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的聲音一落，訓練室裏的氣氛瞬間變了味。
    蘇晚握著草莓奶昔的手緊了緊，吸管在杯壁上蹭出細微的聲響，她下意識地低下頭，避開趙宇探究的目光——這人是陸時衍的發小，也是戰隊的打野，剛才招新時他就站在陸時衍旁邊，肯定也看到了她那波“露餡”的操作。
    周澤跟在趙宇身後，目光掃過蘇晚，又落到陸時衍桌上那杯沒動過的奶茶上，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沒說話，卻自帶一種“什麽都知道”的氣場。
    “是啊隊長，”趙宇幾步走到蘇晚對麵，彎腰撐著桌子，湊近了些，“就是今天招新台上，用聖盾衛士擋致命控的那個女生吧？我還以為是哪個隱藏大佬呢，結果你說是新分析師？”
    他這話半開玩笑半試探，蘇晚的耳尖瞬間燒了起來，剛想開口辯解，陸時衍卻先一步出聲：“她對輔助位的戰術理解不錯，適合做分析。”
    一句話定了調，卻沒完全打消趙宇的好奇。
    趙宇挑了挑眉，視線在蘇晚臉上轉了圈，又看向陸時衍：“行吧，隊長說行就行。對了蘇晚同學，你玩《星途》多久了？段位多少啊？”
    “我……”蘇晚攥著衣角，腦子飛速轉著，“沒玩多久，就偶爾跟朋友打兩把，段位很低，青銅吧。”
    她故意把段位說低，想著這樣能減少點懷疑。
    可趙宇卻“喲”了一聲，眼睛亮了：“青銅能打出那波極限盾？蘇晚同學，你這天賦可以啊！要不要考慮轉競技組？我們輔助位正好缺人！”
    “不了不了！”蘇晚連忙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我真的隻會一點基礎操作，那天就是運氣好……”
    “運氣好可擋不住職業級的預判。”
    清冷的聲音突然插進來，是一直沒說話的周澤。他靠在旁邊的電競椅上，手指漫不經心地敲著扶手，目光落在蘇晚身上，帶著點審視：“剛才那波，你不僅擋住了控，還預判了對麵打野的閃現位置，青銅玩家做不到。”
    蘇晚：“……”
    她怎麽忘了，周澤是戰隊的adc替補，也是出了名的細節控，連她下意識的小操作都沒放過。
    一時間，訓練室裏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探究，還有陸時衍那道看似平靜、卻像能看穿人心的視線。
    蘇晚感覺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手心的汗又冒了出來。
    就在這時，陸時衍忽然開口，打破了僵局：“先別聊這個了，把上周的比賽錄像調出來，蘇晚剛加入，先讓她熟悉下戰隊的打法。”
    他這話像是給蘇晚遞了個台階，蘇晚連忙順著往下接：“對對對，我還有很多要學的，你們快忙吧，我不打擾你們。”
    趙宇還想說什麽，被陸時衍一個眼神製止了，隻能悻悻地聳聳肩，坐回自己的位置，點開了比賽錄像。
    蘇晚鬆了口氣，端起草莓奶昔喝了一大口，冰涼的甜意順著喉嚨滑下去，才稍微壓下了心底的慌亂。
    她偷偷抬眼，看向陸時衍。
    他正專注地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似乎在跟趙宇和周澤討論剛才的戰術細節。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看起來比平時柔和了些。
    蘇晚的心跳又開始不受控製地加速。
    剛才……他是在幫她解圍嗎？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掐滅了。
    不可能，他明明還在懷疑她，怎麽會幫她？大概隻是不想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吧。
    蘇晚搖搖頭，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的比賽錄像上。
    錄像裏，破曉戰隊正在打一場關鍵團戰，輔助位的操作中規中矩，卻在幾次關鍵節點上出現了失誤，導致adc被對麵集火秒掉。
    “這裏，輔助的視野沒鋪到位，給了對麵打野繞後的機會。”陸時衍的聲音響起，手指點了點屏幕上的某個位置，“還有這裏，應該先給adc套盾，而不是去追殘血的輔助。”
    趙宇點點頭：“是啊，要是‘晚神’在就好了，她的視野布局和保人意識，絕對不會出這種錯。”
    “晚神”兩個字一出，訓練室裏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蘇晚的心髒猛地一縮，握著奶昔杯的手緊了緊——“晚神”是圈內人對她的稱呼，她沒想到陸時衍的隊友也知道這個id。
