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晨光剛漫過楚家府邸的青瓦，演武場卻熱鬧非凡。
    “楚石，氣息沉丹田，別僵著。”
    清朗的聲音從演武場入口傳來，楚軒披著件玄色勁裝，身後跟著端著藥盤的靈瑤。
    少年走到楚石身邊，指尖輕輕搭在他的膝蓋上，一縷溫和的魂光順著經脈遊走，舊傷處淤塞的靈力瞬間被衝開。
    楚石悶哼一聲，額角的汗珠滾落在石板上，竟砸出個小小的濕痕。
    “少主……”楚石眼眶一熱，聲音哽咽。
    楚軒收回手，目光掃過演武場：“都歇會兒，領今日的丹藥。”
    靈瑤將藥盤遞過去，盤子裏分兩排擺著瓷瓶：“煉體境的弟兄拿這個，壯骨丹每日兩枚，固元丹一枚，飯後服；聚氣境的師兄們用這個聚靈丹，記得配著凝神花的花瓣嚼，能穩靈力。”她指尖點過藥瓶，瓶身上貼著小小的標簽，是楚軒教她寫的簡體字，清晰明了。
    子弟們圍上來領丹藥，嘰嘰喳喳的聲音裏滿是雀躍。
    楚小寶捧著瓷瓶顛了顛，仰著小臉笑：“靈瑤姐姐，這壯骨丹比上次的香！我昨天練拳時，拳頭都能砸裂青磚了！”
    靈瑤揉了揉他的頭：“那是公子加了寒靈晶的粉末，好好練，過陣子給你換聚靈丹。”
    楚軒靠在演武場邊的石碑上，看著子弟們分發丹藥的熱鬧模樣，九紋輪回眼的淡藍紋路在眼底悄然閃過。
    石碑上刻著新更的突破記錄：煉體七重從三人漲到八人，聚氣境從兩人增至五人，連楚山雄都借著方家賠償的千年凝血草，勉強摸到了半步丹元境的邊。
    這些數字背後，是他和靈瑤熬了半月的丹爐，是庫房裏堆著的寒靈晶、凝神花，更是楚家子弟眼裏重新燃起的光——不再是過去那種混吃等死的麻木，而是有了盼頭的亮。
    “公子，庫房的寒靈晶快用一半了。”靈瑤走到他身邊，低聲道，“張長老早上還來問，要不要省著點用。”
    楚軒瞥了眼議事殿的方向：“省什麽？方家賠了三斤寒靈晶，千年凝血草也有五株，夠撐到他們下次來送。”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些，“再說，丹藥是給弟兄們保命的，省不得。”
    正說著，楚風匆匆從府門方向跑過來，手裏攥著塊刻著紋路的木牌：“少主，按您的吩咐，側門的‘同心紋’令牌做好了，采買的仆役每人一塊，遇著外敵捏碎就能響警報。”
    他把木牌遞過去，牌麵上刻著交錯的“楚”字紋路，邊緣還嵌著細如發絲的靈紋，“靈陣那邊也加固完了，您加的‘幻陣紋’真管用，剛才我站在門外試了試，壓根探不出府裏的靈氣波動。”
    楚軒接過令牌，指尖注入一絲魂光，木牌瞬間亮起淡金色的光，與府內靈陣隱隱共鳴：“讓弟兄們輪值時盯緊點，別讓閑雜人等靠近。對了，把楚爺爺叫到議事殿，說有事商量。”
    楚家議事殿裏，檀香嫋嫋。
    楚山雄坐在主位上，手裏捏著本賬冊，眉頭皺得像團擰在一起的布。
    張長老站在殿中，花白的胡子抖個不停：“家主，不是老臣多事，這半月就用了一斤寒靈晶，照這速度，月底就得見底！楚軒少主是有本事，可也不能這麽造啊！”
    殿裏的幾位長老也跟著點頭，三長老歎道：“是啊，徐烈的丹元境三重擺在那兒，方家還有方嶽的丹元境二重，咱們就算多出幾個聚氣境，真打起來也未必是對手，倒不如把資源留著……”
    “留著等徐家打上門？”
    楚軒掀簾走進來，手裏拿著張地圖，“啪”地拍在桌上。
    地圖上畫著青州城的街巷，城西的藥材行、城北的兵器坊都用紅圈標了出來：“張長老覺得寒靈晶金貴，那這兩處產業值多少寒靈晶？當年被徐家搶去的藥材行，底下三條靈脈；被方家占了的兵器坊，藏著玄鐵礦，這些都是楚家的根基！”
