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殘陽泣血,李天彬的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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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將楚府的斷壁殘垣染成一片悲壯的赤金色。
天劫過後的硝煙漸漸散去,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焦糊與冰雪消融的濕氣,交織成令人窒息的氣息。
幸存的楚家子弟互相攙扶著清理戰場,腳步踩在浸透鮮血的青石板上,發出黏膩的聲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破碎的心上。
內院藥房的廢墟前,陳老正佝僂著身子調配丹藥。
他的左臂以浸血的布條草草包紮,傷口滲出的血水染紅了半截衣袖,每一次抬手都牽扯著傷口,疼得他額頭冒汗。
身前的臨時丹爐是從廢墟中搶救出來的殘破銅爐,爐身布滿裂紋,隻能勉強支撐煉丹。
爐火跳躍間,他的臉色比爐灰還要蒼白 —— 藥房外圍的藥田已被踏平,百年靈藥毀於一旦,僅存的藥材隻夠調配最基礎的療傷丹藥。
“陳老,止血丹煉好了嗎?少主他…… 他快撐不住了!” 親衛楚風拖著斷裂的左臂衝來,聲音因焦急而嘶啞。
他的小腹還在滲血,簡單包紮的傷口根本止不住血,但他顧不上自己的傷勢,滿腦子都是楚軒倒在血泊中的畫麵。
陳老將剛出爐的丹藥裝進玉瓶,塞給楚風時手都在顫抖:“快送去!楚軒小子肋骨斷了五根,後背掌傷深可見骨,必須立刻上藥!靈瑤姑娘那邊…… 也得盯著點。”
他望著內院偏殿的方向,眼中充滿了擔憂。那個引動天劫的少女此刻正守在楚軒床邊,周身散發的寒氣讓旁人不敢靠近,連他這個看著她長大的長輩都覺得陌生。
內院偏殿裏,燭火搖曳,映照著滿室狼藉。
楚軒躺在臨時拚湊的床榻上,臉色蒼白如紙,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斷裂的肋骨已被陳老用特製夾板固定,後背焦黑的傷口塗抹著墨綠色的療傷藥膏,卻依舊滲出點點血珠。
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傷勢,眉頭緊鎖,即使在昏迷中也未擺脫痛苦的折磨。
昏迷中的楚軒並未完全失去意識,識海深處,他正嚐試內視自身狀況。
丹田位置傳來奇異的溫熱感,與往日截然不同。
他記得很清楚,硬接第二道天劫時,那道紫金色的雷勁穿透後背,本該直接轟擊靈瑤的雷電卻詭異地湧入自己丹田,當時隻覺得劇痛難忍。
如今回想起來,那股毀滅性能量竟沒有傷及丹田根本,反而像在沉寂的丹田中投入了一顆火種。
“奇怪……” 楚軒的意識喃喃自語。
丹田依舊是煉體修士特有的虛無狀態,沒有靈力氣旋,卻能感覺到絲絲縷縷的暖流傳遍四肢百骸,正在緩慢修複斷裂的骨骼和受損的經脈。
後背被天劫灼傷的傷口處傳來酥麻的癢意,焦黑的皮肉下似乎有新生的肉芽在生長,這種恢複速度遠超煉體八重應有的水準,顯然與那道天劫雷脫不了幹係。
他試圖調動靈魂力探查,卻發現九紋輪回眼在吸收大量靈魂力後陷入沉寂,識海像被濃霧籠罩,隻能模糊感知到身體的變化。
但他能確定,丹田確實發生了某種未知的蛻變,這種蛻變隱藏在傷勢之下,暫時無法窺見全貌,卻讓他在劇痛中生出一絲莫名的期待。
靈瑤坐在床邊的矮凳上,靜靜凝視著楚軒的睡顏。
她的月白色裙袍已換成長衫,卻依舊掩蓋不住周身的寒氣 —— 那是天劫過後殘留的天譴之力,也是她氣質蛻變的證明。
眉心的血色雪花印記雖已淡去,卻在燭火下若隱若現,雙眼恢複了往日的清澈,卻深不見底,仿佛沉澱了千年的冰雪。
她的指尖輕輕拂過楚軒結痂的嘴角,動作輕柔得仿佛對待易碎的珍寶,周身感受不到絲毫靈力波動,卻讓進來送藥的侍女莫名心悸,放下藥盤便匆匆退出。
“你說過會護著我,這次換我護你。” 靈瑤的聲音輕若歎息,帶著隻有自己能懂的悵惘。
前世她沒能護住他,眼睜睜看著他在天劫下灰飛煙滅;
今生她引動天劫擊退強敵,卻終究沒能讓他毫發無傷。
她將掌心貼在楚軒胸口,試圖渡入靈力緩解他的痛苦,卻發現丹田空空如也,連一絲靈力都凝聚不起 —— 天劫不僅震傷了她的經脈,更抽幹了她體內所有靈力,讓她變回了那個無法修煉的 “廢人”。
但奇怪的是,她並不沮喪。
失去靈力後,識海中的前世記憶碎片反而更加清晰:
