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盯著手機屏幕上“早點休息，明天見”那行字，翻來覆去到後半夜都沒睡著。
    枕頭邊放著陳雨給的“新手操作指南”，密密麻麻寫著“補刀故意漏三個”“技能空兩個再中一個”“視野隻放河道草”，可她越看越慌——真要這麽演，會不會太假？陸時衍那種洞察力，一眼就能看出破綻吧？
    “還沒睡？”下鋪的陳雨翻了個身，聲音帶著困意，“別想了，明天見機行事，實在不行就說手滑。”
    蘇晚“嗯”了一聲，把手機塞進枕頭底下，閉上眼睛，腦子裏卻全是陸時衍的臉——他明天會不會盯著她的操作看？會不會又問她奇怪的問題？萬一露餡了，他會不會覺得她一直在騙他？
    一堆念頭纏得她頭疼，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第二天下午，蘇晚幾乎是踩著點到的電競社訓練室。
    推開門，陸時衍已經在了，正坐在電腦前調試設備，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連發梢都染著暖光。聽到動靜，他轉過頭，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似乎極淡地勾了一下：“來了？先坐，等趙宇和周澤到了就開始。”
    “好。”蘇晚點點頭，走到昨天的位置坐下，手忙腳亂地打開自己的遊戲賬號——那個id叫“晚風輕輕吹”的青銅號，是她特意為了“裝新手”注冊的，戰績一片慘淡，連頭像都是係統默認的小貓。
    她剛登錄上去，陸時衍的遊戲頭像就彈了過來，發來組隊邀請。蘇晚深吸一口氣，點了“同意”，心髒又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
    “你的號……確實是新手。”陸時衍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笑意，“勝率38，還真是‘厲害’。”
    蘇晚的臉瞬間紅透，恨不得把屏幕關掉——這勝率是她故意刷的，為的就是裝得像點，沒想到被陸時衍當眾“調侃”。
    “我、我都說了我不會玩……”她小聲辯解，手指在鍵盤上緊張地敲著，假裝在熟悉鍵位。
    陸時衍沒再逗她，隻是說：“沒事，今天先練基礎配合，你選個簡單的輔助，跟著我就行。”
    “好。”蘇晚鬆了口氣，選了昨天用過的“聖盾衛士”，心裏默默把陳雨的“指南”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漏補刀、空技能、少放視野，記住這三點，應該就不會露餡。
    很快，趙宇和周澤也到了，四人組隊開始訓練賽。
    遊戲加載界麵，趙宇的打野id“打野必carry”格外顯眼，他湊過來看著蘇晚的屏幕，笑著說：“蘇晚同學，你這號夠新手的啊，等下別被對麵打哭了，哥保護你！”
    “不用麻煩趙哥，我自己可以……”蘇晚連忙擺手，心裏卻更慌了——要是等下被對麵虐得太慘，會不會反而不像“新手”，像“演員”？
    比賽開始，蘇晚跟著陸時衍的adc走下路。
    她牢記“指南”，故意放慢補刀速度，第一波兵漏了三個，還“不小心”把護盾給錯了小兵。
    “嘖，蘇晚同學，你這輔助，是來送人頭的吧？”趙宇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調侃。
    蘇晚的臉更紅了，剛想道歉，陸時衍的聲音卻先一步響起：“新手都這樣，慢慢來，別慌。”
    他的語氣很溫和，沒有一點不耐煩，蘇晚心裏稍微鬆了口氣，卻沒注意到陸時衍眼底閃過的笑意——他早就看出她是故意漏刀，那僵硬的操作，跟招新台上那波極限盾簡直判若兩人。
    接下來幾分鍾，蘇晚繼續“演”，技能空了一次又一次，視野隻敢放在河道草裏，甚至在對麵輔助過來騷擾時，還“慌不擇路”地往後退，差點把陸時衍的adc暴露在對麵的火力下。
    “小心！”陸時衍的聲音響起，同時操控著adc極限走位，躲開了對麵的技能，反手還打了對麵輔助半管血。
    蘇晚的心跳猛地一縮，愧疚感瞬間湧上心頭——她明明能保護好他的，卻因為要藏馬甲，讓他陷入危險。
    就在這時，對麵打野突然從草叢裏竄出來，對著殘血的陸時衍就放技能！
    蘇晚的身體比腦子快一步，手指瞬間按出“聖盾衛士”的大招，同時精準地把護盾套在陸時衍身上，還不忘往旁邊放了個視野，剛好看到對麵中單也在往這邊趕。
    “對麵中單來了，撤！”蘇晚的聲音下意識響起，帶著一絲急切。
    話音落下，訓練室裏瞬間安靜下來。
    趙宇和周澤都停下了操作，齊刷刷地看向蘇晚，眼神裏滿是驚訝——這反應速度，這視野預判，哪像個青銅新手？
    蘇晚也愣住了，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又“露餡”了，連忙低下頭，假裝慌亂地說：“我、我就是隨便放的視野，沒想到真有人……”
    “隨便放的？”周澤挑了挑眉，語氣裏帶著懷疑，“剛好能看到對麵中單的位置，蘇晚同學，你的運氣是不是太好了點？”
    蘇晚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就在這時，陸時衍忽然開口，打破了僵局：“可能真是運氣好吧，繼續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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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語氣很平淡，像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話，可蘇晚卻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裏，多了點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訓練賽繼續，蘇晚不敢再“演”得太過分，隻能稍微收斂，偶爾正常操作一下，卻還是忍不住在關鍵時刻幫陸時衍擋技能、鋪視野。
    陸時衍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變化，配合得越來越默契，兩人的下路很快就打出了優勢，甚至還拿了個雙殺。
    “可以啊隊長！”趙宇的聲音傳來，“蘇晚同學這輔助，越打越順手了啊，剛才那波保人，有點‘晚神’那味兒了！”
    “晚神”兩個字一出，蘇晚的心髒又是一緊，剛想解釋，陸時衍卻先一步說：“別瞎說，‘晚神’的操作，可不是隨便就能模仿的。”
