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歸墟真水如同億萬根鋼針，刺穿著徐青的骨髓與意識。那鏽鐵摩擦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洞穿靈魂的審視，讓他僵硬的脊椎都泛起寒意。他猛地回頭，僅存的左臂本能地橫在胸前，玄陰之眸在粘稠的玉白水波中艱難聚焦。
    聲音的源頭，並非實體。
    在距離他三丈之外，一片懸浮於歸墟真水中的巨大玄冰旁，一道極其黯淡的灰白虛影，如同水底搖曳的燈焰，靜靜懸浮著。虛影輪廓模糊，隱約可見一個盤膝而坐的人形，但細節全無，仿佛隨時會被水流衝散。唯有一雙眼睛——並非實質，而是兩點凝聚到極致的、散發著枯寂與冰冷意誌的灰白光芒——穿透水波，牢牢鎖定著徐青。
    “守…墓人？”徐青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聲音在粘稠的真水中沉悶得幾乎聽不見。他的目光掃過洞窟四壁那些被冰封的龐大骸骨，最終落向中央祭壇那柄散發著寂滅劍意的斷劍。
    “墓？葬的是不甘，守的是…未絕之念。”灰白虛影的聲音直接在徐青識海響起，冰冷依舊，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蒼涼，“你們身上，有罪瞳烙印的味道…還有歸墟的氣息，很淡…但本質不假。”那雙灰白“眼”光掃過昏迷的熊奎和葉紅魚，“一個身負玄陰祖脈玉骨，一個…竟是暗月與溯月的矛盾載體？難怪能引動罪瞳真視…更難得的是，竟能活著逃到這裏。”
    “前輩…此地是？”徐青強忍著真水的侵蝕和靈魂的虛弱，試圖溝通。他能感覺到，這虛影並無惡意，或者說，其存在本身已超脫了簡單的善惡。
    “歸寂之地。玄陰祖脈流經萬古，最終沉澱、終結之所。亦是…萬道歸寂，埋葬不甘之魂的墳場。”守墓人虛影的意念帶著萬古的沉寂，“外麵那罪瞳，是這片噬空域真正的主宰‘永黯之眸’的一縷意誌投影。它視萬界為牧場，以罪孽與絕望為食糧。你們身上那點祖脈本源和暗月之力，在它眼中，不過是稍顯美味的餌食。”
    永黯之眸！噬空域主宰！僅僅是其意誌投影，就差點讓他們形神俱滅！徐青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它…為何不親自進來？”徐青看向頭頂那已然閉合的玉白漩渦通道。
    “此地規則特殊。歸寂之力，乃萬物終結之息，對一切‘生’之意誌有著天然的排斥與湮滅。那罪瞳投影蘊含的活性意誌太過強大，強行闖入，隻會引動整個歸寂之地核心的反噬，得不償失。”守墓人虛影的意念中似乎閃過一絲極淡的嘲諷，“它隻需守在外麵，等待歸寂之力將你們這些闖入者…連同你們攜帶的那點‘生機’…徹底磨滅，再慢慢收取殘渣即可。”
    徐青的心沉了下去。他看向葉紅魚，她身上幽暗與銀白的冰晶還在緩慢蔓延、對抗，混亂的氣息在歸墟真水的壓製下稍緩，但平衡依舊脆弱。熊奎如同冰封的玉雕，雖然骨甲在吸收真水中的祖脈本源緩慢修複，但生機微弱。而他自己，識海道印瀕臨破碎，右臂齊斷，浸泡在這萬物終結的歸墟真水中，如同置身於巨大的磨盤中心，生機正被一絲絲剝離！
    “我們…會死？”徐青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歸墟真水，葬神滅道。若無特殊法門或契合本源，神魔亦難久存。”守墓人虛影的意念毫無波瀾，“那身負玉骨的小子，體質特殊，與祖脈同源，或能借真水熬煉骨身，死中求活。那女娃…體內兩股力量本質極高，但衝突太劇，歸墟真水的湮滅之力反而暫時壓製了衝突，給了她一線喘息之機。至於你…”灰白“眼”光落在徐青身上，“玄陰歸墟道基已碎，又失了右臂本源，魂體皆傷，若無外力…三日之內，必化真水養料。”
    冰冷的事實，如同歸墟真水般灌入徐青心田。但他眼中，那抹屬於徐青的冰寒與堅韌並未熄滅，反而在絕境中淬煉得更加純粹。
    “外力…在何處？”徐青的目光，越過守墓人的虛影，死死盯住了祭壇中心那柄斜插的漆黑斷劍！那縷微弱卻斬滅一切的寂滅劍意，是這片死寂之地唯一不同的“聲音”！
