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悉心療傷 情怯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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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韻並未帶著贏鑫返回九霄聖地。她很清楚,九霄聖地雖然是東域頂級勢力之一,安全有保障,但那裏人多眼雜,且贏鑫與聖地之間牽扯了太多的恩怨情仇,並不利於贏鑫安心養傷,甚至可能會讓他在醒來後,因觸景生情而再次陷入對過去的仇恨與痛苦之中。
    經過一番思慮,雲韻最終帶著贏鑫,來到了一處位於東域與中洲交界地帶的隱秘山穀。這裏遠離塵世喧囂,靈氣充沛得幾乎化為實質,山間雲霧繚繞,如同人間仙境,卻又因為地理位置偏僻,極少有人踏足,是一個絕佳的療傷之所。
    雲韻並未驚動任何人,隻是以自身強大的聖王之力,在山穀深處開辟出了一座臨時洞府。洞府內部寬敞明亮,牆壁上鑲嵌著數顆能夠自動散發光芒的夜明珠,將整個洞府映照得如同白晝;地麵上鋪著一層柔軟的獸皮地毯,踩在上麵悄無聲息;洞府中央,擺放著一張由千年暖玉打造而成的玉床,玉床散發著溫和的熱氣,能夠自動滋養修士的身體,加速傷勢的恢複。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雲韻還在洞府周圍布下了重重禁製,這些禁製不僅能夠隱匿洞府的氣息,防止外人窺探,更能抵禦皇者境甚至尊者境強者的攻擊,將外界的一切危險,都徹底隔絕在外。
    洞府內,夜明珠的光芒柔和而溫暖,讓整個空間都充滿了寧靜祥和的氛圍。
    贏鑫被雲韻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那張鋪著柔軟雪貂皮的暖玉床上,依舊處於深度昏迷之中。冥骨尊者那一掌蘊含的死亡法則極其歹毒霸道,不僅重創了他的肉身,震碎了他的經脈與髒腑,更是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斷侵蝕著他的生命本源,讓他的生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流逝。若非贏鑫修煉了《萬劫不滅體》,肉身強橫,生命力遠超常人,加之雲韻及時趕到,以自身精純的聖王本源之力護住了他的心脈,恐怕他早已魂飛魄散,徹底隕落。
    雲韻坐在玉床旁邊的一張石凳上,伸出自己的纖纖玉指,輕輕搭在贏鑫的手腕上。一股精純而溫和的聖王之力,如同最細膩的涓流,從她的指尖緩緩注入贏鑫的體內,開始有條不紊地梳理著他受損的經脈,修複著他破碎的髒腑,小心翼翼地驅散著那些殘留在他體內的死亡法則。
    她的動作輕柔到了極致,眼神專注而充滿了心疼,仿佛在修複一件稀世珍寶,不敢有絲毫大意。每一次引導聖王之力在贏鑫體內流轉,她都要耗費極大的心神,確保力量不會對贏鑫造成二次傷害。隨著時間的推移,雲韻的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順著她白皙的臉頰緩緩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水漬。顯然,這般精細入微的療傷,對她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淌,洞府內隻剩下雲韻輕柔的呼吸聲,以及她引導聖王之力時,產生的微弱能量波動。
    不知過了多久,當第一縷晨曦透過洞府的縫隙,照射進洞府內部時,贏鑫體內最後一絲頑固的死亡法則,終於被雲韻的聖王之力徹底淨化、驅散。隨著死亡法則的消失,贏鑫那蒼白如紙的臉色,終於緩緩恢複了一絲血色,原本微弱到幾乎難以察覺的呼吸,也變得平穩有力起來,胸口的起伏也逐漸變得規律。
    雲韻緩緩收回搭在贏鑫手腕上的手指,輕輕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也終於放鬆了下來。但她美眸中的擔憂,卻並未完全散去。贏鑫的傷勢雖然已經暫時穩住,體內的死亡法則也被徹底清除,但他的生命本源受到了嚴重的損傷,想要完全恢複,還需要長時間的溫養與調理,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雲韻從自己的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枚鴿卵大小、散發著七彩霞光與濃鬱生命氣息的丹藥。這枚丹藥正是九霄聖地珍藏的頂級療傷聖藥 —— 九轉還魂丹。此丹煉製極其困難,需要用到數十種珍稀藥材,耗時數十年才能煉成一爐,具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即便是修士的生命本源受損,也能在短時間內得到極大的恢複。整個九霄聖地,也沒有多少,雲韻為了贏鑫,毫不猶豫地取出了其中一枚。
    她小心翼翼地將九轉還魂丹送到贏鑫的嘴邊,然後再次伸出手指,輕輕點在贏鑫的眉心處,一股柔和的聖力緩緩注入,幫助贏鑫化開藥力。
    九轉還魂丹的藥力極其磅礴,卻又異常溫和。在雲韻聖力的引導下,藥力迅速在贏鑫的體內擴散開來,如同春雨滋潤大地般,滋養著他受損的生命本源,加速著他肉身與經脈的愈合。隨著藥力的不斷發揮作用,贏鑫臉上的血色越來越濃,氣息也變得愈發平穩。
