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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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瀾大學行政樓頂層,巨大的環形會議廳內,空氣凝重得如同鉛塊。高聳的穹頂下,深紅色的地毯吸走了所有雜音,隻剩下中央空調低沉的嗡鳴,像一頭蟄伏的巨獸在喘息。橢圓形的會議桌旁,校董們正襟危坐,表情各異,目光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長桌盡頭——那個穿著簡單白襯衫、身形清瘦卻脊梁挺直的少年身上。
林書研。
他坐在那裏,背脊挺直如標槍,雙手交疊放在桌麵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額角那道淺淡的疤痕在頂燈下若隱若現,像一枚無聲的勳章。他的臉上沒有病容,隻有一種被淬煉過的、近乎冰冷的平靜。那雙深褐色的眼眸,不再是病床上渙散脆弱的樣子,而是如同打磨過的黑曜石,銳利、沉靜,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力量,毫不避諱地、 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 迎向對麵兩道充滿壓迫感的目光。
張董和李董。林天豪曾經的左膀右臂,如今坐在對麵,如同兩座散發著寒氣的冰山。張董身材微胖,保養得宜的臉上掛著虛偽的關切,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卻銳利如刀,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李董則瘦削陰沉,鷹鉤鼻下薄唇緊抿,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錐,死死釘在林書研身上,仿佛要將他釘死在“無能”和“危險”的恥辱柱上。
“林書研同學,”張董率先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關於‘聽瀾塔’模型事故,以及後續‘蜂巢’項目引發的…一係列安全事件,校董會需要你做出負責任的解釋。作為項目核心設計者,你的精神狀態和專業能力,是否足以承擔如此重任?或者說,這些事件本身…是否與你個人的…某些‘特質’…有直接關聯?” 他刻意加重了“特質”二字,如同在平靜的水麵投下一顆毒餌。
空氣瞬間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書研臉上!帶著探究、質疑、甚至…一絲獵奇般的審視!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藏在桌下的手死死攥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來了!他們果然要拿“鑰匙”做文章!要把一切歸咎於書研的“特殊”!
林書研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他甚至極其輕微地、帶著一種近乎嘲諷的弧度, 扯了扯嘴角。 他沒有立刻回答張董,而是微微側過頭,目光精準地、 如同定位坐標般, 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傳遞著清晰無比的指令——準備!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膝蓋上,那個裝著老舊熱成像儀的盒子沉甸甸的。我手指微動,借著桌布的掩護,極其隱蔽地打開了盒蓋。冰涼的金屬外殼觸碰到指尖,帶來一絲鎮定的力量。我調整呼吸,目光掃過會議廳前方——那裏,巨大的投影屏已經亮起,正播放著經過精心剪輯、看似完美無瑕的“聽瀾塔”模型修複後應力測試視頻。張董的團隊,顯然已經做好了“完美數據”的準備。
“張董,”林書研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凝滯的空氣,帶著一種奇異的、金屬般的質感,“‘聽瀾塔’事故的根本原因,是核心承重節點設計存在致命缺陷,以及…人為篡改測試數據,掩蓋應力集中風險。”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刀鋒,直刺張董,“至於‘蜂巢’…那是林天豪和陳明遠精心策劃的陰謀,目的是利用非法神經科技,製造…‘活體密鑰’。而我…是受害者,不是源頭。”
“荒謬!”李董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尖利刺耳,“證據呢?!空口白牙就想推卸責任?!模型事故報告白紙黑字!‘蜂巢’更是無稽之談!我看你是精神創傷未愈,產生了妄想!”
“證據?”林書研的眼神陡然變得極其銳利!他猛地抬手!指向投影屏!屏幕上,正定格在模型核心承重梁的“完美”應力分布圖上!“證據…就在那裏!”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屏幕!
“薇薇!”林書研的聲音斬釘截鐵!
“明白!”我心髒狂跳!手指在桌下飛快操作!老式熱成像儀冰涼的鏡頭,隔著桌布, 精準地對準了投影屏上那個被林書研標記過的、 核心承重節點區域! 屏幕很小,黑白圖像有些模糊,但我死死盯著!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
“啟動!”林書研的聲音如同命令!
我猛地按下熱成像儀的啟動鍵!
嗡——!
儀器發出極其輕微的啟動聲!屏幕上,黑白灰度的圖像瞬間被一層代表不同溫度的偽彩色覆蓋!圖像劇烈晃動!幹擾嚴重!張董團隊顯然在附近布置了強幹擾源!
