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僻靜，兩側的竹林遮天蔽日，連陽光都透不進幾縷。兩名煉氣四層的外門弟子步步緊逼，眼神裏的貪婪毫不掩飾，像兩匹盯上獵物的狼，將林小滿堵在了山壁的角落。
    “林師妹，聽說你這次外門小比，得了不少好東西？”高個弟子咧嘴笑著，目光在林小滿緊攥的丹藥瓶和劍譜上打轉，語氣帶著幾分理所當然，“大家都是同門，見麵分一半，不過分吧？”
    旁邊的矮壯弟子捏了捏拳頭，指節發出“哢哢”的輕響，威脅的意味再明顯不過：“識相點，趕緊把東西交出來。咱們師兄倆也不想動手，免得傷了和氣，讓你在宗門裏不好做人。”
    林小滿的心髒狂跳起來，手心的冷汗浸濕了衣角。她一步步向後退，後背卻重重抵上了冰冷的山壁——退無可退了。懷裏的聚氣散和《流雲劍法》拓本，是她好不容易換來的修煉資源，是她變強的希望，怎麽能輕易給人？
    “宗門有規矩，禁止私鬥強搶...”她的聲音有些發顫，卻還是努力挺直脊背，試圖用門規嚇退對方。
    “強搶？”高個弟子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誰看見了？我們隻是跟師妹‘借’點資源而已。你一個雜役弟子，拿著這些好東西也是浪費，不如給我們這些有潛力的師兄，還能為宗門多做貢獻。”
    【媽的！這兩個蠢貨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劍靈在識海裏氣得跳腳，【丫頭，別慫！跟他們幹！本劍爺教你兩招，保證讓他們哭著喊娘！】
    林小滿心裏叫苦——對方兩人都是煉氣四層，修為遠高於她，就算劍靈真能指點招式，她這點煉氣一層的微薄靈力，也根本撐不起任何“狠招”。
    眼看矮壯弟子已經不耐煩地伸出手，要去搶她懷裏的東西，林小滿閉緊眼睛，正準備拚盡全力反抗——
    咻！
    一道銳利的破空聲突然響起！
    緊接著，矮壯弟子發出一聲痛呼：“啊！我的手！”
    林小滿睜開眼，隻見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石子，精準地打在了矮壯弟子的手腕上，他的手腕瞬間紅腫起來，連拳頭都握不住了。兩人又驚又怒地看向石子飛來的方向：“誰？！敢多管閑事！”
    山道旁的竹林輕輕晃動，一個青衫身影緩步走了出來。來人麵容俊朗，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手裏還把玩著另一塊小石子，正是趙明。
    “兩位師兄，為難一個修為比你們低的師妹，傳出去，恐怕會壞了你們的名聲吧？”趙明的語氣依舊溫和，眼神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力度，緩緩掃過那兩名弟子。
    那兩人顯然認得趙明，也知道他不僅修為不弱，還在外門弟子中人緣極好，不少執事都對他頗有好感。兩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氣焰也矮了半截。
    “趙...趙師弟，”高個弟子強裝鎮定，幹笑道，“我們就是跟林師妹開個玩笑，沒別的意思...”
    “玩笑？”趙明走到林小滿身前，自然地將她護在身後，笑容不變，眼底卻多了幾分冷意，“拿搶資源當玩笑？要不要我現在去請執事師兄過來，評評這個‘玩笑’合不合宗門規矩？”
    這話一出，兩人的臉色徹底變了。他們對視一眼，知道再糾纏下去討不到好，隻能悻悻地瞪了林小滿一眼，撂下一句“算你好運”，便灰溜溜地快步離開了。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盡頭，林小滿才鬆了口氣，連忙對趙明拱手道謝：“多謝趙師兄再次出手相助，不然我今天...“
    “舉手之勞而已，師妹不必客氣。”趙明轉過身，笑容和煦得像春日的陽光，“師妹沒事吧？剛才沒嚇到你？宗門裏總有這種欺軟怕硬的人，師妹日後單獨出門，可得多小心些。”
    他的關心真誠又自然，沒有半分刻意，讓人心裏暖暖的。林小滿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我沒事，多謝師兄關心。”
    趙明的目光落在她手裏的丹藥瓶和劍譜上，笑著說道：“看來師妹是用小比的獎勵，換了修煉資源？《流雲劍法》雖是低階劍法，但勝在靈動，若是能練到精深處，威力也不容小覷。師妹若是在修煉上有什麽不解之處，或許我們可以一起探討一二，互相學習。”
    他的態度友善又慷慨，和雲弈平日裏的冷峻嚴厲截然不同。林小滿心裏有些受寵若驚，可不知為何，腦海裏突然閃過雲弈之前提醒她“謹慎待人”的話，下意識地保持了一絲警惕。
    “多謝趙師兄的好意，”她委婉地搖了搖頭，“我還是想先自己琢磨琢磨，等實在遇到難題了，再向師兄請教。”
