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一次爆裂，都有屬於他的法則本源逸散而出，被通天截取。
    起初微不可察，可累積到今日，那流失的本源已形成可觀的數量。
    曾經隻是瀕臨崩潰邊緣的元始，此刻是真的瘋了。
    當通天的劍光再度籠罩而來，避無可避之時，元始明知此舉猶如飲毒解渴，卻依舊別無選擇——不自爆，便是重傷；而一旦重傷，極可能當場被封印。
    相較之下，哪怕本源受損，也好過淪為階下囚。
    於是，在那扭曲的虛空中，元始又一次化作光雨潰散。
    而通天立於通道之前，伸手一攝，又一道屬於元始的法則碎片落入掌心。
    如今，他手中凝聚的毀滅本源已成渾圓光球，其中不僅蘊含力量，更混雜著大量元始殘存的心神印記，甚至隱隱醞釀出一絲獨立意識，似要掙脫掌控。
    可惜徒勞無功。
    本尊尚且敗於通天之手，這點殘念又能掀起什麽風浪？
    隻是此刻，通天眉宇微皺，心中略有不滿：“這般掠奪，速度還是太慢。”
    每一次擊殺，所得不過一縷本源。
    雖每一縷皆承載著元始無數歲月的修行積澱，但若以此節奏繼續下去，要耗多少時光才能真正動搖其道基？乃至使其跌落聖境？
    “太慢了……必須另尋他法，將他的本源一次性大量剝離！”
    通天正思索間，洪荒眾生也在默默承受著天地間彌漫的哀慟。
    九霄之上血雨傾盆，連綿不絕，仿佛蒼天泣血。
    他們早已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見證元始的自爆。
    隻知道那人，一次又一次地炸開，灰飛煙滅，又重聚形神——像一場永無止境的輪回。
    若不是尚存一絲理智，意識到元始此舉實屬無奈，眾生幾乎要以為，他已沉迷於自爆的瘋狂之中，每每遇敵便以性命相搏，隻為將通天徹底炸滅。
    而麵對這般近乎癲狂的元始，眾生在震驚與麻木交織之下，反而愈發清晰地意識到通天那深不可測的威勢。
    能讓元始一次次走投無路、不惜以自毀道基為代價強行逆轉生死，通天究竟強到了何等地步？還用多加揣測嗎？
    萬靈無聲，諸神失語。
    詭異的寂靜中，元始再度從虛無中歸來。
    身形剛一凝聚於洪荒天地之間，他毫不猶豫，轉身便逃。
    沒有半句言語，沒有絲毫猶豫，隻有一個念頭：逃！
    他已經不願再戰。
    此前數度交手，早已讓他明白，自己根本無法壓製通天，反被逼得一次次走上絕路，飲毒解渴，傷敵八分，自損十成。
    再這樣鬥下去，即便不真正形神俱滅，道心也遲早崩塌。
    所以這一次，他不再糾纏，也不再硬撐，直接抽身遠遁，幹脆利落。
    然而，才奔出幾步，元始心頭忽生警兆——不對勁。
    以往那如影隨形、隨時可能斬落頭顱的淩厲劍意，竟一次都沒有出現。
    更詭異的是，通天本人，竟然也憑空消失了。
    可他明明記得，就在自己重生前一刻，通天還靜靜立於原地，毫無退意。
    “通天去哪了？”
    元始雖不敢停步，但心中疑雲驟起。
    他不信通天會因久戰無果便主動罷手。
    且不說對方性情堅毅，斷不會輕易言棄；就算真有退意，也該趁自己尚未複活時離去，怎會放任自己重生，再悄然隱去？
    更令人心悸的是，不隻是通天不見蹤影，就連那些原本遠遠圍觀、時刻以神念鎖定戰場的洪荒大能，在元始的感知中，也盡數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此時此刻，天地寂寥，萬象歸空，仿佛隻剩下他一人獨行。
    便是凡夫俗子，也能察覺異樣。
    何況元始心智敏銳，反應極快。
    “究竟發生了什麽？”
    念頭方起，忽見前方火光衝天！
    一道熾烈焰流猛然噴湧而出，速度之快，毫無征兆，幾乎在閃念之間就已撲至麵前。
    那火焰極盡灼熱，焚天煮海，若是尋常聖人，怕是瞬間便要化作灰燼。
    但元始乃混元大能，水火不侵本是根基之道，無需刻意防禦，那烈焰雖在他周身翻騰，卻如幻象般無法近體，隻能徒然燃燒虛空，扭曲空間。
    這顯然是通天的手筆。
    可……有何意義？
    元始一時不解。
    這火雖非凡物，卻遠不足以傷他分毫。
    他雖疑惑，卻不停留，依舊疾馳前行。
    不知飛遁了多久，周遭烈焰漸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茫雲霧，彌漫天地。
    他穿行其間，身影飄忽，恍若仙蹤。
    但他無暇欣賞這份縹緲意境——很快便察覺出異常。
    這些看似尋常的霧氣，實則是先天庚金之氣所化，鋒銳至極，足以割裂聖人神魂。
    再回想之前的火焰，分明也是先天之火所凝。
    “先天之火，先天庚金……”
    縱然仍在奔逃，元始心中已隱隱浮現不安。
    待他終於穿出雲霧，眼前景象再變——一片幽黑死寂的水域橫亙大地，水麵平滑如鏡，不見波瀾，卻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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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始立於其上，心潮翻湧，難以平複。
