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的陽光格外軟，透過“破曉”戰隊基地訓練室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斑。蘇晚站在門口，第三次攥了攥帆布包帶，連呼吸都調整到最淺——昨天答應陸時衍來看戰術時的衝動，此刻全變成了心口的緊張，像揣了隻亂撞的兔子。
    訓練室裏很熱鬧，隊員們坐在電腦前打排位，鍵盤敲擊聲劈裏啪啦響成一片。陸時衍坐在最裏麵的位置，穿著簡單的灰色衛衣，手裏拿著塊白色戰術板，正低頭和副隊長趙宇說著什麽。聽到門口的動靜，他抬起頭，目光落在蘇晚身上時，眼底的冷意瞬間淡了幾分，甚至還朝她招了招手：“過來吧，戰術板剛畫好。”
    蘇晚的腳步像被釘住了似的，挪了半天才走到他身邊。訓練室裏的空氣好像都帶著電競的緊張感，她能聞到陸時衍身上淡淡的雪鬆味，混著旁邊隊員遞來的橘子汽水味，讓她的耳尖又開始發燙。
    “這是隔壁學校‘風啟’戰隊的常用陣容，”陸時衍把戰術板遞到她麵前，指尖點在上麵畫著的輔助圖標上，“他們的輔助喜歡繞後開團，但走位有個明顯漏洞——你看這裏，要是我們的輔助提前卡這個視野，能不能打斷他的開團？”
    戰術板上用不同顏色的馬克筆畫著路線，紅色是“風啟”的走位，藍色是“破曉”的預判。蘇晚的目光落在陸時衍指的位置，腦子幾乎是本能地開始運轉——這個視野卡法太保守了，“風啟”的輔助反應快，很容易察覺；其實應該往左邊移半個身位，利用牆體遮擋視野，等對方輔助交了位移技能再露頭，這樣既能打斷開團，還能留著保護技能給adc。
    這些想法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她才猛地回過神，慌忙低下頭，假裝看不懂：“我、我不太懂這些……可能、可能可以吧？”
    陸時衍看著她緊張得指尖泛白的樣子，眼底掠過一絲笑意。他沒戳破，反而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哦？那你覺得，輔助的保護技能應該什麽時候交？比如adc被對麵刺客切的時候，是先交盾還是先拉走位？”
    這個問題像根針，一下子紮中了蘇晚的職業習慣。她幾乎是脫口而出：“先拉走位！對麵刺客要是帶了斬殺，交盾反而會被秒，應該先往己方打野方向拉，等刺客交了關鍵技能，再補盾……”
    話沒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猛地捂住嘴，眼神裏滿是慌亂。這些都是她用“晚”的號打比賽時總結的經驗，是刻在骨子裏的反應，怎麽就當著陸時衍的麵說出來了？
    訓練室裏的鍵盤聲好像都停了，隊員們偷偷朝這邊看過來，趙宇更是挑著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蘇晚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哦？”陸時衍的指尖還停在戰術板上，語氣卻帶著幾分玩味，“你不是說不懂嗎？怎麽說得這麽具體？”
    “我、我是看比賽的時候聽解說講的！”蘇晚慌忙找補，聲音都帶著顫音，“上次看職業賽，解說就是這麽說的，我隨便記了一下……”
    “是嗎？”陸時衍垂眸，目光落在她攥著帆布包帶的手上——那雙手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卻還是藏不住虎口處的薄繭。他想起半年前看“晚”的比賽直播，鏡頭偶爾掃到她的手，也是這樣的薄繭，也是這樣握東西時會微微用力的習慣。
    他沒再追問，隻是拿起馬克筆，在戰術板上添了條藍色路線——正是蘇晚剛才說的“往打野方向拉走位”的路線。“那按你聽解說講的，這條路線可行嗎？”他把戰術板遞到她麵前，眼神裏帶著期待。
    蘇晚看著那條熟悉的路線，心跳又開始亂了。這明明就是她最常用的操作思路，陸時衍怎麽會剛好畫出來？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應、應該可行吧……”她含糊地回答，目光不敢和他對視，隻能盯著戰術板上的圖標發呆。
    就在這時，訓練室的門被推開，林曉曉拎著個紙袋跑進來，嘴裏還喊著：“晚晚！你昨天把筆記落我那兒了，我給你送過來了！”
    蘇晚猛地抬頭，心裏咯噔一下。她昨天整理書包時，好像把之前用“晚”的號打比賽時記的手卡夾在了筆記裏——那上麵寫著她獨有的技能冷卻計算方式，還有她標注的“陸時衍adc習慣”的小字，要是被看到了，就全完了！
    “你怎麽來了？”蘇晚慌忙站起來，想攔住林曉曉，可已經晚了。林曉曉把紙袋往她手裏一塞，笑著說：“怕你等會兒回去寫作業要用啊！對了陸學長，你們戰術聊完了嗎？要不要我請大家喝奶茶？”
    她的目光在蘇晚和陸時衍之間轉了轉，眼底滿是促狹，顯然是故意來助攻的。蘇晚攥著紙袋，指尖都在抖，想趕緊把裏麵的筆記拿出來，把卡藏好，可手忙腳亂間，筆記從紙袋裏滑了出來，一張淺藍色的手卡也跟著掉在地上，剛好落在陸時衍的腳邊。
    那一瞬間，蘇晚的呼吸都停了。
    陸時衍彎腰，撿起那張手卡。手卡上用黑色水筆寫著密密麻麻的字，左邊是技能冷卻時間的計算，右邊畫著小小的adc圖標，旁邊還標著個星號，寫著“衍的習慣：喜歡卡兵線，技能銜接間隔0.5秒”——這些細節，和他自己的操作習慣分毫不差，而那技能冷卻的計算方式，更是他在“晚”的比賽錄像裏見過無數次的、獨屬於“晚”的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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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捏著手卡的指尖微微用力，抬眼看向蘇晚時，眼底已經沒了之前的試探，取而代之的是了然和一絲藏不住的笑意。“這是你的？”他晃了晃手裏的手卡，聲音裏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蘇晚的臉瞬間白了，連嘴唇都在發抖。她想點頭，又想搖頭，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支支吾吾的辯解：“我、我就是……看比賽的時候記的，隨便寫的，不是……”
