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攜手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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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學文雙臂猛然合攏,就像摟了一懷夜裏的迷霧,空洞而又冰涼。
    他緩緩地抬起頭來,見孫曉瑩隨風而去,心裏說不出的後悔,自責道:“孫姑娘一定是生氣了,我幹嘛這般齷齪不堪?”
    掄起手臂,狠狠地摔了自己一個耳光,大聲喊道:“孫曉瑩,我錯了!”
    狂呼了半晌,連嗓音都變得嘶啞起來,仍不見孫曉瑩回來,隻能失落落地朝村莊那邊走去。
    當他走出東溝口時,忽見腳下旋風一轉,竟然跳出一個人來。
    李學文抬頭望去,見眼前站著一個少女,兩手交叉在胸前,嬌羞地低著頭,正是孫曉瑩。
    他又驚又喜,快步來到孫曉瑩的身前,笑嘻嘻地問道:“你終於肯原諒我了?”
    孫曉瑩靦腆地一笑道:“你幫我找回了鞋子,哪有不搭理你的道理?不過今天你的行為確實令我很討厭,本想從此離你而去,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所以才半路等你。”
    李學文笑著問道:“什麽事?”
    孫曉瑩環顧一下四周,對李學文道:“這裏說話不方便,如果你想聽的話,必須得追上我!”驀然轉身,朝東溝裏奔去。
    李學文年輕好勝,見她想和自己賽跑,嘴裏叨咕了一句:“小丫頭片子想和我賽跑?你還嫩了點!”腳下加力,撒腿狂奔,直追而去。
    豈料孫曉瑩速度奇快,身法又飄忽詭異,看似就在眼前,卻始終差之毫厘,就是追之不上。
    李學文雖然年輕能跑,畢竟是人,沒跑出半裏路就跑不動了。他弓著腰,兩手搭在膝蓋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孫曉瑩向前跑了幾步,見身後沒有了動靜,便轉過身來。見他累成這樣,不禁跳腳歡呼,如同歡慶勝利一般。
    李學文見她活潑調皮、聰明可愛,更是打心眼裏喜歡,忖道:“難怪我看到她第一眼時,就莫可名狀地鍾情喜歡,死心塌地。”
    忽聽孫曉瑩笑吟吟地問道:“李大哥,你認輸了吧?”
    李學文一邊喘氣一邊點頭道:“嗯嗯,我確實跑不動了。曉瑩,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
    孫曉瑩把手背在身後,昂著頭,搖動了幾下身子,“嗯!行吧!不過你沒跑過我,就該認賭服輸。這樣吧,你得從我叫一聲老師。”
    李學文見這姑娘天真調皮,更加喜愛,於是朝她行了一個拱手禮,朗聲叫道:“老師好!”
    孫曉瑩顯得極為開心,拍著手,拔高一跳,大聲應道:“哎—!”隨即爆發一陣銀鈴似的笑聲。
    李學文見她開心,自己更是開心,便來到她的身旁,笑著說道:“老師也叫了,學生也當了,有什麽話趕緊說吧。”
    孫曉瑩指著前方道:“咱們還是邊走邊聊,走到山腳下為止。”
    夜空晴朗,樹影斑駁,兩個人漫步在通往不知未來的小路上。
    李學文問道:“曉瑩,你不在陰間等待轉世,怎麽跑到陽間做起鬼來了?”
    孫曉瑩歎道:“都怪我年幼無知,去年七月初七那天,冥門大開,無數鬼魂爭先恐後地朝外逃逸,我一時好奇,也跟著逃了出來。
    “可那些厲鬼衝到人間,專找一些元神虛弱的人附體,然後吞噬人的神識,霸占人的肉身。我於心不忍,也就沒選擇投胎,結果成了人間的之鬼。
    “一次牛頭馬麵來人世收服幽魂,他對我說:一個嬰煞就混在鬼魂之中,隱藏的很深,希望你能協助調查。
    “於是我就主動請纓,要助他們一臂之力,爭取盡快降伏嬰煞!牛頭馬麵見我是個正義的姑娘,也就準許了,可是……”
    講到此處,她低下頭來,慚愧地說道:“我信心十足,但能力有限,至今也沒能尋到嬰煞的蹤跡。也許是天意的緣故,鞋子竟然被你撿到了,說明我們有著共同的使命。”
    李學文歎道:“自打上石溝跑了嬰煞之後,我和我師傅一直都在查找嬰煞的行蹤,可一年多過去了,依舊毫無收獲。孫姑娘,既然我們有著同一種使命,怎們能不能互換一下信息?”