    做完這一切,雲韻並未離開,而是依舊坐在石凳上,靜靜地凝視著贏鑫沉睡的容顏。
    此刻的贏鑫,褪去了平日裏的冰冷與桀驁,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顯得格外安靜。他的眉宇間,依稀還能看出三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的輪廓,隻是線條更加硬朗,多了幾分曆經風霜的堅毅與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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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韻的目光,從贏鑫的臉頰緩緩移到他的嘴唇,再到他的鼻梁,最後落在他微蹙的眉宇間。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輕輕抬起,想要觸碰贏鑫的臉頰,卻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又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什麽。
    最終,她還是鼓起勇氣,將指尖輕輕落在了贏鑫的唇角。那觸感細膩而溫暖,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她的指尖輕輕拂過贏鑫緊抿的唇角,拂過他英挺的鼻梁,拂過他微蹙的眉宇…… 每一個動作,都輕柔得如同羽毛拂過,仿佛要通過這細微的觸碰,確認他真的還活著,真的就在她的身邊,而不是自己的幻覺。
    一年來的奔波尋覓,無數個日夜的擔憂與恐懼,在找到贏鑫那一刻,看到他瀕死模樣時的心如刀絞,以及成功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後的慶幸與釋然…… 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盡數湧上雲韻的心頭,化作眼底難以抑製的水光,讓她的視線微微有些模糊。
    “鑫兒……” 她低聲呢喃著贏鑫的名字,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對不起…… 是師尊來晚了…… 讓你一個人受了這麽多苦……”
    她想起六年前斷崖上的決絕與冷漠,做出的那個讓她後悔終生的決定,心髒便一陣陣抽痛,仿佛被無數根針同時刺穿。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絕不會再做出那樣的選擇,絕不會再讓贏鑫承受那樣的痛苦與絕望。
    可是,世間沒有如果,時光也無法倒流。過去的錯誤已經犯下,造成的傷害也已經無法挽回。如今,她隻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彌補過去的過錯,去守護贏鑫,讓他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隻是…… 等贏鑫醒來,他又會如何對待自己呢?是依舊像上次在孤峰上那樣,對自己充滿了冰冷的仇恨與決絕的疏離,還是…… 會因為這次自己救了他,而對自己產生一絲一毫的改觀?
    一想到贏鑫醒來後,可能出現的疏離、抗拒甚至厭惡,雲韻的心中便充滿了忐忑與一絲難以言喻的畏懼。她害怕看到贏鑫用那種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害怕聽到他用那種毫無感情的語氣對自己說話,更害怕他再次說出 “我們之間恩斷義絕” 那樣的話。
    這種情怯,讓她這位屹立於東域之巔、俯瞰眾生的聖王,在麵對自己心愛的人時,竟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連正常的交流,都變得無比艱難。
    就在雲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的時候,躺在玉床上的贏鑫,眼睫毛突然微微顫動了一下,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悶哼,顯然是即將醒來的征兆。
    雲韻心中一緊,連忙收回停留在贏鑫眉宇間的手指,迅速坐直身體,臉上瞬間恢複了平日裏的清冷與平靜,仿佛剛才那個流露出脆弱與溫柔的女子,隻是一個幻覺。隻是她那微微蜷起的手指,以及眼底尚未完全褪去的慌亂,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贏鑫緩緩睜開了眼睛。
    意識回歸的瞬間,劇烈的疼痛與深入骨髓的虛弱感便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讓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但更強烈的,是一股溫暖而精純的力量,正在他的體內緩緩流淌,如同春日裏的暖陽,驅散著他身體的疼痛與虛弱,不斷修複著他受損的肉身與經脈。
    贏鑫的目光有些茫然地掃過眼前陌生的洞府,看著周圍鑲嵌在牆壁上的夜明珠,感受著身下暖玉床傳來的溫和熱氣,心中充滿了疑惑。這裏是哪裏?是誰救了自己?
