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攥著掌心的急救筆記，轉身走進客廳時，正撞見姑媽端著一碗熱粥從廚房出來。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姑媽的眉眼，她瞥見林野臉色慘白，手裏還緊緊攥著個東西，連忙放下粥碗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小野，你這是咋了？臉白得跟紙似的，手也冰得嚇人！”
    她的指尖帶著灶台的餘溫，卻暖不透林野冰涼的皮膚。林野張了張嘴，想把玄幽搜靈境裏與王鐵軍見麵的離奇經曆說出來，想把那本急救筆記的來曆講清楚，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種超出常理的事，說出來隻會讓姑媽和父親更擔心，說不定還會以為他是因為妹妹的病急瘋了。
    “沒事姑媽，”他勉強擠出個笑容，悄悄把急救筆記揣進褲兜，抽回手攏了攏外套，“剛才在院子裏吹了會兒風，這天剛下過雨，寒氣重。”
    “吹什麽風啊，都什麽時候了還顧著吹風！”姑媽拉著他往客廳走，指著桌上的粥碗，“快趁熱喝碗粥，暖暖身子。你爸一晚上沒睡，就盯著門口，生怕你出事。”
    林野順著姑媽的目光看去，父親林建國正坐在輪椅上，眼睛布滿血絲，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他，像是要把他從裏到外看穿。看到林野進來，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林野快步按住肩膀。
    “爸，您坐著別動。”林野的喉嚨發緊，指尖觸到父親單薄的衣衫，心裏一陣酸澀，“我真沒事，就是去外麵轉了轉，想了想妹妹的事。”
    “轉了轉能轉成這樣？”林建國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哽咽，眼角的皺紋擰成一團，“你是不是又想去找周浩報仇？小野，聽爸一句勸，咱惹不起他，就算了吧！你妹妹的病，咱再想辦法，哪怕砸鍋賣鐵，哪怕去求那些親戚，爸也給她治！”
    “算了？”林野的心髒猛地一抽，那天周浩開著跑車撞了林溪後揚長而去的囂張模樣，診所陳醫生說“拿不出錢就隻能停藥”的冷漠語氣，親戚們得知借錢消息後閉門不見的決絕，一幕幕在腦海裏清晰閃過。他攥緊了拳頭，藏在褲兜裏的急救筆記被按得變了形，指節泛白：“爸，妹妹躺在診所裏生死未卜，渾身發燙昏迷不醒，周浩卻能在家安穩睡覺，甚至可能還在外麵花天酒地，憑什麽算了？”
    “憑咱是普通人！憑咱沒人脈沒勢力！憑咱拿不出手術費！”林建國的聲音陡然提高，又瞬間低落下去，帶著無盡的無力與絕望，“爸知道你委屈，知道你心疼妹妹，可咱不能拿命去拚啊！你要是出事了，我和你妹妹怎麽辦？這個家就徹底散了！”
    看著父親鬢角新增的白發和眼角滾落的淚痕，林野的心像被針紮一樣疼。他知道父親說得對，雞蛋碰石頭無異於自取滅亡，可他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妹妹在病床上煎熬，看著罪魁禍首逍遙法外。更何況，他現在還有了玄幽搜靈境的助力，有了陳銘醫生和王鐵軍的靈息指導，隻要能爭取到時間，他未必沒有翻盤的機會。
    “爸，我不會去硬碰硬的。”林野蹲下身，緊緊握住父親冰涼的手，語氣堅定，“我已經找到辦法了，很快就能湊到錢給妹妹治病，還能讓周浩付出代價，您相信我。”
    林建國看著兒子眼中從未有過的堅定，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卻隻是重重歎了口氣，一滴渾濁的眼淚落在林野的手背上，滾燙得灼人。他知道兒子的性子，認定的事就絕不會回頭，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兒子能平安無事。
    那天晚上，林野躺在床上，手裏攥著王鐵軍給的急救筆記，翻來覆去睡不著。筆記上的文字清晰明了，詳細記錄了腹腔感染的基礎處理方法、用藥劑量和注意事項，甚至標注了如何觀察病情變化的關鍵點，可他越看越心慌——沒有專業的醫療器械，沒有足量的廣譜抗生素，沒有無菌操作的環境，這些方法隻能暫時緩解妹妹的痛苦，根本解決不了腹腔內的感染源，救不了妹妹的命。
    他想起了阿力的短信，想起了虎哥承諾的二十萬。如果答應幫虎哥做事，拿到這筆錢，就能立刻給妹妹轉去大醫院做手術，讓專業的醫生處理感染；可他也清楚，虎哥那種混社會的人，手裏的錢必然沾著血，一旦沾染上，就再也脫不了身，往後的日子恐怕會深陷泥潭，甚至可能連累家人。
    可現在，妹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初靈饋贈”還有十幾個小時才解鎖，就算解鎖後搜到醫療類靈息，他也需要時間學習掌握，妹妹根本等不起。“不管了，先拿到錢救妹妹再說。”林野咬了咬牙，將急救筆記小心翼翼地藏在枕頭下，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他需要養足精神，應對接下來的未知風險。
