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四品丹師供奉,李天彬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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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城的晨霧還未散盡,楚府厚重的朱漆大門便“吱呀”一聲緩緩推開。
    這動靜讓街角茶館裏攥著茶杯的掌櫃驚得手一抖——楚家閉門禁修半月,連采買仆役都隻從側門出入,今日怎會敞開正門?
    他眯眼望去,隻見楚軒披著件月白長衫,身後跟著拎著藥箱的靈瑤,竟就那麽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少年步伐從容,衣擺掃過門前石階的霜花,連眼角都沒往周圍瞟一眼,徑直往人最密的東大街走去。
    “那不是楚家少主嗎?他怎麽敢出來?”
    “徐家和方家這幾日盯得緊,聽說黑風寨的探子都在楚府外圍紮了堆,他就不怕被截殺?”
    “瞧他那樣子,倒像是逛自家後院似的……”
    議論聲像潮水似的漫開,茶樓上、酒肆裏,無數雙眼睛都黏在楚軒身上。
    有人捏著汗,有人等著看笑話,還有幾個穿著粗布短打的漢子悄悄摸向腰間的刀柄——那是黑風寨的探子,黑熊昨晚剛發了話,見楚軒單獨出門,不必請示直接“綁回來”。
    可楚軒像是沒瞧見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專挑人多的地方走。
    路過布莊時,他還停在門口看了眼掛著的錦緞,對靈瑤笑說“這料子做練功用的勁裝不錯”;走到雜耍班子圍的圈子外,竟還站著看了半柱香,給拋彩球的小姑娘遞了枚碎銀子。
    他每走一步,周圍的議論聲就高一分,那些藏在人群裏的探子反倒僵了——這麽多人盯著,真動手怕是會被青州城的規矩拿住,更何況楚軒走得坦蕩,倒像是篤定沒人敢動他。
    “少主這是……故意的?”靈瑤跟在楚軒身側,指尖悄悄扣著藥箱裏的銀針,低聲問道。
    楚軒指尖撚著剛買的糖糕,遞給旁邊探頭探腦的孩童,聲音淡得像風:“徐烈和方嶽巴不得我縮在府裏,我偏要出來走走。讓他們看看,楚家沒那麽容易被嚇住。”他眼角餘光掃過街角一閃而過的黑影,嘴角勾了勾——那是徐烈的心腹長老,怕是正往徐家報信呢。
    不多時,兩人便走到了天醫堂門口。朱紅色的“天醫堂”牌匾在晨光裏泛著光,幾個抓藥的夥計看到楚軒,手裏的戥子“當啷”掉在藥碾上。
    楚軒卻徑直推門而入,在滿店人的注視下,對著迎出來的藥童笑道:“勞煩通報陳老,楚軒求見。”
    天醫堂後院的藥圃裏,陳老正蹲在畦邊翻土。聽到“楚軒”二字,手裏的木耙“哐當”砸在泥裏,沾了滿手的濕土也顧不上擦:“你說誰?楚家少主?他在哪?”
    “就在前廳呢,”藥童喘著氣,“還帶著個姑娘,說是……說是來跟您談事的。”
    陳老踉蹌著往前廳走,花白的胡子都在抖。
    他卡在四品丹師已有百年,當年隨師父遊曆四方時,見過的天才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卻從沒見過楚軒這般讓人摸不透的。
    半月前柳天明帶回楚家批量突破的消息時,他還隻當是少年運氣好,可昨夜柳天明說楚軒竟在演武場給子弟發“特等丹藥”,他就坐不住了。
    特等丹藥是什麽概念?便是青州城最頂尖的丹師,煉百爐也未必能出一爐,楚家憑什麽能“批量發”?