古戰場的烽火、丹爐前的指點、星空下的誓言…… 那些模糊的畫麵讓她明白了自己為何無法修煉卻能煉丹,為何天生能與靈藥溝通 —— 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天譴之體的封印解除後,她的存在本身就與這個世界的靈力規則相悖,無法聚靈,卻能以特殊方式駕馭天地能量。
“咳咳……” 楚軒在睡夢中發出痛苦的呻吟,眉頭皺得更緊。
靈瑤連忙收回手,從玉瓶中倒出療傷丹,小心翼翼地撬開他的牙關喂進去。
丹藥入口即化,淡綠色的藥氣順著他的喉嚨流轉,胸口的起伏漸漸平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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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少年蒼白卻依舊緊抿的嘴唇,靈瑤眼中的寒氣融化了些許,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守護之意。
偏殿外的庭院裏,楚山雄正拄著靈木拐杖來回踱步。
他的肩頭纏著厚厚的繃帶,深可見骨的刀傷讓他每走一步都疼得齜牙咧嘴,但他毫不在意。
這位半步丹元境的老者此刻沒有了往日的威嚴,隻剩下滿臉的疲憊與後怕 —— 玄龜陣潰散時的轟鳴、子弟戰死的慘叫、靈瑤引動天劫的震撼,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讓他心有餘悸。
“父親,您歇會兒吧,陳老說您靈力紊亂,不能再動氣了。” 楚軒的父親楚雲山端著藥碗走來,這位毫無修為的文弱書生此刻也沾了滿身血汙,眼眶通紅,顯然是剛從屍堆裏辨認出熟悉的子弟屍體。
他比誰都清楚這場血戰的代價 —— 那些倒在街巷裏的少年,都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
楚山雄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苦澀的藥液滑入喉嚨,卻壓不住心頭的沉重:“雲山,我們楚家…… 快守不住了。”
他望著院牆外的斷壁殘垣,聲音沙啞,“玄龜陣毀了,外圍防線全沒了,八十多個孩子埋骨於此,剩下的也個個帶傷…… 這青州城,怕是容不下我們了。”
楚雲山沉默著低下頭,手指緊緊攥著衣角。
他知道父親說的是實話,徐家和方家絕不會善罷甘休,城主李天彬看楚家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勁,這場血戰雖守住了一時,卻將楚家推向了更危險的境地。
就在這時,柳天明踏著暮色走來。
這位天罡境高手此刻也沒了往日的挺拔,玄鐵重劍插在地上當拐杖,肩頭的傷口滲出血跡,臉色蒼白如紙。
他剛將最後一批聯軍殘兵趕出院牆,身上的罡氣幾乎耗盡,連站立都有些不穩。
“老爺子,清點完了。” 柳天明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疲憊,“戰死八十一人,重傷三十四人,能戰的隻剩十七個…… 庫房裏的丹藥還夠支撐三天,糧食儲備尚可,但防禦符文材料徹底用完了。”
楚山雄閉上眼,老淚無聲滑落。
八十一條人命,幾乎是楚家年輕一代的半數,這代價太沉重了。
他深吸一口氣,睜開眼時眼中已恢複了決絕:“傳令下去,輕傷者修補防禦,重傷者安心養傷,柳天明你帶人守住內院石門,陳老全力調配丹藥,靈瑤…… 讓她守著楚軒吧。”
他頓了頓,補充道,“告訴所有人,楚家還沒亡,隻要我們還活著,就不算輸!”
夜幕降臨時,楚府的血腥味終於被漸起的寒風衝淡了些。
幸存的子弟點燃篝火,火光在斷壁間跳躍,映照著一張張疲憊卻依舊堅韌的臉龐。
沒人說話,隻有偶爾響起的咳嗽聲和傷員的低吟,沉重的氣氛籠罩著整個內院。
而在青州城的另一端,徐府與方府同樣燈火通明,卻彌漫著壓抑的怒火。
徐烈坐在議事廳主位上,臉色鐵青地聽著護衛匯報傷亡 —— 徐家護衛戰死過半,丹元境三重的靈力因強行催穀而黯淡,內腑更是被天劫餘波震傷,沒有半年閉關根本無法恢複。
“廢物!一群廢物!” 徐烈猛地拍碎身前的案幾,茶水四濺。
“連個破落楚家都拿不下,還折損了這麽多弟兄!黑熊那個蠢貨,死在天劫下活該!” 他越說越氣,丹火不受控製地從掌心冒出,點燃了散落的竹簡。
“家主息怒。” 管家連忙滅火,小心翼翼地勸道,“楚家有天罡境的柳天明,還有那個能引動天劫的少女,我們能全身而退已是萬幸。不如先養傷,等城主那邊有動靜再做打算?”
