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翻過前麵的山坳就是青王塔地界了。” 楚忠的聲音在風裏打著旋，厚背刀上的血珠滴落在碎石上，瞬間被幹燥的地麵吸得無影無蹤。
    他警惕地掃視著兩側山壁，那裏的灌木叢長得異常茂密，枝條間隱約有金屬反光閃過。
    楚軒沒有回應，九紋輪回眼的紫金色瞳仁正緩緩轉動，將三十丈內的景象盡收眼底：
    左側山壁第三塊突出的岩石後，藏著兩柄上弦的弩箭，弩機上的青銅部件在暮色中泛著冷光；
    右側崖壁的灌木叢裏，三道呼吸聲刻意放輕，卻瞞不過他敏銳的感知；
    而在前方山坳的陰影裏，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息如同蟄伏的毒蛇，修為竟已達到聚氣八重。
    “楚忠，你看我這傷……” 楚軒突然咳嗽起來，身體劇烈搖晃，仿佛隨時都會墜馬。
    他故意鬆開韁繩，讓黑袍滑落肩頭，露出胸前那道猙獰的傷口，邊緣泛著的黑氣在暮色中格外醒目，“迷霧穀那老鬼的掌力帶著蝕骨毒，我現在連真氣都快運轉不動了。”
    楚忠果然緊張起來，翻身下馬快步上前：“小少爺撐住！我背您走！” 他的手剛觸碰到楚軒的胳膊，就感覺掌心被快速寫了個 “等” 字，瞳孔頓時一縮。
    “不用。” 楚軒推開他的手，聲音虛弱得像風中殘燭，“前麵就是青王塔，說不定有壓製毒素的藥材。你先去探探路，我在這裏歇口氣……” 話沒說完就劇烈咳嗽，嘴角溢出的血絲滴在馬鞍上，像極了油燈將盡的模樣。
    山坳陰影裏的那道氣息明顯波動了一下。
    楚軒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他算準了徐、方兩家不會善罷甘休，黑風嶺的截殺隻是前哨，真正的殺招必定藏在前往青王塔的必經之路上，等著看他油盡燈枯的時刻。
    “那小的就在前麵山坳等您。” 楚忠會意，翻身上馬時故意將後背暴露給山壁方向，厚背刀斜挎在腰間，看似鬆懈實則暗藏戒備。
    他催馬前行至山坳處，突然勒住韁繩，像是發現了什麽異常。
    就在此時，兩側山壁突然傳來 “嘩啦” 聲響。
    十幾根削尖的木矛如同暴雨般射來，帶著破空的銳嘯直取楚軒。
    同時，七八個黑衣人從灌木叢裏翻出，手持短刀鐵尺呈扇形包抄過來，為首的正是那個三角眼的猥瑣男子，手裏的鎖魂鏈在暮色中泛著幽藍光澤。
    “楚軒小兒，天堂有路你不走！” 猥瑣男子的聲音在山穀裏回蕩，“落馬坡就是你的葬身地！”
    楚軒看似慌亂地拽緊韁繩，烏騅馬人立而起，前蹄踏碎三根飛來的木矛。
    他 “踉蹌” 著在馬背上搖晃，實則借著馬身遮擋，悄悄捏碎了半枚清蘊丹。
    淡青色的藥氣順著鼻腔湧入識海，瞬間驅散了刻意營造的虛弱感。
    九紋輪回眼全力運轉，將周圍百丈內的動靜盡收耳底：
    左側山壁有三個心跳聲急促如擂鼓，顯然是第一次參與截殺的新手；
    右側崖壁的草窠裏藏著兩柄上弦的弩箭，弓弦的震顫頻率顯示射手已蓄勢待發；
    而山坳陰影裏的那道氣息正緩緩移動，腳步輕得像片落葉，顯然是位擅長隱匿的高手。
    “楚忠救我！” 楚軒故意發出驚恐的呼喊，在馬背上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會墜馬，“我的真氣…… 我的真氣運轉不了了！”
    這番表演果然讓猥瑣男子大喜過望，鎖魂鏈帶著破空銳嘯纏向馬腿：“抓住這小子賞百兩黃金！”
    烏騅馬受驚狂躁，楚軒卻看似慌亂地穩住身形，實則踩著馬鐙施展《十地戰尊訣》的 “踏雪步”，每一步都精準避開鎖鏈的纏繞。就在鎖鏈即將纏上馬蹄的刹那，他突然俯身，指尖三枚銀針如同出膛弩箭，精準釘在猥瑣男子握鏈的右手脈門。
    “呃！” 猥瑣男子隻覺一股酸麻從手腕直衝肩窩，鎖魂鏈 “哐當” 落地。更讓他驚駭的是，銀針入體的瞬間，丹田處的真氣突然像被點燃的油脂，瘋狂灼燒著經脈內壁。
    “這是什麽鬼東西？” 他捂著小腹後退兩步，三角眼驚恐地瞪著楚軒指尖那枚泛著青光的銀針。
    “《青囊秘要》裏的‘焚氣針’，專破你們這些虛浮修為。” 楚軒的聲音依舊虛弱，眼神卻冷得像冰，“聚氣七重？在我眼裏連煉體境都不如。”
    這話徹底激怒了剩下的黑衣人。
    六柄兵器同時襲來，短刀劈向馬腹，鐵尺橫掃馬背，配合得如同一個人般默契。
    楚忠怒吼著回身支援，厚背刀舞成圓盾，卻被三名黑衣人死死纏住，肩膀很快添了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是方家的‘群狼陣’！” 楚忠的怒吼在山穀裏撞出回聲，“小少爺快撤！別管我！” 他故意賣了個破綻，讓鐵尺在胳膊上劃開一道血口，借此將後背完全暴露給山坳方向 —— 那裏正是那名聚氣八重高手可能出現的位置。
