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疑雲暗生 鑫韻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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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凰苑內,那幾株新移栽來的、蘊含著稀薄鳳凰血脈的梧桐樹苗,在嬴鑫特意引來的地火靈脈滋養下,已然舒展嫩葉,煥發出勃勃生機。苑中溫暖如春,與聖地其他地方的清冷形成鮮明對比,幾株火屬性的“焰心蘭”和“流霞朱瑾”更是爭相綻放出絢麗奪目的花朵,將庭院點綴得如同小型的不死火山一隅。
鳳靈兒正興致勃勃地蹲在花圃邊,跟著南宮玥學習人族雅致的插花藝術。她那雙慣常握槍引火的手,此刻有些笨拙卻又無比認真地擺弄著嬌嫩的花枝,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不時響起,與南宮玥溫柔的指導聲交織,為這靜謐的庭院增添了無限的生氣。
而與這明媚歡快景象形成對比的,是苑內那座臨水而建的八角涼亭。亭中,呂修緣與嬴鑫、雲韻三人對坐,麵前白玉石桌上擺放的靈茶正氤氳著嫋嫋熱氣,散發著寧心靜氣的清香,然而亭內的氣氛,卻遠不如苑中那般輕鬆愜意。
呂修緣無意識地用手指摩挲著溫熱的茶杯壁,目光有些遊離地望著亭外搖曳的花影,眉頭微鎖,沉默了半晌,仿佛內心經曆了一番激烈的掙紮,終於還是忍不住抬起頭,開口打破了這份沉寂,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與沉重:“老五,嫂子,我……我心中總有些不安,覺得這次鳳凰神宮之事,處處透著……怪怪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嬴鑫抬眼看他,眸光平靜深邃,並未感到意外,隻是溫和地問道:“三哥具體是指何事覺得怪異?”
“就是……就是鳳族長……嶽母大人她,”呂修緣組織著有些淩亂的語言,臉上寫滿了真實的困惑,“她最終能答應我和靈兒的婚事,這一點,我雖然感激,但細想之下,倒也能理解。畢竟……之前發生了那等難以啟齒的意外,她或許是想借此機會,徹底了斷那樁尷尬,將一切撥回‘正軌’。可是……”他話鋒一轉,語氣充滿了不解,“她為何要如此著急?從她當場拍板定下婚期,到正式舉行大婚典禮,滿打滿算,僅僅隻有三日!這簡直……簡直是趕著把我和靈兒打包送出門一樣!這符合常理嗎?一位母親嫁女兒,尤其還是嫁鳳凰族的公主,何至於倉促至此?”
他頓了頓,身體不自覺地向前傾了傾,壓低了聲音,仿佛怕被不遠處的鳳靈兒聽到:“而且,大婚當日,她雖然麵上始終帶著得體雍容的微笑,主持典禮也是滴水不漏,無可挑剔,盡顯族長風範。但我總覺得……她那笑容底下,似乎藏著別的東西。不是那種嫁女的不舍與傷感,也不是純粹的高興,倒更像是一種……一種急於完成某件重要任務後的如釋重負,可那釋然之中,又夾雜著一點……一點我無法準確形容的,像是疲憊,又像是某種深藏的落寞與決絕。”
他將憋在心中一個多月的疑慮盡數道出。這一個月來,與靈兒新婚燕爾的甜蜜固然如同最醇厚的美酒,衝淡了許多繁雜的思緒,但每當夜深人靜,他從睡夢中醒來,看著懷中靈兒恬靜的睡顏,鳳清音那看似平靜無波卻仿佛暗藏驚濤駭浪的眼神,以及那倉促到近乎不合禮數的婚期,總會不受控製地在他腦海中反複浮現,像一根細小的刺,紮在心頭,讓他難以真正安寧。
嬴鑫與雲韻再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了然。他們二人心思何等縝密,早在呂修緣從南域歸來,敘述經曆時,便已察覺到了鳳清音行為舉止中的諸多異常與那份隱藏在平靜下的巨大張力。隻是他們沒想到,呂修緣這個身處漩渦中心、神經大條的當事人,在經曆了那般巨大的衝擊和後續的喜悅之後,竟也能如此敏銳地捕捉到這些細微之處。
雲韻輕輕放下手中的青玉茶杯,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她柔聲開口,聲音如同山間清泉,流淌入呂修緣紛亂的心田:“修緣,你能察覺到這些細微之處,心生疑慮,說明你是真的將鳳前輩放在了心上……並非僅僅是出於對嶽母身份的敬畏,而是真正關心她的狀態。”
