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陰冷的威壓像浸了冰的鐵，沉沉壓在每個人的胸口，連石壁上螢石的光都黯淡了幾分，明明滅滅的，照得洞內人影忽大忽小。洞口處，裹著黑冰的巨石還在“嘎吱”作響，細密的裂紋順著冰麵爬開，像一張要吞人的網。
    “轟——”
    沒等眾人反應，巨石突然崩碎，帶著黑冰的碎石子像暗器般朝洞內射來！墨淵眼神一凜，長劍“唰”地出鞘，青色劍光暴漲，凝出一道半透明的屏障，“鐺鐺鐺”幾聲脆響，大部分碎石都被擋了回去。可還是有幾塊漏網的，帶著刺骨的寒意往蘇曉那邊飛——石猛眼疾手快，揮起拳頭就砸，土黃色的靈力裹著拳風，把碎石震成了粉末；蘇曉也急忙貼出兩張防禦符，淡金色的光膜一閃，總算沒讓碎片傷到人。
    洞口沒了遮擋，外麵的景象露了出來——依舊是濃得化不開的霧，但霧裏站著道高大的黑影，像是用死氣揉出來的，輪廓是人形，卻比石猛還高半個頭，手裏握著柄長杆武器，影影綽綽的，看不清具體模樣。它的臉是一片模糊的黑，隻有兩點猩紅的光，像燒紅的炭，穿透霧氣落在洞裏，掃過每個人時，都讓人覺得神魂被針紮了一下。
    沒有嘶吼，沒有動靜，可那股死寂的氣息，比任何咆哮都嚇人。
    “是……是幽冥鬼將！”柳青青突然失聲叫出來，聲音發顫，臉色白得像紙，“我在《異聞雜錄》裏見過記載！黃泉渡口的巡邏兵就是它！是用死氣和戰死的殘魂凝出來的，非生非死，普通刀劍根本傷不了它，專門啃噬生魂！”
    幽冥鬼將！
    這四個字像塊冰扔進了滾油裏，眾人瞬間炸了——之前遇到的魔修再凶，好歹還是活物，可這東西是死靈，連弱點都難找！墨淵握著劍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他能感覺到，這鬼將的氣息比宗門裏的金丹長老還沉，絕非他們幾個築基弟子能扛住的。
    那鬼將似乎確認了目標，緩緩抬起手裏的陰影長槍，槍尖對著洞內。一瞬間，洞內的溫度驟降，林小滿甚至能看見自己呼出的白氣，石壁上很快結了層黑霜，連血液都像要凍住，神魂裏的刺痛越來越強，像有無數小蟲子在爬。
    “不能硬拚！”墨淵低喝一聲，語速極快，“它盯著的是活人的氣息！蘇曉，用金光符，純陽氣能克它！石猛，你護著蘇曉和林師妹，別讓她們被死氣纏上！趙昊、柳青青，跟我佯攻，找機會衝出去！”
    他的安排又快又準，眾人強壓著恐懼應了聲。蘇曉立刻摸出儲物袋裏最好的“烈陽金光符”，指尖靈力瘋狂往裏灌，符籙“嗡”地亮起，刺目的金光像個小太陽，瞬間驅散了不少陰寒。那幽冥鬼將的動作頓了頓，似乎被金光灼到了。
    可下一秒，它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不是用耳朵聽的，是直接震在神魂上，林小滿隻覺得腦子“嗡”的一下，差點栽倒。鬼將手裏的長槍猛地刺出，沒有破空聲，隻有一道黑得發亮的死氣，像毒蛇般直射蘇曉——它竟知道金光符是威脅，要先除掉蘇曉！
    “滾開！”石猛怒吼著撲上去，魁梧的身軀擋在蘇曉麵前，雙拳裹著土黃色的靈力，狠狠砸向死氣。“轟”的一聲悶響，石猛像被重錘砸中，踉蹌著退了好幾步，嘴角溢出鮮血，身上的靈力光罩也淡了大半。可那道死氣隻是散了點，依舊往蘇曉飛去！
    墨淵、趙昊和柳青青的劍同時刺出，三道劍光織成一張網，總算把剩下的死氣絞碎。可三人也被反震得後退，趙昊的手臂都在抖，臉色發白：“不行！擋不住！這東西太硬了！”
    他之前的傲慢早沒了蹤影，聲音裏滿是恐懼。那幽冥鬼將似乎被激怒了，眼眶裏的猩紅更亮，周身的死氣翻湧得更凶，整個山洞都開始晃，碎石簌簌往下掉。它雙手握住長槍，槍尖上的死氣越聚越多，黑得快滴下來——這一擊要是砸下來，整個山洞都得塌！
    絕望像潮水般湧上來。蘇曉握著符籙的手在抖，眼淚都快出來了；石猛勉強站穩，卻連抬手的力氣都快沒了；趙昊和柳青青看著越來越亮的槍尖，眼神裏滿是絕望。墨淵咬著牙，心裏也沉到了底——難道今天真要栽在這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靠在石壁上的林小滿，猛地睜開了眼睛！
    不是她傷勢好了，而是剛才鬼將凝聚死氣的時候，她懷裏的青玉果突然熱了起來，溫潤的靈氣順著經脈漫遍全身，和她“劍心通明”的體質纏在一起，連腦子裏的霄練都有了反應。一瞬間，她“看”到了——不是用眼睛，是用一種玄乎乎的感知，“看”到了鬼將身體的核心處，有一點幽藍色的光點，裹在死氣裏，不停閃爍，帶著濃濃的怨念和不甘。