    趙明倒也不介意，依舊溫和地笑了笑：“也好，修行本就講究自行領悟。那我便不打擾師妹了，師妹路上小心。”說完，他對著林小滿拱了拱手，便轉身朝著另一條山道走去，青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裏。
    看著趙明遠去的背影，林小滿心裏有些複雜。這位趙師兄總是在她遇到麻煩時恰好出現，態度又這麽友善，可她心裏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不對勁——是自己太過敏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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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這小白臉倒是會裝好人。】劍靈的聲音在識海裏響起，語氣帶著幾分不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丫頭你防著點沒錯，別被他的笑臉騙了！】
    林小滿沒再多想，抱著剛換來的資源，快步回到了藏劍峰。接下來的日子，她的生活節奏變得更加緊湊——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完成雲弈布置的體能訓練，繞著藏劍峰跑上十圈，直到雙腿發軟；然後是基礎劍招的練習，一遍又一遍地揮劍，直到手臂酸得抬不起來；中午休息片刻後，服用一粒聚氣散，打坐運轉《引氣訣》吸收靈氣；傍晚則拿出《流雲劍法》的拓本，嚐試練習新的劍招。
    聚氣散的效果確實明顯，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靈氣在經脈裏積累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可《流雲劍法》講究身法與劍招的結合，靈動迅捷，和她之前練的沉穩基礎劍招完全不同，一開始練得磕磕絆絆，經常是劍招記住了，身法卻跟不上，或者身法對了，劍招又亂了。
    【笨呐！轉身的時候快一點！手腕要柔，別跟砍樹似的硬掄！】劍靈在識海裏毫不客氣地吐槽，【你這練的是流雲劍法，還是劈柴劍法？】
    雲弈偶爾會看到她練習《流雲劍法》，卻沒有阻止，隻是站在不遠處的青石旁，靜靜地看一會兒，偶爾拋出一兩句點評，每一句都精準地戳中她的問題。
    “下盤虛浮，劍招再快也沒用，一推就倒。”
    “靈力跟著劍走，不是劍跟著靈力走，你這是本末倒置。”
    “貪多嚼不爛。基礎還沒打牢，就急著學新劍法，隻會走火入魔。”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林小滿急於求成的心思。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問題——確實是太急了。於是，她重新調整了計劃，把大部分時間依舊投入到基礎訓練和《引氣訣》的修煉中，隻在傍晚抽出一個時辰，熟悉《流雲劍法》的招式，不再強求立刻練成。
    沒想到，這樣紮實的安排反而見效更快。隨著基礎越來越牢固，她對劍的掌控力和靈力的運用越來越熟練，再練習《流雲劍法》時，竟順暢了不少。幾天後，她終於能將《流雲劍法》的第一式“雲起”完整地使出來了——雖然還談不上精通，劍招也有些生澀，但至少能做到身法與劍招配合，靈力也能順暢地融入其中。
    林小滿心裏很高興，想在雲弈麵前演示一下，哪怕隻能得到他一個肯定的眼神也好。可當她興衝衝地跑到練劍場找雲弈時，卻看到他背著一個簡單的行囊，似乎正要離開。
    “師兄，你要外出嗎？”林小滿愣了一下，連忙上前問道。
    “嗯。”雲弈淡淡應了一聲，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出了她眼底的期待，卻還是如實說道，“奉師命，下山曆練一段時日。”
    下山曆練？
    林小滿徹底愣住了。雲師兄要走了？那她的訓練怎麽辦？雖然雲弈平日裏的訓練嚴苛得讓她好幾次想放棄，可不知不覺間，她已經習慣了有他在一旁監督指導，甚至隱隱依賴著他的指點。現在聽到他要走，心裏竟有些空落落的。
    看著她無措的表情，雲弈沉默了片刻，語氣緩和了幾分：“修行終究要靠自己。我不在時，你按之前的計劃繼續修煉，不可懈怠。”
    他從懷裏取出一枚薄薄的玉簡，遞到林小滿手裏：“這是我對基礎劍訣的一些心得體悟，你回去後自行參閱，或許能幫你少走些彎路。若是遇到急事，就去執事堂找張執事，報我的名字即可。”
    林小滿接過玉簡，指尖觸到冰涼的玉質，心裏卻更空了：“...是，師兄。那你...多久能回來？”
    “短則一月，長則數月。”雲弈說完，便不再多言，他微微頷首，算是告別，隨後身形一動，化作一道銀白色的劍光，直衝天際，很快就消失在雲層裏，連一絲殘影都沒留下。
    林小滿站在原地，手裏緊緊攥著那枚玉簡，望著雲弈消失的方向，許久都沒動。藏劍峰的風輕輕吹過，帶著山間的涼意，她第一次覺得，這座平日裏熟悉的山峰，竟變得這麽空曠，這麽安靜。