    孫曉瑩點了點頭,然後一本正經地講道:“我雖然沒有找到嬰煞,但我從土地公公的口中打聽到這樣的一條消息:他說:嬰煞為了躲避追蹤,附在另一個故去的孕婦腹中,與一隻成仙得道的黃皮子狼狽為奸,在沒有成形之時,可能會化作旱魃。”
    李學文聽了這話,頓時欣喜不已,拍著手道:“曉瑩,有這一點線索就足夠了!你想一想,哪裏有幹旱,哪裏一定就有旱魃,那時我們就可以順藤摸瓜,不信找不著嬰煞!”
    孫曉瑩聽了這話,立刻活躍了起來,拍手叫道:“還是你老師的功勞大吧?”
    李學文嘿嘿笑道:“這老師不夠格,整得學生哭笑不得,心裏很是難受。”
    孫曉瑩待要講話,忽然遠處傳來一陣喊聲:“李學文,你在哪呀!趕緊回家。”
    李學文不禁一怔,低聲道:“野驢子來了,你要不要見他?”
    孫曉瑩尋思了一下,搖頭道:“畢竟我與他不熟悉,還是不見他為好。這樣吧,你先給我傳個話吧。如果他對我沒有惡意,願意跟我合作,哪天我見他一麵。”
    李學文點頭道:“是啊,張金山這個人哪都不錯,就是脾氣暴躁了一點,我真他不問青紅皂白就對你動手。曉瑩,我什麽時候與你會麵?”
    孫曉瑩大眼撲閃,沉思了片刻,這才對李學文道:“我近期再去土地公那裏打聽一下有關嬰煞方麵的消息,七天後,你到墳塋地來找我。”
    李學文點頭道:“好吧,就這樣定了。你要保重。”
    孫曉瑩也說了一句“保重。”陰風乍起,人已經不見了。
    李學文把身子一轉,衝著我爺爺大喊一聲:“野驢子,我在這呢!”吹著口哨,樂嗬嗬地朝東村口走去。
    爺爺雖然桀驁狂野,但他外冷內熱,心腸極軟,雖然沒把李學文的今天早晨話當成一回事,但隱隱還是有些不放心,吃完晚飯之後,就去了李學文家。
    他來到李家的大門前,見大門緊閉,屋子裏亮著燈光,便衝著院子裏喊道:“學文在家嗎?”
    房門一響,李忠孝推門而出,對我爺爺問道:“我家學文沒和你在一起麽?他睡了一天的覺,天一黑就出去了。這孩子,整天撒謊尿屁的,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爺爺暗呼糟糕,當即登上高處,環顧四周,見東山腳下陰風滾滾,便朝東山腳下奔了過去。
    他邊跑邊喊,當他跑到東溝口時,正與李學文撞個正著。見他春風得意,還吹著個口哨,爺爺不禁大怒,不等李學文開口說話,飛起就是一腳,正踹在他的腰胯上。
    李學文一個站立不住,摔倒在西邊的壕溝裏。
    溝裏亂石遍地,李學文朝下一坐,正坐在石頭尖兒上,把屁股硌得十分疼痛,哭唧唧地罵道:“野驢子,你這狠犢子玩意,踹我一腳幹什麽?”
    爺爺健步上前,指著李學文厲聲喝道:“李學文,你也是一個懂道行之人,難道陰陽兩隔,人鬼不同類這個道理還不明白嗎?”
    李學文一邊揉著屁股,一邊罵道:“你就是一個爛腳丫子的莽夫!也不問問我為什麽要見孫曉瑩。你二話不說,見麵就對我動手,明天你的手腳就爛成八瓣子!”
