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記憶如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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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紫藤花葉,灑下細碎的金斑。空氣裏彌漫著初夏草木的清新氣息,混合著淡淡的花香。我坐在熟悉的長椅上,腳踝的舊傷已無大礙,手背的紗布也拆了,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身體還有些虛弱,但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心頭的陰霾似乎也散去些許。
    薑晚陪在身邊,嘰嘰喳喳地講著廣播站的新鮮事,試圖驅散我眉宇間殘留的沉鬱。我低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裏那枚失而複得的深藍色硬幣——周尋不知用什麽方法,竟從林天豪的“遺物”裏找了回來。
    “薇薇!你看!”薑晚突然壓低聲音,興奮地扯了扯我的袖子,指向花架另一側的小徑。
    我的心猛地一跳!
    是他!
    林書研!
    他獨自一人,站在幾步開外。依舊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身形清瘦挺拔,卻不再像之前那樣裹著厚重的陰鬱。陽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他微微低著頭,似乎在看著腳下斑駁的光影,側臉線條柔和了許多,不再是那種拒人千裏的冰冷。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目光,緩緩抬起頭。
    四目相對!
    那雙深潭般的眼眸裏,不再是死寂的荒蕪,也不再是翻湧的痛苦。裏麵沉澱著一種複雜的、小心翼翼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期待?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紫藤花的香氣似乎更濃鬱了。
    薑晚識趣地悄悄退開幾步,假裝看風景。
    林書研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極其緩慢地、一步一步朝我走來。每一步都踩在細碎的陽光上,也踩在我驟然加速的心跳上。
    他在我麵前一步之遙停下。
    沒有躲閃。
    沒有轉身。
    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目光清澈,帶著一種久違的、如同被雨水洗過的溫柔。
    “你…還好嗎?”他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卻不再是破碎的,而是帶著一種努力恢複的平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嗯。”我點點頭,聲音很輕,生怕驚擾了這來之不易的平靜,“你呢?”
    他沒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我手背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上,眼神微微一黯,帶著心疼。隨即,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手緩緩伸進褲兜。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做什麽?
    他掏出來的,不是冰冷的鑰匙,也不是沉重的文件。
    而是一個……
    小小的、透明的、裝著幾顆深紫色桑葚的玻璃瓶!
    陽光透過玻璃瓶,將桑葚染成剔透的紫水晶。飽滿的果實上還沾著細小的水珠,散發著清甜的果香。
    “圖書館後麵…那棵老桑樹,”他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笨拙,“今年…結得特別好。”他將玻璃瓶輕輕放在我身旁的長椅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珍寶。“你…以前說過…喜歡。”
    轟!
    記憶如同開閘的洪水,瞬間衝垮了所有堤壩!
    高三初夏!也是在這裏!紫藤花開得正盛!我指著圖書館後牆那棵掛滿紫果的老桑樹,興奮地對他說:“林書研!你看!桑葚熟了!好想吃啊!聽說特別甜!”
    他當時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眼神卻飄向別處。
    我以為他沒在意……
    原來…他一直記得!
    巨大的酸澀和甜蜜瞬間湧上心頭!眼眶瞬間濕潤!我抬起頭,撞進他帶著緊張和期待的眼眸裏。那裏麵不再是深淵,而是映著陽光、紫藤花…和我的倒影。
    “謝謝…”我的聲音哽咽,帶著濃重的鼻音,卻忍不住揚起嘴角,“我…很喜歡。”
    一抹極其細微、卻如同冰雪初融般的笑意,第一次! 毫無阻礙地、清晰地,在他唇角漾開!雖然短暫,卻像一道陽光,瞬間照亮了他沉寂已久的麵容!
    (鉤子點1:甜蜜炸彈!) 就在這溫情脈脈、仿佛時光倒流的瞬間——
    “啪嗒!”
    一顆飽滿的桑葚,毫無預兆地! 從瓶口滾落出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林書研幹淨的白色球鞋鞋尖上!
    深紫色的汁液瞬間洇開一小片!像一朵突兀綻放的、帶著甜香的…“罪證”!
    林書研:“……”
    我:“……”
    空氣瞬間凝固!
    他低頭看著鞋尖的“罪證”,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表情…不是生氣,而是一種帶著點茫然無措的…呆萌?! 仿佛在思考如何處理這個“突發事故”。
    “噗嗤——” 我再也忍不住,看著他那副難得一見的、如同做錯事被抓包的大男孩般的窘迫模樣,笑出了聲!眼淚還掛在眼角,笑容卻燦爛得如同盛開的紫藤花!