    “眼力…倒是不差。”守墓人虛影的意念似乎波動了一下，帶著一絲極淡的…追憶？“寂滅…此劍之名。亦是…此地核心規則所聚。它承載的，是斬斷萬道、歸於寂滅的終極劍意。亦是…對抗罪瞳，斬開歸墟的唯一可能。”
    “如何…得之？”徐青每一個字都仿佛從牙縫中擠出，抵抗著真水的重壓。
    “承其鋒，受其意。寂滅劍意，非傳承，乃烙印。需以魂為引，以身為鞘，承受萬道歸寂之苦。成，則掌一縷寂滅真意，可斬虛妄，破禁錮。敗…則魂飛魄散，真靈湮滅，連歸墟重聚的機會都無。”守墓人的意念冰冷肅殺，“你道基已碎，魂體皆傷，強承此意，十死無生。”
    十死無生！
    徐青沉默。玄陰之眸倒映著祭壇上那柄殘破的斷劍，劍身裂痕中流淌的暗紅，仿佛凝固了無數不甘隕落的強者之血。寂滅…歸墟…同源而不同路。他的歸墟，是吞噬、是終結後的混沌。而寂滅，是斬斷、是破滅後的虛無。強行融合，如同引焚天之火入冰海之淵，後果隻能是徹底的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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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
    他的目光掃過冰封的熊奎，掃過氣息混亂、瀕臨撕裂的葉紅魚。
    不承劍意，三人必死無疑！承劍意，他十死無生，但或許…能為他們爭得一線渺茫生機！
    “前輩…”徐青的聲音異常平靜，“若我承劍意失敗，可否…送他們二人離開此地？”他指向熊奎和葉紅魚。
    守墓人虛影沉默片刻，灰白的光芒微微閃爍：“此地規則，非我能控。寂滅劍意若被引動，無論成敗，歸寂之地的平衡都將被打破。屆時，歸墟真水倒灌，寂滅劍氣縱橫…他們能否活下來，看自身造化與…命數。”
    沒有承諾。隻有冰冷的現實。
    徐青閉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粘稠冰寒的真水，仿佛要將這萬物終結的氣息融入肺腑。再睜開時，玄陰之眸中隻剩下磐石般的決絕。
    “請前輩…引路。”
    沒有豪言壯語，隻有簡短的四個字，卻重逾萬鈞。
    守墓人虛影不再言語。那兩點灰白的光芒驟然明亮，如同兩顆微縮的星辰！兩道凝練到極致的灰白光束，自“眼”中射出，無視粘稠的歸墟真水，一道射向祭壇中心的寂滅斷劍，一道…直刺徐青眉心！
    嗡——！！！
    當灰白光束觸及漆黑斷劍的刹那！
    整個歸寂之地…猛地一震！
    懸掛在穹頂的無數巨大冰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洞窟四壁那些被冰封的龐大骸骨，空洞的眼窩深處，竟同時亮起一點微弱的、充滿不甘與戰意的殘燼！祭壇上，那柄沉寂萬古的漆黑斷劍，劍身之上蛛網般的裂痕驟然亮起刺目的暗紅光芒！一股遠比之前清晰、狂暴億萬倍的寂滅劍意，如同沉睡的滅世凶獸…轟然蘇醒！
    轟——！！！
    無法形容的恐怖劍壓，以祭壇為中心，如同實質的海嘯般席卷整個洞窟！粘稠的歸墟真水在這股劍壓之下，竟被強行排開、壓縮！徐青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無數柄無形的巨錘同時砸中，猛地向後拋飛，重重撞在後方冰冷的玄冰洞壁上，喉頭一甜，淡金色的血液混合著冰渣狂噴而出！
    而這…僅僅是劍意蘇醒的餘波！
    與此同時，另一道射入徐青眉心的灰白光束，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刺入他識海深處！
    “呃啊——！！！”徐青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靈魂咆哮！
    這道光束並非攻擊，而是…鑰匙！是引信！