    楚軒 “慌亂” 地調轉馬頭想跑，卻 “不慎” 被地上的碎石絆倒，連人帶馬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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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掙紮著想爬起來，卻 “虛弱” 地癱倒在地，正好將後背暴露給山坳方向。
    就在此時，一道青影如同鬼魅般從山坳陰影中射出，掌風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直取楚軒後心 —— 正是那名隱藏的高手！
    他算準了楚軒此刻毫無防備，這凝聚了十虎之力的一掌，足以將這個 “重傷” 的少年拍成肉泥。
    但就在手掌即將觸碰到黑袍的刹那，楚軒的動作突然變得鬼魅。
    他沒有起身，反而以左肩為軸，像陀螺般在碎石地上旋轉半周，避開掌風的同時，右手食指中指並攏，以指代劍刺向老者的襠部氣海穴。
    這招陰狠毒辣，完全不似名門正派的打法，正是楚軒從八世戰帝記憶中學來的 “絕命刺”。
    青衫老者瞳孔驟縮，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 “重傷” 的少年竟能使出如此詭異的身法。倉促間收掌回防已來不及，隻能擰身偏轉，讓這一指擦著小腹劃過，玄色勁裝瞬間被劃開道口子，滲出血跡。
    “你沒中毒？” 老者又驚又怒，看著楚軒緩緩站起的身影，終於明白自己中了圈套。
    楚軒拍了拍黑袍上的塵土，剛才還虛弱不堪的眼神此刻銳利如刀：“徐烈派你來的時候，沒告訴你我是九世丹尊轉世嗎？這點蝕骨毒，還不夠我煉藥的輔料。”
    這話半真半假，卻足以讓老者心神劇震。
    他下意識後退半步，掌心凝聚起真氣 —— 聚氣八重的威壓如同無形的巨石，壓得周圍的黑衣人都喘不過氣。山壁上的碎石被這股威壓震得簌簌下落，在地上積起薄薄一層。
    “難怪徐家家主非要取你性命。” 老者的聲音冷得像冰，“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心機，留著果然是禍害。”
    楚軒沒有接話，九紋輪回眼正快速分析對方的破綻。
    老者雖然修為深厚，但右腰側有處極細微的氣血凝滯，那是舊傷未愈的跡象；而且他每次換氣時，左肩都會不自覺地聳動，顯然左臂曾受過重創。
    更重要的是，他的呼吸頻率比常人慢了一半，顯然修煉了某種閉氣的法門，卻也導致真氣恢複速度比同階武者慢三成。
    “楚忠，左移三步，劈他下盤！” 楚軒突然低喝，同時身形如箭般射向老者麵門。他故意將胸口的傷口對著對方，引誘老者攻擊自己的 “弱點”。
    老者果然中計，左掌護在胸前以防楚忠偷襲，右掌帶著十虎之力直取楚軒心口。
    掌風未至，淩厲的氣勁已將楚軒的黑袍吹得獵獵作響，碎石地上被掌風掃過的地方，竟出現一道淺淺的溝壑。
    就在掌風即將觸碰到傷口的刹那，楚軒突然沉肩，讓過掌鋒的同時，左手抓住對方的手腕，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再次刺向老者的氣海穴。
    這一次他用上了靈魂力，指尖泛起淡淡的紫金色光暈。
    老者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想抽回手卻發現手腕像被鐵鉗夾住，一股奇異的力量順著經脈逆行而上，竟要強行衝散他的真氣。
    這股力量無形無質，卻比最鋒利的刀刃還要霸道，所過之處經脈壁傳來陣陣刺痛。
    “是靈魂力！” 老者驚駭欲絕，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家主如此忌憚這個少年 —— 聚氣五重的修為，竟擁有聚氣七重的靈魂力！這等天賦，簡直是逆天！
    驚駭間，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右掌之上，掌力陡然暴漲三成，竟硬生生震開了楚軒的鉗製。
    但他終究慢了半步，楚軒的指尖還是擦著他的氣海穴劃過，紫金色的靈魂力如同附骨之蛆，瞬間侵入丹田。