    第二天一早，林野被姑媽的敲門聲吵醒。他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起身，剛走出臥室，就聞到一股熟悉的粥香。姑媽正坐在桌邊，一勺一勺給父親喂粥，看到他出來，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連忙招手：“小野，快過來吃早飯，我煮了你最愛吃的小米粥，還臥了個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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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野走過去坐下，端起溫熱的粥碗喝了一口，軟糯的小米滑過喉嚨，稍稍驅散了一夜的疲憊與焦慮。他看了一眼桌上簡單的鹹菜，又看了看姑媽鬢角新增的白發和眼角的細紋，心裏一陣發酸——自從妹妹出事，家裏就再也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姑媽和父親每天都在為醫藥費和妹妹的病情愁眉不展。
    “姑媽，”林野放下粥碗，輕聲說，“今天我要去見個朋友，他能幫我介紹個高薪的活，據說幹一次就能拿到不少錢，等拿到錢，就能給妹妹交醫藥費，甚至轉去大醫院做手術。”
    姑媽眼睛一亮，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真的？那太好了！你可得好好表現，千萬別錯過了這個機會。出門在外注意安全，有什麽事隨時給家裏打電話。”
    父親放下粥碗，擔憂地看著他：“什麽高薪的活？靠譜嗎？別是騙子，或者是什麽犯法的事，咱可不能做虧心事。”
    “靠譜，是以前在工地上認識的工友介紹的，說是幫人做點安保相關的活，不犯法。”林野避開父親探究的目光，快速扒完碗裏的粥，“我先去診所看看妹妹，跟她說說好消息，然後就去見朋友。”
    說完，他起身拿起外套，快步走出家門。他不敢告訴父親，所謂的“高薪活”其實是去幫虎哥對付周浩；也不敢告訴姑媽，他心裏根本沒底，這一去能不能活著回來，能不能順利拿到錢。他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一切能順利，希望能盡快救回妹妹。
    來到診所時，陳醫生正在給林溪換藥。林溪躺在床上，臉色依舊慘白如紙，嘴唇幹裂起皮，眼睛緊閉著，隻有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看到林野進來，陳醫生皺了皺眉，語氣帶著幾分不耐：“你來了？醫藥費還沒湊夠嗎？再湊不夠，今天下午就隻能停藥了，診所的藥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林野的心一沉，連忙上前說：“醫生，再給我半天時間，我今天一定能湊到錢，下午就給您送過來，您千萬別停藥。”
    陳醫生歎了口氣，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林溪，語氣緩和了些：“我也知道你們不容易，可診所也要周轉。這樣吧，我再給你留到晚上，要是晚上還湊不到錢，我也沒辦法了。”
    林野連忙道謝，陳醫生沒再說話，收拾好換藥的工具轉身走出了病房。林野走到床邊，輕輕握住妹妹的手，她的手冰涼刺骨，比昨天更瘦了，手腕細得仿佛一折就斷。
    “溪溪，哥一定會救你的。”林野俯下身，在妹妹耳邊低聲說，“哥今天就能拿到錢，晚上就帶你去最好的醫院，讓你快點好起來。等你好了，哥帶你去吃你最愛的草莓蛋糕，帶你去公園放風箏，好不好？”
    他在床邊坐了很久，一遍遍地給妹妹掖好被角，直到護士來催他離開，說病人需要休息，才依依不舍地走出診所。剛走到診所門口，口袋裏的手機就急促地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著“阿力”的名字。
    “喂，阿力。”林野接起電話，聲音有些沙啞。
    “林野，你在哪？虎哥催了，讓你下午就過來一趟，熟悉一下情況，晚上直接動手。”阿力的聲音帶著不耐煩，還夾雜著嘈雜的背景音。
    林野愣了愣，心裏咯噔一下：“不是說好了明天晚上嗎？怎麽突然提前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周浩今晚要去夜色酒吧應酬，虎哥想趁機動手，打他個措手不及。”阿力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威脅，“你要是想救你妹妹，就趕緊過來，虎哥說了，隻要事情辦得好，錢立馬給你，一分不少。要是你敢耍花樣，耽誤了虎哥的事，你妹妹的下場你自己清楚。”
    林野的心髒猛地一跳，今晚就動手？他還沒完全消化王鐵軍筆記裏的急救知識，係統的“初靈饋贈”還有十幾個小時才解鎖，要是現在去了，萬一出了事，妹妹怎麽辦？誰來救她？
    可他沒有選擇。阿力的話像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妹妹的命懸一線，他隻能妥協。他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好，我現在就過去。地址發給我。”