    剛拐過抄手遊廊,陳老就看見前廳正中站著的少年。
    楚軒正把玩著個青瓷藥瓶,陽光透過雕花木窗落在他袖口,映得那枚玉扣瑩潤透亮。
    聽到腳步聲,少年轉頭看來,笑道:“陳老,冒昧打擾了。”
    “楚少主大駕光臨,老夫有失遠迎。”陳老拱手作揖,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楚軒手裏的藥瓶,“不知少主今日到訪,是……”
    “開門見山吧。”楚軒將藥瓶放在桌上,瓶塞一拔,一股醇厚的藥香瞬間漫開,連窗外的藥草都似舒展了幾分,“晚輩想請陳老做楚家供奉,為期三十年。”
    陳老瞳孔一縮:“楚少主說笑了,老夫年邁,怕是難當供奉之職。”
    “陳老若不願,也不會急著迎出來了。”楚軒指尖敲了敲藥瓶,“晚輩知道陳老卡在四品丹師百年,晚輩能助您突破五品。”
    “你說什麽?”陳老猛地攥住桌沿,指節發白。
    四品到五品,是丹道的天塹,他試過用千年雪蓮做藥引,試過在火山口煉藥,甚至求過丹道宗的長老,都沒能邁過去。
    這少年輕飄飄一句“能助您突破”,竟讓他枯寂了百年的心猛地跳起來。
    楚軒卻沒急著解釋,而是從袖中取出個小玉盒,打開時,兩枚瑩白的丹藥躺在絲絨上,丹藥表麵繞著兩條金紋,在光下流轉著暖光——正是剛煉出的二品特級壯骨丹。
    “陳老請看。”楚軒捏起一枚丹藥,金紋在指尖閃了閃。
    丹藥分九品,一品最低,九品最高。
    丹師品級與丹藥品級對應,丹上靈紋數量也隨品級遞增。
    這是二品特級壯骨丹,按規矩該有兩條靈紋,晚輩這枚是金色——丹紋顏色越深,品質越純,特級丹藥的金紋,比尋常上級丹藥的銀紋,藥效要翻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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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邊還有枚三品特級聚靈丹。
    陳老拿起三品聚靈丹。
    陳老的目光像釘在了丹藥上,呼吸都忘了。
    他行醫百年,經手的丹藥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卻從沒見過這般精純的靈紋——那金紋流暢如活物,分明是丹力凝到極致才有的“活紋”!
    他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剛觸到丹藥,就覺一股溫和卻磅礴的藥力順著指尖湧來,竟讓他淤塞多年的丹脈都隱隱發顫。
    “這……這真是你煉的?”陳老的聲音帶著顫音。
    “昨夜剛煉的,還沒來得及分下去。”楚軒將丹藥放回玉盒,推到陳老麵前,“晚輩能煉出三品特級,自然也有法子助陳老突破五品。三十年供奉,換一次突破的機會,陳老覺得值嗎?”
    藥圃裏的風吹進來,拂動陳老的白發。
    他看著玉盒裏的丹藥,又看著楚軒年輕卻沉穩的臉,百年的執念與猶豫在心裏翻湧。
    做供奉就意味著綁上楚家的船,徐烈的丹元境三重、方嶽的丹元境二重,還有黑熊的凝神境一重,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可突破五品丹師的機會,錯過了,可能就真的再等不到了。
    “好!”陳老猛地一拍桌子,眼底燃起熾熱的光,“老夫應了!三十年供奉,隻要你能助老夫突破五品,別說三十年,便是五十年,老夫也認!”
    楚軒笑了:“陳老爽快。三日後晚輩帶藥來,咱們在天醫堂密室動手。”他收起玉盒,起身拱手,“晚輩還有事,先行告辭。”
    看著楚軒和靈瑤走出天醫堂的背影,陳老攥著玉盒的手還在抖。柳天明不知何時站在身後,低聲道:“師父,真要幫楚家?徐烈那邊……”
    “徐烈?”陳老摩挲著丹藥上的金紋,眼中閃過精光,“等老夫成了五品丹師,便是徐烈也得敬老夫三分。這楚少主,是塊璞玉,跟著他,未必是禍。”
    “那皇朝那邊如何交待?還回嗎?”柳天明說道。
    “皇朝?我突破了,才是對皇朝最大的助力。”陳老淡淡道。
    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在城主府門前如此輕鬆。
    楚軒站在朱漆大門前,遞上名帖時,守門護衛看他的眼神滿是詫異——這幾日城主府的人都在盯著楚家,誰也沒料到楚軒敢自己送上門。
    不多時,幕僚張謙匆匆迎了出來,臉上堆著笑:“楚少主大駕光臨,城主正等著呢。”
    穿過栽著鬆柏的甬道,楚軒心裏明鏡似的。
    李天彬讓他進來得這麽痛快,要麽是好奇,要麽是等著看他笑話,說不定還想趁機拿捏一番。
    這位凝神境三重的城主,最是看重“機緣”,昨日張謙在楚府外圍打轉,怕就是在探他的底細。
    書房裏燃著沉香,李天彬靠在鋪著軟墊的太師椅上,手裏把玩著枚玉佩,見楚軒進來,眼皮都沒抬:“楚少主倒是有膽子,這時候還敢出門。”
    “城主府是青州城的天,有城主在,晚輩怕什麽?”楚軒拱手作揖,沒像尋常人那樣拘謹,反倒徑直在客座上坐下,“晚輩今日來,是想跟城主做筆交易。”
    李天彬這才抬眼,目光如炬,凝神境三重的氣息隱隱散開:“交易?你有什麽東西,能跟本城主做交易?”
