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醉闖香閨 真相乍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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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聖地的喧囂隨著夜漸深沉而緩緩沉澱,賓客大多已安歇,隻剩下巡夜的弟子和陣法運轉時散發的柔和光輝,映照著這片仙家勝境。白日裏劉立成與夏傾月大婚的喜慶餘溫尚未完全散去,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靈酒佳肴的香氣與歡歌笑語的餘韻。
偏殿的小酌持續到深夜。那本是鄭陽見兄弟們難得齊聚,興致勃勃拉著的私宴,用的雖是不易醉人的靈果仙釀,但對於心事重重之人而言,哪怕是最清淡的酒液,也足以成為壓垮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呂修緣便是如此。
他本就因白日裏嬴鑫和雲韻告知的那個石破天驚的真相而心緒大亂,苦苦維持的禪心早已布滿裂痕。方才在劉立成的婚宴上,看著大哥劉立成與夏傾月這對有情人,在曆經家族阻撓、外界風波種種磨難後,終是衝破枷鎖,攜手並肩,接受四方祝福。那滿堂的喜慶,新人眼中毫不掩飾的幸福與深情,如同一麵最清晰的鏡子,映照出他自身那糾纏不清、悖德無奈、且深埋於陰影之中的情愫,心中更是五味雜陳,苦澀難言,仿佛有無數根細密的針在不停地紮刺著他的心髒。
他幾乎是機械地、沉默地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試圖用那略帶辛辣的液體麻痹紛亂如麻的思緒,將那孩子的麵容、鳳清音隱忍的眼神,以及自己內心不敢觸碰的悸動,暫時驅逐出腦海。鄭陽、謝天宇等人隻當他是在為大哥高興,或是因佛門戒律偶爾放鬆而貪杯,並未多加阻攔,反而時不時與他碰杯。唯有知曉內情的嬴鑫和雲韻,在人群中交換了一個充滿憂慮的眼神,雲韻甚至幾次欲言又止,但見呂修緣那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沉默模樣,終究是化作一聲無聲的歎息,不知該如何勸解。
酒宴散時,呂修緣已有了七八分醉意。佛門功法本就不重此道,他更是極少如此放縱,此刻隻覺得頭重腳輕,眼前景物都有些模糊晃動。鳳靈兒關切地上前想要攙扶他回鳳梧閣休息,卻被他輕輕卻堅定地推開。
“無妨……靈兒,我……想獨自走走,醒醒酒。”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眼神躲閃著,不敢與妻子那雙純淨無邪的鳳眸對視。那裏麵倒映出的信任與依賴,此刻對他來說,無異於最殘酷的刑罰。
鳳靈兒見他腳步虛浮,俊美的臉龐上染著不正常的紅暈,心中仍是擔憂,柔聲道:“修緣,你醉得不輕,我陪著你吧,夜裏風涼……”
“不用!”呂修緣打斷她,語氣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隨即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放緩了聲音,“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很快就回去。”
見他態度堅決,鳳靈兒雖心中不安,卻也不好再堅持,隻好一步三回頭,帶著滿腹的牽掛,先回了他們夫婦在聖地的臨時居所——鳳梧閣。
夜風帶著聖地特有的清靈之氣,微涼地吹在呂修緣滾燙的臉頰和脖頸上,卻絲毫無法驅散他心頭的那股幾乎要將他焚燒殆盡的燥熱與混亂。他漫無目的地在蜿蜒的石徑上行走,步履踉蹌,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忽長忽短,顯得格外孤寂落寞。
腦海中,兩個身影在不斷交替、重疊。一個是巧笑倩兮、天真爛漫的鳳靈兒,是他的妻,是他明媒正娶、曾發誓要守護的道侶;另一個,則是清冷孤高、風華絕代,眼神深處卻藏著化不開哀愁與堅韌的鳳清音,是他的嶽母,是他……內心深處另一個無法磨滅的影子,更是他骨肉血脈的另一個至親源頭。
“不韋……我的孩子……”他喃喃自語,心口又是一陣劇烈的抽痛。那個聰慧伶俐、眉眼間依稀有他年少時模樣的孩子,竟然是他的兒子!而他,竟懵然不知地以長輩的身份與之相處了這麽久!愧疚、狂喜、茫然、恐懼……種種情緒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他緊緊纏繞,幾乎窒息。
