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蟠桃園回來，腳踩在青雲門熟悉的土地上，我才有種魂兒歸位的感覺。懷裏那顆九千年紫紋蟠桃的藥力還在四肢百骸裏奔湧，修為眼瞅著往金丹後期一路飆升，可俺這心裏頭，咋比去之前還沉甸甸的呢？
    玉帝老爺子那番話，跟刻在俺腦仁兒裏似的，來回播放——“此乃爾等之‘道’，亦是天庭所需之‘才’”、“需繼續當著，還要給朕當好”！
    好家夥！俺們這抓魔修靠摔跤、治桃樹靠擁抱的“野路子”，愣是被玉帝金口認證成了“稀缺人才”！還肩負起了梳理三界情緒的“重任”！
    這頂高帽子扣下來，砸得俺是眼冒金星，走路都發飄。
    三位美女助理倒是適應良好，甚至有點……與有榮焉？
    黃靈兒捧著那顆小了一圈但靈氣更足的蟠桃她沒舍得吃完），走路都帶風，見人就說：“看見沒？天庭特供！玉帝親賞！咱們情緒研究司，那可是上了天聽，入了禦眼的！”
    火靈兒雖然沒到處顯擺，但那挺直的腰板和偶爾瞥向我時那“算你還有點用”的小眼神，也暴露了她的好心情。
    蘇瑤師姐最為淡定，隻是將蟠桃小心收好，用於日後修煉，但周身那股子清冷氣息，似乎也柔和了那麽一絲絲。
    我那四個分身就更別提了，一個個昂首挺胸，仿佛他們才是被玉帝接見的主力。憤怒分身走道兒都改外八字了，悲傷分身哭起來都帶著點“俺是受過天庭表彰的”驕傲，樂仙分身仙氣兒更足了，尷尬分身……他還是老樣子，隻是隱形鬥篷似乎洗得更幹淨了點。
    我們這一行人大張旗鼓主要是黃靈兒在嚷嚷）地回到情緒研究司新駐地——那片由廢棄演武場改造的、掛著“明心見性”仙匾的偌大院落時，門口已經圍了一大群聞訊趕來的弟子和長老。
    “張師兄回來了！”
    “快看！他們真從天庭回來了！”
    “聽說還得了玉帝賞賜？”
    “是何寶物？快讓我們開開眼！”
    人群熙熙攘攘，眼神裏充滿了好奇、羨慕、還有那麽一丟丟難以置信。畢竟，俺們情緒研究司這晉升速度，堪比坐火箭，還是綁了二踢腳的那種！
    掌門和幾位核心長老也站在人群前方，看著我們，表情那叫一個複雜，欣慰中帶著點牙疼，自豪裏摻著點擔憂。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掌門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依舊很重），“辛苦了！天庭一行，成果斐然，為我青雲門大漲臉麵！”
    我趕緊謙虛主要是心虛）地拱手：“掌門過譽了，弟子……弟子隻是僥幸，僥幸……”
    “誒！不必過謙！”一位長老捋著胡子笑道，“能得玉帝親口肯定，便是大功一件！經宗門長老會決議，自即日起，情緒研究司正式升格為‘情緒殿’！與各堂口平級！張彪，便由你擔任首任殿主！”
    情緒……殿？殿主？！
    我腦子“嗡”的一聲，差點又沒站穩。這就升官了？從司主變殿主了？這青雲門的官職也太好升了吧？！俺這心裏一點準備都沒有啊！
    還沒等我消化完這個“喜訊”，另一位長老又補充道：“鑒於情緒殿職責重大，關乎宗門乃至三界情緒穩定，特準許爾等擴招人手，編製……暫定五十人！一應資源供應，優先保障！”
    編製！五十人的編製！還有資源優先！
    這下不光是圍觀弟子，連一些堂主、長老的眼神都變得火熱起來！這可是實打實的權力和資源啊！
    我心裏卻叫苦不迭。升官發財？聽著是挺好，可這官位它燙屁股啊！還擴招人手？招人來幹啥？一起表演平地摔？還是組團去尬聊？
    然而，掌門和長老們根本不容我拒絕，一番勉勵和“委以重任”後，便留下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飄然離去。
    人群漸漸散去，我們幾個站在嶄新的“情緒殿”大門前，看著那塊剛剛掛上去、墨跡還沒幹的“情緒殿”牌匾，以及旁邊那塊仙光依舊的“明心見性”禦匾，心情各異。
    “張殿主！恭喜高升啊！”黃靈兒第一個嬉皮笑臉地湊過來，“咱們現在可是正經殿級單位了！得有點排麵！我建議，先把大門修氣派點！”
    火靈兒也難得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五十個編製？正好！把執法堂那幾個刺頭調過來，我幫你操練操練！”
    蘇瑤師姐微微蹙眉：“擴招之人，需心性純良，以免滋生事端。”
    我那四個分身已經開始規劃自己的“辦公室”了，憤怒分身想要個帶沙包的，悲傷分身想要個帶水池的方便哭），樂仙分身要求環境清幽，尷尬分身……他小聲問能不能給他個帶暗門的。
