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內奸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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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塵真人那番醉囈般的話語,如同一顆投入深潭的碎石,在林小滿心湖漾開層層漣漪,三日來始終未曾平息。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亮堂的地方?”“燈下黑……黑下亮?”“眼睛啊……最容易騙人……”
    這些話顛三倒四,看似胡言亂語,可出自一位看似渾噩、實則元嬰修為的峰主之口,絕非尋常醉話。他是在暗中點撥嗎?暗示她一味躲避隱藏,或許是南轅北轍?暗示真正的安全,竟藏在眾人目光聚焦的“險地”之中?
    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念頭,不受控地在她腦海中滋生——要不要主動將鏽劍交出去?不是交給虎視眈眈的魔修,而是交給宗門高層。
    這念頭剛冒出來,就嚇得她渾身一寒,冷汗瞬間浸濕了內衫。太冒險了,簡直是自投羅網!如今宗門對她本就疑慮重重,韓鋒的提醒、執法堂的監視,如影隨形。此刻交出這柄可能牽扯魔修陰謀的“古物”,後果不堪設想:長老們會信她的解釋嗎?會不會直接將她視作魔修同黨囚禁?甚至為了獨占秘寶,幹脆將她滅口?
    無數風險如毒蛇般纏上心頭,讓她幾乎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可醉塵真人的話又像魔音灌耳,反複在耳邊回響。“燈下黑……黑下亮……”若最危險的地方真藏著生機呢?若魔修和內應費盡心機尋找的東西,就擺在宗門高層眼皮子底下,他們反而會因“過於明顯”而忽略?
    更何況,鏽劍留在她手裏,就是顆隨時會引爆的雷。她日夜提心吊膽不說,還可能連累藏劍峰,連累所有與她有過交集的人——趙明深夜到訪,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交給宗門至少有一層底氣:宗門身為正道魁首,與魔修勢不兩立。萬一高層有能力破解鏽劍秘密,說不定還能借它反製魔修。退一萬步講,即便宗門高層也有內鬼,交出鏽劍或許能轉移視線,讓她暫時從風暴中心脫身。
    兩種念頭在腦中激烈交鋒,攪得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那柄藏在床底暗格的鏽劍,仿佛散發著無形的重壓,沉甸甸地壓在她心頭,連修煉時都難以凝聚心神。
    而宗門內的氣氛,在趙明事件後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愈發詭異。表麵上的盤查巡邏鬆了些,不再劍拔弩張,可林小滿敏銳地察覺到,一張更隱蔽、更細密的監視網正在悄然鋪開。那些平日深居簡出、氣息沉凝的內門執事,近來頻繁在各峰走動,看似閑聊觀景,目光卻總在角落、倉庫、廢棄洞府等不起眼的地方流連。
    他們在找什麽?是排查漏網的內奸,還是也在尋找那件“魔修覬覦的古物”?難道宗門高層已從韓鋒的情報,或是被俘魔修的審訊中,得知了古物的存在,開始秘密搜尋?這個猜測讓林小滿愈發不安——若是宗門也加入搜尋,她的處境將更凶險,一旦鏽劍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這天午後,林小滿被心頭的矛盾攪得心煩意亂,便想去藏劍峰後山的池塘邊散心。那片池塘偏僻幽靜,是她往日修煉累了時的休憩處。水麵平靜如鏡,幾片枯黃的荷葉浮在水上,岸邊蘆葦隨風輕晃。她在一塊光滑的青石上坐下,望著水中的倒影,試圖理清紛亂的思緒。
    就在她出神之際,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對岸樹林邊緣,兩道人影正背對著她低聲交談。兩人都穿著外門弟子的青布衣衫,可動作卻鬼鬼祟祟,說話時頭湊得極近,還不時警惕地掃視四周,像是在提防被人撞見。
    換作從前,林小滿或許隻當是同門在說私密話,不會在意。可經曆了這麽多陰謀算計,她的警惕心早已刻進骨子裏。她立刻屏住呼吸,身體縮到青石後麵,同時運轉《基礎煉神訣》,將那絲微弱的神識化作細若遊絲的觸角,小心翼翼地朝著對岸延伸。
    距離太遠,風聲又攪亂了聲音,她隻能斷斷續續捕捉到幾個零碎的詞:“……東西……沒找到……”“……上麵……催得緊……”“……藏劍峰……可能……”“……那丫頭……看得嚴……”“……下次……地火脈……交接……”
    “地火脈”三個字如驚雷炸響在林小滿耳邊,讓她心髒猛地一縮!地火脈是宗門的核心重地,煉器閣、丹藥房全靠它提供熱源,防守森嚴,尋常弟子連外圍都靠近不了。他們談論地火脈做什麽?“交接”又指什麽?是要在那裏傳遞消息,還是有更危險的圖謀?