不知不覺間,他竟循著那冥冥中一絲若有若無的、與他血脈相連的感應,以及內心深處最隱秘的牽引,來到了一處環境尤為清幽的院落前。這裏遠離主殿群的喧囂,栽種著幾株罕見的鳳棲木,淡淡的、屬於鳳凰神火特有的溫暖而又清冽的氣息籠罩四周——這正是鳳凰族族長鳳清音在九霄聖地的臨時居所。
望著那扇緊閉的、雕刻著鳳凰涅盤圖案的房門,以及從窗欞縫隙間隱隱透出的、屬於鳳清音獨有的那股清冷中帶著一絲寂寥的氣息,呂修緣的腳步如同被最強大的定身術法定住了一般,再也無法挪動分毫。
酒精在這一刻徹底放大了他壓抑了數百年的情感,也衝垮了理智與戒律築起的脆弱堤壩。那個孩子純真無邪的笑容,鳳清音凝望不韋時那隱忍到了極致、卻又深沉如海的母愛目光,以及他自己靈魂深處那不敢承認、卻始終蠢蠢欲動的悸動,如同無數個魔咒在他腦海中瘋狂盤旋、呐喊,幾乎要撕裂他的神魂。
他幾乎是憑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本能,踉蹌著上前,伸手,用力推開了那扇並未真正上鎖、仿佛在等待著什麽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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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房門開啟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室內,鳳清音正於一個以萬年溫玉打造的蒲團上靜坐調息,周身繚繞著淡淡的七彩光暈,那是鳳凰血脈修煉到極高深處方會顯現的異象。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她驀然睜開那雙清冷剔透的鳳眸。當看清闖入者竟是滿臉醉意、眼神迷離渙散、僧袍微亂的呂修緣時,她先是一怔,絕美的容顏上瞬間覆上一層寒霜,柳眉倒豎,一股混合著冰冷怒意、不容侵犯的威嚴以及一絲被冒犯的羞惱,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
“呂修緣!”她的聲音如同極北之地的萬載玄冰,帶著凜冽的寒意和居高臨下的命令口吻,“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本座房間?!立刻給我滾出去!”她迅速起身,寬大的雲袖無風自動,周身隱隱有金色的鳳凰神火虛影浮現,空氣因高溫而微微扭曲,顯然已是動了真怒,隨時準備將這個明顯失態、行為逾矩的女婿毫不留情地轟出去。
若是平日,清醒狀態下的呂修緣,定然會因這聲蘊含著聖王威嚴的嗬斥而瞬間冷汗涔涔,佛心震顫,惶恐不已地躬身退避,絕不敢有半分遲疑。但此刻,酒意徹底上湧,加上積壓了數百年的心事、愧疚與那剛剛得知真相的衝擊,混合成一股前所未有的、畸形的勇氣,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沒有退,反而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推動著,向前踉蹌了兩步,抬起那雙被酒氣和痛苦染得通紅的迷蒙雙眼,直直地、毫無避諱地看向鳳清音那絕美卻如冰雕般寒冷的麵容。
“滾……出去?”他重複著這三個字,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話語,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嘶啞,充滿了無盡的苦澀與濃得化不開的自嘲,“是啊……我該滾……我一直都在滾……滾得遠遠的,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佛經和戒律後麵,假裝看不見你的痛苦……假裝……不知道不韋是我的孩子!!”
最後那句話,他不再是低語,而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嘶吼,帶著積壓了太久太久的痛苦、愧疚與一種近乎毀滅性的宣泄,猛地爆發出來!
轟!
這話語,比任何神通攻擊都要淩厲萬分,如同九霄神雷,毫無花假地炸響在鳳清音的耳邊與心湖!她渾身劇震,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美眸瞬間睜大到極致,裏麵充滿了極致的震驚與難以置信,連周身的鳳凰神火都因心緒的劇烈、失控的波動而驟然明滅,搖曳不定,幾乎要潰散開來!
