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靈瑤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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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詭計,反遭反噬(增補版)
洛卿歌離去後,顧雲卿借著暗格的隱匿之力,沉下心研讀靈族秘卷。瑩白書頁上的上古符文與絲帕暗紋相互印證,體內沉寂的靈族血脈漸漸蘇醒,指尖縈繞的淡金靈韻愈發精純,連周身的氣息都變得清透幾分。她正欲借著秘卷之力進一步穩固血脈,囚室之外忽然傳來一陣刻意壓低的腳步聲,夾雜著女子嬌柔卻陰狠的低語——是靈瑤。
自顧雲卿被軟禁於秘境,靈瑤便日日假意探望,實則暗尋機會陷害。旁人皆以為她癡戀魔君姬夜冥,唯有靈瑤自己清楚,她心底執念的,從來都是那抹立於雲端、溫潤如玉的身影——雲中神君,雲沐白。而這“神女”之位,不過是她費盡心機踩碎無數荊棘,才攥在手中的籌碼,是她妄想拉近與雲沐白距離的唯一資本。
指尖摩挲著袖中一枚泛著冷光的靈玉,靈瑤的思緒不受控製地飄回百年前——那時她還隻是魔族旁支一個不起眼的小修士,靈根駁雜,修為低微,連魔宮的正門都未必能隨意進出,更別說仰望高高在上的雲中神君。看著同門修士踩著他人屍骨晉升,看著仙門神女們眾星捧月、能與雲沐白並肩而立,嫉妒與不甘像毒藤一樣,日夜啃噬著她的心底。
她不甘心一輩子平庸,不甘心永遠隻能遠遠看著雲沐白的背影,更不甘心那些出身優越的神女,輕易就能擁有她夢寐以求的一切。於是,她下定了決心,要不擇手段,站上最高處,成為能配得上雲沐白的“神女”。
那時,魔族恰逢神女之位空缺,需從各族修士中選拔,唯有能煉化上古靈珠、承載魔族神女之力者方能當選。可上古靈珠戾氣極重,煉化者需以自身精血為引,還要獻祭三位同階修士的靈根,方能壓製靈珠的反噬——這是人人皆知的凶險,也是人人忌憚的禁忌。
靈瑤沒有猶豫。她假意與三位修為相當的魔族修士結為姐妹,日日對她們噓寒問暖,騙取她們的信任,暗地裏卻偷偷收集壓製靈根的毒藥。在煉化靈珠的前一夜,她趁著三位姐妹不備,將毒藥混入她們的靈酒之中,看著她們渾身經脈寸斷、靈根漸漸枯萎,她沒有半分憐憫,隻有即將登頂的狂喜。
她拖著三位姐妹的殘軀來到祭台,親手剝離她們的靈根,與自身精血一同注入上古靈珠。煉化的過程痛苦不堪,靈珠的戾氣順著經脈瘋狂撕扯她的肉身,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被烈火灼燒、寒冰穿刺,好幾次她都險些魂飛魄散,可一想到煉化成功後,她便能成為魔族神女,能名正言順地出現在雲沐白麵前,能讓他多看自己一眼,她便咬著牙,硬生生扛了下來。
期間,有修士察覺她的陰謀,想要揭發她,卻被她提前察覺。她不惜背負罵名,捏造罪名,將那名修士汙蔑為勾結仙門的叛徒,當著全魔族的麵,親手斬殺了他,以絕後患。鮮血濺在她的衣袍上,她的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唯有眼底深處,藏著對“神女”之位的偏執,對雲沐白的執念。
整整七日七夜,祭台之上靈光與魔氣交織,哀嚎與嘶吼不絕於耳。當她終於煉化上古靈珠,周身縈繞起神女專屬的淡紫靈光,當魔族眾人跪拜在地、高呼“神女”之時,靈瑤站在祭台之巔,第一次感受到了權力的滋味,第一次覺得,自己離雲沐白又近了一步。