    “噗！” 老者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五步，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右手 —— 那裏的真氣竟變得滯澀不堪，運轉速度比平時慢了一半。
    丹田內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每一次真氣流轉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
    “現在你覺得，誰才是禍害？” 楚軒的聲音帶著九世沉澱的冷冽，黑袍在山風中獵獵作響。他緩緩抬起左手，掌心躺著三枚泛著青光的銀針，針尖凝聚的藥氣在暮色中流轉，散發出淡淡的清苦香氣。
    老者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知道自己敗了，而且敗得很慘。
    一個聚氣五重的少年，僅憑肉身和靈魂力，就破了他苦修三十年的成名掌法，這要是傳出去，他在青州城再也抬不起頭。
    更讓他恐懼的是，丹田內的異狀越來越明顯，那股紫金色的力量正在不斷侵蝕他的真氣根基。
    “我們走！” 老者狠狠瞪了楚軒一眼，轉身就想匯入山壁的陰影。他知道再拖下去，恐怕連性命都要留在這裏。
    “留下吧。” 楚軒突然低喝一聲，九紋輪回眼爆發出刺眼的紫金色光芒。
    靈魂力如同無形的潮水，瞬間淹沒了老者的識海。
    這是他結合丹道和靈魂力創造的 “幻毒術”，能勾起人內心最恐懼的記憶。
    老者隻覺腦袋 “嗡” 的一聲，眼前浮現出無數慘死的冤魂 —— 那是他當年為了搶奪礦脈，屠殺的無辜村民。這些幻象如同最鋒利的刀，狠狠剜著他的心神。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血色的夜晚，耳邊充斥著淒厲的哭喊和求饒，鼻尖縈繞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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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老者發出絕望的慘叫，心神失守的瞬間，楚忠的厚背刀已經劈到眼前。刀風帶著破風的銳嘯，在暮色中劃出半輪雪亮的弧光。
    “噗嗤” 一聲，人頭落地。滾燙的鮮血噴濺在碎石上，與百年前殘留的暗紅色印記融為一體，分不清哪是新血哪是舊痕。
    剩下的黑衣人見狀魂飛魄散，哪裏還敢停留，四散奔逃卻被楚忠一一斬殺。
    落馬坡很快恢複了寂靜，隻剩下山風穿過峽穀的嗚咽聲，像是在為死者哀悼。
    “小少爺，您沒事吧？” 楚忠連忙上前，看到楚軒胸前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時，聲音都在發顫。
    剛才老者最後那一掌雖然被避開，卻還是擦到了傷口，將原本就猙獰的傷口撕裂得更大，黑色的毒氣正順著血管緩緩蔓延。
    楚軒擺擺手，從懷中掏出個小玉瓶，倒出三粒漆黑的藥丸：“沒事，皮外傷而已。”
    他將藥丸遞給楚忠一粒，“這是化毒丹，你剛才也中了蝕骨毒。” 藥丸入手微涼，表麵布滿細密的紋路，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楚忠接過藥丸服下，隻覺一股清涼順著喉嚨滑下，胳膊上的傷口頓時不那麽疼了，原本有些發黑的皮膚也漸漸恢複血色。
    他看著地上青衫老者的屍體，突然想起什麽：“這老鬼是徐家的護院長老徐坤，據說已經半步丹元境了，沒想到……”
    “半步丹元境？” 楚軒冷笑一聲，用腳尖挑起老者腰間的玉佩，“靠著秘法強行提升的境界，根基虛浮得很。你看這玉佩。”
    楚忠接過玉佩仔細查看，隻見玉質溫潤，正麵刻著個 “徐” 字，背麵卻用極細的刻刀雕著個 “煞” 字，邊緣還殘留著淡淡的黑氣 —— 那是黑風寨特有的戾氣印記。
    “他和黑風寨也有勾結？” 楚忠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徐、方兩家想借黑風寨的勢力覆滅楚家，黑風寨則想利用他們找到青王塔的入口。” 楚軒將玉佩收好，眼神深邃如夜，“一群各懷鬼胎的蠢貨，正好給我送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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