    我看著他們，一個頭兩個大。這殿主的椅子，還沒坐上去，就已經感覺燙得能煎雞蛋了！
    果然，麻煩很快就來了。
    升格為“殿”的消息剛一傳開，第二天，情緒殿那還沒修葺完畢的大門口，就排起了長龍！不是來看病的，也不是來谘詢的，全是來……走關係、遞條子、想把自己或者親戚朋友塞進這新成立的“熱門部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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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各堂長老派來的心腹弟子，言語間暗示“照顧一下”。
    有修仙世家托人送來的厚禮，希望能給自家不成器的子弟某個“前程”。
    甚至連夥房掌勺的胖嬸，都拎著一食盒新研製的“彩虹屁糕”來找我，想把她那隻會燒火的三侄子塞進來當個雜役！
    我坐在那間臨時充當殿主辦公室、比之前大了不少但依舊亂糟糟的屋子裏，看著桌上堆成小山的推薦信、禮物和食盒，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張殿主！俺們煉器峰可是給你們提供了不少桌椅板凳！你看這名額……”這是煉器峰派來的代表。
    “張師兄！俺爹跟劉長老是八拜之交！您看……”這是一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遠房親戚。
    “殿主大人！小女子精通音律，最擅撫慰人心，定能為情緒殿添磚加瓦……”這是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眼神不斷往我身上瞟的女弟子。
    我被吵得腦仁疼，想把他們都轟出去，又怕得罪人。畢竟俺現在大小也是個“殿主”了，得注意影響不是？
    最後還是火靈兒看不下去了，直接提著鞭子往門口一站，柳眉倒豎：“都給我滾！情緒殿招人，憑本事！不憑關係！再敢來聒噪，嚐嚐老娘的鞭子！”
    她這一吼，配合著鞭子破空的聲音，總算把大部分人都嚇退了。但也有不死心的，比如那個自稱精通音律的女弟子，還在那兒搔首弄姿：“火師姐~何必動怒呢~人家是真的想為殿主分憂嘛~”
    火靈兒二話不說，一鞭子抽在她腳前的地麵上，留下一條焦黑的痕跡：“分憂？我看你是想添堵！滾！”
    那女弟子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著跑了。
    總算清靜了。
    我癱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對黃靈兒說：“黃……黃副殿主我臨時給她封的，方便幹活），招人的事兒，你全權負責吧！就一個原則——寧缺毋濫！招進來的人，起碼得能接受咱們這兒的……畫風！”
    黃靈兒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張殿主！包在我身上！保證給你招一批……呃，心理承受能力強的！”
    於是，轟轟烈烈的情緒殿首屆招聘大會，在一種極其不靠譜的氛圍中開始了。
    麵試地點就設在情緒殿的大院子裏。主考官：我掛名），黃靈兒實際主持），火靈兒武力震懾），蘇瑤師姐氣質擔當），以及我那四個作為“特殊技能展示模板”的分身。
    前來應聘的弟子絡繹不絕，大多是被“殿級單位”、“資源優先”、“天庭掛名”這些噱頭吸引來的。
    第一個進來的弟子，是個看起來挺精神的小夥子，自稱心態樂觀，抗壓能力強。
    黃靈兒笑眯眯地問他：“如果讓你每天對著一個哭包師兄工作，你能堅持多久？”
    小夥子信心滿滿：“沒問題！我可以用我的樂觀感染他！”
    話音剛落，旁邊的悲傷分身就很應景地開始掉眼淚，嘴裏還念叨著：“嗚嗚……又有人來搶飯碗了……俺是不是要失業了……”
    那小夥子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嘴角抽搐了幾下，眼神開始遊離。
    黃靈兒搖搖頭：“下一個！”
    第二個進來的，是個文靜的女弟子，說喜歡安靜，擅長傾聽。
    火靈兒直接指著正在院子裏對著木樁練習王八拳、吼聲震天的憤怒分身問她：“能忍受這種工作環境嗎？”