她以為,成為神女後,便能褪去卑微的出身,便能得到雲沐白的青睞,便能讓他看到自己的存在。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即便她成為了魔族神女,雲沐白看她的眼神,依舊是冰冷的疏離,依舊是毫無波瀾的漠視;而顧雲卿,一個被姬夜冥囚禁、身世不明的女子,卻能讓雲沐白數次冒險潛入魔宮,隻為與她相見、交易。
嫉妒如烈火般再次席卷了她的心底。她想起自己為了神女之位,雙手沾滿鮮血,背負了無數罪孽,犧牲了所有,到頭來,卻不及顧雲卿的一絲一毫。她恨顧雲卿,恨顧雲卿搶走了雲沐白所有的注意力,更怕顧雲卿真的跟著雲沐白逃離,從此兩人朝夕相伴,再無她插足之地。
此番設計陷害,靈瑤打的便是一箭雙雕的主意:既借姬夜冥之手除掉顧雲卿這個眼中釘,又能將“通魔”的汙名扣在顧雲卿身上,讓雲沐白看清她的“真麵目”,斷了對她的念想。她深知姬夜冥對顧雲卿的偏執,隻要偽造出顧雲卿勾結魔族的證據,姬夜冥定然不會輕饒她,而雲沐白,也絕不會再護著一個“通魔”的女子。
靈瑤抬手對著囚室禁製虛引,指尖凝出一縷隱晦的魔氣——那是她暗中從魔族暗衛處竊取的,特意沾染了上古魔淵的氣息。她將魔氣裹在一枚碎裂的魔符中,趁看守暗衛不備,悄悄擲入囚室,隨後故意提高聲音,裝作驚慌失措的模樣:“不好!顧雲卿,你竟敢私藏魔符,勾結魔族餘孽!我這就告知尊上,看他還如何護你!”
魔符落地的瞬間,暗紫色的魔氣瞬間擴散開來,與囚室殘留的禁製靈光交織,營造出一副“顧雲卿私通魔族”的假象。靈瑤站在石門之外,眼底藏著得意與一絲隱秘的期待——她等著姬夜冥趕來,等著顧雲卿被定罪,更等著雲沐白得知消息後,徹底厭棄顧雲卿。可她心底深處,又隱隱泛起一絲不安,那是雙手沾滿鮮血的愧疚,是不擇手段上位的惶恐,隻是這份不安,很快就被嫉妒與執念淹沒。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顧雲卿早已借著靈族秘卷的指引,識破了她的伎倆。
顧雲卿緩緩從暗格中走出,周身淡金靈韻流轉,抬手便將那擴散的魔氣盡數收斂。她望著石門之外的靈瑤,一眼便看穿了她眼底深處的嫉妒、偏執,還有那藏不住的、源於過往罪孽的惶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聲音平靜卻帶著十足的威懾:“靈瑤,你費盡心機偽造通魔證據,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有手段。可惜,你選錯了籌碼,也低估了我——更低估了這魔符背後,藏著的秘密。”
不等靈瑤反駁,顧雲卿指尖輕彈,將收斂的魔氣與那枚魔符一同擲出,恰好落在趕來的姬夜冥麵前。此刻姬夜冥剛被洛卿歌牽製,折返途中便察覺到囚室的魔氣異動,臉色本就陰沉得可怕,見此情景,猩紅的眼底更是翻湧著怒意,目光在顧雲卿與靈瑤之間來回掃視。
“尊上,您看!”靈瑤急忙上前,指著那枚魔符,添油加醋道,“顧雲卿定然是勾結了魔族餘孽,想破解您的禁製逃離,這魔符便是證據!她這般不知好歹,還妄圖背叛尊上,您千萬不能饒了她!”她說著,刻意抬眼望向秘境之外的方向,心底暗盼雲沐白能聽到這番話,看清顧雲卿的“惡行”,可指尖卻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那是想起過往罪孽時,本能的恐懼。
顧雲卿冷笑一聲,並未辯解,反而抬手取出那方“晚”字絲帕,催動體內覺醒的靈族血脈。絲帕上的上古符文瞬間亮起金光,與那枚魔符上的魔氣碰撞,竟逼出了魔符深處一縷極淡的靈韻——那靈韻清冽純粹,與靈族血脈同源,卻又帶著雲沐白家族特有的印記。
“證據?”顧雲卿抬眸,目光銳利如刀,直直看向靈瑤,“這魔符上的魔氣是偽造的,但這縷靈韻,卻做不了假。靈瑤,你說說看,為何雲沐白家族的靈韻,會出現在你偽造的魔符之中?又為何,雲沐白家族的靈韻,會與上古靈族的符文相互呼應?”