    它精準地刺入了徐青識海中那枚瀕臨破碎、光芒黯淡的玄陰道印核心！道印如同被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沸騰、膨脹、然後…在灰白光束的引導下，轟然炸裂！
    噗——！！！
    徐青的識海，如同被投入了億萬顆星辰！玄陰道印崩碎產生的恐怖能量亂流，混合著守墓人注入的那道灰白光束蘊含的枯寂意誌，以及…下方寂滅斷劍蘇醒後傳遞而來的、斬滅萬道的恐怖劍意…瞬間將他的識海化為最狂暴、最混亂、最絕望的湮滅風暴！
    靈魂被撕裂的劇痛，超越了肉體的極限！徐青的身體在玄冰洞壁上劇烈抽搐，七竅之中不斷溢出淡金色的魂血，意識在劇痛的浪潮中浮沉，隨時可能徹底沉淪、湮滅！
    “以碎道印為引，納寂滅劍意入魂…小子，撐住！若你神魂能在這湮滅風暴中不散，便能感知寂滅真意…否則，灰飛煙滅！”守墓人冰冷的聲音如同最後的喪鍾，在徐青即將潰散的意識邊緣響起。
    撐住？
    徐青殘存的意識在湮滅風暴中如同怒海孤舟。玄陰道印是他道基根本，此刻徹底崩碎，意味著他一身苦修的玄陰大道根基…盡毀！狂暴的寂滅劍意如同億萬柄刮骨鋼刀，瘋狂切割、湮滅著他識海中殘存的一切！記憶在模糊，情感在剝離，連“自我”的存在都在被這純粹的破滅意誌侵蝕、同化！
    痛！無法言喻的痛！源自靈魂最深處的破碎與消亡！
    放棄吧…融入這寂滅…歸於虛無…便再無痛苦…一個充滿誘惑的低語在他意識深處響起。
    不！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刹那，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刻入骨髓的不甘與守護執念，如同最後的星火，猛地爆燃！
    熊奎那斷臂後依舊咆哮著擋在前方的巨影…葉紅魚眉心印記明滅不定、在混亂中掙紮的麵容…藥王宗遺跡中的死戰…星樞城焚毀的烈焰…永黯之眸那視萬物為芻狗的冰冷豎瞳…
    一幕幕畫麵，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即將潰散的意識之上！
    “我…不能…死！”
    徐青殘存的意識發出無聲的嘶吼！他不再試圖凝聚潰散的道印碎片，不再徒勞地抵禦寂滅劍意的切割！反而…將最後殘存的所有意念，所有的不甘、守護、憤怒與求生欲…化作一道最純粹、最堅韌的…執念之錨！
    這道錨，無視了識海中肆虐的湮滅風暴，無視了寂滅劍意的恐怖威壓，死死地…釘向了那柄懸浮於識海風暴核心、散發著斬滅萬道氣息的…寂滅劍意虛影！
    不是對抗！不是融合！而是…以自身殘破的魂念為薪柴，去…感受！去理解！去擁抱那純粹的、斬斷一切的…寂滅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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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滋——！！！
    如同赤手握住了燒紅的烙鐵！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淹沒了那道執念之錨！寂滅劍意的鋒芒，輕易地撕裂、湮滅著構成錨的每一縷魂念！徐青感覺自己正在被淩遲，被從靈魂層麵一寸寸地磨滅！
    但就在這極致的痛苦與湮滅之中，一絲極其細微、卻又無比清晰的…“感覺”…順著那被不斷磨滅的魂念錨鏈…反饋回來！
    那是…一種意誌！
    一種斬斷因果、破滅萬法、令時空歸虛、讓大道成空的…絕對破滅意誌！
    冰冷！純粹！無情！卻又帶著一種…斬盡枷鎖、歸於永恒的…大解脫！
    “寂滅…非終…乃…破障…歸真…”一個模糊的明悟，在徐青即將徹底湮滅的意識中閃過。
    仿佛過了億萬年，又仿佛隻是一瞬。