    陸時衍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蘇晚，看到她瞬間僵硬的肩膀，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卻沒說話，隻是繼續分析：“以後訓練，輔助位要重點練視野和保人，不能再出現這種低級失誤。”
    “知道了隊長。”周澤應了一聲，視線又落在蘇晚身上，像是隨口一提，“蘇晚同學，你覺得剛才那個輔助的問題出在哪？”
    蘇晚：“！！！”
    她怎麽也沒想到，周澤會突然把問題拋給她。
    她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回憶剛才錄像裏的細節，盡量用“新手”的語氣回答：“我、我覺得……他好像有點慌？比如對麵打野過來的時候，他沒及時跟adc溝通，導致兩個人脫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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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半真半假，既指出了表麵問題，又沒暴露自己的專業水平。
    周澤挑了挑眉，沒再追問，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陸時衍看了蘇晚一眼，忽然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推到她麵前：“這是戰隊最近的戰術資料，裏麵有輔助位的詳細分析，你先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蘇晚連忙接過電腦，指尖碰到他的手，又是一陣觸電般的發麻。
    “謝、謝謝陸隊。”她低下頭，打開文件夾，假裝認真地看了起來。
    資料很詳細，從對手的常用戰術到己方的應對方案，甚至連每個英雄的克製關係都列得清清楚楚。蘇晚越看越心驚——陸時衍的戰術思維比她想象中還要縝密，很多細節連她這個“輔助大神”都沒想到。
    她下意識地用鼠標在屏幕上標注起來，把自己覺得可以優化的視野點和保人時機標出來，等標注完才反應過來——這是她作為“晚”的習慣！
    蘇晚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趕緊想把標注刪掉，卻已經來不及了。
    陸時衍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些標注點上，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這裏的視野布局，你覺得有問題？”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蘇晚的耳尖瞬間紅透，她慌亂地合上電腦，搖搖頭：“沒、沒有！我就是隨便標標，可能標錯了……”
    “沒標錯。”陸時衍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篤定，“這個視野點確實能提前預判對麵打野的動向，我之前怎麽沒沒想到。”
    蘇晚：“……”
    她現在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陸時衍直起身，看著蘇晚通紅的耳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卻沒再追問，隻是說：“繼續看，有想法可以記下來，我們晚點討論。”
    “好。”蘇晚點點頭，重新打開電腦，卻再也沒心思看資料了，滿腦子都是剛才的“失誤”——陸時衍肯定又懷疑她了！
    就在這時，訓練室的門被推開，陳雨和林曉曉走了進來。
    “晚晚！”林曉曉手裏提著一個塑料袋，裏麵裝著各種零食，“我們給你送吃的來了！順便看看你適應得怎麽樣。”
    陳雨跟在後麵，手裏拿著一個文件夾，走到蘇晚身邊，悄悄把文件夾遞給她：“這是我整理的‘新手分析指南’，你看看，別露餡。”
    蘇晚接過文件夾，心裏一陣感動——還是閨蜜靠譜！
    趙宇看到林曉曉手裏的零食，眼睛一亮：“喲，曉曉同學，你這是專門給我們戰隊送福利的嗎？”
    “想得美！”林曉曉白了他一眼，把零食往蘇晚懷裏一塞，“這是給晚晚的，你們想吃自己買去！”
    趙宇嘿嘿笑了兩聲，也不介意，反而湊過來問：“蘇晚同學，你跟曉曉是同桌啊？那你平時課餘時間都喜歡做什麽？”
    “我……”蘇晚剛想回答，林曉曉就搶著說：“她平時就喜歡看書、寫作業，偶爾跟我一起看看劇，是個標準的乖乖女！”
    林曉曉一邊說，一邊給蘇晚使眼色，示意她別多說。
    蘇晚連忙點頭：“對，我沒什麽特別的愛好，就喜歡待在圖書館。”
    陸時衍坐在旁邊，聽著她們的對話，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沒說話，卻把所有細節都記在了心裏。
