳孔收縮成針尖狀。雪影魅狐踏著月光而來,瑩白的毛發泛著珍珠光澤,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冰晶腳印。它們優雅地圍成半圈,鼻尖貪婪地嗅著空氣中愈發濃烈的花香。當領頭的魅狐終於忍不住伸出利爪時,冥夜隔著千米打出三道靈力符文,精準引爆了藏在花朵中的迷藥陣眼。
刹那間,數十隻雪影魅狐同時僵住。它們琥珀色的豎瞳蒙上一層白霧,原本靈動的身軀不受控製地搖晃。冥夜如鬼魅般穿梭在花海中,每經過一隻魅狐,便迅速點中其周身大穴。他的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情人,鋒利的匕首貼著狐皮遊走,將整張皮毛完整剝下。當最後一隻魅狐倒下時,天際已泛起魚肚白,滿地雪白皮毛上不見半點血跡,唯有遠處冰壁上倒映著他猩紅的眼瞳。
第二日,冥夜在“風雪客棧”的木質床榻上睜開眼。昨夜入城後,他刻意選擇了最偏僻的上房。指尖摩挲著儲物戒,那裏躺著海量的妖獸材料。
在簡單洗漱之後,冥夜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的感知力如蛛網般擴散,每個藥鋪的氣息、每件法器的波動都逃不過他的探查。
當路過“百草軒”時,櫃台角落的灰黑色菌菇中,有一株突然讓他瞳孔微縮。那看似普通的菌褶間,凝結著隻有千蛻龍涎芝才有的琥珀色黏液。
“這些岩苔蕈怎麽賣?”冥夜裝作不經意地指著菌菇。掌櫃瞥了他一眼,回道:“十枚靈石一株,一次性買的多,可以給你優惠。”
冥夜指尖劃過菌菇表麵,當觸及那株不一樣氣息菌菇時,體內血焰突然沸騰。
“我要十株”他不動聲色地掏出一百靈石,卻在遞錢時故意讓一枚靈石滾落在地。
走出店鋪時,風雪突然轉急。冥夜裹緊青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這株靈藥是他意想不到的一份收獲。
風雪城,不過是他複仇路上的小小驛站。遠處,血影閣據點的方向,陰雲正在天際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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