    徐青殘存的意識錨鏈，在寂滅劍意的鋒芒下，已被磨滅了九成九！隻剩最後一絲微不可查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魂火，依舊頑強地“纏繞”在那寂滅劍意虛影的核心！
    而就在這最後一絲魂火即將徹底熄滅的刹那——
    嗡！
    那狂暴肆虐、斬滅一切的寂滅劍意虛影，極其細微地…震顫了一下！
    一絲微弱到極致、卻真實不虛的…寂滅氣息…如同被馴服的野馬，順著那最後一絲魂火錨鏈…緩緩流入了徐青殘破不堪的識海核心！
    這縷氣息進入的瞬間，徐青那原本狂暴混亂、瀕臨徹底崩潰的識海風暴，如同被投入了定海神針！肆虐的湮滅能量並未消失，寂滅劍意依舊恐怖，但一種奇異的“秩序”，開始在這片破滅的廢墟中…緩緩建立！
    湮滅的風暴，圍繞著那縷新生的寂滅氣息旋轉、馴服。崩碎的玄陰道印殘片，不再是無意義的塵埃，而是如同星辰碎屑，在這股寂滅秩序下重新排列、凝聚…最終，化為一枚…全新的印記！
    這枚印記，通體呈現一種深邃的暗灰色，形態不再是完整的道印，更像是一柄殘缺的、由無數破碎道紋強行拚湊而成的…劍形烙印！烙印之上，一道細微卻無比清晰的裂痕貫穿始終，散發著微弱卻無比純粹的…寂滅劍意！
    玄陰寂滅劍印！
    以碎道印為代價，引寂滅入魂，於識海破滅廢墟中…重鑄道基！
    “呃…”徐青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瞳孔深處，不再是純粹的銀白玄陰之芒，而是兩點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暗灰劍漩！
    一股微弱卻無比凝練、帶著斬斷萬物生機的寂滅劍意，不受控製地從他體內散逸而出！
    嗤嗤嗤——！
    他身周粘稠的歸墟真水，竟被這股新生劍意強行排開尺許，形成一個短暫的真空劍域！撞在洞壁上的身體緩緩滑落，站在真水之中，雖然依舊臉色慘白如紙，斷臂處劇痛鑽心，但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而鋒銳的氣息，正從他殘破的軀殼中…蘇醒！
    “竟…成了？”守墓人虛影的意念中，第一次帶上了清晰的震動！那兩點灰白光芒死死盯著徐青眉心處若隱若現的暗灰劍印，“碎道印而不滅魂，引寂滅而鑄新基…此等凶險之路，萬載以來，你是第一個走通者…雖然隻是…一縷寂滅雛形。”
    徐青沒有回應。他緩緩抬起僅存的左手，五指張開。心念微動。
    嗡！
    一道細若發絲、近乎透明的暗灰色劍氣，無聲無息地在他指尖凝聚！劍氣凝練到了極致，沒有驚人的能量波動，卻散發出一種令靈魂本能戰栗的…破滅氣息！
    寂滅劍氣！
    雖然微弱，卻是真正觸及了寂滅真意的力量！與之前的玄陰之力，已是雲泥之別！
    他指尖輕顫，那道細微的寂滅劍氣無聲射出，射向三丈外一塊凸起的玄冰。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劍氣觸及玄冰的瞬間，那塊堅硬無比、蘊含著精純玄陰寒力的萬年玄冰，如同被投入了歲月的長河，表麵瞬間浮現出無數細密的龜裂紋路！緊接著，在徐青和守墓人虛影的注視下，整塊玄冰…連同其內部蘊含的玄陰寒力…無聲無息地…化為了一小撮最細微的…灰色塵埃！
    湮滅！徹底的湮滅！連能量存在的痕跡都被抹去！
    “寂滅…歸塵…”徐青看著指尖，低聲呢喃。這一縷劍氣，幾乎抽空了他新生的、微弱的本源劍意，帶來強烈的虛弱感，但其威能…讓他心潮澎湃！
    就在此時——
    “吼——！！！”
    一聲壓抑了許久、如同蠻荒凶獸掙脫枷鎖的咆哮，猛地從歸墟真水潭中心炸響！
    是熊奎！
    隻見包裹他身軀的厚重玄冰，此刻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裂痕深處，不再是玉白光澤，而是一種更深邃、更內斂、帶著萬物歸寂氣息的…暗玉色光芒！
    轟隆——！！！
    玄冰徹底炸裂！熊奎巨大的身軀猛地從真水中站起！