    他這話看似在幫蘇晚解圍，可蘇晚卻總覺得，他是在故意試探她——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用“晚神”這個名字刺激她？
    就在這時，遊戲客戶端突然彈出一條消息，是來自校外戰隊“烈焰”的挑戰邀請，發起者是“烈焰”的隊長“烈焰狂刀”。
    【破曉戰隊，敢不敢來場soo賽？就用你們新招的那個輔助，跟我們戰隊的輔助比一場，輸了的話，就別參加下個月的市級聯賽了！】
    消息彈出來的瞬間，訓練室裏的氣氛瞬間變了。
    “烈焰這是故意找茬啊！”趙宇皺起眉頭，“他們肯定是聽說我們招了新輔助，想趁機打壓我們！”
    周澤也冷著臉：“他們的輔助是校隊水平，蘇晚同學要是跟她soo，肯定會輸。”
    蘇晚的心跳也跟著沉了下去——她要是用“晚風輕輕吹”這個青銅號跟對麵soo，肯定會輸得很慘；可要是用“晚”的號，馬甲就徹底掉了。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陸時衍忽然點了“接受”邀請，轉頭看向她，眼神堅定：“別怕，有我在。”
    蘇晚愣住了，看著他的眼睛，心裏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勇氣——也許，她不用一直躲著？
    “可是我……”
    “相信自己。”陸時衍打斷她，手指輕輕敲了敲她的鍵盤，“你剛才的操作，比你想象中厲害。”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蘇晚看著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好。”
    soo賽開始，蘇晚還是選了“聖盾衛士”，對麵選了個擅長消耗的輔助“冰霜女巫”。
    一開始，蘇晚還想著藏點實力，可對麵卻得寸進尺，不斷用技能消耗她的血量，還故意嘲諷：“青銅選手也敢來soo？破曉戰隊沒人了嗎？”
    蘇晚的火氣瞬間上來了，也顧不上藏馬甲，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操作著“聖盾衛士”靈活走位，避開對麵的技能，同時還不忘鋪視野，預判對麵的走位。
    陸時衍坐在旁邊，看著她專注的側臉，眼底滿是笑意——這才是她真正的水平，冷靜、果斷、精準，跟他記憶裏的“晚”一模一樣。
    很快，蘇晚就找到了機會，在對麵技能空了的瞬間，突然發起進攻，一套連招打下去，直接把對麵的“冰霜女巫”打殘，最後一個大招收尾，拿下了soo賽的勝利！
    “贏了！”趙宇興奮地喊了起來，“蘇晚同學，你太厲害了！剛才那波操作，比‘晚神’還猛！”
    蘇晚鬆了口氣，剛想露出笑容，卻忽然想起什麽，猛地看向陸時衍——她剛才的操作，肯定暴露了！
    陸時衍也在看她，眼神裏帶著笑意，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溫柔。他湊過來，聲音壓低，隻有兩人能聽到：“剛才那波操作，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蘇晚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停滯了——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
    “你……”她張了張嘴，聲音發顫，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時衍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自然又親昵：“別緊張，我沒說你是‘晚神’。”
    他的指尖帶著溫熱的觸感，落在她的頭發上，蘇晚的臉頰瞬間紅透，心跳快得像是要衝出喉嚨。
    訓練室裏，趙宇和周澤還在討論剛才的soo賽，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小動作。
    陸時衍收回手，重新看向屏幕，嘴角卻還帶著笑意：“soo賽贏了，市級聯賽的名額保住了。蘇晚，謝謝你。”
    “不、不用謝……”蘇晚低下頭，手指緊緊攥著衣角，腦子裏全是剛才他揉她頭發的畫麵，還有那句“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是在暗示她嗎？還是在故意逗她？
    無數個疑問在她腦海裏盤旋，讓她心慌意亂，卻又忍不住偷偷期待——也許，他早就知道了，隻是在等她主動承認？
    訓練結束後，蘇晚收拾好東西，跟陸時衍道別，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訓練室。
    走到走廊盡頭，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剛好看到陸時衍站在訓練室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蘇晚的心跳又是一跳，趕緊轉過頭，快步跑開了。
    回到宿舍，她癱在床上，抱著枕頭，臉頰還在發燙。
    剛才陸時衍揉她頭發的觸感，他溫柔的語氣，還有那句意味深長的話，一直在她腦海裏回放。
    她拿出手機，打開和陸時衍的微信聊天框，看著他昨天發來的“早點休息，明天見”，猶豫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敲下一行字：
    【陸隊，你剛才說的“認識的人”，是誰啊？】
    消息發出去的瞬間，蘇晚就後悔了——她是不是太心急了？萬一陸時衍隻是隨便說說，她這麽問，不就等於不打自招了嗎？
    就在她糾結著要不要撤回消息的時候，陸時衍的回複彈了過來：
    【一個很厲害的輔助，我找了她半年。】
    蘇晚看著這條消息，心髒猛地一縮，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找了“晚”半年……
    原來，他早就注意到“晚”了嗎？
    那他現在，是不是也注意到她了？
    蘇晚抱著手機，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填滿了，又甜又暖。
    也許，她的馬甲，不用再藏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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