“幹擾太強!圖像不穩!”我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焦急!
“周尋!”林書研的目光瞬間掃向會議廳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側門!那裏,周尋的身影一閃而過!他對著微型通訊器低吼了一句什麽!
幾乎同時!
啪!
會議廳頂部的幾盞主燈!毫無預兆地! 瞬間熄滅! 光線驟然暗了下來!隻剩下投影屏的光源和應急燈微弱的光芒!人群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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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
“停電了?”
“安靜!保持秩序!”
混亂中!
“就是現在!薇薇!”林書研的聲音在昏暗的光線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
幹擾消失了!我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手指穩定!死死鎖定屏幕上的目標區域!熱成像儀的鏡頭如同我的眼睛,穿透了那層虛假的“完美數據”,死死釘在模型核心承重梁內部—— 那一片代表著極度高溫、應力嚴重超限的、 刺目的猩紅色區域! 那紅色,如同凝固的鮮血!觸目驚心!
“投影!切畫麵!”林書研厲聲喝道!
我猛地將熱成像儀的輸出線插進早已準備好的便攜投影接口!
唰——!
投影屏上的“完美”應力圖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幅猩紅刺目、如同內部熔爐般的高溫應力分布圖! 巨大的紅色區域,如同一個猙獰的傷口,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嘶——!”會議廳裏瞬間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所有目光都死死盯在那片猩紅上!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這…這是什麽?!”張董臉色劇變!金絲眼鏡後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了慌亂!
“這就是證據!”林書研站起身,聲音如同寒冰,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量!他指著那片猩紅,“模型核心承重梁內部應力集中!遠超安全閾值!這就是事故的真正原因!而你們…”他的目光如同利劍,掃過張董和李董慘白的臉,“…提交的完美報告…是徹頭徹尾的謊言!”
“胡說八道!”李董猛地站起來,臉色鐵青,聲音因為憤怒而扭曲,“這是偽造!是汙蔑!誰知道你那破機器是什麽東西!誰知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的機器?”林書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弧度。他緩緩抬起手,掌心向上。 在他掌心,安靜地躺著那枚——深藍色的硬幣! 硬幣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幽微的、令人心悸的冷光!
“認識這個嗎?”林書研的聲音低沉,如同惡魔的低語,目光死死鎖定李董驟然收縮的瞳孔,“陳明遠…用它來‘喚醒’我。林天豪…用它來標記‘鑰匙’。而你們…”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用它來…掩蓋真相! 殺人滅口!”
“嗡——!”
就在“殺人滅口”四個字落下的瞬間!
林書研掌心的那枚深藍色硬幣!毫無預兆地、劇烈地震動起來! 發出低沉而急促的嗡鳴!震得他掌心微微發麻!
幾乎同時!
李董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猛地亮起! 瘋狂閃爍起刺眼的紅光! 發出尖銳刺耳的警報聲! 那聲音!和兩周前屏蔽盒發出的警報聲…一模一樣!
“啊!”李董如同被毒蛇咬中!猛地跳起來!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眼神裏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他手忙腳亂地去抓手機!想要關掉它!但那刺耳的警報聲如同附骨之蛆!響徹整個會議廳!
全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從投影屏上那片刺目的猩紅!瞬間聚焦到李董瘋狂閃爍報警的手機上!再聚焦到林書研掌心那枚嗡鳴震動的深藍色硬幣上!
真相!
如同被剝光了衣服的醜惡!
赤裸裸地!
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林書研緩緩收回手,將那枚震動不休的硬幣緊緊攥在掌心。他抬起頭,目光如同冰冷的審判之劍,掃過麵無人色的張董和李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殘酷的微笑:
“看來…我的‘特質’…不僅能當鑰匙…”
“…還能…抓賊!”
(會議廳裏,死寂無聲!投影屏上猩紅的應力圖如同滴血的罪證!李董手機刺耳的警報聲如同喪鍾哀鳴!林書研逆光而立,身影挺拔如鬆,掌心緊握著嗡鳴的硬幣,眼神銳利如刀鋒!沈采薇緊握著熱成像儀,指尖冰涼!周尋的身影在側門陰影處一閃而過,嘴角帶著嗜血的冷笑!深淵的陰影被徹底撕開!獵人與獵物的位置…在此刻…轟然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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