    “隨便寫的？”陸時衍站起身，走到她麵前，把臉卡遞還給她。兩人的距離很近，他身上的雪鬆味更清晰了，連他垂眸時落在她臉上的目光，都帶著溫度，“可這裏寫的‘衍的習慣’，和我的操作一模一樣。還有這個冷卻計算方式，我隻在一個人的比賽裏見過。”
    蘇晚的指尖碰到手卡，燙得像著了火。她知道，陸時衍已經確定了，他知道她就是“晚”了。所有的偽裝在這一刻都被戳破，她反而沒了之前的慌亂，隻剩下滿心的羞赧——原來她藏了這麽久的馬甲，早就被他看穿了。
    “我……”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眼淚卻先湧了上來。不是委屈，是緊張，是心動，還有點被看穿後的無措。
    “好了，不逗你了。”陸時衍看到她泛紅的眼眶，慌忙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給她，語氣軟了下來，“沒要拆穿你的意思，就是覺得……挺巧的。”
    旁邊的隊員們早就停下了手裏的遊戲，偷偷圍觀。趙宇咳嗽了一聲，站起來說：“那個，我們去樓下買奶茶，你們慢慢聊啊！”說完，他拉著其他隊員一溜煙跑了，訓練室裏瞬間隻剩下蘇晚和陸時衍兩個人。
    空氣安靜下來，隻有窗外的鳥鳴聲偶爾傳來。蘇晚低著頭，用紙巾擦著眼角，不敢看陸時衍。陸時衍看著她毛茸茸的頭頂，忍不住笑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實我半年前就找‘晚’了，沒想到……”
    “沒想到是我這個樣子，對不對？”蘇晚小聲打斷他，聲音裏帶著點自嘲，“在你麵前緊張到同手同腳，連話都說不完整，和屏幕裏的‘晚’一點都不一樣。”
    “不是。”陸時衍蹲下身，看著她的眼睛，眼底滿是認真，“不管是蘇晚，還是‘晚’，我都覺得很好。甚至……更喜歡現在這個會緊張、會臉紅的你。”
    蘇晚猛地抬頭，撞進他溫柔的眼眸裏。那裏麵沒有絲毫的嫌棄，隻有滿滿的喜歡，像陽光一樣，把她的心都照亮了。她的心跳瞬間炸成了轟鳴，連耳尖都燙得能煎雞蛋。
    “我……”她剛想說什麽，陸時衍卻突然站起身，指了指旁邊的電腦：“對了，剛才和‘風啟’的戰術，還有個地方想跟你確認。你要不要坐下來，我們用模擬軟件試試？”
    蘇晚看著那台電腦，又看了看陸時衍帶著笑意的眼睛，知道他是在給她台階下。她點了點頭，走到電腦前坐下，手指剛碰到鼠標，就聽到陸時衍在她身後說：“不用裝新手，就用你平時的操作習慣來。”
    她的指尖頓了頓，回頭看向他。陸時衍靠在椅背上，手裏拿著瓶礦泉水，眼底滿是鼓勵。蘇晚深吸一口氣，點開模擬軟件，指尖在鍵盤上落下的瞬間，之前的緊張好像都消失了——這是她最熟悉的領域，而身邊，還有她喜歡了三年的人。
    模擬對局開始，蘇晚的輔助操作流暢利落，精準地卡著視野，預判著對手的走位，和陸時衍的adc配合得無比默契。陸時衍看著屏幕上那個靈活的輔助圖標，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這才是他找了半年的“晚”，也是他喜歡了三年的蘇晚。
    一局結束，蘇晚關掉軟件，心跳還沒平複。陸時衍遞過來一瓶水，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兩人都頓了一下，然後同時紅了耳尖。
    “其實三年前在圖書館，我就注意你了。”陸時衍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卻清晰地落在蘇晚耳朵裏，“你幫我撿筆的時候，頭發上別著個小太陽發卡，我到現在都記得。”
    蘇晚猛地抬頭，眼裏滿是震驚。三年前的圖書館？她記得那次，她看到陸時衍的筆掉在地上，鼓足勇氣幫他撿起來，緊張得連話都沒說就跑了。沒想到，他居然記得這麽清楚。
    “我找‘晚’，不隻是為了戰隊。”陸時衍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更是因為，我覺得‘晚’的操作習慣，和我記憶裏的那個女生，很像。”
    蘇晚的眼淚又湧了上來，這次是開心的。她攥著手卡，看著眼前的男生，突然覺得，所有的等待和偽裝，都是值得的。
    就在這時，訓練室的門被推開一條縫，林曉曉的腦袋探進來，笑著喊：“奶茶買回來了！你們聊完了嗎？要不要一起喝啊？”
    蘇晚慌忙擦了擦眼淚，紅著臉點了點頭。陸時衍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伸手幫她把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走吧，喝奶茶去。對了，下周的友誼賽，要不要……以‘晚’的身份，和我一起上場？”
    蘇晚的心跳又開始亂了，她看著陸時衍期待的眼神，用力點了點頭：“好。”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兩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藏了很久的馬甲終於被看穿，暗戀了三年的心意也終於有了回應。蘇晚知道，從這一刻起，她不用再偽裝，可以和陸時衍一起，在喜歡的電競領域裏，並肩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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