呂修緣聞言,臉上迅速閃過一絲極不自然的神色,下意識地就想開口辯解,諸如“她是我嶽母我自然關心”之類的話,但嘴唇嚅動了幾下,卻發現任何言辭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最終隻是化作一聲複雜的歎息,頹然靠回椅背。放在心上?以何種身份、何種心情?這個念頭甫一冒出,便被他強行摁了下去,不敢深究,那是一片他絕不敢踏足的禁忌雷池。
嬴鑫接過話頭,語氣一如既往的沉穩,帶著一種能安撫人心的力量:“三哥,你的感覺沒有錯,並非多心。鳳前輩此番行事如此急切,背後原因或許錯綜複雜,並非單一,我姑且分析幾點,你聽聽看。”
他略一沉吟,條分縷析道:“其一,正如你所猜想,那場因龍血酒而起的意外,是橫亙在她心中一根無比尖銳的刺,時時刻刻提醒著那段失控與不堪。唯有以最快的速度,將你和靈兒的婚事徹底落定,將名分敲死,公告天下,才能從根本上切斷所有因此事可能衍生出的、不該有的可能和危險念想,讓她自己,也讓你,都徹底斷了任何回頭的餘地,再無反複的可能。這是一種……近乎壯士斷腕般的快刀斬亂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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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修緣默默點頭,這一點,他隱約也能猜到,隻是經由嬴鑫如此清晰地剖析出來,更顯得那份決絕背後的沉重。
“其二,”嬴鑫的目光變得愈發深邃,仿佛能穿透時空,看到鳳凰神宮內部的暗流,“可能與鳳凰族內部的權力結構和各方態度有關。”
“鳳凰族內部?”呂修緣微微一怔,這個角度他倒是未曾深入想過。
“嗯。”嬴鑫肯定地點頭,“鳳凰族乃傳承自上古的帝族,血脈高貴,支繁葉茂,內部派係林立,關係盤根錯節,絕非鐵板一塊。鳳前輩雖貴為族長,擁有聖王後期的至高修為,威震南域,但也並非真能做到一言九鼎,事事順心。你與靈兒的婚事,涉及佛門與妖族兩大頂尖勢力的聯姻,本就敏感,更因之前與青龍族的激烈衝突而備受各方矚目。族內那些思想保守、注重血脈純粹、或是對族長之位心存他想的長老們,必然存在反對甚至激烈阻撓的聲音。她如此倉促行事,雷厲風行,或許也有造成既定事實,生米煮成熟飯,避免夜長夢多、節外生枝的深層考量。以此強勢姿態,壓下所有潛在的反對聲浪。”
呂修緣若有所思,露出恍然之色。他在鳳凰神宮籌備大婚那短暫的三日裏,雖然大部分時間與靈兒在一起,但也確實能隱隱感覺到一些前來交涉事務的長老,目光中帶著並非全然善意的審視與一種並不熱烈的、甚至可以說是冷淡的態度。當時他隻以為是妖族對人族的天然隔閡,如今想來,恐怕沒那麽簡單。
“還有其三……”嬴鑫說到這裏,刻意頓了頓,看向呂修緣的目光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或許,這也與鳳前輩她自身的……心境有關。”
“她自身的心境?”呂修緣心頭沒來由地猛地一跳,仿佛被什麽東西攥緊了。
“經此突兀而荒誕的變故,鳳前輩心緒之複雜、之混亂、之痛苦,恐怕遠超你我的想象。”嬴鑫的聲音放緩,帶著一種洞悉世情的悲憫,“一方麵,她要麵對作為母親,與女兒心上人發生如此關係的巨大愧疚與自我譴責,這份愧疚足以噬心;另一方麵,她也要強行壓下與你之間那場意外所帶來的……混亂感知與身體記憶,這對於一位屹立巔峰、尊貴無比的聖王而言,是何等的屈辱與難堪?每日看著你與靈兒在她眼前恩愛纏綿,濃情蜜意,對她而言,恐怕無異於一種持續不斷的、無聲的淩遲與煎熬。讓你們早日離開神宮,從她的視線中消失,對她而言,或許也是一種……迫不得已的自我保護和解脫。她需要空間和時間,去獨自舔舐傷口,去嚐試平複那驚濤駭浪般的心境。”
“解脫……”呂修緣喃喃地重複著這個沉重的詞匯,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如同打翻了調料鋪,酸甜苦辣鹹一齊湧上喉頭,堵得他幾乎無法呼吸。所以,她那般急切,甚至不惜頂著族內壓力和非議,倉促到近乎草率地舉辦婚禮,是為了盡快送走他們這對“麻煩之源”,好讓自己能夠從那無比尷尬、痛苦、無地自容的境地中稍稍脫離出來,獲得一絲喘息之機嗎?
