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站在“破曉”戰隊基地門口時，指尖還在無意識地蜷著背包帶。昨天答應陸時衍當分析師的衝動勁過去後，剩下的全是慌——她怕自己哪句話、哪個動作露了馬腳，更怕每天對著暗戀的人裝“普通路人”，心髒遲早要超負荷。
    “愣著幹嘛？陸隊特意讓我來接你。”趙宇叼著瓶可樂晃過來，拍了下她的肩膀，語氣熟稔得像認識了半年，“放心，我們隊沒那麽多規矩，就是……別被陸隊的冷臉嚇到，他就那樣，對誰都惜字如金。”
    蘇晚跟著他往裏走，目光忍不住往訓練區掃。五台專業電競椅並排擺著，屏幕亮著不同的遊戲界麵，陸時衍坐在最中間的位置，指尖在鍵盤上敲出清脆的節奏，側臉線條在冷白光下顯得更利落。聽見腳步聲，他抬眸看過來，視線落在她身上時，鍵盤聲頓了半秒。
    “來了。”他起身拿過旁邊的空椅子，放在自己左手邊，“先看我們複盤昨天的訓練賽，有想法隨時說。”
    蘇晚坐下時，感覺整個訓練室的目光都在往她這邊飄。旁邊的隊友陳默偷偷給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眼底的八卦藏都藏不住。她攥緊手裏的筆記本，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畫麵裏是“破曉”和另一支校隊的對局，輔助的走位有些僵硬，好幾次沒跟上adc的節奏。
    “這裏，輔助應該提前架視野。”陸時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伸手點了點屏幕上的草叢位置，指尖離她的筆記本隻有兩厘米，“如果剛才能卡住這個視野，adc就不會被蹲。”
    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接話：“不止視野，剛才團戰的時候，輔助應該先給adc套保護盾，而不是急著交控製技能——對方刺客的突進技能還沒交，留著盾能擋致命傷。”
    話一出口，訓練室瞬間安靜了。趙宇嘴裏的可樂差點噴出來，陳默更是直接轉頭：“臥槽，蘇晚你懂這個？剛才我們複盤的時候，陸隊也是這麽說的！”
    蘇晚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完全是用“晚”的職業習慣在分析，連忙低下頭翻筆記本，假裝在看之前記的內容：“我……我看比賽的時候學的，隨便說說的。”
    她沒看見，陸時衍垂眸時，眸底掠過一絲笑意。他收回手，指尖在鍵盤邊緣輕輕敲了敲，像是在確認什麽：“不算隨便說，很準。你對輔助位的敏感度，比我想象中高。”
    這句話像根小刺，紮得蘇晚心裏發緊。她偷偷抬眼，正好對上陸時衍的目光——他的眼神很亮，帶著點探究，又不像在懷疑，更像是……在期待她多說點什麽。
    “我就是覺得，輔助得跟著adc的節奏走嘛。”蘇晚硬著頭皮找補，手指在筆記本上胡亂畫著，“比如你剛才的走位，其實已經在給輔助暗示了，隻是……”
    “隻是輔助沒跟上？”陸時衍接話，語氣比剛才軟了點，“所以才找你過來。你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可能比我們當局者看得更清。”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蘇晚全程提著心。陸時衍會時不時問她的意見，從視野布置到技能銜接，每個問題都精準地戳在輔助的核心要點上。她每次回答都要在心裏繞三圈，把“職業術語”換成“看比賽學的”“感覺應該這樣”，生怕露出半點破綻。
    中途林曉曉發來微信，問她“有沒有被陸校草的美色迷惑”，蘇晚剛打完“別瞎說”，就聽見陸時衍的聲音：“累了的話，先休息十分鍾。”
    她抬頭，發現陸時衍手裏拿著瓶溫水，瓶蓋已經擰開了。訓練室裏明明有自動販賣機，他卻特意去飲水機接了溫水——她上次陪林曉曉來的時候，提過一句“喝冰的會胃疼”，沒想到他居然記著。
    “謝謝。”蘇晚接過水，指尖碰到他的指腹，溫熱的觸感像電流一樣竄上來，她連忙縮回手，低頭喝水掩飾慌亂。
    陸時衍看著她泛紅的耳尖，喉結動了動，轉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卻沒再立刻點開遊戲界麵。他餘光裏全是蘇晚低頭喝水的樣子，頭發垂下來遮住半張臉，睫毛很長，喝水時會輕輕眨一下，像隻謹慎的小獸。
    半年前第一次和“晚”組隊時，他就覺得這個輔助的思路很特別——不貪人頭，不搶資源，永遠把隊友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卻總能在關鍵時刻打出致命控製。後來他找了“晚”很久，直到招新那天，蘇晚下意識按出“晚”常用的快捷鍵，他才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找了半年的人，早就天天出現在自己麵前。