    就在她凝神細聽時,對岸兩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突然停住交談,猛地朝著池塘這邊望來。林小滿嚇得瞬間收回神識,整個人緊緊貼在青石上,連呼吸都降到最低,後背的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對岸始終沒有動靜。她才敢緩緩探出頭,借著蘆葦的掩護望去——那兩人早已沒了蹤影,隻留下幾片被踩斷的草葉,證明方才的身影並非幻覺。
    林小滿不敢久留,立刻起身,腳步輕快地離開了池塘。一路上,她的心還在砰砰狂跳,腦海裏反複回響著那些零碎的詞語。那兩人絕對有問題!“東西”“上麵催得緊”“藏劍峰”“地火脈交接”,這些線索拚湊在一起,指向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結論:宗門內的內奸根本沒除幹淨!他們不僅在找“古物”,還在策劃針對宗門重地的陰謀,甚至可能和魔修裏應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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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劍峰可能……”這句話更是讓她不寒而栗——是懷疑古物在藏劍峰,還是要對藏劍峰動手?無數疑問如潮水般湧來,讓她渾身發冷。
    回到小屋,林小滿坐立難安。剛發現的線索太重要了,必須盡快上報,可她該告訴誰?執法堂?她無法確定裏麵有沒有內奸,貿然上報說不定會打草驚蛇。韓鋒?他在閉關療傷,根本找不到人。醉塵峰主?他神出鬼沒,想碰一麵比登天還難。
    就在她焦慮得踱步時,目光無意間掃過窗外,隻見不遠處的小路上,王姓執法弟子正帶著兩名隊員例行巡邏。這位王師兄上次處理趙明事件時,公正嚴明,且隸屬於張執事麾下——張執事是最初帶她麵見長老的人,相對可靠些。
    或許,可以冒險一試?用隱晦的方式提醒他。林小滿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襟,推門走了出去,假裝恰巧遇到,快步迎了上去。
    “王師兄。”她躬身行禮,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
    王師兄停下腳步,看清是她,微微點頭,語氣平和:“林師妹,這是要去哪兒?”
    “回師兄,方才在屋裏待得悶,想去後山走走,卻撞見些怪事,正猶豫要不要稟報。”林小滿臉上露出擔憂又猶豫的神色,聲音壓得稍低,“我在池塘邊散心時,看到對岸有兩位麵生的師兄在說話,舉止鬼鬼祟祟的,我剛想靠近些,他們就慌慌張張地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
    她故意說得模糊,隻提“鬼鬼祟祟”“麵生”,不提偷聽到的內容,既傳遞了信息,又給自己留了退路。
    王師兄聞言,眉頭立刻蹙起,眼神瞬間銳利起來:“麵生的師兄?你仔細說說他們的樣貌,往哪個方向走了?”
    林小滿努力回憶著,描述了兩人的大致身形——一個高瘦,一個矮壯,都戴著帷帽遮住了大半臉,最後朝著西麓的廢棄礦洞方向去了。王師兄聽得認真,對身後一名隊員使了個眼色:“你立刻去西麓礦洞一帶排查,仔細查看腳印和痕跡,有情況隨時傳訊。”
    那名隊員領命,身形如箭般竄了出去。王師兄這才轉向林小滿,語氣嚴肅了幾分:“林師妹,你做得對。非常時期,任何異常都不能掉以輕心。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先躲遠些,保護好自己,再及時上報,切勿擅自探查。”
    “是,弟子記住了。”林小滿連忙點頭,心裏稍稍鬆了口氣——看來王師兄確實將此事放在了心上。
    可就在她準備告辭時,王師兄忽然話鋒一轉,語氣隨意地問道:“對了,林師妹近來修煉還順利嗎?有沒有遇到什麽特別的難處?或是……發現過什麽不尋常的物品?”
    他的語氣自然,像是長輩對晚輩的日常關心,可林小滿的心卻猛地一沉,如墜冰窟!來了!果然還是來了!宗門高層,或者說執法堂,根本沒放棄對“古物”的搜尋,甚至已經將目標縮小到“物品”上。王師兄這番話,看似隨口一問,實則是精準的試探。
    林小滿強迫自己保持鎮定,臉上露出困惑又略帶苦惱的神情:“勞師兄掛心,修煉還是老樣子,卡在煉氣五層許久了,進展慢得很。”她苦笑一聲,攤了攤手,“至於不尋常的物品,師兄也看到了,我這小屋除了床榻桌椅,就隻有幾件換洗的衣物,實在沒什麽特別的。若是執法堂需要排查,隨時可以來搜,弟子絕無二話。”
    她以退為進,用坦蕩的態度應對試探,反而顯得問心無愧。
    王師兄深深看了她一眼,眸底閃過一絲複雜的光,隨即笑了笑:“師妹說笑了,隻是例行詢問罷了。快些回屋吧,近來夜裏涼,偏僻處少去。”
    “是。”林小滿再次行禮,轉身的瞬間,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關上門,她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心髒仍在瘋狂跳動。剛才那短短幾句對話,比與趙明周旋時還要凶險。宗門內奸在暗處窺伺,執法堂在明處調查,她就像被困在一張無形的大網中央,前後皆是絕境。
    而“地火脈”與“交接”那兩個詞,如同一把冰冷的鑰匙,似乎即將打開一扇通往更深陰謀的大門。內奸的目標到底是什麽?地火脈會遭遇危險嗎?
    無數疑問壓得她喘不過氣,那個“交出鏽劍”的瘋狂念頭,再次不受控地浮現在腦海。或許,醉塵真人說的,真的是她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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