    楚軒沒說話,隻是從袖中取出個青瓷瓶,放在桌上。
    瓶塞一拔,比天醫堂那枚壯骨丹更醇厚的藥香漫開,書房裏的沉香竟被壓了下去。
    他倒出一枚丹藥,丹藥通體瑩白,上麵繞著三條金紋——是枚三品特級聚靈丹。
    “城主請看。”楚軒捏著丹藥,金紋在指尖流轉,“三品特級聚靈丹,三條金紋,藥效比尋常聚靈丹強五倍,凝神境修士服下,能穩境界,還能衝瓶頸。”
    李天彬的目光瞬間凝住,手裏的玉佩“啪”地掉在桌上。
    他活了五十多年,見過的三品丹藥不少,卻從沒見過特級的——便是丹道宗的長老,煉三品丹藥也最多出上級,這少年竟能煉出特級?
    “你……”李天彬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本想擺城主的架子,可看著那枚丹藥,喉嚨竟有些發幹。
    他卡在凝神境三重已有五年,瓶頸難破,這枚聚靈丹若是真有楚軒說的藥效,說不定能助他再進一步。
    “晚輩知道,徐家和方家近日不老實,總想找楚家的麻煩。”
    楚軒將丹藥放回瓶中,推到桌中間,“晚輩不求城主幫楚家,隻求城主在楚家與徐、方兩家動手時,兩不相幫。這瓶聚靈丹,便當是晚輩的謝禮。”
    李天彬盯著藥瓶,指尖在桌上敲了敲。
    他當然知道徐烈和方嶽要對楚家動手,甚至還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可楚軒這一手太狠了——一枚三品特級聚靈丹,足以讓他心動,更重要的是,這少年能煉出特級丹藥,背後肯定有大機緣,若是真把他逼急了,未必有好果子吃。
    “你就不怕本城主收了丹藥,轉頭就幫徐烈?”李天彬眯起眼。
    “城主是青州城的主心骨,說話定然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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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軒笑了笑,“再說,晚輩能煉出三品特級,將來也能煉出四品、五品。城主若肯賣晚輩個麵子,日後晚輩煉出好丹藥,少不了城主的份。”
    這話軟中帶硬,既給了李天彬台階,又亮了自己的底牌。
    李天彬看著楚軒年輕卻沉穩的臉,突然明白為什麽徐烈和方嶽會忌憚這少年——這份心智,比許多活了大半輩子的老狐狸都強。
    他拿起藥瓶,倒出丹藥放在鼻尖聞了聞,醇厚的藥力直衝腦門,讓他連日來的煩躁都散了幾分。
    “好!”李天彬將丹藥塞回瓶中,“本城主答應你,徐、方兩家與楚家動手,城主府絕不插手。但你也記住,別把事情鬧太大,若是擾了青州城的規矩,本城主一樣不饒。”
    “晚輩謝過城主。”楚軒起身拱手,“晚輩告辭。”
    看著楚軒走出書房的背影,張謙湊過來:“大人,真就這麽放他走了?那徐烈和方嶽……”
    “徐烈和方嶽?”李天彬摩挲著聚靈丹,眼中閃過精光,“讓他們鬥去。這楚軒是個變數,留著他,說不定比滅了楚家更有意思。”他捏著丹藥往嘴裏一送,醇厚的藥力瞬間化開,順著經脈湧向丹田,瓶頸處竟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
    李天彬眯起眼,心裏暗道:這少年,果然不簡單。
    楚軒剛走出城主府,就見靈瑤站在街角的老槐樹下,手裏捏著枚同心紋令牌——那是楚府的警報令牌,此刻正微微發燙。
    “出事了?”楚軒快步走過去。
    靈瑤點頭,聲音壓得低:“方才楚風傳訊,黑風寨的人在楚府側門動了手,被突襲隊打退了,但……但方嶽帶著人去了徐家,怕是要提前動手。”
    楚軒指尖在令牌上一彈,九紋輪回眼的淡藍紋路在眼底一閃而過。
    他能“看”到城西徐家府邸的方向,靈氣波動異常劇烈,徐烈的丹元境三重氣息像團烈火,方嶽的丹元境二重氣息像柄冷劍,正纏在一起往楚府的方向湧。
    “比預想的快了些。”楚軒嘴角勾了勾,眼裏卻沒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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