徐烈冷哼一聲,眼中卻閃過一絲忌憚。
那個引動天劫的少女給他留下了太深的陰影,天譴之體的恐怖絕非人力能敵,楚家藏著這樣的底牌,確實不能硬拚。
他揉了揉發疼的胸口:“派人盯著楚家,一旦發現他們有異動立刻回報!另外,去庫房取千年雪蓮來,本家主要閉關療傷。”
方府的氣氛比徐府更加凝重。
方嶽躺在床榻上,兩根斷裂的肋骨讓他連呼吸都疼,看著眼前僅存的十餘名死士,心疼得幾乎滴血 —— 方家精心培養的靈紋師折損七成,死士更是死傷殆盡,這一戰讓方家元氣大傷,至少三年無法恢複元氣。
“楚家…… 靈瑤……” 方嶽咬牙切齒地念著名字,眼中充滿了怨毒與不甘。
他精心策劃的破陣之計明明成功了,卻沒想到楚家藏著如此恐怖的後手,尤其是那個突然覺醒的少女,幾乎毀了他所有心血。
“家主,黑風寨那邊傳來消息,黑熊死在天劫下,殘部已經逃回山寨了。” 謀士低聲稟報,聲音帶著顫音。
黑風寨的覆滅意味著方家失去了一個重要的盟友,今後再想對付楚家,隻能孤軍奮戰。
方嶽閉上眼,胸口的疼痛讓他幾乎窒息。
良久,他睜開眼,眼中閃過陰狠的光芒:“去給城主送禮,就說…… 楚家藏有天譴之體,恐為青州城禍亂之源,請城主出手鎮壓。” 他要借刀殺人,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讓楚家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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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的高樓之上,李天彬憑欄而立,遙望著楚府方向的點點燈火,手中把玩著一枚玉佩。
身後的護衛低聲匯報著徐、方兩家的動靜,以及楚府內的慘狀。
“天譴之體,煉體抗天劫…… 這個楚軒,倒是個有趣的小子。” 李天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中卻毫無笑意,“能讓徐烈和方嶽吃這麽大虧,楚家的底牌比我想象的要多。”
護衛小心翼翼地問:“城主,要按方嶽說的做嗎?天譴之體確實是隱患……”
“隱患?” 李天彬嗤笑一聲。
轉頭看向護衛,眼神銳利如刀,“對別人是隱患,對本城主來說,卻是機遇。你以為徐烈和方嶽為什麽敢動楚家?他們覬覦的,恐怕不隻是楚家的寶庫。”
他摩挲著玉佩上的紋路,“楚軒能以煉體八重硬撼凝神境不死,還能硬抗天劫,身上定然藏著秘密;靈瑤雖是天譴之體,卻靈力盡失,正是掌控的好時機……”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貪婪的光芒:“傳令下去,密切關注楚家動靜,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去招惹他們。另外,查查楚軒半年來的所有行蹤,我要知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夜色漸深,青州城陷入了詭異的平靜。
楚府的篝火漸漸熄滅,隻剩下巡邏子弟的腳步聲在寂靜中回蕩;
徐府與方府的燈火也陸續熄滅,卻掩蓋不住暗中湧動的陰謀;
城主府的高樓依舊亮著燈,映照著城主李天彬深不可測的身影。
內院偏殿裏,靈瑤依舊守在楚軒床邊。
燭火將她的影子投在牆上,單薄卻挺拔,周身的寒氣在觸及楚軒時會悄然融化。
她輕輕握住楚軒的手,少年的手掌冰冷,卻帶著頑強的生命力,讓她想起前世那個在絕境中依舊對她微笑的少年。
“等你醒來,我們一起回家。” 靈瑤在楚軒耳邊輕聲說,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仿佛鍍上了一層銀霜。
楚軒的意識在丹田暖流的滋養下逐漸清晰。
他能 “看” 到靈瑤掌心的溫度透過衣物傳來,能 “聽” 到她壓抑的呼吸聲。
能 “感知” 到她周身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丹田中的暖流似乎受到這股氣息的牽引,流轉速度陡然加快,修複骨骼的酥麻感變得強烈起來,連帶著靈魂力也開始緩慢複蘇。
“這到底是什麽……” 楚軒的意識充滿疑惑,卻沒時間深究。
他能感覺到靈瑤的狀態並不好,她的氣息雖然穩定,卻帶著一種生命力流逝的虛弱感,顯然天劫對她的消耗遠超表麵所見。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楚軒的手指終於微微動了一下。
靈瑤猛地驚醒,眼中閃過狂喜,連忙俯身查看。
少年的睫毛輕輕顫動,蒼白的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麽。
她將耳朵湊近,終於聽清了那微弱的聲音:
“靈瑤…… 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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