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雲卷雲舒煥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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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指尖靈力終於凝成完整的“靈犀斂息”符文時,林小滿清晰地聽見自己胸腔裏傳來一聲輕響——像是堵了許久的窗縫突然透進光,讓她枯燥到近乎麻木的修煉生活,驟然有了鮮活的盼頭。
    從那以後,她的小院便再沒了清閑時候。白日裏做完宗門任務、聽完講法堂的課,暮色一沉就關起院門,將自己埋進無名殘卷的符文世界裏。那殘卷上的符文太古怪了,既不似宗門傳授的正統符籙那般規整,也不像坊間流傳的旁門術法那樣駁雜,筆畫間總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像是隔著千年時光傳來的低語,每多看一眼,都讓她覺得神識在被細細打磨。
    可打磨的過程是鑽心的疼。每次勾勒符文,靈力都像被強行擰成細針,順著指尖往符紙上紮,稍不留神就走火入魔般炸開,濺得滿手灼痕。神識耗空時,太陽穴突突地跳,眼前發黑,她就靠在牆角吞顆回靈丹,等氣息順過來了,又抓過一張新符紙重新開始。
    她不再糾結當初若沒離開青陽城會怎樣,也不再焦慮何時才能追上那些天賦異稟的同門——眼下這枚能藏住氣息的符文,才是她能攥在手裏的實在東西。
    日子久了,變化竟悄然而至。起初符文剛成型就散,勉強撐住也不過一息時間,隻能遮住周身尺許的範圍;後來指尖漸漸有了準頭,能讓符文在符紙上穩穩壓住十數息,連小院裏的靈雀都敢落在她肩頭,渾然不覺旁邊站著個人。
    到最後,她竟膽大地想省了符紙,直接用靈力在體內畫符。第一次嚐試時,靈力在經脈裏亂撞,疼得她蜷在榻上冒冷汗,可看著掌心殘留的半道靈光,她反而笑了——這路雖難,總歸是往前挪了步。
    這般專注下來,心境倒先沉澱了。從前去講法堂,她總忍不住留意旁人的目光,怕自己的青衫洗得發白,怕回答問題時漏了怯;如今卻隻盯著講台上的丹書,連身後傳來的竊竊私語都聽不進耳。連負責登記任務的師兄都打趣她:“林師妹近來像換了個人,身上那股緊繃勁兒,倒像被晨露泡軟了。”
    她隻笑了笑,沒多說什麽。直到那天從講法堂出來,剛拐過栽滿玉蘭的回廊,就被個陌生的執事弟子攔住了路。
    那弟子穿著灰藍色的執事服,袖口繡著暗紋,站在那裏像棵老鬆,氣息沉得讓她心頭一緊。見她停下,對方倒沒擺架子,隻是拱手道:“林師妹留步,在下是丹堂執事,奉吳長老之命,請師妹隨我走一趟。”
    林小滿攥緊了袖中的符紙,指尖微微發涼:“師兄可知長老找我何事?”
    “具體緣由在下不知,隻聽長老說,看了師妹上次交的清心草培育心得,想當麵問問細節。”執事弟子遞過枚玉牌,玉牌上刻著小巧的藥鼎,觸手溫涼,“師妹放心,長老並無他意。”
    林小滿接過玉牌,心裏滿是疑惑。上次照料藥園,她不過是把每日觀察到的細節記了下來——比如寅時的露水落在清心草葉尖時,靈氣會比午時濃些;比如靠近溪流的幾株,根須會比別處長半寸。這些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她當時隻是怕任務不合格,才寫得仔細些,竟能入了丹堂長老的眼?
    雖有疑慮,她還是跟著執事上了丹堂所在的丹霞峰。剛踏上石階,濃鬱的藥香就裹了過來,混著鬆針的清苦,竟讓她緊繃的神經鬆了些。
    吳長老的書房在峰頂的竹樓裏,推開門就看見滿架的古籍,窗台上擺著十幾盆長勢喜人的靈植,連陽光都像是被染成了淡綠色。那位長老正坐在案前翻書,是個頭發半白的老嫗,臉上刻著細紋,可眼睛亮得很,抬眼看向她時,竟讓她覺得自己像株被仔細打量的靈草。
    “來了?坐吧。”吳長老指了指案前的竹凳,又把桌上的心得推到她麵前,指尖點在幾行字上,“這幾處關於清心草靈氣波動的記錄,是你自己感知到的?”