    乖乖女？喜歡待在圖書館？
    可剛才那個精準的視野標注，還有招新台上那波極限操作，怎麽看都不像一個“乖乖女”能做到的。
    他心裏的懷疑，又深了一層。
    陳雨似乎看出了陸時衍的心思，故意說：“對了陸隊，晚晚雖然沒怎麽玩過《星途》，但她學習能力很強，相信很快就能適應分析師的工作。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們也可以找我，我對數據分析也有點研究。”
    這話既幫蘇晚打了掩護，又暗示陸時衍別太為難她。
    陸時衍看了陳雨一眼，輕輕“嗯”了一聲：“謝謝，有需要的話會找你。”
    林曉曉拉著蘇晚聊了幾句，又跟趙宇鬥了幾句嘴，才和陳雨一起離開。
    訓練室裏重新安靜下來，蘇晚繼續看資料，卻總覺得陸時衍的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身上，讓她坐立難安。
    好不容易熬到訓練結束，蘇晚收拾好東西，跟陸時衍他們道別，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訓練室。
    她剛走出電競社，手機就響了，是陳雨發來的消息：【剛才陸時衍看你的眼神不對勁，你小心點，別再暴露習慣了。】
    蘇晚回了個“知道了”，心裏卻越來越慌。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透明人，所有的小心思都被陸時衍看得清清楚楚，而她卻連他心裏在想什麽都不知道。
    回到宿舍，蘇晚癱在床上，打開《星途》，看著登錄界麵上那個熟悉的“晚”字id，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敢登錄。
    她怕——怕自己的賬號被陸時衍發現，怕自己所有的偽裝都被撕碎。
    就在這時，遊戲客戶端彈出一條好友申請，申請人的id是“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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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晚的心髒猛地一跳。
    “衍”——這是陸時衍的遊戲id！
    他怎麽會突然加她好友？
    蘇晚看著那條申請，手指懸在屏幕上，遲遲不敢點下去。
    加吧，怕暴露自己的水平；不加吧，又怕引起陸時衍的懷疑。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手機又響了，是陸時衍發來的微信：【通過一下好友申請，以後訓練需要跟你配合。】
    蘇晚：“……”
    她現在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了。
    深吸一口氣，她點開好友申請，點擊了“同意”。
    幾乎是瞬間，陸時衍就發來一條消息：【明天下午訓練，你用自己的號上線，我們練一下輔助和adc的配合。】
    蘇晚看著這條消息，感覺自己的頭皮都麻了。
    用自己的號？
    她那個“青銅”新手號，怎麽跟陸時衍的王者號配合？
    這不是明擺著要暴露嗎？
    蘇晚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第一次覺得，暗戀一個電競大神，真的是件又甜蜜又痛苦的事。
    而另一邊，訓練室裏。
    陸時衍看著手機上“晚風輕輕吹”通過好友申請的提示，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他打開電腦，調出半年前和“晚”組隊的錄像，又點開今天蘇晚標注的戰術資料，對比著兩者的視野布局和操作習慣。
    越對比，他心裏的猜測就越確定——蘇晚和“晚”，絕對是同一個人。
    那個標注視野的方式，那個對保人時機的精準判斷，甚至連鼠標點擊的節奏，都和“晚”一模一樣。
    他找了“晚”半年，沒想到，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還天天對著他的照片犯花癡趙宇偷偷告訴他的）。
    陸時衍關掉錄像，手指在鍵盤上敲下一行字，發給蘇晚：【早點休息，明天見。】
    發送成功後，他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夜色，眼底滿是笑意。
    蘇晚，你的馬甲，我看你還能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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