    他指著地圖上的紅圈：“閉門苦修不是躲著，是攢力氣。等咱們有三個聚氣九重，爺爺的半步丹元境再穩些，就先去把藥材行奪回來。到時候靈脈在手，還愁沒寒靈晶？”
    楚山雄放下賬冊，看著孫子挺直的脊梁，心裏那點猶豫突然散了。
    這半年來，楚軒像是變了個人，從前那個悶頭讀書的少年，如今眼底有了鋒芒，說話辦事都透著股讓人信服的底氣。
    他拍了拍桌子：“軒兒說得對！資源就是給弟兄們用的，用了才能變強，變強了才能把產業奪回來！”
    楚軒從懷裏掏出個小瓷瓶，倒出三枚瑩白的丹藥：“這是用方家賠的玄鐵砂煉的‘淬體丹’，特等品，張長老您和三長老、五長老分了，能補補根基。”
    張長老接過丹藥，指尖觸到丹藥的溫涼，鼻尖縈繞著清冽的藥香，臉上的皺紋慢慢舒展開：“老臣……老臣聽少主的。”
    正說著，殿外傳來腳步聲，楚石一瘸一拐地走進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蓋砸在青磚上響得嚇人。
    他從懷裏掏出個布包，裏麵是半枚啃剩的丹藥：“少主，這特等丹藥太金貴，屬下不配用……屬下這條命是楚家的，將來打仗，屬下第一個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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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軒扶起他，把布包塞回他手裏：“讓你用就用。等你腿徹底好了，還得跟我去踏平方家呢。”
    楚石攥著布包，眼淚砸在手背上，哽咽著喊：“屬下誓死跟著少主！”
    殿裏的長老們看著這一幕，眼裏都熱了。
    楚山雄抹了把臉，朗聲道：“都聽見了？好好練，好好吃藥，等咱們緩過這口氣，就去把失去的都拿回來！”
    議事殿裏的聲音撞在梁上，嗡嗡地響，像是春雷滾過，把楚家積了多年的沉鬱，都震散了幾分。
    青州城另一端的徐家府邸，密室裏卻靜得像口枯井。
    徐烈坐在紫檀木主位上，手指敲著桌麵，指節上戴著枚墨玉扳指，是丹元境強者的信物。
    他麵前坐著兩個人：方家家主方嶽，黑風寨寨主黑熊。密室裏沒點燈，隻有三顆夜明珠懸在梁上，幽綠的光把三人的臉照得半明半暗，像廟裏的鬼像。
    “徐兄，爽快點，到底怎麽分？”黑熊不耐煩地抓了抓頭發，他穿著件黑毛披風，領口還沾著幹涸的血跡，凝神境一重的氣息時不時往外漏，把桌上的茶盞震得叮當響，“老子帶三百弟兄來，總不能白跑一趟。”
    徐烈沒看他，指尖在桌麵上畫著圈：“楚家的藥材行和丹方歸我徐家——我煉藥，用得上；方家在靈紋術上栽了跟頭，就拿他們的靈紋秘術和城東的布莊；黑熊兄呢，就分半數靈石和年輕子弟，怎麽樣？”
    方嶽摸著山羊胡，丹元境二重的氣息微微一動，夜明珠的光顫了顫：“徐兄倒是會算賬。藥材行底下三條靈脈，可比布莊值錢多了。”他瞥了眼黑熊，“再說，黑熊兄的凝神境一重，真能破楚家的靈陣？別到時候打不進去，反倒讓我們兩家難做。”
    “放屁！”黑熊一拍桌子，茶盞裏的水濺了一地，“老子的破陣錘砸不開？上次老子的人去探，楚家那破靈陣也就那樣！隻要你們倆能把李天彬的凝神境三重穩住，別讓他來攪局，老子三天就能踏平楚家！”
    徐烈抬手按住桌子，丹元境三重的氣息壓下去，密室裏的空氣瞬間凝住：“行了。方兄要靈紋秘術，我沒意見，但楚家庫房裏那半塊戰王鼎碎片，得歸我。”