    掛了電話，林野看著手機上阿力發來的地址——城郊的一個廢棄倉庫。他皺了皺眉，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廢棄倉庫偏僻隱蔽，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地方，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廢棄倉庫。車子駛離市區，路邊的高樓大廈漸漸被低矮的平房和田野取代，最後隻剩下一片荒涼。半小時後，車子停在倉庫門口，林野付了錢，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倉庫的大門虛掩著，裏麵黑漆漆的，隱約能看到幾個高大的身影在晃動，還能聽到低沉的交談聲。林野握緊口袋裏的水果刀——那是他昨晚就準備好的防身工具，一步步走了進去。
    “來了？”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倉庫裏的燈突然被打開，刺眼的白熾燈讓林野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
    等他適應了光線，才看清倉庫裏的情況——阿力站在中間，旁邊站著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臉上帶著凶相，手臂上布滿了猙獰的紋身。而在他們對麵，坐著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手裏夾著一根煙，煙霧繚繞中，眼神陰鷙地盯著他，正是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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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林野？”西裝男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壓迫感，“聽說你想幫我對付周浩？還敢跟我要二十萬？”
    林野點點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迎上虎哥的目光：“是，我要二十萬，事成之後立馬給我，我要救我妹妹。”
    虎哥笑了笑，彈了彈煙灰，煙灰落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錢不是問題，隻要你能拿到周浩的把柄，或者把他弄殘，讓他以後再也不能囂張，二十萬一分不少。但要是你敢耍花樣，或者辦事不力，不僅拿不到錢，你和你妹妹，都別想好過。”
    林野的心一沉，弄殘？他原本以為隻是拿到周浩的違法證據，沒想到虎哥這麽狠。可一想到妹妹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樣，他還是硬著頭皮說：“好，我答應你。不過我需要周浩的詳細資料，還有必要的工具。”
    “資料和工具阿力會給你。”虎哥站起身，走到林野麵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很重，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記住，別耍小聰明，我的人會盯著你。要是敢背叛我，後果你承擔不起。”
    林野強忍著不適，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阿力走過來，遞給林野一個信封：“這裏麵是周浩的資料，包括他今晚的行程、隨從人數，還有他常去的夜色酒吧的布局。工具在外麵的麵包車上，你自己去拿，都是些趁手的家夥。”
    林野接過信封，剛想打開看看，就聽到虎哥說：“好了，該說的都跟你說了，你先回去準備，晚上八點，夜色酒吧後門見。別遲到，也別想著逃跑。”
    林野點點頭，轉身走出倉庫。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輛黑色的麵包車停在路邊，車窗緊閉，看不到裏麵的人。他皺了皺眉，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總覺得這次的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
    可他沒有退路。妹妹還在等他救命，他隻能往前走。他拉開麵包車的車門，坐了進去。車子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煙味和汗味，駕駛座上坐著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看到他進來，一句話也沒說，直接發動了車子。
    林野靠在椅背上，打開手裏的信封。裏麵是周浩的照片和詳細資料，記錄了他的行蹤、喜好、隨從的背景，甚至還有夜色酒吧後門的監控位置。看著照片上周浩囂張得意的笑容，林野的眼神越來越冷。
    周浩，今晚，我們該算算賬了。
    車子一路疾馳，朝著市區的方向駛去。林野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心裏暗暗發誓：等拿到錢，治好妹妹，他一定要讓周浩和虎哥，都付出應有的代價！而玄幽搜靈境的“初靈饋贈”也即將解鎖，等他拿到那道醫療類靈息，學好醫術，就再也不用受製於人，就能真正保護好自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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