他……他怎麽知道的?!是誰告訴他的?!是雲韻?!還是嬴鑫?!他們怎麽會……不!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絕對不能承認!
“你……你胡說什麽?!瘋言瘋語!”鳳清音強壓下心中那掀起的驚濤駭浪,用盡全部力氣維持著聲音的冰冷與平穩,甚至刻意加重了威嚴,試圖以此震懾住他,“立刻給我滾出去!否則,別怪本座不顧情麵!”她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因極度慌亂而產生的尖銳。
“我胡說?”呂修緣借著這股酒勁和破罐子破摔的衝動,再次步步逼近,眼神痛苦而執拗,仿佛要將眼前這個清冷絕豔的女子徹底看穿,“我都知道了!清音……不,嶽母……哈哈哈,嶽母!”他笑得比哭還要難看,淚水混雜著酒氣,不受控製地滑落眼眶,滴落在僧袍前襟,留下深色的印記,“你知道嗎?當我從五弟和雲聖主口中知道不韋是我的孩子時……我……我恨不得立刻散了這身修為,毀了這具皮囊!我算什麽聖佛!我連自己的骨肉都認不出!我連……連讓你獨自承受這一切!”
他的聲音哽咽起來,帶著劇烈的顫抖:“那是我的骨肉……流著我和你血脈的孩子……我卻像個傻子一樣,隻知道叫他‘不韋’,隻覺得他投緣,心生歡喜……我甚至……甚至從未敢往深處想,他那眉眼,那眉宇間的神韻,為何會與我年少時如此相似……我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懦夫!偽善的佛徒!”
看著他如此痛苦不堪、淚流滿麵、幾乎情緒崩潰的模樣,聽著他字字泣血、充滿了悔恨與自責的話語,鳳清音那冰封了數千年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瞬間冰消雪融,又瞬間沸騰翻滾,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緊緊攥著雲袖下的雙手,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柔嫩的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才能勉強支撐著她不倒下,維持著那搖搖欲墜的冰冷外殼。
“住口!呂修緣!你喝多了!休要在此胡言亂語,汙我清譽!”她厲聲喝道,試圖用最嚴厲的態度打斷他,將他重新推回那個“女婿”的身份枷鎖之中。
“我是喝多了……若不喝多,我哪有膽子站在這裏……哪有膽子……看著你的眼睛,跟你說這些……藏在心底最深處、連我自己都不敢麵對的話……”呂修緣搖著頭,神情淒然,淚水流淌得更加洶湧,“我知道……那是一場錯誤……一場由二哥那該死的、藥力霸道的龍皇聖血酒引發的、無法挽回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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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迷離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數百年的時光阻隔,回到了那個在不死火山深處,意亂情迷、一切都失控了的夜晚。但他的話語,卻再次拋出了一顆更具毀滅性的炸彈:“可是清音……你知道嗎?在那錯誤發生之前,那三個月……你假扮靈兒,刻意接近我,試探我心意、品性的那段日子……我並非…對你毫無察覺…也並非對你……毫無感覺……”
鳳清音瞳孔驟縮,嬌軀猛地一顫,如同被一道電流擊中!這怎麽可能?!她自認模仿靈兒已是惟妙惟肖,連一些小習慣都未曾遺漏!
“靈兒天真爛漫,心思單純如水晶,喜怒哀樂皆形於色,如同山間清泉,一眼可見底。”呂修緣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帶著一種迷離而痛苦的坦誠,“而那三個月的‘靈兒’,雖然容貌、聲音、甚至氣息都一般無二,但她的眼神……偶爾,在不經意間,會流露出一絲我從未在真正的靈兒眼中看到過的深邃、探究……甚至是……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威嚴與……清冷孤寂……”
“我起初隻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是修行久了產生的妄念,或者是佛法修行到了瓶頸……我甚至為此更加勤修苦練,試圖驅散這‘魔障’……”他苦笑著,淚水蜿蜒而下,“直到那晚……我們喝了二哥那混賬帶來的龍皇聖血酒……一切開始失控……在意識徹底沉淪、被欲望吞噬之前,我最後看到的……是你……是真正的你,鳳清音……的眼神……那雙眼睛裏,有掙紮,有無奈,或許……也有一絲與我同樣的……迷失……”
他猛地睜開眼,眼中布滿了駭人的血絲,帶著一種近乎毀滅的、豁出一切的坦誠:“所以……清音……那場意外……對我而言,並非全然是龍血酒的作用……其中……也有我……我那被佛法層層壓抑、不敢麵對、卻真實存在的……對你的……那一絲的情愫!”