    【“那是它的魂火！是死氣和殘魂的節點！也是它唯一的弱點！”】霄練的聲音在腦子裏炸響，帶著急切，還有點興奮，【“用我！把所有心神都放在那點上，刺過去！別管招式，跟著感覺走！”】
    用劍刺那虛無縹緲的光點？林小滿腦子一片空白，可身體卻先動了。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推開攙扶她的蘇曉，掙紮著站起來，手裏的古劍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決心，竟發出一聲極輕的“嗡”鳴——這聲音不響，卻像穿透了皮肉，直接震在每個人的神魂裏，連那幽冥鬼將凝聚死氣的動作，都頓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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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現在！
    林小滿沒有衝上去，甚至沒擺什麽像樣的姿勢。她把體內僅存的靈力、青玉果的生機之氣，還有“劍心通明”帶來的玄妙感應，全都灌進古劍裏。然後，她對著那幽藍色的光點，輕輕遞出了一劍。
    沒有光華，沒有氣勢，甚至感覺不到靈力波動，就像隨手指了一下。
    可下一秒——
    “嗤。”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
    那幽冥鬼將龐大的身軀猛地僵住，核心處的幽藍光點像被針紮破的水泡，瞬間滅了。它眼眶裏的猩紅迅速黯淡，手裏的長槍“啪”地碎成了死氣，高大的身體開始變透明，最後在一陣無聲的哀嚎中，徹底散了，隻留下一股淡淡的陰寒氣息，很快也消失了。
    洞內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林小滿——她還保持著出劍的姿勢，臉色白得像紙，身體搖搖欲墜，可手裏的古劍依舊古樸無華，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剛才……怎麽回事？
    那能秒殺石猛、逼得眾人無路可退的幽冥鬼將……就這麽沒了？
    被林小滿那輕飄飄的一劍……殺了？
    荒謬感和震撼撞在一起，沒人說話。墨淵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他看得最清楚——那一劍沒靠力量，而是直接戳中了鬼將的本源，是“意”上的碾壓，是規則層麵的克製！這種劍招，連宗門裏的劍修長老都未必能做到！
    趙昊張大了嘴巴，眼神裏滿是難以置信，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根本看不懂林小滿；柳青青掩著嘴，美眸裏全是驚駭，連之前的優越感都忘了；蘇曉和石猛先是愣了愣，然後狂喜地衝過去，扶住快倒下的林小滿。
    “噗——”林小滿噴出一口鮮血，身體軟了下去，蘇曉連忙抱住她。她的靈力徹底空了，傷勢更重了，可眼神卻很亮，帶著點茫然——她剛才到底做了什麽？
    【“幹得……不錯……”】霄練的聲音在腦子裏響起，卻很虛弱，帶著濃濃的疲憊，【“沒想到……你能引動‘破妄’劍意……雖然隻是一點……但對付這種靠執念活著的鬼物……夠了……本尊……要睡一會兒……”】
    它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沒了動靜。林小滿在心裏喊了好幾聲，都沒回應——霄練沉睡了？是因為剛才幫她，還是因為那柄劍？
    洞裏一片狼藉，碎石遍地，黑霜還沒化。危機暫時解除了，可林小滿身上的謎團，卻更重了。墨淵快步走過來，手指搭在林小滿的脈搏上，眉頭緊鎖：“她靈力耗盡，神魂也耗得厲害，得立刻打坐靜養，不能再動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柄古劍上，眼神裏滿是凝重——這劍，還有林小滿，到底藏著多少秘密？
    而此刻，幽暗之森的深處，一道黑影藏在霧裏，那雙眼睛“看”著鬼將消散的方向，發出一聲輕“咦”，語氣裏滿是意外，還有濃濃的興趣：“有意思……那劍氣竟能斬滅幽冥印記……這小姑娘，有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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