    林小滿坐直了身子,如實回答:“回長老,弟子修煉《基礎煉神訣》時,對靈氣變化會敏感些,再加上日日守著藥園,就多留意了幾分。寫得粗淺,讓長老見笑了。”
    吳長老沒說話,隻是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笑了:“你這孩子,倒不貪功。觀察細、感知敏,這是煉丹的好底子。我問你,願不願意來丹堂做見習藥童?雖也是雜役,但能跟著丹師識靈植、辨藥性,對你修煉也有好處。”
    這話讓林小滿愣了愣。她早聽說丹堂的見習藥童是塊香餑餑,多少內門弟子擠破頭都想進,既能學真本事,每月還能領些丹藥殘渣——對她這樣缺資源的弟子來說,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機會。
    可她猶豫了。丹堂人多眼雜,她如今剛摸到斂息術的門,隻想安安靜靜修煉,若是卷進丹堂的紛爭裏,反而麻煩。她欠了欠身,語氣誠懇:“多謝長老厚愛,隻是弟子資質愚鈍,怕學不會煉丹的本事,反倒浪費了長老的心血。眼下弟子隻想先把基礎打牢,不敢貪多。”
    吳長老聞言挑了挑眉,倒沒強求,隻是把心得還給她:“也罷,人各有誌。你這性子穩,是好事。往後再有新發現,隨時來丹堂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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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竹樓時,風卷著藥香掠過耳邊,林小滿鬆了口氣,卻也暗暗警醒——看來她的神識異於常人,已經引起注意了。往後練斂息術,得更小心些。
    接下來的一個月,她幾乎把自己關在了小院裏。直到那天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落在掌心,靈力順著指尖遊走,在丹田處凝成一枚完整的“靈犀”符文時,她忽然覺得周身一輕。
    像是有隻無形的手,悄悄抹去了她的氣息。她站在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漸漸變得模糊,連衣擺掃過桌角的風聲都消失了——不是簡單的隱藏,而是真真切切地“融”進了周圍的環境裏,若不是親眼看見鏡中的影子,連她自己都要忘了自己站在那裏。
    “成了!”她忍不住低呼出聲,眼眶竟有些發熱。有了這斂息術,往後再遇到危險,她至少多了條保命的路。
    可這份喜悅沒持續多久,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得粉碎。
    那天她正在院子裏練劍,木劍劈在木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忽然聽見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幾個弟子匆匆跑過,嘴裏念叨著:“聽說了嗎?雲弈師兄回來了!是被執法堂弟子抬回來的,聽說傷得很重!”
    林小滿的動作猛地頓住,木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雲弈師兄?那個總皺著眉,說話冷冰冰,卻會在她被同門刁難時,不動聲色地擋在她身前的師兄;那個見她練劍姿勢不對,會耐著性子教她握劍力度的師兄;那個明明自己修為高深,卻從不說一句炫耀的話,隻默默做事的師兄……
    她幾乎是跑著衝出小院,迎麵撞見個相熟的師姐,抓著對方的胳膊急聲問:“師姐,雲師兄怎麽了?他傷得有多重?”
    師姐歎了口氣,眼神裏滿是惋惜:“聽說在外遇到了金丹魔修的伏擊,打了一路才逃回來,金丹都碎了,道基也受損了,現在還昏迷著,能不能醒過來都不好說……”
    金丹碎裂?道基受損?
    林小滿隻覺得耳邊“嗡”的一聲,腦子裏一片空白。她想起上次見雲弈時,他站在演武場上,白衣勝雪,劍氣如虹,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怎麽會變成這樣?
    是魔修!一定是那些躲在暗處的魔修!一股酸楚和憤怒湧上心頭,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她想去百草峰探望,卻被守峰的弟子攔在了山門外。“林師妹,抱歉,雲師兄傷勢太重,幾位長老正在裏麵救治,任何人都不能進去打擾。”
    她隻能站在山腳下,望著百草峰上繚繞的雲霧,心裏像被堵了塊石頭,沉得發慌。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有多渺小——麵對金丹、元嬰級別的爭鬥,她連靠近的資格都沒有,就算學會了斂息術,也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
    那天晚上,她沒回小院,就在山腳下的石階上坐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時,才站起身,眼神裏的迷茫被堅定取代。她要變強,要盡快變強,哪怕隻能多一分力量,也好過將來再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受傷,卻什麽都做不了。
    從那以後,她修煉得更拚命了。白天做任務、聽課時,還會擠出時間背靈植圖譜;晚上回到小院,練完劍就打坐,常常修煉到靈力耗盡,才靠著牆歇一會兒。短短幾天,她的修為竟真的突破到了煉氣四層。
    可就在突破的那天深夜,她剛結束打坐,準備起身倒杯茶,懷裏忽然傳來一陣灼熱的觸感。
    是那枚屬於韓鋒的身份玉牌!
    她趕緊掏出來,隻見玉牌通體發紅,像被燒紅的烙鐵,還在微微震動。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個極其虛弱,卻帶著萬分急切的意念,突然穿透她的神識,在她腦海裏炸開——
    不是韓鋒的聲音,反而像極了那柄斷劍裏的劍靈!可那意念太微弱了,像是從千裏之外傳來,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她屏住呼吸,死死抓著玉牌,聽清了那幾個破碎的字:
    “...塔...鎮......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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