    他的目光緩緩移動,最後,定格在了床邊那道素白的身影之上。
    當看清那張傾世絕俗、卻又無比熟悉的容顏時,贏鑫的瞳孔猛地一縮,原本還有些模糊的意識,瞬間變得徹底清醒!
    雲韻!
    她怎麽會在這裏?!
    是了…… 昏迷之前,他似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感受到了一股浩瀚無邊、如同天地般的聖王偉力,將冥骨尊者那恐怖的攻擊徹底化解…… 難道,是她救了自己?
    四目相對。
    贏鑫的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驚愕,有疑惑,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得知自己安全後的輕鬆,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因雲韻的出現而產生的微妙悸動。但更多的,是那沉澱在他心底多年、如同寒冰般無法化開的冰冷與疏離,以及對過去那段痛苦經曆的本能抗拒。
    雲韻被贏鑫那複雜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亂,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她強自鎮定地開口,想要打破這尷尬的沉默,聲音卻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幹澀:“你…… 醒了?感覺怎麽樣?身上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贏鑫沒有回答雲韻的問題,隻是掙紮著想要撐著虛弱的身體,從玉床上坐起來。他不習慣這種被動的狀態,更不習慣在雲韻的麵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
    “別動!” 看到贏鑫的動作,雲韻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扶他,防止他因為動作過大,拉扯到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但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贏鑫手臂的刹那,她的身體卻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燙到一般,猛地縮了回來,動作顯得有些倉促和狼狽。她還是無法克服心中的那點膽怯,害怕自己的觸碰,會引起贏鑫的反感與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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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贏鑫看著雲韻這副小心翼翼、甚至帶著點怯意的模樣,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怔。在他的記憶中,雲韻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清冷決絕的九霄聖主,無論是當年在斷崖上廢掉他修為時的冷漠,還是後來在孤峰上與他對峙時的堅定,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與距離感。像現在這樣流露出膽怯與慌亂的雲韻,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贏鑫心中那如同寒冰般的恨意,似乎因為雲韻這反常的舉動,而微微滯澀了一下,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
    他沒有再接受雲韻的幫助,而是依靠著自己殘存的力量,以及體內那股溫暖力量的支撐,緩緩從玉床上坐了起來,靠在床頭的軟墊上。他調整了一下呼吸,讓自己的氣息變得平穩了一些,然後目光平靜地看著雲韻,聲音因為身體的虛弱而顯得有些沙啞,卻依舊帶著一種刻意保持的疏離:“是你救了我?”
    雲韻輕輕點了點頭,不敢直視贏鑫的眼睛,將目光移到洞府的地麵上,輕聲說道:“我…… 我隻是恰巧路過斷魂淵附近,感應到了你的氣息,還有幽冥殿修士的死亡法則氣息,擔心你遇到危險,便趕了過去。沒想到…… 沒想到你竟然傷得這麽重。”
    她撒了一個謊,不敢告訴贏鑫,自己為了尋找他,已經在東域奔波了整整一年,更不敢告訴他,自己在感應到他的氣息時,心中那份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擔憂。她害怕贏鑫知道真相後,不僅不會感激,反而會覺得她是在刻意糾纏,更加厭惡她。
    贏鑫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他自然不會相信雲韻這番 “恰巧路過” 的說辭。斷魂淵地處偏僻,環境險惡,是東域有名的生命禁區,一位高高在上的聖王,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多的閑情逸致,在那種地方附近閑逛?顯然,雲韻是特意在尋找自己,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但贏鑫也沒有戳穿雲韻的謊言。他現在身體虛弱,需要靜養,不想因為這些事情,與雲韻發生爭執,更不想再次陷入過去的痛苦回憶之中。
    “多謝聖主救命之恩。” 贏鑫的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聽不出任何情緒,仿佛隻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小事,“這份恩情,贏鑫記下了。日後若是有機會,必定會償還。”
    一句“聖主”,一句“償還”,再次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如同天塹。
    雲韻的心狠狠一痛,仿佛被針紮了一般。她寧願他像上次那樣憤怒地斥責她,怨恨她,也好過這般客套而疏離的感謝。
    她張了張嘴,想說“我不需要你償還”,想說“我隻是想保護你”,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在他那冰冷的眼神下,所有的言語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洞府內,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隻有兩人微不可聞的呼吸聲,以及那彌漫在空氣中的、複雜難言的情愫在無聲流淌。
    一個不知該如何靠近,
    一個不願輕易原諒。
    這份由錯誤開始,在時光與生死中發酵的情感,如同纏繞的荊棘,將兩人的心緊緊束縛,痛,卻也無法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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