“閉嘴!你給我閉嘴!!”鳳清音再也無法保持冷靜,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尖銳刺耳,充滿了驚恐與無法抑製的憤怒!他怎麽能說出來?!他怎麽敢把這層遮羞布徹底撕碎?!這層一旦捅破,他們將如何麵對彼此?如何麵對靈兒?如何麵對這煌煌天道、世俗倫常?!
“為什麽不能說?!為什麽都要憋在心裏?!”酒勁徹底主宰了呂修緣,此刻的他仿佛掙脫了所有束縛,執拗地、激動地反駁著,像是在質問鳳清音,又像是在質問這殘酷的命運,“我們都在自欺欺人!你為了靈兒,忍痛生下不韋卻不能相認,獨自承受數百年的孤寂與痛苦!我為了靈兒,為了那可笑的倫常佛法,壓抑情感,逃避責任,假裝一切從未發生,像個行屍走肉般誦經念佛!我們都活得太累,太假了!這根本不是解脫,這是最殘忍的折磨!”
他上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帶著哭腔,聲音裏充滿了哀求與一種絕望的期盼:“清音……我們……我們都錯了……從一開始,從你假扮靈兒試探我開始,或許就錯了……可是不韋是無辜的……他不能永遠沒有父親,不能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娘親是誰……我們不能……不能再這樣錯下去了……”
“一切為了靈兒……一切為了靈兒……”他像是魔怔了一般,反複喃喃著這句話,淚水長流,“可是這樣永無止境地隱瞞、欺騙、彼此折磨下去,對靈兒……就真的公平嗎?若有一天,她從別處知道了這血淋淋的真相……那時她所承受的打擊和背叛感,豈不是比如今坦白,要強烈千倍、萬倍?!那才是真正毀了她啊!”
就在呂修緣情緒徹底失控地嘶吼,鳳清音又驚又怒又慌,心神劇震,試圖凝聚法力強行讓他閉嘴並驅逐出去的關鍵時刻,情緒激烈對抗的兩人,都未曾分出絲毫心神去感知院落之外的情形。
也正因如此,他們都未能察覺,在那清冷的月光下,院落入口的月洞門旁,一道纖細窈窕的身影,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徹底僵直地凝固在了原地。
正是去而複返、心中始終放心不下夫君的鳳靈兒。
她回到鳳梧閣後,左等右等,不見呂修緣回來,心中的不安如同野草般瘋長。聖地雖大,但以修緣的酒醉狀態,能去的地方不多。她想著或許修緣酒醉走錯了路,來了母親這裏請安也未可知,便懷著些許擔憂和一絲自己也說不清的莫名心悸,前來母親的院落,本想請安的同時順便問問。
卻萬萬沒有想到,剛走到院落外,尚未通傳,便清晰地聽到了從那未完全關閉的房門內傳來的、那一聲聲如同驚雷炸響、字字誅心、足以將她整個幸福世界徹底顛覆、碾碎成齏粉的對話!
不韋……那個她也很喜歡的、雲韻的義子……竟然是修緣和……母親的孩子?
那三個月……母親假扮成自己,去接近、試探修緣她知道
但龍皇聖血酒……引發的意外?
修緣對母親……並非毫無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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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驚世駭俗、悖逆倫常的字眼,如同世間最鋒利的、淬了劇毒的匕首,一刀又一刀,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刺入鳳靈兒那顆單純而毫無防備的心靈!她臉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瞬間褪得幹幹淨淨,變得慘白如紙,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維、所有的感知在刹那間徹底停滯、凍結!
她最敬愛、視為榜樣的母親,和她最深愛、托付終身的夫君……他們之間,竟然有著如此不堪回首的過往,還有一個……流淌著他們共同血脈的孩子?!
