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室的空調風裹著鍵盤敲擊聲，在深秋的午後織成一片細碎的聲響。蘇晚趴在桌前，指尖捏著支粉色熒光筆，在戰術圖的河道位置反複圈畫——下周要和鄰校打友誼賽，她得標清對方輔助的遊走路線，可筆尖總不受控地往斜前方飄。
    陸時衍就坐在對麵，正對著電腦複盤。他穿了件淺灰連帽衫，帽繩鬆鬆垮垮掛在頸間，偶爾抬手揉眉時，袖口下滑，露出手腕上那串黑色手繩——是半年前“晚”在直播裏提過的款式，蘇晚至今還把同款藏在書包夾層，沒敢戴過。
    “這裏的視野，再往後挪三十碼。”清冷的聲音突然落近，陸時衍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邊，指尖輕輕點在戰術圖上。蘇晚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檸檬洗衣液味，還有他說話時落在她手背上的溫熱氣息，心跳驟然漏了一拍，熒光筆在紙上暈開一小團粉痕。
    “我、我沒注意到對方打野會繞這條路……”她慌忙收回手，假裝盯著戰術圖，耳尖卻燙得發疼。
    陸時衍彎腰，視線與她平齊，指尖停在那團粉痕旁：“用粉色熒光筆標重點，還喜歡在角落畫小星星——這個習慣，很特別。”
    蘇晚的心髒猛地一縮。這個習慣她隻在作為“晚”時用過，每次畫戰術圖，都會在關鍵節點旁畫顆小星。她抬頭想解釋，卻撞進陸時衍的目光裏——他指尖夾著張折疊的紙，展開時，蘇晚的呼吸頓住了：那是半年前“晚”和他組隊時畫的戰術圖，上麵同樣是粉色熒光筆的痕跡，角落綴著顆一模一樣的小星星。
    “我偶然翻到的。”陸時衍語氣平淡，卻沒把戰術圖收回去，“當時還覺得，這個標記挺有意思。”
    蘇晚攥緊熒光筆，指節泛白。他分明是早就對比過！她強裝鎮定：“我、我是看‘晚’的比賽視頻學的，覺得這個標記清楚……”
    “是嗎？”陸時衍的指尖輕輕蹭過戰術圖上的小星星，“可這個視野角度，我隻在‘晚’的戰術裏見過——你連她標視野的誤差都學得一模一樣？”
    就在蘇晚語塞時，門口傳來林曉曉的聲音：“蘇晚！陸隊長！我媽做了芋泥奶凍，特意加了桂圓，知道你倆都愛吃！”
    蘇晚像抓著救命稻草似的起身：“我去拿勺子！”
    林曉曉把保溫袋塞給她，衝她擠眼：“我媽說，陸隊長上周特意跟她提，說蘇晚愛吃帶桂圓的芋泥——你倆這默契，比比賽時的配合還強！”
    蘇晚的手頓了頓。原來桂圓是陸時衍特意讓加的？她回頭看了眼，陸時衍正對著電腦，手指卻沒動鼠標，反而在桌下輕輕敲著——節奏和她剛才畫戰術圖的頻率，分毫不差。
    等她端著兩碗芋泥回來，趙宇正湊在陸時衍旁邊，指著屏幕喊：“隊長，你看‘晚’這個保護盾！時機掐得也太準了！要是她來咱們隊，咱們肯定能拿冠軍！”
    蘇晚的腳步頓在門口。屏幕上是半年前她和陸時衍組隊的錄像，當時她替他擋了致命技能，反手控住三人。陸時衍的聲音輕得剛好能讓她聽見：“有些人就算藏得再深，該有的默契也藏不住。”
    蘇晚的臉瞬間燒起來，把芋泥遞過去時，指尖不小心碰到陸時衍的手。他的指尖溫熱，帶著芋泥的甜香，蘇晚慌忙收回手，卻沒看見他垂眸時，耳尖悄悄泛紅。
    “對了蘇晚，”趙宇突然轉頭，“下周友誼賽主力輔助感冒，隊長說讓你替補，你倆下午練練配合唄？”
    蘇晚心裏一緊，剛想拒絕，陸時衍就開口：“就練基礎操作，我帶你。”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你要是怕出錯，跟著我的節奏來就行。”
    蘇晚咬了咬唇，點頭：“好。”
    趙宇立刻幫她開了訓練賬號。蘇晚坐在電腦前，手指懸在鍵盤上——她得刻意放慢反應，避開慣用的快捷鍵。可剛對線，對麵打野就繞後偷襲，她幾乎是本能地按下保護盾，還往河道放了個視野，正好卡住對方走位。
    “漂亮！”趙宇拍了下桌子，“蘇晚你這反應，比咱們隊替補還快！”
    蘇晚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來，剛想說是運氣，就聽見陸時衍的聲音：“這個快捷鍵，你用得很熟練。”他的目光落在她按在“f”鍵的手指上，“‘晚’打輔助時，也習慣用這個鍵放保護盾。”
    蘇晚的指尖僵住。她怎麽忘了，這個快捷鍵是她作為“晚”的標誌性習慣！
    “我、我是看比賽學的……”她慌忙移開手，卻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熒光筆。陸時衍彎腰幫她撿，兩人的手同時碰到筆杆，溫熱的觸感讓蘇晚猛地縮回手。
    “訓練結束後，把戰術圖帶回去再改改。”陸時衍把筆遞給她，遞過一張紙條，“我標了幾個對方可能偷襲的點，你看看。”
    蘇晚接過紙條，上麵除了戰術標注，末尾還畫了個小小的輔助圖標，旁邊寫著：“慢慢來，我等你跟上我的節奏。”
    訓練結束後，蘇晚抱著戰術圖和紙條，跟林曉曉走在校園裏。夕陽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她低頭看著紙條上的輔助圖標，嘴角忍不住揚起來——陸時衍的話像顆糖，悄悄融化在心裏。
    而訓練室裏，陸時衍看著蘇晚的背影，指尖捏著那張“晚”的戰術圖。他把兩張戰術圖疊在一起，粉色熒光筆的痕跡幾乎完全重合。他輕笑一聲，在心裏想：蘇晚，你的馬甲，其實早就藏不住了。
    下周的友誼賽，或許不隻是一場普通的比賽，還是讓她願意卸下心防，和他並肩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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