    爺爺被他如此一罵,不但沒惱反而嘿嘿地笑了起來,連忙解釋道:“我也是出於好心,生怕你和女鬼扯用不著的。陰陽不同界,你真要跟她扯咕上了,這輩子可就廢啦。行啦,行啦,一個大小夥子,摔一下就摔一下吧,哭個屁呀。”伸出右手,想要將他拉起來。
    李學文平白無故挨了他一腳,氣憤難消,見他把手伸了過來,可算得到報仇的機會了,哪裏放過。借機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拽,把我爺爺也拽翻在溝中。
    兩個人一同倒在溝底,互看了一眼,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二人不但是孩童時夥伴,在各自的心裏,早把對方視為忘年之交,雖然我爺爺的做法簡單粗暴,但也是出於一片好心,笑了幾聲,便從溝裏爬了出來。
    清風徐來,月影疏淡。兄弟二人在溝邊並肩而坐。過了半晌,李學文這才把孫曉瑩所講的話從頭到尾地學了一遍。
    爺爺原本對孫曉瑩並無好感,又因她約見李學文之故,頗為憎惡。但見她為了降伏嬰煞,寧願永世不得托生,心中也不由起了敬意,對她的惡感也就越來越淡。
    心道:“想不到這陰間女鬼,竟是這等重情講義的女中豪傑。雖然我們生在不同的世界,但有著同一個目標,我更應該盡釋前嫌,同心協力。
    想到此處,爺爺興奮不已,連連誇讚道:“曉瑩姑娘是我有史以來,見到的最好的鬼魂,不但明事理,還具有正義之感,我野驢子錯怪她了。”
    李學文推了他一把,喝道:“用不著你來誇她!說,這件事應該怎麽辦?”
    爺爺果斷地道:“張金山願意全力配合!說句實在的,嬰煞一直都是我的心病。若是將這孽畜給降伏了,不但完成了師祖臨終前的囑托,我們也能鬧個功德圓滿。
    “我們都屬於正常之人,誰願意整天與妖鬼打交道?等事情圓滿之後,你我都退出道行,與全家人一起過平靜的日子。
    “雖然我的話你不願意聽,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孫曉瑩再好,她畢竟是鬼,你們倆生在不同的兩個世界裏,你千萬要與她保持一段距離。”
    李學文仰天歎道:“李學文雖有愛慕之心,但決不會逆天行事。人生當中有太多的遺憾與不如意,不必強求,不必怨恨,不必感歎,要知道,有一種幸福是酸澀中的甜蜜。此生無緣,來生繼續!”
    爺爺拍了他一巴掌,嘿嘿笑道:“想不到李兄弟這是老母豬吃碗叉子,滿嘴淨瓷兒呢。”
    明夜當空,鬆濤陣陣,突然一隻豹貓悄無聲息地爬上一棵大樹。一群棲息的鳥兒振翼高飛,從這棵樹上落到另一棵樹上。午夜的荒原刹那間鮮活了起來。
    爺爺看了一眼樹上的豹貓,笑著說道:“這就是一隻笨貓,什麽也沒抓住。”
    李學文撇嘴道:“你這隻貓可不笨,就喜歡動手打人。行啦,咱倆也別傻坐著了,回家去吧,等有了消息再說。”
    此後的幾天裏,爺爺和李學文一直留在屯子裏等候,而孫曉瑩則是借著鬼道,開始查找嬰煞的行蹤。
    李學文每隔七天,必來孫曉瑩墳前一次,結果依舊一無所獲,急得孫曉瑩跺腳捶胸,大罵自己無能。
    這天夜裏,李學文把爺爺帶到孫曉瑩的墳前,見孫曉瑩情緒低落,爺爺便上前勸道:“這嬰煞修煉多年,又在妖魔的庇護下,要想找到它好比大海撈針。妹妹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能打探到嬰煞變旱魃的消息,已經是很了不起了,你就不必自責了。”
    孫曉瑩擦拭了一下眼淚,沒有說話。
    李學文凝眉道:“嬰煞如此難找,我估計這孽畜受傷之後,又投胎到另移居女屍的腹中,一邊養傷一邊修煉。
    “既然嬰煞重新化為胎兒,再找下去也是徒勞,鬧不好還會打草驚蛇。我建議不必在勞神奔波了,不如給它來個以靜製動,等著它出來。”
    爺爺鼓掌道:“學文說得沒錯。他不是想做旱魃嗎?那就讓它去做。哪裏出現旱骨樁子,哪裏必有大旱。到那時,我們一起閃電出擊,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旱情最為嚴重的地方。”
    孫曉瑩不解地問了一句:“張大哥,為什麽要在最短的時間內?”
    爺爺解釋道:“旱魃製造旱情,受害的隻是局部幾個村落,這隻是嬰煞牛刀小試而已。它最終的目的,就是化為人形,讓局部地區淪為鬼的天下。所以我們趁它還未成熟之際,抓住這短暫的時機,將嬰煞降伏。如果再讓它給跑了,日後恐其難製。”
    孫曉瑩點頭叫好,哈哈笑道:“人的命天注定,看來天降大任於我和兩位仁兄的身上,隻需順應本心,轟轟烈烈地做出一番大事,那就已經是替天行道啦!”
    李學文連連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