一股莫名的、混合著酸澀、愧疚與一種難以名狀的心疼的情緒,洶湧地漫上他的心頭。他忽然清晰地回憶起大婚典禮結束後,賓客散去,他在遠處無意中瞥見的那個畫麵——鳳清音獨自一人,憑欄立於高高的宮闕之巔,絢麗的晚霞將她華美的凰袍染上瑰麗的色彩,卻襯得她那道背影無比的孤寂、清冷,仿佛承載了萬古的落寞與荒涼。
“可是……”呂修緣喉嚨一陣發緊,幹澀得厲害,聲音都帶上了一絲沙啞,“她這樣……一個人留在空曠的神宮裏,身邊連個能說句真心話的人都沒有,會不會……會不會……”
會不會更加痛苦?會不會在無盡的深夜被愧疚與回憶反複折磨?這句話在他舌尖翻滾了無數次,最終卻還是沒有勇氣問出口。那是他無權過問,也無法觸及的領域。
雲韻仿佛看穿了他未盡的言語,輕輕歎息一聲,那歎息聲中充滿了對命運弄人的無奈與對鳳清音的敬佩,她接口道:“這……或許就是鳳前輩她自己的選擇。她選擇了用這種看似不近人情、甚至有些殘酷的方式,用成全你們、將你們推向光明的舉動,來強行斬斷所有不該有的糾葛與可能,同時也像是在……懲罰那個夜晚失控的自己。這份看似倉促和決絕的背後,隱藏的是她身為母親對女兒最深沉的愛與責任,是她身為族長對族群穩定的擔當,也是她……作為一個女子,無法對任何人言說的巨大苦衷與犧牲。”
涼亭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有亭外微風拂過花葉的沙沙聲,以及遠處鳳靈兒偶爾傳來的清脆笑聲,愈發襯得亭內氣氛凝滯。
呂修緣深深地低著頭,目光仿佛要穿透手中那隻溫熱的茶杯,看到杯底沉浮不定、最終緩緩沉落的茶葉。他心中早已亂成一團亂麻,千頭萬緒,糾纏不清。他原本隻以為鳳清音是出於大局考慮和一絲無奈的成全,才最終點頭答應了婚事,卻萬萬沒有想到,在這看似順利的結果背後,竟然隱藏著如此錯綜複雜的考量、如此沉重的痛苦與如此巨大的自我犧牲。那份令人費解的倉促,那份雍容平靜下的暗流洶湧,此刻仿佛都有了答案,而這答案,卻像一塊更加沉重的巨石,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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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肩上的擔子,遠比他想象的還要重上千百倍。鳳清音,幾乎是用一種近乎自殘、近乎燃燒自己的方式,將他與靈兒用力地推向了充滿希望的幸福彼岸。他呂修緣,若不能傾盡所有去好好對待靈兒,讓她此生無憂;若不能在萬佛宗那邊憑借自己的力量爭得一席之地,贏得堂堂正正的認可;那他還有什麽顏麵,去承受這份比不死火山還要沉重、比鳳凰真血還要灼熱的成全與犧牲?
“我……我明白了。”呂修緣猛地抬起頭,原本帶著幾分迷茫和痞氣的眼神,此刻被一種沉甸甸的、如同山嶽般堅定的責任感所取代,“我會盡快處理好萬佛宗的事情,不惜一切代價!然後……和靈兒好好過日子,讓她永遠像現在這樣開心快樂。我絕不敢……絕不敢辜負嶽母大人的這番……期望與犧牲。”
他最終還是用了“嶽母大人”這個無比正確、卻也帶著無形距離的稱呼,仿佛是在用盡全身力氣提醒自己,也是在心中再次狠狠劃下那條絕對不可逾越、不能觸碰的界限。
嬴鑫看著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定的光芒,知道這番談話達到了預期的效果。他點了點頭,語氣帶著毋庸置疑的支持:“如此便好。看清前路,方能走得更穩。萬佛宗之事,你盡管放手去做,不必有後顧之憂。九霄聖地,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雲韻也柔聲勸慰道,聲音如同春風化雨:“修緣,你也莫要因此給自己套上太過沉重的枷鎖。鳳前輩既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其最終目的,必然是希望你和靈兒能夠真正獲得幸福,平安喜樂。你們過得越好,越幸福,這份幸福本身,便是對她所有付出和犧牲最好的回報與慰藉。”
離開涼亭時,呂修緣的心情依舊如同被巨石壓著,沉重無比,但思緒卻比來時清晰、堅定了許多。他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梧桐樹下,正舉著一支新插好的、略顯歪斜卻充滿生機的花束,向他興奮揮舞、容顏明媚如驕陽的鳳靈兒,心中暗暗發下重誓。
無論如何,刀山火海,龍潭虎穴,他都要闖過萬佛宗那一關!不僅要給靈兒一個堂堂正正、被各方認可的名分;或許……在遙遠的、不可預知的未來,當一切塵埃落定,歲月流逝,他也能積蓄起足夠的勇氣和資格,再次站在那座不死火山的神宮前,去麵對那位獨自守在冰冷王座上、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凰母,輕輕地對她說一聲……
謝謝。
以及……對不起。
隻是,那會是何等遙遠而艱難的事情?他自己也無法估量。眼前的迷霧尚未散盡,腳下的路仍布滿荊棘。
當下的路,還需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堅定地走下去。而西域萬佛宗,那鍾聲悠揚、佛光普照的清淨之地,便是他呂修緣,必須憑借自身意誌與力量,去踏過的第一道,也是最至關重要、最艱難的一道坎。這不僅是為了他的愛情,也是為了那份他無法回報、卻必須銘記一生的沉重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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