聽到“雲沐白”三個字,靈瑤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渾身一僵,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她當初竊取魔氣、偽造魔符時,無意間沾染了雲沐白留下的一絲靈韻(那是雲沐白上次潛入魔宮時遺留的),她並未在意,如今竟被顧雲卿當眾點破,還牽扯出雲沐白家族與靈族的關聯。更讓她慌亂的是,顧雲卿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偽裝,看清她過往所有的罪孽,看清她是如何踩著鮮血,坐上神女之位的。
“我不知道!這與雲沐白無關,是顧雲卿你故意陷害我!”靈瑤急切地辯解,聲音都帶著顫抖,她怕的不是姬夜冥的怒火,而是怕這番話傳到雲沐白耳中,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心思歹毒、雙手沾滿鮮血的女子,更怕自己不擇手段成為神女的秘密,被徹底揭穿。
“是不是陷害,一查便知。”顧雲卿不等她再說,便對著姬夜冥緩緩開口,“尊上,您執掌魔族千年,應當知曉,上古魔符與靈族符文相互克製,唯有同源之力方能相互感應。這魔符上的靈韻,並非普通靈韻,而是千年前上古靈族覆滅時,與靈族定下盟約的雲家——也就是雲沐白的先祖,傳承下來的靈族饋贈。”
她頓了頓,聲音愈發清晰,一字一句揭開隱藏的過往:“千年前,靈族遭魔族與仙門叛徒聯手屠戮,雲沐白的先祖身為當時的仙門世家首領,曾受洛晚聖女所托,暗中庇護靈族殘餘族人,靈族為表感激,將一縷純淨靈韻贈予雲家,定下‘世代護靈’的盟約。這縷靈韻世代傳承,成為雲家的隱秘,也成為雲家與靈族綁定的印記。”
姬夜冥眼底閃過一絲驚疑,指尖凝出靈力,觸碰那枚魔符上的靈韻。果然,靈力與靈韻碰撞的瞬間,竟與他周身的魔氣產生了強烈的製衡,而那靈韻的氣息,確實與顧雲卿身上覺醒的靈族血脈同源。他轉頭看向靈瑤,猩紅的眼底怒意暴漲:“靈瑤,你竟敢偽造證據,還牽扯出雲家與靈族的關聯,好大的膽子!”
靈瑤此刻早已麵無血色,渾身顫抖,再也沒了往日神女的嬌縱與陰狠。過往的畫麵不受控製地在腦海中閃現:三位姐妹枯萎的麵容、被她斬殺的修士的鮮血、祭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煉化靈珠時的劇痛……那些她刻意遺忘的罪孽,此刻全都翻湧上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本想陷害顧雲卿,斷了雲沐白對她的念想,卻沒想到反倒被顧雲卿抓住把柄,不僅暴露了自己的詭計,還無意間揭開了雲沐白家族的隱藏過往——她從未知曉雲家與靈族有如此淵源,更不知曉顧雲卿竟能憑借靈族血脈,識破這其中的關聯。
更讓她惶恐的是,她仿佛已經看到雲沐白得知真相後,看向她時那冰冷疏離的眼神,仿佛已經看到自己不擇手段成為神女的秘密被揭穿,被全魔族唾棄、被雲沐白厭棄的模樣。她跪在地上,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一半是因為姬夜冥的怒火,一半是因為心底的絕望、不甘與罪孽感的反噬:“尊上,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我一時糊塗,求尊上饒命!我隻是……隻是看不慣顧雲卿她……”
她話未說完,便被姬夜冥冰冷的目光打斷:“看不慣?本尊的人,輪得到你置喙?”
