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室的空調風帶著薄荷味，吹得鍵盤縫隙裏的零食碎屑微微晃動。蘇晚攥著懷裏的筆記本，指尖把紙頁捏出一道淺印——這是她加入“破曉”戰隊當分析師的第三天，卻還是沒習慣和陸時衍待在同一個封閉空間裏。
    隊員們散坐在各自的機位前，趙宇正對著屏幕哀嚎：“不是吧然子，你這輔助走位跟逛街似的，昨天蘇晚姐說的站位你記哪兒去了？”
    李然撓著頭轉向蘇晚，一臉委屈：“蘇晚姐，我記了！但一到團戰我手就不聽使喚，總忘了幫隊長擋技能。”
    蘇晚剛想開口解釋，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把上周和‘烈焰’的訓練錄像調出來，慢放第三波小龍團。”
    是陸時衍。他剛從外麵進來，黑色外套搭在椅背上，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蘇晚下意識把筆記本往身後藏了藏——那上麵記滿了“晚”對“破曉”戰術的拆解，還有幾行被她用修正液蓋住的、關於陸時衍adc走位習慣的標注。
    陸時衍走到主屏幕前，餘光掃過蘇晚緊繃的肩膀，眼底掠過一絲笑意，卻沒點破，隻是抬手點了點屏幕：“這裏，輔助的視野應該提前往三角草探，而不是跟著adc走。”
    屏幕裏的畫麵定格在小龍坑旁，“破曉”的輔助正貼著陸時衍的英雄移動，下一秒就被“烈焰”的打野從草裏突襲，直接帶走。蘇晚看著那熟悉的失誤，忍不住輕聲接話：“其實可以先放一個真眼在河道，就算被抓，也能借閃現拉開距離，還能保住小龍的視野權。”
    話一出口，訓練室裏瞬間安靜下來。趙宇和李然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果然如此”的驚訝——這思路和半年前那個神秘輔助“晚”在直播裏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陸時衍的目光落在蘇晚臉上，語氣聽不出波瀾：“你怎麽知道這個解法？我記得你之前說，沒怎麽看過職業比賽的輔助視角。”
    蘇晚心裏“咯噔”一下，指尖瞬間冰涼。她昨晚熬夜翻“晚”的舊直播錄像，就是為了今天能應付分析，卻忘了自己對外的“人設”是個“偶爾玩遊戲的新手”。她攥著衣角，腦子飛速轉著借口：“我……我就是昨天看你們訓練，覺得如果那樣走的話，可能會好一點，瞎猜的。”
    “瞎猜的？”陸時衍往前走了半步，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蘇晚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鬆味，混著訓練室裏的檸檬味薯片香，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低頭看著她，眼神裏帶著點探究：“那你再猜猜，這波團如果輔助這麽做，adc的輸出能提升多少？”
    屏幕上的數據麵板清晰地顯示著傷害量，蘇晚掃了一眼，幾乎是本能地報出數字：“大概15。‘烈焰’的打野是突進型，輔助保住視野後，adc能少交一個閃現，後續的平a銜接大招，傷害能打滿。”
    說完她就後悔了——這種精準到百分比的判斷，根本不是“新手”能說出來的。
    陸時衍沒再追問，隻是轉身重新看向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把傷害模擬數據調了出來：“確實是15.3。”他頓了頓，聲音輕了些，“看來你挺有天賦，沒白請你當分析師。”
    蘇晚鬆了口氣，後背卻已經沁出薄汗。她偷偷抬眼，正好看到陸時衍的側臉——他的睫毛很長，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認真看屏幕的時候，嘴角會微微抿著，比平時看起來柔和不少。她趕緊低下頭，把臉埋進筆記本裏，心裏暗罵自己：蘇晚，你再看就露餡了！
    “對了蘇晚姐，”趙宇突然湊過來，手裏拿著一包草莓味的糖果，“我媽昨天給我帶的，你要不要吃？隊長說你好像喜歡吃甜的。”
    蘇晚一愣，抬頭看向陸時衍。他正假裝看錄像，耳朵卻悄悄泛紅，手指在鼠標上頓了一下，才若無其事地說：“上次看你買奶茶，加了三分糖。”
    原來他注意過這個。蘇晚的心跳又開始不受控製地加速，接過糖果的時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趙宇的手，她像被燙到一樣縮了回來，小聲說了句“謝謝”。
    就在這時，訓練室的門被推開，林曉曉拎著兩個保溫杯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嚷嚷：“晚晚！我給你帶了紅糖薑茶，你昨天不是說肚子疼嗎？還有陸隊，我媽說這個蜂蜜柚子茶降火，你最近訓練到挺晚的，喝點這個好。”
    蘇晚臉瞬間紅透，趕緊站起來去攔她：“曉曉！你別亂說……”