    女弟子看著那拳風呼嘯、唾沫橫飛的紅臉漢子，臉都白了，小聲說：“偶爾……偶爾應該可以……”
    “不是偶爾，是每天。”火靈兒補充道。
    女弟子落荒而逃。
    第三個進來的更絕，是個體修弟子，膀大腰圓，說仰慕憤怒分身的“霸氣”，想跟他學拳。
    結果憤怒分身一看來了個“同道中人”，興奮地拉著他就要“切磋”一下，差點把那弟子胳膊撅折了。麵試再次失敗。
    一整天下來，麵試了不下百人，能通過黃靈兒“畫風測試”的，寥寥無幾。要麽被悲傷分身哭跑，要麽被憤怒分身嚇跑，要麽被樂仙分身的“仙氣”襯得自慚形穢，要麽就是被角落裏那個一直披著鬥篷、時不時發出點奇怪動靜的尷尬分身搞得心裏發毛。
    眼看太陽快下山了，一個合適的都沒招到，我都快絕望了。這五十個編製，怕不是要永遠空缺下去了？
    就在我們準備收攤的時候，一個瘦瘦小小、穿著打補丁的舊道袍、看起來有些怯生生的少年，磨磨蹭蹭地走了進來。
    “弟……弟子王小乙，想……想來應聘……”他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頭都不敢抬。
    黃靈兒照例問道：“為什麽想來我們情緒殿？”
    王小乙低著頭，搓著衣角，小聲道：“因……因為聽說這裏……不看出身，隻看……看合不合適。弟子資質平庸，在其他堂口都不受待見……但……但弟子從小就能感覺到別人……好像不太一樣的心情……”
    嗯？能感知情緒？
    我來了點興趣，示意黃靈兒繼續。
    黃靈兒便讓四個分身依次“展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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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傷分身對著他掉眼淚，王小乙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從懷裏掏出一塊幹淨但洗得發白的手帕遞過去：“師……師兄，擦擦吧……”
    憤怒分身對著他吼了一嗓子，王小乙嚇得一哆嗦，但沒跑，反而小聲說：“師……師兄，您別生氣，生氣傷身……”
    樂仙分身仙氣飄飄地走過，王小乙眼神裏流露出純粹的羨慕，但沒有自卑。
    輪到尷尬分身……他照例想降低存在感，結果腳下又是一滑，王小乙居然反應極快，一個箭步上前雖然動作有點笨拙），扶住了他，關切地問：“師……師兄，您沒事吧？”
    雖然整個過程王小乙都顯得很緊張，很膽小，但他對每種極端情緒的反應，都透著一股子真誠的包容和……鈍感力？好像沒那麽容易被影響！
    黃靈兒眼睛一亮，和我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思——這娃子，是個可造之材！起碼耐尬！
    “你被錄取了！”黃靈兒當場拍板。
    王小乙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如同得到救命稻草般的驚喜笑容，連連鞠躬：“謝謝殿主！謝謝副殿主！弟子一定好好幹！”
    看著王小乙那單純又帶著點傻氣的笑容，我忽然覺得，這燙手的編製，好像……也沒那麽難招？關鍵是得找對路子！
    有了王小乙這個成功案例，後續的招聘總算順利了一些。黃靈兒精準把握“耐尬、抗造、心態穩”的核心要求，陸陸續續又招進來十幾個“奇人異士”。
    有曾經因為笑點太低被講道堂長老趕出來的“哈哈怪”，有因為共情能力太強總把自己代入話本子角色差點走火入魔的“戲精”，還有那個曾經跟靈獸吵架被黃靈兒調解過的弟子，因為發現自己確實擅長跟非人類生物溝通，也跑來應聘了……
    看著眼前這十幾張或緊張、或興奮、或茫然的新麵孔，再想想俺們這情緒殿未來的“盛況”，我深吸一口氣，感覺任重而道遠。
    這仙職，這編製，它燙手啊！
    但不知為啥，看著這群即將跟著俺一起“尬”動青雲、“情”係三界的隊員們，俺這心裏頭，除了忐忑，居然也冒出那麽一丟丟……幹他娘的豪情？
    算了！燙就燙吧！
    反正俺張彪這輩子，就跟“燙”字杠上了！
    這情緒殿殿主的椅子，俺坐了！
    往後是尬穿地心，還是情動三界，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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