靈瑤渾身一震,終於失聲痛哭——她做這一切,從來都不是為了姬夜冥,而是為了雲沐白。她踩著鮮血、背負罪孽,不擇手段成為神女,不過是想離他近一點,可到最後,不僅沒能除掉顧雲卿,反而可能徹底惹惱雲沐白,落得這般下場。她的神女之位,她的執念,她付出一切換來的一切,仿佛都要在這一刻,化為泡影。
顧雲卿站在囚室中央,周身金光淡淡,眼底沒有絲毫波瀾。她早已看穿靈瑤對雲沐白的心思,也看穿了她偽裝下的罪孽與惶恐,此番刻意引導靈瑤暴露雲家與靈族的關聯,並非隻是為了反擊陷害,更是為了埋下伏筆——她知曉姬夜冥覬覦靈族血脈與靈脈之力,雲家與靈族的淵源,定會讓姬夜冥對雲沐白產生忌憚與試探;而靈瑤的執念、過往的罪孽與暴露的隱秘,也能為日後解開千年前的真相、化解與雲沐白之間的潛在誤會,埋下鋪墊。
姬夜冥望著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靈瑤,又看了看神色平靜的顧雲卿,眼底的情緒複雜難辨。他既怒靈瑤的算計與愚蠢,又驚於顧雲卿竟能知曉如此隱秘的上古往事,更忌憚雲家與靈族的關聯,會成為阻礙他奪取靈脈之力的隱患。他何嚐不知靈瑤的神女之位來得不光彩,隻是礙於她煉化了上古靈珠、承載了魔族神女之力,才一直未曾深究,如今看來,這顆棋子,終究是蠢得無可救藥。
沉默片刻,姬夜冥周身魔氣暴漲,冷聲道:“靈瑤,竟敢欺瞞本座,挑撥離間,罰你禁足魔宮三月,麵壁思過!期間剝奪你神女半數靈力,若再敢有異動,本尊定不饒你!”
“謝尊上饒命,謝尊上饒命!”靈瑤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逃離了囚室。逃離前,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秘境之外雲沐白可能出現的方向,眼底滿是委屈、不甘與恐懼——雲沐白,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終究還是看不到我;我費盡心機成為神女,終究還是守不住我想要的一切。袖中的靈玉依舊冰冷,一如她沾滿鮮血的雙手,一如她永無出頭之日的執念。
囚室之中,再次恢複了沉寂,隻剩下姬夜冥與顧雲卿兩人。姬夜冥緩步走向顧雲卿,猩紅的目光緊緊鎖住她,聲音沙啞而冰冷:“顧雲卿,你到底還知道多少?雲家與靈族的盟約,千年前的往事,你是不是早就知曉?”
顧雲卿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淺淡卻疏離的笑意:“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姬夜冥,你困著我,覬覦我的血脈,可你終究不會知道,千年前的真相,還有靈族的傳承,從來都不是你能掌控的。”
話音剛落,她掌心的絲帕與秘卷同時亮起金光,體內覺醒的靈族血脈愈發躁動,淡淡的金芒籠罩著她的周身,竟隱隱有了掙脫禁製的趨勢。姬夜冥眼底怒意更甚,卻又礙於方才暴露的雲家與靈族的關聯,不敢貿然對顧雲卿動手,隻能死死攥著指尖,任由怒火在心底翻湧。
而此刻,秘境之外,雲沐白正暗中觀察著囚室的動靜。當他感知到囚室中傳來的、屬於自家先祖的靈韻氣息時,渾身一震,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自幼便知曉家族有一處隱秘,卻從未知曉,這隱秘竟與千年前的上古靈族,有著如此深厚的淵源。顧雲卿的話,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他隱藏多年的過往,也讓他愈發堅定了營救顧雲卿、查清靈族覆滅真相的決心。他未曾察覺,不遠處的樹後,靈瑤正望著他的背影,默默抹淚,眼底滿是求而不得的執念與罪孽纏身的絕望,她的神女光環,在這一刻,顯得無比黯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