    他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扔給黑熊，“這是十顆爆力丹，能讓你弟兄們短時漲三成戰力，事成之後，我幫你黑風寨洗白成青州的正規勢力，怎麽樣？”
    黑熊捏開油紙包，聞著丹藥的腥氣，眼睛亮了：“徐兄夠意思！就這麽定了！”
    方嶽看著兩人敲定，心裏暗罵徐烈老狐狸，嘴上卻道：“那借口呢？總不能平白無故打進去，讓李天彬抓把柄。”
    “借口還不簡單？”徐烈冷笑一聲，“就說楚家勾結暗閣，殘害同道。讓黑熊兄的人假扮暗閣殺手夜襲，我和方兄帶著人‘聞訊趕來圍剿’，事後把賬都算在暗閣和楚家頭上，李天彬還能說什麽？”
    方嶽點頭，悄悄給身後的長老使了個眼色。長老會意，指尖在袖中捏了個記錄符——徐烈和黑熊的話，得記下來，萬一事敗，也好有個退路。
    黑熊把爆力丹揣進懷裏，舔了舔嘴唇：“什麽時候動手？老子等不及了。”
    “等楚家的丹藥耗得差不多。”徐烈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我已經讓探子盯著了，聽說他們丹藥發得勤，庫房裏的寒靈晶快見底了。等他們子弟因缺藥根基虛浮，就是動手的時候。”
    三人對視一眼，幽綠的珠光裏，三張臉上都爬著貪婪的笑，像三條盯著獵物的毒蛇。
    城主府的書房裏，熏香燃得正旺。
    李天彬靠在軟榻上，手裏摩挲著塊玉佩，玉佩上的龍紋在燭火下流轉，泛著凝神境三重特有的靈光。幕僚張謙站在榻前，手裏捧著疊情報，低聲匯報：“大人，楚家這半月確實閉門禁修，突破了不少人，但資源消耗得也快，方家賠的寒靈晶快用沒了。還有，楚軒那小子一年前還是煉體三重，去年秋天在黑風嶺遇襲後就突然變強，會煉丹，懂靈紋術，眼睛還能發光，像是……像是傳說中的九紋輪回眼。”
    “九紋輪回眼？”李天彬睜開眼，眼底閃過抹精光，“九世輪回者？這等人物怎麽會窩在青州？”他活了五十多年，隻在古籍裏見過輪回者的記載，據說能攜九世記憶重生，悟各種失傳秘術，是天大的機緣。
    張謙點頭：“那從楚家辭退的老仆說的，在天醫堂施針時，一針就把快斷氣的掌櫃救回來了。”
    李天彬坐直身子，手指敲著榻沿：“繼續查。楚軒的來曆，靈瑤的底細，還有楚家那靈陣的布局，都給我查清楚。徐烈的丹元境三重和方嶽的丹元境二重勾結黑熊，肯定要對楚家動手，你去盯著，別讓他們把輪回眼的秘密搶了。”
    “是。”張謙躬身應下，又道，“大人，要不要屬下去調解下？徐烈和方嶽鬧得太凶，怕擾了青州城的規矩。”
    “調解？”李天彬嗤笑一聲，“讓他們打。徐烈的丹元境三重對上楚山雄的半步丹元境，正好兩敗俱傷；黑熊的凝神境一重魯莽，容易被當槍使。等他們鬥得差不多了，咱們再出手，把楚軒的機緣和楚家的資源都收過來——這麽好的漁翁之利，不撿白不撿。”
    張謙心領神會，退了出去。
    書房裏，燭火搖曳，李天彬摩挲著玉佩，龍紋在指尖滑過，像是已經摸到了掌控青州的權柄。
    天醫堂的後院，曬藥架上擺滿了草藥，陳老蹲在架子前，手裏捏著片凝神花的花瓣，眉頭皺得老緊。
    柳天明站在一旁，低聲道：“師父，楚家那邊又突破了三個聚氣境，楚軒還弄了個‘階梯式供給計劃’，子弟們按境界領丹藥，聽說連煉體境的都能天天吃壯骨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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