    刹那間，他終於明白了自己身處何地。
    “先天五行大陣！”
    “通天竟已集齊五方先天寶旗！！！”
    元始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局勢。
    接連見識過先天真火、庚金之氣與玄水之力後，若他還看不出端倪，便不配稱這聖人之位。
    畢竟，那五麵先天五行旗中，有兩麵正是出自他手贈予通天，另一麵，則是他親眼目睹通天從接引、準提二人手中巧取豪奪而來。
    “離地焰光旗、素色雲界旗、玄元控水旗……剩下的，必是青蓮寶色旗與戊己杏黃旗無疑。”
    “可他布下這先天五行大陣，究竟意欲何為？”
    元始認出了陣法來曆，卻一時難以參透其背後圖謀。
    雖未曾親自主持此陣，但他也知曉，先天五行大陣的真正威能，在於封鎖對手與固守防禦。
    如今顯然無需防守；至於困敵——看似有用，實則有限。
    畢竟，僅將他困住，並不能徹底壓製他的本源。
    隻要通天一刻不停主持陣法，這場對峙便與手持青萍劍正麵強攻無異。
    難道通天會做這等徒勞之舉？
    絕無可能！
    當元始稍作停頓，試圖窺探陣眼破綻之時，通天並未立即出手。
    因為布局尚未完成。
    就在元始以神識掃蕩四方，欲尋機突圍之際，虛空驟然震蕩。
    五行本源開始飛速剝離，各自歸位——金、木、水、火、土，分列五極。
    而元始所立之處，恰為五行交匯的核心節點，顯是通天刻意引導所致。
    “通天……”
    元始眉頭緊鎖，心中疑雲翻湧。
    刹那之間，五道色澤迥異的鎖鏈自虛空中迸現，如毒蛇般纏繞而上，瞬間將元始層層裹縛。
    金之鋒銳、木之生機、水之流動、火之狂暴、土之厚重——五種本源之力交織成網。
    轉瞬之間，堂堂聖人竟似被封入繭中，動彈不得。
    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元始措手不及，本能催動法力欲將其震碎。
    然而每當力量湧出，鎖鏈之上便泛起一陣幽光，硬生生抵住他的衝擊。
    “五行法則……還有力之法則？！”
    元始閱曆深厚，初次掙脫失敗尚以為力道不足，待到二度、三度發力仍被壓製，頓時醒悟——這些鎖鏈不僅蘊含五行本源，更被通天鐫刻上了對應的天地法則！
    不僅如此，在諸般法則深處，還蟄伏著一股更為原始的力量：力之法則，貫穿始終，支撐整座禁製。
    “該死！給本座裂開！！！”
    此刻他雖未參透通天全盤算計，卻已明白——對方絕非單純困敵，而是另藏殺機。
    若任其施為，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於是元始毫不猶豫，將自身法力催至極限，猛然爆發！
    其實，最穩妥的脫身之策，莫過於當場自爆肉身，舍形保神。
    如此一來，無論通天有何後手，皆難奏效。
    但此前數次經曆早已讓他清楚：每一次自爆，都會損耗一絲本源。
    那一縷縷本源，皆凝聚著他萬載修行之功，輕易不可舍棄。
    更何況，若未能洞悉通天真正目的並找到破解之法，即便此刻逃脫，下次依舊難逃算計。
    轟——！
    元始傾盡全力的一擊終究非同凡響，那由五行鎖鏈編織而成的繭殼，終被強行撕裂！
    氣浪席卷虛空，元始正欲趁勢遠遁。
    誰知就在此刻，蒼穹之上驀然響起一道清音：
    “元始，你已入甕中！”
    是通天之聲。
    “什麽？！”
    元始心頭一震，身形微滯。
    便是這一瞬遲疑，虛空再動，五條新鏈憑空凝結。
    這一次，不僅依舊附著五行法則與力之法則，更在鏈首之處，躍動著一抹青芒——
    那是劍之法則的光輝！
    咻！咻！咻！咻！咻！
    五鏈穿空，如龍騰蛇走，撕裂長空，發出刺耳銳響，再度將元始牢牢鎖縛。
    刹那間，五條鎖鏈裹挾著劍意的淩厲，順著法則的軌跡長驅直入，徑直穿透元始肉身，深深嵌入其五髒之內。
    緊接著，五行本源精氣自鎖鏈中奔湧而出，迅速滲入五髒對應的氣脈循環。
    表麵看去，這似是滋養之機，哪怕是聖人，五氣得先天之精潤澤，亦能略增底蘊。
    可元始麵色驟變，眼中盡是震駭。
    他猛然察覺——那由通天操控的五行鎖鏈，竟借著這股精氣的注入，悄然與自身五髒運轉相融，如同寄生藤蔓，纏繞進他的生命律動之中。
    雖尚存隔閡，隻要他全力催動神魂，仍可將異種氣息驅逐而出，但問題在於，在他尚未出手排斥之前，這五道鎖鏈已然開始展露凶威——
    它們正隨著五氣流轉，不斷吞噬、剝離元始體內的五行本源。
    更準確地說，是在抽取他的根本命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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