    林書研抬起頭,看著我肆無忌憚的笑容,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紅!他有些狼狽地別開臉,試圖用腳尖蹭掉那點果汁,卻越蹭越花…
    甜蜜的氣氛尚未消散。
    “書研!”一個清朗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周尋!他不知何時出現在小徑盡頭,手裏拿著一個文件夾,笑容燦爛如常,但眼神掃過林書研鞋尖的“罪證”和我臉上的笑容時,眼底深處飛快地掠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欣慰?釋然?還有一絲…難以捕捉的落寞?快得如同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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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找你!”周尋大步走過來,仿佛沒看到剛才的“事故”,語氣輕鬆,“校慶最終方案下來了!你的‘聽瀾塔’模型修複後,將作為永久性地標矗立在中心湖畔!采薇,”他轉向我,笑容溫和,“廣播站想為‘聽瀾塔’落成做一期特別節目,主題是‘凝固的回響’,想邀請你這位‘聲瀾’主播
    和林大設計師一起…聊聊設計背後的故事?怎麽樣?”
    凝固的回響!
    這個曾承載著血與火、絕望與掙紮的名字,此刻被賦予了全新的、充滿希望的色彩!
    林書研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但很快恢複平靜。他看向我,眼神帶著詢問,不再是逃避。
    “好!”我毫不猶豫地點頭,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這是新的開始!是我們共同創造的、真正屬於我們的“回響”!
    周尋滿意地笑了,將文件夾遞給林書研:“給,修複方案的最終確認稿,還有…這個。”他抽出一張夾在裏麵的、對折的硬紙卡片,遞給林書研,語氣隨意,“剛才在院長辦公室看到的,好像是…匿名寄給你的?”
    林書研接過卡片,疑惑地打開。
    下一秒!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瞳孔驟然收縮!捏著卡片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周身剛剛回暖的氣息瞬間凍結成冰!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怎麽了?”我和周尋同時察覺不對,心猛地一沉!
    林書研沒有說話。隻是緩緩地、極其僵硬地,將那張卡片翻轉過來,遞到我們麵前。
    卡片上,沒有文字。
    隻有一張打印出來的、清晰無比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赫然是那枚失而複得的、此刻正靜靜躺在我口袋裏的——深藍色硬幣!
    硬幣被放置在一個冰冷的、布滿灰塵的金屬托盤上,背景是…一片模糊卻熟悉的、帶著林家標記的暗紋壁紙! 照片下方,用血紅色的顏料,畫著一個極其刺眼的、扭曲的——
    “?”問號)
    照片帶來的寒冰瞬間凍結了空氣。
    林書研的眼神再次變得銳利而冰冷,如同出鞘的利劍,但這一次,不再是絕望的困獸,而是帶著警惕和守護的鋒芒!他猛地抬頭看向我,下意識地向前一步,將我擋在身後半個身位!
    這個細微的保護動作,像一道暖流,瞬間驅散了照片帶來的寒意!
    周尋臉色也沉了下來,迅速收起笑容,眼神銳利如鷹:“匿名?林家殘餘?還是…其他勢力?”他一把奪過卡片,仔細查看,“照片是新的!背景…是林家老宅的密室!他們怎麽進去的?這硬幣…薇薇,你的硬幣還在嗎?”
    我立刻從口袋裏掏出那枚深藍色的硬幣,緊緊攥在手心,冰涼的金屬觸感帶來一絲真實感。“在!一直在我這裏!”
    “照片是偽造?還是…”周尋眉頭緊鎖,“他們手裏還有一枚?或者…這照片是在暗示什麽?”
    “不管是誰!”林書研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側過頭,目光沉沉地看向我,不再是躲閃,而是充滿了決心和守護,“我不會讓他們再傷害你。也不會讓他們…毀掉我們的‘回響’。”
    他的目光,如同磐石般堅定。
    我的心跳,如同擂鼓般激昂。
    “周尋,”林書研轉向周尋,眼神銳利,“查!動用一切資源!查清這張照片的來源!查清林家還有哪些漏網之魚!‘聽瀾塔’的落成儀式和廣播站的特別節目,照常進行!”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這一次,我們不再是獵物。我們是…獵人。”
    他再次看向我,伸出手。
    不是攥緊的拳頭,而是攤開的掌心。
    掌心向上。
    帶著邀請。
    帶著守護。
    帶著…風雨同舟的承諾。
    我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將自己的手,輕輕放在他溫熱的掌心裏。
    指尖相觸的瞬間,一股強大的、足以驅散所有陰霾的力量,從交握的掌心傳遞開來!
    陽光透過紫藤花葉,在我們緊握的手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周尋看著我們交握的手,眼神複雜,最終化為一聲釋然的歎息和堅定的支持:“好!獵人聯盟,算我一個!管他是牛鬼蛇神,敢伸爪子,就給他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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