    【走了好啊！總算沒人整天板著臉訓人了！】劍靈在識海裏歡呼起來，【以後就由本劍爺親自指導你！保證比那冰坨子厲害，讓你進步更快！】
    林小滿沒有理會劍靈的興奮，她轉身回到自己的住處，將那枚玉簡小心地放在桌上。她知道，雲弈雖然走了，但留下的這份心得，一定是極為珍貴的。接下來的日子，她嚴格按照雲弈留下的計劃修煉，甚至比之前更加努力——沒有了雲弈的監督，她反而更怕自己懈怠，更怕辜負他的指點。
    玉簡裏的內容言簡意賅，沒有多餘的廢話，每一句話都直指劍招和靈力運用的關鍵。有時她對著一個劍招琢磨半天都想不通，翻開玉簡一看，雲弈的一句話，就能讓她豁然開朗。她漸漸明白，雲弈平日裏的嚴厲，不是苛刻，而是毫無保留的傾囊相授。
    隻是，獨自修煉的日子，終究還是有些枯燥和迷茫。遇到實在想不通的問題，她連個可以請教的人都沒有。醉塵真人依舊神龍見首不見尾，偶爾出現一次，也隻是說些“劍要隨心意，不要被招式困住”之類雲山霧罩的話，讓她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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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她練完劍，坐在院子裏打坐，看著手裏的鏽劍，突然想起了關於這柄劍的謎團——它到底是什麽來曆？為什麽會有劍靈？之前在藏經閣看到的那些符文，又是什麽意思？
    雲師兄不在，或許是個尋找線索的好機會？
    她想到了藏經閣。上次雖然鬧出了大風波，但藏經閣的外圍雜書區那麽大，說不定還有關於古劍、符文的記載？雖然心裏還有些後怕，但對真相的渴望，還是壓過了恐懼。
    第二天一早，林小滿收拾好東西，再次來到了藏經閣。這一次，她格外小心，盡量避開人多的書架，專門往那些偏僻的、積灰最厚的角落走。劍靈也難得地收斂了脾氣，不再大呼小叫，隻是在識海裏悄悄提醒她。
    【左邊！那個書架最上麵，好像有本封皮破了的書！】
    【右邊那個鐵盒子！對，就是生鏽的那個，說不定裏麵有東西！】
    在劍靈的指引下，林小滿像個小心翼翼的小倉鼠，在一堆堆落滿灰塵的古籍和廢稿裏翻找著。大多數時候，她找到的都是些沒用的殘頁和破舊竹簡，可她沒有放棄——隻要有一絲希望，她就不想錯過。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藏經閣最裏麵，一個倒塌的書架底下，被無數廢稿和斷簡掩蓋的地方，她摸到了一本沒有封皮的書。書的紙張已經泛黃發脆，像是已經存放了上百年，稍微一碰，都怕它碎掉。
    林小滿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吹掉書上的灰塵，輕輕翻開第一頁。裏麵的字跡很潦草，像是某個人隨手寫下的筆記，可內容卻讓她的心髒瞬間狂跳起來！
    “...古劍有靈，非金鐵鍛鑄，乃天地靈氣蘊養萬年，或由大能者以自身意誌煉化而成...此類靈劍靈智天成，力可撼山，然多因歲月久遠而殘缺，需以特定之法補全，方可恢複巔峰...”
    “...餘畢生探尋靈劍補全之法，遍尋古籍，疑與此類靈劍的誕生之地——上古‘劍塚’有關...然劍塚飄忽不定，隱於時空裂隙之中，入口難尋...”
    “...曾於宗門秘錄殘卷中見得隻言片語，似與‘天權峰’禁地內一處古老祭壇有所關聯...祭壇之上，或有指向劍塚入口的線索...”
    後麵的內容戛然而止，書頁像是被人刻意撕掉了，隻剩下參差不齊的紙邊。
    林小滿的心髒砰砰狂跳，手裏的殘卷都在微微顫抖！
    古劍有靈！天地蘊養！劍塚！天權峰禁地祭壇！
    這些詞語，每一個都像一把鑰匙，猛地撞開了她心裏的迷霧，似乎都在隱隱指向她手裏的鏽劍！雖然線索依舊模糊，可她終於不再是毫無方向地猜測——她找到了一點真正的希望！
    隻是，天權峰是青雲宗的主峰之一，守衛森嚴，平日裏連外門弟子都不許靠近，更別說天權峰的禁地了...以她一個雜役弟子的身份，根本不可能靠近那裏。
    可就算再難，這也是她目前唯一的線索！
    林小滿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殘卷折好，放進懷裏，正準備悄悄離開藏經閣——
    就在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她身後不遠處響起，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林師妹？真巧，你也來藏經閣查找資料嗎？”
    林小滿的身體瞬間僵住，緩緩轉過身——來人正是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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