那她鳳靈兒算什麽?她這段看似美滿幸福的婚姻又算什麽?一場徹頭徹尾的、被蒙在鼓裏的笑話嗎?一個可憐的、被至親之人聯手欺騙的傀儡嗎?
巨大的震驚、如同海嘯般襲來的背叛感、以及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如同萬丈深淵中湧出的冰冷海水,瞬間將她徹底淹沒、吞噬。她張了張嘴,喉嚨裏卻像是被什麽無形的東西死死扼住,連一絲嗚咽都無法發出,隻有滾燙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不受控製地、洶湧地從那雙失去了所有神采的鳳眸中瘋狂溢出,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砸在冰冷的地麵上,碎裂無聲。
她再也聽不下去了,哪怕一個字,都如同淩遲。猛地轉身,如同要逃離這世間最恐怖的噩夢深淵,她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踉踉蹌蹌地、失魂落魄地衝入了身後那片無邊無際的、冰冷的漆黑夜色之中,仿佛要將那令人心碎的聲音和畫麵,永遠地甩在身後……
而屋內,情緒依舊在激烈碰撞、一個拚命想要揭開真相、一個拚命想要掩蓋真相的兩人,對於門外剛剛發生的那場無聲的、卻足以改變一切的風暴,仍舊一無所知。鳳清音正用盡全身的力氣和意誌,將幾乎要徹底失控、逼到近前的呂修緣狠狠推開,聲音冰冷刺骨,帶著最後一絲維係理智的決絕,一字一句地說道:
“呂修緣!你聽好了!無論你知道了什麽,無論你此刻有什麽荒謬的感覺,都給我爛在肚子裏!不韋是我的孩子,也隻是我鳳清音的孩子!與你呂修緣無關!與靈兒更無關!今夜之事,你若敢泄露半分,若還敢糾纏不清,若還在乎靈兒的感受,就立刻給我滾出去!永遠、永遠都不要再提那晚之事!否則……”她鳳眸中閃過一絲淩厲的金芒,周身神火再次升騰,帶著凜然的殺意,“我鳳清音,以鳳凰族族長之名起誓,絕不饒你!”
呂修緣被她蘊含著聖王之力的這一推,推得踉蹌著連連後退,後背重重撞在堅硬的門框之上,發出一聲悶響。這撞擊的疼痛,混合著鳳清音那絕情冰冷到了極致的話語,如同冰水澆頭,讓他那被酒精和情緒灼燒的頭腦,瞬間清醒了大半。
他看著鳳清音那決絕而深藏著無盡痛苦的眼神,聽著她將那血濃於水的聯係斬斷得如此幹淨利落,一顆原本還懷著一絲微弱期盼的心,如同被瞬間拋入了無底深淵,不斷下墜,最終沉入了一片死寂的、絕望的灰敗與冰冷之中。
他慘然一笑,那笑容裏再無半分生氣,不再有任何言語,隻是用那雙布滿血絲、充滿了無盡痛楚與複雜難言情緒的眼睛,深深地、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入靈魂般看了她最後一眼。然後,他慢慢地、極其艱難地轉過身,步履蹣跚,如同一個失去了所有支撐的破碎軀殼,搖搖晃晃地,一步一步,消失在了門外的、那片濃得化不開的夜色裏,仿佛被黑暗徹底吞噬。
空蕩蕩、隻剩下清冷月光照耀的房間裏,鳳清音強撐了許久的冰冷與威嚴,在呂修緣身影消失的刹那,瞬間土崩瓦解。她無力地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嬌軀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著,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兩行清淚,終於衝破了所有堅強的偽裝,順著她那絕美卻蒼白的麵頰,無聲地、肆意地滑落下來,滴落在華貴的衣襟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濕痕。
完了……一切都亂了……徹底失控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恐懼,如同最毒的蛇,死死地纏住了她的心髒,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而此刻,無人知曉的、深邃的夜色中,鳳靈兒正漫無目的地、如同丟了魂一般狂奔著,夜風吹拂著她散亂的發絲和冰冷的淚痕,那心碎成無數碎片的聲音,被呼嘯而過的風聲,徹底地、殘忍地掩蓋、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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