    “陸隊，接下來練不練對線？”趙宇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陸時衍回神，點了點頭：“練。蘇晚，你幫我記一下對麵輔助的走位習慣，等下跟我說說。”
    蘇晚連忙應下來，拿出筆記本認真記錄。屏幕裏的對局開始，陸時衍的adc走位激進，卻每次都能精準避開對方的技能。蘇晚的筆越寫越快，忍不住在心裏感歎——他的操作還是這麽厲害，當年自己就是看了他的比賽，才決定玩輔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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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對方輔助剛才往左邊靠了半秒，應該是想探視野。”蘇晚指著屏幕，語氣不自覺帶了點專業，“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可以提前在左邊草叢放個眼，能卡住他的位置。”
    陸時衍側過頭看她，她正盯著屏幕，眼睛亮得像有光，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剛才的語氣有多自然。他喉結又動了動，輕聲說：“好，下次試試。”
    趙宇在旁邊看得一臉八卦，偷偷給陳默使了個眼色——這哪是找分析師，分明是找借口跟人家姑娘搭話！剛才陸隊看蘇晚的眼神，軟得能滴出水來，跟平時對他們的冷臉簡直判若兩人。
    訓練結束時已經是傍晚，夕陽透過窗戶灑進來，給訓練室鍍上了一層暖金色。蘇晚收拾好筆記本，跟隊友們道別，轉身就撞見陸時衍。
    “我送你回宿舍。”他說，語氣沒給她拒絕的餘地。
    兩人走在校園的小路上，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蘇晚走得很慢，心裏像揣了隻兔子，跳個不停。她偷偷看了眼陸時衍，他正看著前方，側臉在夕陽下顯得很柔和，耳尖好像還泛著紅。
    “今天……謝謝你。”蘇晚先開口，聲音有點小，“我其實沒怎麽幫上忙。”
    “沒有，你幫了很多。”陸時衍轉頭看她，眼神認真，“你的分析很有用，比我預想中好太多。”
    蘇晚的臉瞬間紅了，連忙低下頭：“我就是……運氣好。”
    “不是運氣。”陸時衍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她，“你對輔助的理解，不是看幾場比賽就能學會的。蘇晚，你是不是……”
    他的話沒說完，手機突然響了。陸時衍看了眼來電顯示，皺了皺眉，接起電話：“喂？……好，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他對蘇晚說：“隊裏有點事，我得先回去。你自己回宿舍，注意安全。”
    “好，你去吧。”蘇晚連忙點頭。
    陸時衍又看了她一眼，像是想說什麽，最後還是轉身走了。蘇晚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鬆了口氣——剛才他是不是要問什麽？難道他懷疑自己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尖，還是燙的。掏出手機，林曉曉的微信又發了過來：“怎麽樣怎麽樣？陸校草有沒有對你表白？”
    蘇晚笑著回了句“想多了”，心裏卻甜絲絲的。其實剛才陸時衍送她的時候，她偷偷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薄荷香，很好聞，跟他的人一樣，清冷又幹淨。
    回到宿舍，蘇晚把筆記本攤開，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分析，還有剛才不小心寫下的“陸時衍”三個字，忍不住笑了。也許當這個分析師也不錯，至少能每天見到他，還能離他的世界近一點。
    隻是她不知道，此刻的“破曉”戰隊基地裏，陸時衍正拿著手機，看著隊友發來的“蘇晚高中電競比賽報名記錄”——上麵的名字是“晚”，報名時間正好是三年前，和他第一次見到蘇晚的時間，一模一樣。
    陸時衍的指尖在屏幕上輕輕劃過“晚”這個字，眸底的笑意越來越濃。他找了她半年，原來她一直在自己身邊，還偷偷喜歡了自己三年。
    下次見麵，是不是該讓她知道，自己其實早就認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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