    “我沒亂說啊，”林曉曉把保溫杯塞到蘇晚手裏，又把另一杯遞給陸時衍，還故意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陸隊，我們家晚晚胃不好，訓練室的零食別讓她多吃，尤其是涼的。”
    陸時衍接過保溫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溫度，心裏軟了一下。他看了眼蘇晚通紅的耳朵，點頭應道：“知道了。”
    林曉曉滿意地眨了眨眼，衝蘇晚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轉身溜了。訓練室裏又恢複了安靜，隻剩下鍵盤敲擊聲和屏幕裏的遊戲音效。蘇晚捧著溫熱的紅糖薑茶，小口喝著，眼角的餘光卻總忍不住往陸時衍那邊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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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低頭看著手裏的保溫杯，杯身上印著可愛的小熊圖案，和他高冷的氣質格格不入。蘇晚忍不住想笑，卻聽到他突然開口：“下周有場和‘星火’的友誼賽，你跟隊去，負責記錄對手的輔助習慣。”
    “啊？我去嗎？”蘇晚有點驚訝，“我怕我記不好……”
    “沒事，”陸時衍抬眼看她，眼神裏帶著點鼓勵，“你之前分析的‘烈焰’輔助，比我們隊裏的分析師還準。”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到時候帶個筆記本，把看到的都記下來，不懂的可以問我。”
    蘇晚點頭答應，心裏卻有點慌——帶筆記本的話，她記的那些“晚”的思路，會不會被他看到？
    正想著，陸時衍突然把自己桌上的一個筆記本推到她麵前：“這個你先拿去看，裏麵記了之前幾場比賽的輔助失誤點，或許對你有幫助。”
    蘇晚伸手去接，指尖剛碰到筆記本的封麵，就愣住了——封麵上沒有字，但是扉頁裏夾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遊戲角色的截圖，正是“晚”常用的輔助英雄“風女”，而且截圖的角度，和她半年前直播時隨手截的那張一模一樣。
    她猛地抬頭看向陸時衍，他卻已經轉回頭去看屏幕，隻是耳尖的紅色比剛才更明顯了些。蘇晚捏著筆記本，心髒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又酸又甜——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還是……他一直在找的“晚”，真的就是自己？
    訓練室的空調風又吹了過來，這次帶著紅糖薑茶的甜香。蘇晚低頭翻開筆記本，第一頁就看到一行工整的字跡：“輔助的核心不是保護，是和adc一起贏。——晚”
    這是她半年前在直播裏說過的話。蘇晚的指尖輕輕拂過那行字，心跳快得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出來。她偷偷看了眼陸時衍，他正專注地操作著遊戲，可蘇晚卻覺得，他的餘光，好像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對了，”陸時衍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下次來的時候，把你自己的筆記本也帶來吧。”他頓了頓，側過頭看她，眼神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期待，“我想看看你平時是怎麽記分析的。”
    蘇晚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手裏的紅糖薑茶差點灑出來。她慌亂地低下頭，小聲應道：“好……好的。”
    陸時衍看著她慌亂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他早就注意到蘇晚握筆的姿勢——食指會微微彎曲，和“晚”直播時露出來的手型一模一樣；他也早就發現，蘇晚分析戰術時的思路，和“晚”給“破曉”發的匿名戰術郵件如出一轍。
    隻是他還不想戳破。他想慢慢等，等這個總是在他麵前裝乖的小姑娘，自己把馬甲脫下來；等她知道，她暗戀的人，其實早就把她放在了心上。
    訓練室裏的鍵盤聲還在繼續，蘇晚捧著溫熱的紅糖薑茶，看著手裏筆記本上的字跡，心裏像揣了一隻小兔子，蹦個不停。她不知道的是，陸時衍在屏幕後麵，正偷偷看著她的側臉，眼底的溫柔，藏都藏不住。
    下周的友誼賽，好像突然變得值得期待起來。蘇晚咬了咬嘴唇，在心裏默默想：蘇晚，加油，千萬別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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