    他依舊是那副玉白色的骸骨之軀，但此刻，那身骨甲已徹底變了模樣！原本溫潤的玉白光澤內斂深沉，骨甲表麵烙印的玄奧道紋變得更加繁複、古老，隱隱構成一幅幅冰川崩塌、星辰寂滅的圖案！骨甲的關節連接處，更是生長出鋒利的、如同寂滅玄冰構成的骨刺！一股融合了蠻荒巨力、玄陰祖脈本源與…一絲新生寂滅道韻的恐怖氣息，如同蘇醒的太古凶獸，轟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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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驚人的是他的雙臂！新生的雙臂不再是純粹的玉白，而是呈現出一種暗玉般的色澤，骨骼更加粗壯猙獰，骨爪鋒利如絕世神兵，指尖繚繞著絲絲縷縷的暗灰寂滅寒氣！
    “玄陰…寂滅骨！”守墓人虛影的意念帶著一絲驚歎，“引歸墟真水熬煉祖脈玉骨，竟在寂滅劍意蘇醒的刺激下…提前覺醒了寂滅道韻！好造化！”
    熊奎巨大的玉白頭骨轉動，空洞的眼窩中，兩點深沉的暗玉色魂火熊熊燃燒！他猛地低頭，看著自己新生的雙臂，感受著體內那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能一拳轟碎星辰、寂滅萬物的恐怖力量，巨大的下頜骨開合，發出金屬摩擦般的狂笑：
    “哈哈哈！痛快！老子感覺…能一拳打爆那狗屁罪瞳的眼珠子！”
    他的笑聲震蕩著粘稠的真水，帶著新生力量的狂放與凶悍！
    然而，就在熊奎力量爆發、徐青寂滅劍印初成的瞬間——
    “呃…啊——！！！”
    一聲痛苦到極致、仿佛靈魂被生生撕裂的尖嘯，猛地從葉紅魚的方向傳來！
    隻見懸浮在真水中的葉紅魚，身體劇烈顫抖！眉心暗月溯源印瘋狂閃爍！左半邊身體覆蓋的幽暗冰晶與右半邊的銀白玄冰，如同兩條蘇醒的惡龍，開始了最激烈的衝突與吞噬！
    幽暗的冰晶爆發出恐怖的吞噬之力，瘋狂侵蝕著銀白玄冰！而銀白玄冰則散發出純淨的淨化之光，不斷消融著幽暗的侵蝕！兩種力量在她體內激烈對衝、湮滅！她身體表麵浮現出無數銀灰交織的裂痕，如同即將破碎的瓷器！混亂而恐怖的能量波動，甚至引動了周圍歸墟真水的劇烈動蕩！
    暗月與溯月的平衡…被徐青的寂滅劍印和熊奎的寂滅骨域氣息…徹底打破了！
    “紅魚！”徐青臉色劇變！新生劍印帶來的喜悅瞬間被巨大的恐慌取代！他身影化作一道暗灰劍光，不顧一切地衝向葉紅魚！
    熊奎也停止了狂笑，巨大的暗玉骨軀爆發出恐怖的速度，踏波而來！
    “兩種至高本源衝突，外力介入，隻會加速其崩潰。”守墓人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凝重，“她體內…有東西在阻止平衡…是那罪瞳的烙印？還是…”
    話音未落！
    嗡——！！！
    祭壇中心，那柄蘇醒的寂滅斷劍，仿佛受到了葉紅魚體內混亂本源與罪瞳氣息的雙重刺激，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暗紅光芒！
    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斬斷時光長河的恐怖寂滅劍氣，毫無征兆地…自斷劍之上…衝天而起！
    劍氣並非射向葉紅魚，而是…直指洞窟穹頂！
    那裏…冰封著一具最為龐大、形似盤繞山脈的…巨龍骸骨的頭顱！
    哢嚓——！！！
    無法形容的劍鳴響徹歸寂之地！那道寂滅劍氣如同熱刀切牛油，瞬間貫穿了厚重無比的玄冰穹頂，精準地斬入了冰封巨龍骸骨那空洞的巨大眼窩深處！
    吼——！！！！
    一聲充滿了無盡痛苦、憤怒與…解脫的龍吟殘響，如同從萬古歲月之前傳來，猛地在那巨龍骸骨頭顱深處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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