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青衫修士成品字形圍攏過來，築基後期的靈壓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壓在林小滿身上。她後背抵著冰涼的蘊劍石，能清晰感覺到石麵殘留的餘溫正一點點散去，就像她此刻不斷下沉的希望。
    “大哥，跟這丫頭磨嘰啥？”左側刀疤臉舔了舔嘴唇，鬼頭刀在掌心轉了個圈，寒光映得他臉上的疤痕愈發猙獰，“直接宰了，庚金之源和那柄劍都是咱們的！”
    “就是，你看她臉色白的，剛才那下肯定把底牌耗光了。”右側瘦高個指尖繞著銀色電蛇，陰惻惻的目光掃過林小滿的手腕，“說不定連靈力都快提不上了，咱們動手快點，免得夜長夢多。”
    為首的青衫修士卻沒動，他死死盯著林小滿手中的古劍，喉結動了動。那劍此刻雖黯淡無光，可剛才擊碎冰錐的那道灰色劍氣，至今想起來仍讓他心頭發顫。“別大意，這丫頭的劍邪門得很。”他話音剛落，手已按在腰間的短刃上，“一起上，速戰速決！”
    刀疤臉率先衝上來，鬼頭刀帶著呼嘯的風聲劈向林小滿的肩膀，刀風刮得她臉頰生疼。瘦高個緊隨其後，數道電蛇從指尖竄出，織成一張電網，封死了她所有閃避的方向。兩人配合得滴水不漏，顯然是常年搭檔，手上沾過不少人命。
    林小滿的手指已經觸到了懷中的劍氣符，溫潤的玉符貼著掌心，是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可她不敢輕易捏碎——墨淵的劍氣雖強，能不能同時擋住兩個築基後期修士？一旦失手，她和古劍都將萬劫不複。
    【霄練，你醒醒！】她在心裏急切地呼喚，指尖攥得發白。可古劍隻有微弱的震顫，像是困在深海裏的遊魚，連翻起浪花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鬼頭刀即將劈到她肩頭的瞬間，一道金色光柱突然從天際砸下！
    “轟——！”
    刺目的金光炸開時，林小滿下意識地閉上眼，隻覺得一股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耳邊是震得耳膜發疼的巨響。等她再睜開眼時，隻見刀疤臉和瘦高個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出去，重重砸在遠處的樹幹上，口中噴著鮮血，不知死活。那道電網早已消散，連鬼頭刀都斷成了兩截，插在不遠處的泥土裏。
    為首的青衫修士被氣浪掀得倒退了十幾步，臉色慘白如紙，看著地上那個焦黑的深坑，眼中滿是驚恐。深坑邊緣還殘留著絲絲縷縷的金色劍氣，帶著一股浩然純粹的氣息——這氣息，像極了李慕白！
    林小滿猛地抬頭望向天空，可天上隻有幾片慢悠悠飄過的雲，連個人影都沒有。
    “幾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青煞門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一道慵懶的聲音突然響起，林小滿轉頭，才發現蘊劍石的頂端不知何時坐了個人。那人穿著件破爛的灰衣，頭發亂得像鳥窩，腰間掛著個朱紅色的酒葫蘆，正一手拿著烤雞腿，啃得滿嘴是油。陽光落在他身上，竟看不出絲毫靈力波動，活脫脫像個蹭吃蹭喝的流浪漢。
    可就是這個流浪漢，剛才那道毀天滅地的金色劍氣，難道是他發出來的？林小滿握緊了古劍，警惕地看著他。
    為首的青衫修士看到那人時，雙腿突然一軟，差點跪下去。他指著石頂上的人，聲音都在發抖：“是……是您？酒劍仙莫前輩？！”
    酒劍仙？林小滿從未聽過這個名號，可看青衫修士那魂飛魄散的樣子，就知道這人絕不好惹。
    灰衣人啃完最後一口雞腿，把骨頭隨手一扔，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油乎乎的手，才懶洋洋地跳下來。落地時輕得像片羽毛，連灰塵都沒濺起。他湊到林小滿麵前，一雙渾濁的眼睛裏突然閃過一絲精光，盯著她手中的古劍：“小丫頭，運氣不錯啊。要不是這蘊劍石和你這柄劍鬧出的動靜大，老子剛好在附近找酒喝，你今天可就成肉泥了。”
    蘊劍石？林小滿心裏一動，原來劍鳴石還有這麽個名字。她抱著古劍往後退了半步，對著灰衣人躬身行禮：“晚輩林小滿，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謝就不必了。”酒劍仙擺了擺手，灌了口酒，酒液順著嘴角流下來，浸濕了胸前的灰衣，“不過你這劍，倒是有點意思。”他伸出手指，想去碰古劍的劍鞘，林小滿下意識地把劍藏到了身後。
    “嘖，小氣鬼。”酒劍仙撇了撇嘴，收回手，眯著眼打量著古劍，“可惜啊，傷得太重，靈性都快磨沒了。這點庚金之源，也就夠它吊口氣，想恢複？差得遠呢。”
    他的話像針一樣紮進林小滿心裏，卻也讓她燃起了希望——這人顯然知道古劍的來曆！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氣問道：“前輩，您知道怎麽才能讓它恢複嗎？”
    酒劍仙晃了晃酒葫蘆，葫蘆裏的酒液發出清脆的聲響。“辦法嘛，倒是有幾個。”他拖長了語調，眼神落在林小滿身上，帶著幾分戲謔，“不過老子現在酒癮犯了，沒心情說。你要是能弄到百裏香的醉仙釀，給老子解解饞，說不定我就告訴你一兩個法子。”
    百裏香？醉仙釀？林小滿愣了愣，她連聽都沒聽過。
    酒劍仙看她茫然的樣子，哈哈笑了起來：“算了算了，看你這模樣，也不知道這酒。”他轉身就要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對著林小滿揮了揮手，“小丫頭，看好你的劍，惦記它的人，可比你想的多得多。”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就像霧氣一樣散了，隻留下空氣中淡淡的酒香。林小滿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古劍，又看了看那塊徹底失去光澤的蘊劍石，心裏五味雜陳。
    危機解除了，可新的謎團卻越來越多。青煞門、酒劍仙、守劍人……還有那個一直躲在暗處的灰衣人，她好像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越陷越深。
    她不敢再停留，辨認了一下方向，快步朝著穀外走去。她得趕緊把今天的事告訴墨淵，還有劉清風——或許他知道青煞門和酒劍仙的來曆。
    林小滿走後沒多久，蘊劍石的陰影裏，空氣突然扭曲起來。一個頭戴鬥笠的灰衣人緩緩浮現，他望著林小滿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那塊蘊劍石，鬥笠下傳出低沉的自語：“酒劍仙竟然也來了……看來這把‘鑰匙’，比我想的還要重要。計劃，得提前了。”
    說完，他的身影又融入了陰影裏，隻留下蘊劍石孤零零地立在原地，風吹過孔洞，發出嗚嗚的聲響，像在訴說著未完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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